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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3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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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该赏他们一顿棒子!”

“这个……济民先生,不知老夫何时可见圣上!”听得自己儿子只是同乘一次船便被俞国振拉了过去,夏允彝多少有些尴尬,俞国持的感染力连他这样年近半百的人都扛不住。何况夏完淳这样的少年。

“马上就会有马车过来,送你们二位去,我尚有事,就先不去了。”俞国振笑道:“放心,崇祯在此很是自由,我不愿意泄露他的消息,也便是怕有人扰了他的自由。”

如俞国振所说,不一会儿,便有马车将他们载向羿城近郊。这三年来羿城也新建了不少建筑,但在将岸的有意控制下,基本没有向崇祯居住的别墅那边发展,因此,他们出了城又经过近一里的路程,这才到了崇祯居住的别墅区。

虽然俞国振口里说并未为难崇祯,夏允彝心里是不大相信的。可远远看到这一片别墅群时,夏允彝心里不免有些惊讶:若这些别墅群真是供崇祯所居,那么倒也不错。

这座别墅群原本是只有六幢,现在已经增加到了十七幢,这几年间,有生有死,总的来看,生的比死的多,像崇祯的妃子们便又为他增添了五个皇子皇女。

当夏允彝走进被矮墙围着的院子时,便看到一个人蹲在墙边上,用手中的铲子在挖着泥土,在他身后,几个孩童正跟着,还有一个婀娜少女,捧着毛巾侍立。夏允彝一眼望去,便觉得蹲着的人眼熟,他看着对方熟练地用铲子铲开地面上的枯草,然后将之埋入泥中,忍不住唤了一声:“劳驾,请问……”

他原本只是觉得对方眼熟,这一声劳驾,对方讶然抬头,然后他只说出“请问”二字,别的话就再也无法说出口来。

蹲在地上,像个园丁一般的,竟然就是大明崇祯陛下!

“陛……陛下!”

“你是……我记得你,福建长乐县令,曾在吏部考评之中位居前七,故此我在宫中见过你。夏……夏允彝,字彝仲,对不对?”

崇祯看到夏允彝,想了想便记起他的身份,笑着向身边侍立的坤兴招招手,坤兴捧上毛巾,崇祯将手上的泥拭尽。

而这个时候,夏允彝已经跪倒在他脚前,几乎是泣不成声。

虽然俞国振已经和他说过,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只觉得惊喜交加。当初他以一区区县令之职,受崇祯接见,这其中的恩宠荣耀,实在让他感怀。他之所以对崇祯对大明如此忠诚,也正是感觉受了知遇之恩,非死不能报之。

“你如何来得此处……是不是俞济民又回来了,那厮就爱捉弄人,将你们唬得一惊一乍!”崇祯伸手将夏允彝扶起:“莫跪,莫跪,见到朕是喜事,哭什么哭!”

“是,是!”夏允彝抹着眼泪,只觉得这位崇祯天子,比起当初见时似乎更有活力了,他看到一旁发呆的儿子,忙拉了过来:“这是臣犬子,畜牲,还不叩见陛下!”

夏完淳立刻拜了下去。

他心中还有些迷糊:若说这位就是天子,他为何行动都是自由,看模样还挺养尊处优的?

第十一卷 六五九、一片降帆出石头(三)

夏完淳心里迷糊,夏允彝心中同样是迷糊。

唯有一点不迷糊的,就是他清楚,俞国振真没有骗他。

当初当东林在江淮观望的时候,当关宁军在蓟镇逡巡的时候,当阉党高起潜弃军而逃的时候,唯有俞国振,这个被他们在背后骂为国贼独夫的武人,派遣一军,深入闯军重围,在京师中将已经绝望无援的崇祯救了出来。

但同时,俞国振又将崇祯软禁于此——这行为究竟是忠还是奸,夏允彝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陛下这些年……可曾受苦?”他试探着问道。

“受什么苦,朕在这边倒是比在宫中时胖了。”崇祯看着夏完淳,又回头看了看坤兴:“令郎可曾婚配?”

坤兴垂头不作声,转身就走了,这在皇家原是比较失礼的行为,不过当她听得夏允彝说夏完淳已经结了婚并且育有一女,立刻止步,掩不住眉梢的喜色,盯着崇祯看了一眼。

崇祯拿她毫无办法。

“陛下,俞济民待陛下……是否左右有他耳目?”夏允彝压低声音问道。

“他要什么耳目,朕想要离开这岛总得乘船,他只要守着码头,朕就走不脱,而且……朕也暂时不想走脱,好不容易享了几年福,为何要走?”

