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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女晶晶-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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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奴婢道:“此药是拥有白云观药师文书的女药师制的,药效极好。”
    两个男奴仆上前给牛浩星脱光上衣,露出触目惊心、纵横交错血迹斑斑的后背。
    中年奴婢瞧到心一怵,忍不住盯着白氏的奴婢问道:“竟是真下手打?”
    牛府情况复杂,导致牛浩星受罚挨罚鞭鞭打实了。白氏的奴婢不好道出其中隐情,只能长叹一声。
    李云霄难过的呜呜哭着,急着让两个奴仆去弄些开水、一点盐、干净的布。
    他将李晶晶所说一字不差的讲了一遍,白氏的奴婢依言,用些许开水把布泡了,把盐倒进剩下的开水,用布蘸了盐开水将牛浩星的伤口都清洗一遍。
    牛浩星痛得小手紧握砸床,吡牙咧嘴差点晕过去,等到白氏的奴婢把止药粉涂抹在伤口上,立刻感觉被涂过的地方阵阵清凉,竟是一点也不痛了,叫道:“快给我都涂上了。”
    白氏奴婢恨不得生了十只手立刻给牛浩星的伤口全部涂好止血粉。
    牛浩星背后清凉,疼痛消失,便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地,哪知饿的眼晕,差点昏倒。
    白氏的奴婢落泪扶着牛浩星。
    李云霄见床单被浸出一大片汗渍,为牛浩星所承受的痛苦感到难过。
    中年奴婢道:“牛家五少爷,我们二少爷希望你能爱惜自个身子,把饭菜吃了。”
    李云霄这才想起刚才向白氏承诺要劝牛浩星吃饭的事,道:“牛弟弟,你不吃饭,身子会变坏,你亲人也会心疼为你哭。”
    “霄哥哥,谢谢你来看我,给我带来好药。”牛浩星左手胡乱抹着眼泪,右手指着身后的昏迷的奴仆,道:“我的随从为了救我身受重伤,还没醒过来,我吃不下饭。”
    李云霄蹙眉道:“你不吃饭,他也醒不过来啊。你不如把吃饭,等他醒来看到你身子健康的。”
    牛浩星倔强的摇摇头。
    中年奴婢忍不住问道:“可曾找了书院的大医师给他瞧看?”
    白氏的奴婢答道:“昨个夜里下暴雨,府里不敢请年迈的大医师过来,就去请了王医师来,给他看过了,说是脑袋有淤血,只有等他醒来问过了才能知道骨头有没有粉碎。”
    外头传来男女的说话声,白氏哽咽的哭道:“大医师,劳烦您给我儿子瞧瞧。”
    一个苍老急躁的老头声音道:“胜郡王说他的马车撞了你家奴仆,请老夫来给你家奴仆瞧病。你让我给你儿子瞧病,到底老夫要给谁瞧病?”
    中年奴婢面色微变,难怪白氏始终不提是谁家马车撞的,原来昨夜差点撞了牛浩星的马车是从长安城特意赶到潭州书院听名士讲课的何敬胜郡王的。
    郡王是从一品,何敬胜是立王爷嫡亲的二儿子、皇帝何冬嫡亲的侄子。牛院长的官级是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
    郡王可不是从三品大夫能够招惹起的。
    何敬胜别说马车撞伤牛府的一名奴仆,就是把牛浩星撞了,也没什么事。
    因是此事牵扯到了皇室的人,中年奴婢一脸肃容,立刻向李云霄做了个息声的手势,让他等会不要开口说话。
    “您顺便瞧瞧我儿子背上的鞭伤。他今年才五岁,昨晚结实的挨了十下藤鞭,疼痛难忍。他又担忧随从的伤热,到现在都没吃一口饭。”白氏让着大医师老头先进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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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68 大医师银针术高超 洪家拜谢晶晶

大医师径直去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随从把脉。
    两个背着红木医箱的容貌普通目光纯正少年医徒,跟在白氏后头进屋。
    今个不是急症,大医师便没带胖药师,只带了两医徒过来。
    白氏瞧见牛浩星已下了床,穿着换过的干净衣服稳稳的站在地上,桌上的饭菜仍是未动,忍不住落泪道:“星郎,你怎地还是不吃饭呢,你是要让娘心痛死吗?”
