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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三代经营旅馆的悲喜剧:新罕布什尔旅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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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说,“所以才低级。”
“抱歉捏你的蛋,弗兰克。”弗兰妮对他说。
“没关系,”他说,“我没事。抱歉弄痛你的……”弗兰克想开口,但他一辈子没讲过“胸部”这种字眼,更不用说“奶子”了。弗兰妮等着,我也等着。“抱歉今天所有的事。”弗兰克说。
“嗯,”弗兰妮说,“我也一样。”然后我听见她去逗莉莉,可是莉莉睡得太熟,醒不过来。“要不要看我缝的地方?”弗兰妮轻声说。过了一会,我听见她对莉莉说:“祝你好梦,小鬼。”
当然没必要把伤口给蛋蛋看,他会以为那是弗兰妮吃东西沾到的。
“送你一程如何?”父亲问他的父亲,但爱荷华巴布说运动一下对身体好。
“也许你认为这是个寒酸地方,”巴布教练说,“不过至少夜路很安全。”我继续听着,现在只剩父亲和母亲了。
“我爱你。”父亲说。
母亲说:“我知道,我也爱你。”于是我晓得她也累了。
“去散散步吧!”父亲说。
“我不想离开孩子。”母亲说,但我明白这不成理由。弗兰妮和我可以照顾莉莉和蛋蛋,弗兰克至少管得了自己。
“用不着一刻钟,”父亲说,“我们过去看看那儿。”
“那儿”指的当然是汤普森女中——父亲想改建成旅馆的大房子。
“我在那儿念的书,”母亲说,“我比你熟,不想看。”
“从前你很喜欢跟我在晚上散步的。”父亲说。母亲轻笑一声,只带着一丝嘲弄;我知道,她又对他耸肩了。
楼下静悄悄的,我听不出他们是在接吻还是穿外套——这是个又冷又湿的秋夜——接着我听见母亲说:“我还是不觉得你明白那地方要砸上多少钱,才起码‘像’间有人要住的旅馆。”
“用不着他们要,”父亲说,“别忘了,这可是镇上唯一的旅馆。”
“可是哪来的钱?”母亲说。
“来,哀愁。”父亲说。他们显然正要出门。“来,哀愁,去把整个镇臭个够。”父亲说。母亲又笑了。
“回答我。”她说,不过撒娇的意味居多;父亲已经说服了她——大概就是缝弗兰妮嘴唇的时候(我知道,好强的她一定没流半滴眼泪)。
“钱从哪里来?”母亲问他。“你也知道。”他说着合上门。我听见哀愁的吠声,仿佛对着夜里的一切,又仿佛毫无目标。
我晓得,如果这时一艘白帆船出现在贝兹家老屋门口的格子墙前,母亲和父亲绝不会惊讶。如果异国风采一度鼎盛的那位亚布纳白衣主人就在门口迎接,他们绝不会眨一下眼。如果一身黝黑皮肤、打扮完美无缺的旅馆主人抽着烟对他们说:“欢迎上船!”——他们一定立刻跟着白帆船航向大海,义无反顾。
02 第一家新罕布什尔旅馆(11)
当他们从松树街往艾略特公园走去,绕过最后一排寡妇鳏夫住的木板屋,映入他们眼里的破旧校舍在夜色中,一定光彩耀目有如豪华别墅,正举办着一场冠盖云集的盛宴——虽然那里半点灯光也没有,四下唯一的活人就是开巡逻车的老警官,每小时巡上一回,把在那儿耳鬓厮磨的小情侣赶走。整个艾略特公园只有一盏路灯,弗兰妮和我从不敢在入夜后进公园,怕踩到碎酒瓶——还有用过的保险套。
然而父亲描绘的情景想必截然不同!带着母亲经过枯树的残株时——脚下窸窸窣窣的玻璃在他们听来,一定就像高级海滩度假地的碎石路——他一定会说:“你想想看,一间家庭式的旅馆!大半时候都随我们用。只要周末学校有什么大日子,我们就赚翻了,甚至用不着做宣传——至少不用多做。寻常日子,我们就让餐厅跟酒吧开着,好吸引生意人上门——那些要用商业午餐或喝杯鸡尾酒的人。”
“生意人?”母亲一定惊讶不已,“午餐?鸡尾酒?”