崇祯虽然是这样说,他神情中的怅然,还是落入了夏允彝的眼里。

“臣定然想办法将陛下救出!”夏允彝低声道:“臣这就……”

“算了,算了。你也不要操这个心,当初沈先生和阎先生,都和你一般心思,可是跟着我在这里住了几年,大伙就明白了,有什么想法,堂堂正正跟俞国振说出来更好。”

崇祯说得轻巧。但实际上,他也只是最近才想明白这个问题的。

为了夺回在他看来属于自己的权力,他没少动过心眼。想要如何哄得俞国振放他回到陆上去。这四年来,几乎每次与俞国振相遇,他都要试探,试探再试探。可是当从报纸上得到华夏军只用二十天便将盘踞中原的牛金星一伙消灭后。崇祯就知道,自己此前的执着太过可笑了。

他就算回到了大陆,又能如何,且不说先要从金陵的福王朱由崧那里重夺回天子的位置,便是他大权在握,又能敌得过俞国振的华夏军么?

到这个时候,崇祯就算想要恢复大明,也知道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能找到一种与俞国振相抗衡的方法。

这对他来说又是一种完全不可能的任务。

“沈先生?阎先生?”夏允彝愣了愣:“这二位是?”

“哦。沈先生是前两广总督沈犹龙,阎先生乃是阎应元,倒是个有才之人,惜哉朕识人不明,未能早些选拔。若有他守京师,李自成根本不可能入城。”

说到这,崇祯回头望了后边一眼,然后大叫:“慈烺,慈烺!”

“哎,父皇有何旨意?”屋里伸出一个少年的头来。

“去把沈先生和阎先生请来。今天请他们在我们这吃晚饭,另外,让王大伴去街上买些新鲜的菜,咱们好生招待夏先生,难得有客人啊。”

朱慈烺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动作迅捷,看上去他的身体也很好。夏允彝看他跑得这么快,吓了一跳:“陛下,这位……这位就是太子殿下?”

“嗯,这就是太子,边上这顽皮的丫头乃坤兴,朕的长公主。”

坤兴向夏允彝福了一福,细声细气地说道:“见过夏先生。”

夏允彝哪敢受她的礼,慌忙避开:“臣拜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安!”

“唉这边不是紫禁城,用不着如此虚礼了。”崇祯拉着他向内行去:“咱们聊聊,你是从何地来此的?”

在得知夏允彝是奉了马士英与钱谦益双重命令,来与俞国振讨论五年统一计划事宜之后,崇祯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臣虽是奉马、钱二位学士之令来见俞国振,但陛下既然在此,一切皆应由陛下定夺才是。”夏允彝咬紧牙低声道:“臣唯陛下马首是瞻!”

“我?”崇祯深深看着夏允彝,心中不禁又有些失望了。

他不愿意当亡国之君,可是东林的诸君子们又是反对他南迁,又是驻足观望,非要逼他当亡国之君。现在这种局面,根本是无药可救,夏允彝或许是一片忠心,可这片忠心的结果,是让他再当一次亡国之君啊。

崇祯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俞国振为何会让夏允彝来见他了。像夏允彝这样对大明死忠的人,即使到了这般地步也不愿意放弃,俞国振又不想待他们太过,因此,便将他们送到自己这来。

他唯有苦笑:看来自己早就被俞国振利用了啊。

“此事乃是金陵福王之事,与朕无关。”崇祯用了很长时间,才艰难地说出了这一句话。

“陛下!”

“朕未亡国,在京师险些当过一回亡国之君,你若是真心忠于朕,就不要将这副担子又推到朕身上来……啊,沈先生来了!”

不待夏允彝多说什么,崇祯见沈犹龙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院前,便转移了话题。

对于夏允彝来说,接下来的这几天,实在是让他难受的几天。虽然他多次想要劝崇祯“振作”起来,结果却只是失望,他也曾经把希望寄托在崇祯的太子身上,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原以为会对俞国振深怀痛恨的太子,却对俞国振敬重有加。

甚至这敬重都到了崇拜的地步!