    牛浩星低头道:“娘,随从救了我一命,我是想等着随从醒来,跟他一起用饭。”
    白氏的奴婢手指只剩个底的药粉碗,俯在白氏的耳边低语几句。
    白氏望向李云霄的目光多了一分感激。
    大医师回头跟白氏道:“你回避一下,老夫要查看他身体。”
    屋里的三个女人都出去了。
    大医师叫两个医徒把随从的衣裤全部剥光,让随从正面朝天平躺。
    “老夫先把他弄醒了。”大医师打开一个红木医箱,从里面拿出一块插满各种型号银针的厚布,取下银针一根根扎进随从头颅、脸、脖颈、耳后的穴道。
    大医师下手扎银针,旁边的牛浩星与李云霄目不转睛瞧着,在心里都默数着,在往随从的右眼角穴道扎下第二十四根银针时,随从终于发出轻微的痛苦呻吟。
    牛浩星激动的叫道:“牛十一!”
    “莫吵。”大医师头也不回厉声给了牛浩星一句,将第二十四根银针拔出来,又扎进去。
    牛十一竟是叫了一声,站在外头的三个女人都听到了。
    大医师俯在牛十一耳边,大声道:“牛十一,你脑子里有血块,王药师不敢给你下针,老夫若是不冒险试试,再过三日你就死了。”
    牛十一竟是眼角涌出泪水。
    “你恢复意识,就是暂时不能说话。老夫这回冒险对了。”大医师有些兴奋的道:“你别着急,你身体健壮,被马车撞了,内脏未受伤出血,我再给你瞧看你身体其他地方有没有受损。我用小锤敲,你要是痛就叫出来。”
    牛十一点点头。
    大医师朝两个医徒使个眼色。
    两少年火速取出一个半尺长极小的木锤,轮流在牛十一手臂关节、手指、两腿膝盖、脚面等处敲打。
    牛十一连着嗷嗷叫了十几声。
    牛浩星难过的呜呜哭出声来,李云霄握住他的小手,不知怎么安慰才好。
    大医师回头道:“你哭什么?傻孩子,他叫了说明他骨头没有碎、神经没有死,是有知觉的。他叫了好!”
    因着牛浩星对牛十一十分仁义,入了大医师的眼,对他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牛浩星收了眼泪,李云霄朝他笑笑。
    大医师高声道:“牛十一,你真是好命,被马车撞了,除了脑子里有个小血块,暂时不能动弹,身体擦破点皮,别处无事。老夫给你开点汤药,你连喝七日便能痊愈。”
    众人一听都面露喜色。
    大医师又给牛浩星把脉,瞧看他的伤口,惊叹道:“你家里的止血药粉药效真是好。明个你的伤口就能都好了。我再给你开两天的汤药,你喝了保管不会留下半点病根。”
    白氏满脸笑容送走大医师,听奴婢说牛浩星已经用饭了,十分高兴,特意取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送给李云霄当做见面礼,邀他常来府里玩陪陪牛浩星。
    李云霄兴高采烈回家,把文房四宝放下,抱着李晶晶亲了两口,给李家人讲了经过,就跑出去玩球了。
    黄昏时分,贺慧淑坐马车赶过来,见李家人等着她用晚饭,面带歉意道:“今个下午府里来了贵客,我陪着老老夫人见来的贵客,这就来晚了。真是对不住。”
    这个贵客就是胜郡王。
    胜郡王到潭州的第二天,去的第一家就是潭州国公府。
    明氏是从一品的诰命夫人,品级跟胜郡王一样,只是因他是皇室的人,仍得穿着朝服向他行礼。
    明氏出身就是个打渔女,老了沾了儿子秦国公的光,成了国公府老老夫人,于礼仪上一点不懂,也耐不下性子学,初到长安时没少闹笑话,干脆借着水土不服为由返回潭州。
    贺慧淑自是精通礼仪,今个早上给明氏说了半个时辰,下午见胜郡王时才没有失礼。
    曲氏瞧着贺慧淑面露倦意,善解人意的道:“亲家姐姐,我知道你很忙。你莫跟我们客气。”
    贺慧淑用过饭,秦敏业禀报了今个游山所见所闻。
    贺慧淑听到湘江寺的泥石流惨案,轻叹道:“前几年发生过类似的事,都没有这次死的人多。”
    秦敏业问道:“娘,为何湘江寺不将佃农都迁到安全的地方,非要让他们住在易发事故的山脚下。”
    贺慧淑语重心长的道:“业郎,你有这样的想法没错,只是要往深里想。你可知湘江寺有多少田地、果园、菜园,雇着多少佃农,要把这些佃农都迁走,要花费多少银两?”