即使当哀愁惊动了树丛里的情侣,巡逻车拦住父母亲要他们表明身份的时候,父亲的说服力一定也未曾稍减。“噢,是你啊,温·贝里。”老警官会说。专值夜班的霍华德·塔克是个老傻子,闻起来活像浸烂在啤酒罐里的雪茄头。哀愁一定会朝塔克吠:这味道实在跟它有得一拼。“可怜的巴布,这一季可惨了。”塔克也许会说。人人都知道父亲是爱荷华巴布的儿子;他也曾是巴布教练手下的四分卫——在得瑞还赢得了球的时候。
“又惨过一季。”父亲调侃道。
“你们在这干吗?”霍华德·塔克一定会问。毫无疑问,父亲一定会这么说:“唔,霍华德,我只告诉你一个,我们要把这儿买下来。”
“真的?”
“如假包换,”父亲说,“我们要把这儿变成一家旅馆。”
“旅馆?”
“没错,”父亲说,“还要有餐厅跟酒吧,卖午餐和鸡尾酒。”
“午餐跟鸡尾酒。”霍华德·塔克会复诵一遍。
“就是这样,”父亲会说,“新罕布什尔最好的旅馆!”
“老天爷。”老警官只可能这么应。话说回来,正是这位守夜巡官问我父亲:“你打算取什么名字?”
别忘了,当时是晚上,夜晚总是带给父亲许多启发。他第一次遇见弗洛伊德和缅因州在晚上,和缅因州一起钓鱼也在晚上,穿白礼服的男人只在晚上出现过一次,德国佬流着血来到亚布纳也在天黑后;父亲和母亲头一回睡觉一定是在黑暗中,弗洛伊德的欧洲如今更是一片黑暗。在艾略特公园里,身上映着巡逻车的聚光灯,父亲望着像极了郡立监狱的四层楼砖造校舍——上面爬满防火梯,仿佛建筑物为自己设的鹰架。毫无疑问,他会牵起母亲的手。在想象力漫无止境的黑暗里,父亲感到新旅馆的名字和我们的未来同时在他脑中浮现。
“你打算取什么名字?”老警官问。
“新罕布什尔旅馆。”父亲说。
“老天爷。”霍华德·塔克说。
“老天爷' Holy Cow,直译为“圣牛”,相当于“我的天”“老天爷”的意思。
'”这名字或许更恰当,但事情已成定局:它就叫“新罕布什尔旅馆”。
母亲和父亲回家时,我还醒着——他们去了远不止十五分钟,因此我知道,他们就算没碰见弗洛伊德和白衣人,至少也遇上了白帆船。
“我的天,哀愁,”我听见父亲说,“这种事你就不能在外面做吗?”
我可以清晰地想见他们回家的情景,哀愁一路沿着木板屋的篱笆又嗅又哼,惊醒不少浅眠的老先生老太太。搞不清楚时间的老人也许会往外看,望见牵着手的父母亲,然后忘了岁月流逝,边回床上边说:“又是爱荷华巴布的儿子跟贝兹家的女儿,还有那只老熊。”
“我还有一件事不清楚,”母亲说,“在我们住进去以前,是不是先得卖了这栋房子搬出去?”
因为这是他能把学校变成旅馆的唯一方法。镇上自然很乐意他把汤普森女中贱价买下,谁也不愿让这个眼中钉空着;溜进去玩的孩子可能会受伤,在防火梯爬上爬下,还会乱砸玻璃。但母亲的家——华丽的贝兹老宅——必须拿来抵整修的费用。也许,这就是当年弗洛伊德要母亲原谅父亲的意思。
“也许我们住进去以前得把它卖掉,”父亲说,“但也可能不用搬。反正这只是‘枝节问题’。”
这些枝节问题费了好些年才解决。后来弗兰妮说——那时她唇上的线早已抽去,伤痕淡得令你以为举指一抹或者亲吻一下就会消失——“如果那时老爸买了另一只熊,他就用不着一栋旅馆了。”但是我父亲有两个幻想:第一,熊能够以人类的方式生存;第二,人能够在旅馆里度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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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巴布教练的胜利季(1)
1954年,弗兰克成了得瑞中学的新鲜人——这个转变对他而言乏善可陈,只是待在自己房里的时间更长了。后来发生了一次小小的同性恋事件,当事者都来自同一间宿舍——而且都比弗兰克大——我们猜想,他大概遭到了男子预科学校常见的恶作剧。毕竟他一向都住家里,对寄宿生活毫无概念。