偶尔,太子口里对俞国振的称呼,也不是俞国振、俞济民或者南海伯,而是“统帅”!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大明的国嗣在无意识中,都将俞国振视为自己的统帅了。

更让夏允彝哭笑不得的是,朱慈烺他最大的愿望,不是回到大陆登基称帝,而是……在华夏军里当个将军去开疆拓土!

“不过父皇也说了,我是不要想了,统帅……呃,济民哥哥倒是不会猜忌我,我若真要去参军,他必然是会同意的。但是底下的人,都一昧心思揣摩上意,少不得一些小人觉得,济民哥哥是让我到军中去送死的,谁让我是出自皇家呢,唉,存古,我真羡慕你,你就不必担心这样的事情了。”

“呃……华夏军开疆拓土,扬国威于外域,倒是确实让人心向往之,可是殿下……”

“不过没关系,济民哥哥也曾跟我说,为国效力原本不只是参军一途,制造出前线将士使用的枪炮,发明出制造枪炮车辆的机械,这些都是为国效力。我如今已经转入羿城中等学堂,对物理学颇有天赋,济民哥哥曾经说皇伯虽然不是个好皇帝,却是个好木匠,他若是去学物理,必能造福无穷,我寻思着,我身上总也有些皇伯的天赋吧……”

“可是,殿下……”

夏完淳与朱慈烺年纪相近,两人自然谈到了一起去,结果听得朱慈烺的这样人生打算和理想,夏完淳也是直接无言以对。

不过,崇祯所拥有的这片别墅倒是不错,他们住在这里还算舒适。

过了三天,俞国振果然来见崇祯,眼见着坤兴亲自为俞国振端来糕点,而且每一样她都先咬一小口,俞国振竟然毫不忌讳,将坤兴吃过的糕点拿去吃,还赞美了几句味道,夏允彝除了目瞪口呆外,就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可是大明长公主啊……

“都是坤兴自己动手做的,你知道赞,倒不算全无良心。”崇祯的话让夏允彝更是觉得,节操掉满了一地,他看着俞国振的眼神,也有些不同。

莫非……这位想当李世民,娶前朝公主为妃?

若真如此,倒还罢了,至少……崇祯天子父子的性命,应该能够得到保全,皇朝正统,不至绝嗣……

这些胡乱的念头,在俞国振提起正事之后,顿时瓦解了。

“夏先生,有关五年统一计划之事,你现在心中有底了么?”

夏允彝来此,是为阮大铖打前站,目的就是这个五年统一计划,必须尽可能为金陵小朝廷而不是福王朱由崧争取利益。最初时夏允彝还想努力,让朱明皇朝能够得到延续,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延续,但是到了现在,他也茫然了。

有崇祯在,他还有必要为朱由崧争取么?

崇祯自己至于俞国振取明而代之,都以不愿做第二次亡国之君为由不想介入,那么他又能做什么?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夏允彝还没有说什么,旁边的阎应元插嘴了:“五年一统,以华夏军实力,其实不算什么,至少对金陵来说,已经给予了足够的缓冲时间了。三个月灭建虏,二十天平中原——金陵距海不远,华夏军的战舰随时可以开至城下……五年,当真是宽松。”

阎应元的话,让夏允彝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沈犹龙。

沈犹龙脸有惭色,过了会儿,他缓缓开口:“我在两广总督任上数年无所作为,到得耽罗之后到处走走看看,更觉得,俞济民治政有方,远非我所能及。金陵诸公,亦是不如,何不让贤?”

夏允彝不是蠢人,这几天,他看着沈犹龙、阎应元与崇祯相当亲近,在某种程度上,这两人就是崇祯的亲信,他们所言,一是从军事,一是从民政上说明,俞国振吞并金陵小朝廷之事,是不可避免!

而这绝对不是他们二人的意思,应该是……崇祯的意思!

第十一卷 六六零、一片降帆出石头(四)

对阮大铖来说,这个春节过得非常没趣。

他被委为专使,来青岛口参与会议,讨论这五年统一计划,谁都知道这是个坑人的活儿,一不好就有可能留下丧权辱国的千古骂名,但是阮大铖也明白,这种事情他根本没有办法推卸。

史可法遇刺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虽然凶手的手段很拙劣,可偏偏是这么拙劣的手段,却难到了金陵城中一群刑名上的专家。他们不是真找不出凶手来,而是怕,怕凶手有很大的背景,怕寻出的凶手让俞国振不满意。

这种情形下,本身在民间士林名声就不好的“阉党”自然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羊。阮大铖要想不被当成替罪羊,要想不被将来的新政权所抛弃,他现在就必须有所表现。

“请问,那艘船是不是俞国振统帅的座舰?”