    秦敏业低头不语。
    李云青轻声道:“业弟,我所在的太清观雇了几百佃农,不给佃农提供房子。湘江寺想必也不会给佃农提供。佃农只能在无人的山上建房居住。”
    秦敏业抬起头,道:“是我考虑不周,把事情看得简单了。”
    贺氏道:“业郎,你不过十一岁,整日只读圣贤书,哪里知晓百姓生活。你不要气馁,更无需自责。眼前你好好读书,后年在府试、会试甚至是殿试取得好名次,为你娘争气便是了。”
    她跟贺慧淑曾经三次谈过秦敏业的前程。
    秦跃是秦国公的嫡二子,不是世子,无法继承国公府。
    秦敏业做为国公府的嫡孙,却因是二房秦跃的儿子,也不可能继承国公府。
    贺慧淑从小就把秦敏业培养成文武双全的人才,日后等他考取功名,文、武官都能胜任。
    等着秦国公百年之后,秦跃这一房就分出去,不能再跟长房的人混住在一起。那时秦敏业已有了功名成了亲,能够独立开府。
    中年奴婢上前来禀报了下午李云霄去牛府的事。
    贺慧淑问道:“我的霄郎,今个见到牛家小五郎的娘,有没有觉得她比姨与你娘漂亮?”
    李云霄点点头。
    李晶晶朝李云霄做了鬼脸,道:“真笨。”
    贺慧淑跟贺氏道:“牛院长娶了一妻一平妻两贵妾五妾,可是只有牛家小五郎的爹这么一个儿子活到成年。”
    贺氏轻哼一声,道:“牛院长两妻七妾,后宅安稳了才怪,能有一个儿子已算是老天开眼。”
    贺慧淑点头,接着道:“牛家小五郎的爹名叫牛坤,前后娶了三位夫人,都得病死了,每个夫人给他留下一个几岁的小娘。”
    曲氏摇头道:“他是克妻的命。”
    贺慧淑道:“牛坤到观里、寺里都去算过,说他根深命太硬,只能跟一个根浅命薄的女子白头偕老。牛坤娶的第四位夫人,就是这个白氏。”
    贺氏已猜到白氏出自何处,便在曲氏耳边低语一句。
    曲氏老脸通红。
    贺慧淑道:“白氏一举得男,生下牛家小四郎,接着又生下牛家小五郎、牛家小六娘。”
    李云霄微笑道:“原来牛弟弟跟我一样有一个亲哥哥、一个亲妹妹。”
    李晶晶小声嘀咕道:“他还有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呢。”
    贺慧淑缓缓道:“牛坤为了白氏,将府里的三个妾都遣送回娘家打发了。三个妾是牛院长的正妻与两个贵妾塞给牛坤的。牛坤这么做等于是打了嫡母与两个姨娘的脸。白氏在牛府的日子岂能好过,连带着牛家小四郎、小五郎、小六娘都不能犯一点罪。”
    中年奴婢恍然大悟,难怪牛浩星实实在在的挨了十下藤鞭,原来他生母白氏在牛府里有三个“敌人”。
    李云霄似懂非懂,贺慧淑招手唤过他,搂着他笑道:“我们的霄郎心真善,竟是晓得去给新交的朋友送去止血粉。”不再说牛府的事,更是只字不提胜郡王。
    这时,门奴进来双手呈来一张贴子,道:“二夫人,洪博士府的管家送来的贴子,人就在门外等着。”
    贺慧淑打开看过后,环视李家人,目光最后落到李晶晶身上,笑道:“我的晶娘,洪博士出自湖北道几百年的世家,他是前朝最后一界科考的榜眼,精通琴技,被本朝陛下册封为四品下官职的国子博士。他曾在书院教过你业哥哥弹琴,你姨父在国公府设宴都请不到他。你昨个救了他一命,他全家人要来拜谢你救命之恩。”
    李家人包括一向喜怒不流露于外表的贺氏均是一脸自豪。
    李晶晶道:“我昨个远远的在竹林里听过他弹的琴,是蛮好听。我人小什么也不懂,姨跟娘替我做主要不要见他全家人吧。”
    曲氏跟李老实夸赞道:“晶妹子懂得最多了,都能把人救活。”
    秦敏业走过来抱起了李晶晶,笑道:“妹妹真是谦虚。”
    李晶晶道:“霄伢子,天黑了,业哥哥要跟咱们玩捉迷藏。”
    秦敏业面色微变,却是没有放下李晶晶,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跟李云青、李去病道:“咱们都去捉迷藏。”
    李云霄大喜,咯咯笑着往厅外跑。李晶晶被秦敏业抱着不放手,只有跟他们去玩了。
    李老实已被洪博士的身份震住了,跟贺氏道:“家里的事向来由你做主。”
    贺慧淑见贺氏点头,便跟门奴道:“你去跟管家说,不要大张旗鼓,晚上来了见晶娘一面即可。”