1955年,弗兰妮进得瑞中学,那是招收女生的第一年,转变并不顺利。当然,一跟弗兰妮扯上关系,要转变什么绝对不容易,然而这次还发生了许多始料未及的问题,比方说课堂上的性别歧视、体育馆的女淋浴间不够用等等。学校里突然出现女老师,也使得一些岌岌可危的婚姻立刻破裂,得瑞男生的性幻想更是不知增色了多少倍。
1956年轮到我了。那一年,学校为巴布教练买了一整批后卫和三个前锋;校方知道他要退休了,但是打从战后还没赢过一季,所以从波士顿最强的几所高中找来一批高四球员,算是帮他充场面。这下巴布教练不只有坚强的后场,前头也有了挡人的肌肉棒子。虽然老教练不赞成买“枪手”充数,还是很感谢校方如此有心。然而得瑞中学打的算盘可不只是为了帮巴布教练赢最后一季;他们如此无所不用其极,为的是明年要吸引更多的校友捐款,还要替球队找一个年轻的新教练。只要再输一季,老巴布明白,得瑞就永远没有橄榄球队了。他当然宁可靠自己花上几年调教的队伍赢球,但没人会拒绝在落幕时当个英雄,何况胜利几乎已经十拿九稳。
“再说,”巴布教练说,“就算天才也得靠教练。少了我,这群家伙也热不起来。每个人都需要战略计划,也都需要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那些年,爱荷华巴布对父亲的计划和错误有许多意见。
巴布教练说,整修汤普森女中根本是一种“几近强奸犀牛的工作”,花费的时间更是超乎父亲预料。
把母亲家的房子卖掉倒是毫无困难——它天生丽质,为我们换得一大笔钱——但是新主人等不及要这栋房子,结果签完约,我们又付了一整年昂贵的租金。
我还记得看着旧桌子从未来的新罕布什尔旅馆拆除——几百张原本锁在地下的书桌,留下几百个待补待铺的洞。这只是父亲得处理的枝节问题之一。
四楼的卫浴设备更令他吃惊。母亲应该记得的,她进汤普森女中的几年前,顶楼的马桶和浴槽都订错了。应该给高中生用的卫浴设备,送来装上一看却成了迷你型——原本是北部一家幼稚园订的。因为比较便宜,校方也就草草将就。于是一届又一届的女学生上厕所得弯着腿,洗个手得低着腰——如果一屁股坐下去,儿童号马桶还会害人折腰。小浴缸注满只到膝盖高,镜子直盯她们的胸部。
“老天,”父亲说,“这简直是给侏儒用的。”他原本想把旧卫浴设备分装到整栋旅馆,至少他还明白客人不可能乐意上公共澡间,但还指望着能靠原有的设备省一笔钱。话说回来,学校和旅馆本来就没什么共通处。
“镜子还能用,”母亲说,“挂高一点就成了。”
“浴缸跟马桶也可以用。”父亲坚持。
“给谁用?”母亲问。
“侏儒吗?”巴布教练说。
“莉莉跟蛋蛋,”弗兰妮说,“至少还能用几年。”
还有跟桌子成套锁在地下的椅子,父亲也不愿意丢。
“这些椅子好得很,”父亲说,“坐起来很舒服。”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03 巴布教练的胜利季(2)
“上面还刻了名字,看起来蛮古怪的。”弗兰克说。
“‘古怪’,弗兰克?”弗兰妮说。
“可是椅子非锁在地上不可,”母亲说,“客人不能搬来搬去。”
“客人搬旅馆的家具干吗?”父亲问道,“我是说,负责布置的是我们,对不对?我也不准他们搬。”他说:“反正这一来,想搬也搬不了。”
“连餐厅也一样?”母亲问。
“一般人吃饱饭,总会想把椅子往后拉。”爱荷华巴布说。
“反正不行,”父亲说,“叫他们把桌子往前推好了。”
“何不把桌子也锁死?”弗兰克建议。
“这主意才叫怪。”弗兰妮说。后来她又说,弗兰克太没安全感,恐怕一辈子锁死在地板上才舒服。
客房的装潢隔间,包括卫浴设备,理所当然耗掉最多工夫。水管弄得像货运站的铁轨一样复杂,如果有人在四楼冲水,你可以听见它流遍整个旅馆——到处寻找去路。有些房间还有黑板。
“反正又不脏,”父亲说,“有什么关系?”