码头上的风很冷,不过阮大铖还是亲自在码头上立着,每看到一艘船来,便会向身边的码头官员询问。

“不是,这是……世昌号,是海军司令罗九河的旗舰,看来罗司令也来了,也是,他得向统帅述职呢。”

“哦……”

原本以为航来的这艘巨舰就是俞国振的座舰,现在才知道,这巨舰属于俞国振手下的大将。这让阮大铖心里有些嘀咕,罗九河都能乘如此巨舰,那么俞国振的战舰该有多大?

战舰靠港花了一些时间,然后。阮大铖看到一群群的华夏军海军军官与士兵下船,等人下得差不多了,是一个穿着纯白色海军军官制服的男子走了下来。他并没有像别的官兵一样离开,而是回头,伸手,然后一只纤纤素手便伸出,搭在了他的手掌里。

一个略带些臃肿的女子出现在阮大铖视线里。最初时他没有什么反应,但当这女子上了岸,轻轻捶着自己因为怀孕而有些酸痛的腰背时。阮大铖眼睛瞪得溜圆。

“丽……丽珍吾儿?”

阮大铖吸了口气,低低地说了一声,他又怕自己认错了人。恰恰此时有一队刚下船的海军士兵从他身边过,他上前拉着一个便问:“将军,将军,那边那位……那位女子是什么身份?”

那个士兵抬头望了他一眼,看到他一身明廷大官的服饰,目光就有些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见着她眼熟,似乎……似乎是我故人之女,只是多年未见不敢相认!”

“哦?”

那士兵倒是知晓些事情的,略一犹豫,然后说道:“那边是我们海军司令罗公讳九河与其夫人。”

罗九河与其夫人?

阮大铖心中犹豫了一下。罗九河乃是俞国振心腹大将,他也是略有耳闻,他的夫人,怎么可能是自己女儿。

自己女儿终究是在当年的献贼祸乱中死去了啊……

阮大铖盯着那女子看了好一会儿,他却不曾想。被他拦住的那海军士兵向着同伴使了个眼色,同伴将他夹住,然后那士兵回头跑了过去,跑到罗九河身边敬礼,然后说了句什么。

看到这一幕,阮大铖心中既是犹豫。又有几分渴望。

罗九河笑吟吟向这边望来,他旁边的女子也望了过来,当看到阮大铖时,那女子脸色顿时僵住。

“爹……爹爹?”

“丽珍吾儿,果真是你?”

远远听得这一声,阮大铖哪里还有半点怀疑,挣脱了夹着他的那两名士兵,也不顾自己老迈,向着罗九河与阮丽珍便奔去。

“爹爹,你怎么……怎么会在此?”阮丽珍在最初的惊喜之后,神情变得既羞且窘,她怯怯看了罗九河一眼,然后向着阮大铖拜下去。

“你……你怎么会这样?”阮大铖扯住阮丽珍衣袖,见她大腹便便,身怀六甲,阮大铖神情古怪,然后再看了罗九河一眼。

一瞬间,他想起方才那华夏军海军士兵的话。

海军司令罗九河与他的……夫人!

惊讶之后的狂喜,顿时让阮大然心跳得厉害,他意识到,他有了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让他比起马士英、钱谦益都要占据优势,让他终于可以不顾忌自己曾经从阉的过往,让他原本黯淡的前途,又变得光明起来!

“丽珍吾儿,这位……这位是谁?”心念一转明白,他挺直身,捋须,然后故作威严:“还有,你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阮丽珍脸上露出惊惶之色,她终究是传统的大家闺秀,过往的影响对她还是很深。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不是十年前的自己了。

自己这十年呆在新襄,一直没有离开过,最初时只是做些女红活儿养活自己,后来因为罗九河常来寻的缘故,又被得知精擅琴棋书画,便被聘入初等学堂高年级班教那些孩童文艺赏析。这十年来,她自己支撑着生活,直到与罗九河成婚。

她不再是那些深闺弱质女,而是能抛头露面能支撑生活的新襄主妇了。

“女儿拜见父亲大人,九河,与我一起拜见父亲大人。”阮丽珍拉着罗九河的手道。

罗九河做了一个揖,然后行了军礼:“拜见岳父大人。”

“你……你们……”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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