    众人本以为洪博士一家明晚才来,谁知不到一刻钟就来了。
    洪博士夫妻、洪博士爹娘、洪博士两个儿子,洪府的四个抬着四担礼物的奴仆,一共十个人。
    贺慧淑与李家人跟洪博士一大家子相互见过礼,奴婢将在后院玩的李家孩子与秦敏业都请过来。
    洪博士的二儿子轻声道:“霄哥哥。”
    李云霄一瞧,竟是玩球的小伙伴洪家二少爷,喜得冲过去抱住他,道:“你来找我玩啊。”
    洪家二少爷摇头,拘紧的低声道:“不是。我是来拜谢救我爹爹一命的李药师。”
    李云霄指着李晶晶,自豪的道:“你要谢的李药师是我妹妹。”
    洪家二少爷望向李晶晶,羞涩的小声道:“原来你就是李药师。我们昨个见过的。”
    李晶晶想不起昨天在别院门口叫嚷的小童里面有没有洪家二少爷,便笑道:“欢迎你常来找我二哥玩。”
    在外人面前,只要李云霄乖,她还是相当的给他面子,要叫他哥哥的。
    洪博士的爹是个头发灰白的老头子,道:“我活了一辈子,就只有他一个儿子,小时候他连着打几个喷嚏,我跟夫人都能哭得两眼通红。”
    可怜天下父母心。曲氏、贺氏、贺慧淑听了非常动容。
    洪博士的爹接着道:“昨个两个学生来家里报讯,我们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原本跑去要见他最后一面,就都随他去了,谁知有惊无险,李药师从阎王手里把他的命夺回人世,我们也不用跟着去死了。”第一个向李晶晶跪下磕头,他的夫人白发苍苍跟着跪下。
    两夫妻的岁数比曲氏还要大,李老实夫妻赶紧把他们扶起来。
    洪博士夫妻、两个儿子跪下磕头。
    洪博士今年四十一岁,他的妻子美丽温柔,跟他感情极好。他若是死了,她不会苟活于世。
    洪博士的长子今年十八岁,已经定亲,下个月便会成亲,如果洪博士昨个去世,长子不能成亲,须为他守三年孝。
    洪家二少爷年仅五岁,若是失去洪博士这个爹爹,将会十分可怜。
    贺慧淑、秦敏业去扶了洪博士夫妻,李云青去扶了洪博士长子,李云霄把洪家二少爷扶了起来。
    因着贺慧淑刚才话里有话,洪博士一家当面拜谢李晶晶后,便不再打扰走了。
    贺慧淑嘱咐道:“我的晶娘,日后你要救就救知恩图报的好人,万万不能救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小人。”
    李晶晶两世为人,深以为然,将此话铭记于心。
    转眼李家人在书院又呆了五天。
    牛浩星背后的藤鞭伤早就痊愈,他的随从也能说话行走,只是动作有点慢,还要恢复些日子。
    胜郡王发贴子请了潭州书院权贵人士及名士,在湘江畔的几百年老字号酒楼饮酒做诗。
    秦敏业代表国公府去了,若不是坚持拒绝,差点被有些醉酒的胜郡王赐下一个歌伎。
    后来胜郡王再发贴子请人,贺慧淑以秦敏业染了伤寒为由推辞了。
    牛院长因唯一的儿媳妇白氏出身风尘,也不再参加胜郡王的酒宴。潭州书院的几位博士及外请的名士也都未去。
    胜郡王前脚离开潭州府,狄玉杰后脚就将他以酒宴为名广收湖南道权贵重礼、拉拢名士的事如实的写成秘折上报给皇帝李冬。
    出公差的秦跃迟迟未回到潭州府,也未捎个口信报平安,贺慧淑心里担忧他的安危,派奴仆前去军营打听。
    奴仆回来禀报道:“二夫人,小人去军营问了一个留守的陪戎副尉,他说潭州三百里外的鹰啸岭有恶虎出现,咬死七个村民、三头耕牛,当地县令派了十个衙役去杀虎,反被虎咬死六个,县令将此事报给潭州长史,二老爷无意中得知此事,就向湖南道都督请令,率五百名将士去杀虎。”
    陪戎副尉是从九品上武散官。能任这个官职的大多是萌阴祖上的人,没什么本事,上不了战场,只能在后方留守。
    贺慧淑听了右手抚额,等奴仆下去,气得去了国公府别院,跟贺氏说了此事,美眼圆瞪,道:“你那个姐夫就是个莽夫,怎地别的将军听到此事没有去,偏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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