“是啊,”爱荷华巴布说,“还可以留言给下一个房客。”
“例如‘别再来这种鬼地方’!”弗兰妮说。
“这都无所谓,”弗兰克说,“我只想要自己的房间。”
“弗兰克,”弗兰妮说,“在旅馆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
甚至巴布教练也有一间,从得瑞退休后,校方就不再让他住宿舍。巴布教练逐渐接受了这个主意,等我们要搬进去,他也准备好了。他对运动设备特别关心,碎裂的黏土地排球场、陆上曲棍球场,还有篮球场的篮板和篮筐——网子早烂光了。
“再没有比少了网子的篮筐更凄凉的了,”巴布说,“看了就难过。”
有一天我们看着工人启动空气钻孔机,把校名从大门口嵌在砖墙里的死灰色石板弄下来。他们弄到一半就停了——我确定是故意的——只留下“THOMPSON FEMALE SEMINARY”里的“MALE SEMIN”(拼法接近 male semen,意指男性精液)。当天是星期五,所以那些字整个周末都留在上面。父亲和母亲很不高兴,巴布教练则乐得很。
“你干脆就叫这儿‘男性精液旅馆’算了,”巴布教练对父亲说,“这样只要改一个字母。”巴布心情很好:球队连战连胜,而且他知道自己就要离开见鬼的得瑞中学了。
即使父亲心情不好,他也很少表现在脸上(父亲一向精力充沛——“精力生精力”。不论看我们的功课还是训他的球队,总是一再重复这句话)。父亲没辞掉得瑞的教职,也许是不敢,也许是母亲不准。他想加快马力整顿新罕布什尔旅馆,但是还要一边教三班英文兼冬春两季的径赛教练,所以马力只能加一半。
弗兰克在学校仿佛消失了,就像那群摆着好看的乳牛一样,过一会儿就没人记得他还存在。他很用功——功课对他似乎颇难——也去上必修的体育课,但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运动,更没优秀到可以加入校队(大概也不打算加入)。他还是老样子,又高又壮,笨拙得可以。
弗兰克(十六岁时)在嘴上留了一撇胡子,年纪看起来大多了。他那副天真如小狗的脱线样——例如那双迟钝的脚——令人觉得,有朝一日,或许他会变成颇具架势的大块头雄犬。但是要弗兰克的气概和身材相称,恐怕得等下辈子。他没有朋友,但我们都不担心;弗兰克本来就没交朋友的本事。
弗兰妮不用说,男朋友一大堆,几乎每个都比她大。我对其中一个红发高个儿的高三学长颇有好感,他叫史超瑟,是个刚毅木讷的缅因人,也是赛船队的第一号桨手。虽然他手上涂着强化水泡用的油膏,身上有股像湿袜子的味道,我们家人都还算喜欢他,甚至弗兰克也不例外。哀愁老朝他吠,不过那是因为味道的关系,而是史超瑟威胁了哀愁的势力。我不知道史超瑟是不是弗兰妮最中意的男朋友,但他非常喜欢她,对我们也很好。
03 巴布教练的胜利季(3)
其他人可没这么好了,其中一个正是巴布教练那批波士顿枪手的头头。跟这个四分卫比较起来,拉夫·狄米欧简直就是圣人;他叫斯特林·道夫,大家都喊他“奇普”(Chip)或“奇柏”(Chipper)。他来自波士顿近郊一所贵族高中,是个心狠手辣的壮小子。
“他是天生的领导者,那个奇普·道夫。”巴布教练说。
他是天生的秘密警察头子,我想。金发的奇柏·道夫十分潇洒,无懈可击,甚至说得上漂亮。我们全家都是黑发,除了莉莉,她算不上金发,比较像是全身漂白过——甚至发色都灰灰的。
我很想看奇普·道夫打四分卫,却没有半个好前锋掩护的场面——尤其是他频频传球,好赶上达阵的当儿——但入学委员会真是帮巴布教练帮了个彻底,得瑞的橄榄球队硬是没落后过。只要球一到手,对方就抢不走,道夫几乎用不着传球。虽然在我们孩子的记忆中,这季的连战连胜还是头一回,但看起来却无聊得很——一路压着对手打,只等时间耗完,在三四码外得分;没有花巧,全凭实力坚强、训练有素、执行精准。虽然他们的防守没那么厉害,总是会被追回几分,但也差不了多少——因为对手几乎拿不到球。
“全场控球,”巴布教练兴奋地说,“打从战后,我的球队头一次能全场控球。”
弗兰妮和奇普·道夫交往唯一令我安慰的地方是,道夫过惯了群居生活,所以他跟弗兰妮在一起时,身边总少不了得瑞那批后卫——通常也有一两个前锋。那一年,他们就像打家劫舍的强人在校园里高视阔步,弗兰妮偶尔也在列。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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