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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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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先生既然相邀,我如何能不应战?”陈子龙捋袖道:“今日少不得要杀你个片甲不留!”
“怕是杀不成了,那边来了人,肯定是找宋先生的。”另一个下棋的老头咧嘴笑道。
“宋参谋长,统帅之令。”
来的是一名虎卫的通信员,他向着宋献策敬了礼,然后将一份折好的密令交了过来。宋献策接过密令,瞄了一眼,便将手中的棋子扔回了棋盘:“陈卧子,你等着,等老夫回来了教训你!”
这三年来,宋献策基本上都憋在新襄,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当真把他敝坏了。每天除了到这边找人下棋,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无聊时间的,这一来二去,便与同样无聊的陈子龙相识。
每次两人在一起,总是会争吵的。
宋献策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来,看着陈子龙道:“卧子,你少和史道邻那样的蠢货混在一块儿。”
陈子龙唯有苦笑。
史可法想要知道新襄虚实,却不认识眼前这个矮汉便是华夏军略委员会统帅府战术参谋处副参谋长,只将他当成寻常汉子,就凭这眼光这见识,他能成什么事情?
宋献策匆匆赶回参谋处。发觉四处都已经紧张起来。他此时也已经换了虎卫的军服,虽然这军服穿在他身上仍然显得不伦不类,可比往常却要精神得多了。
“统帅!”见到俞国振,他也敬了一个军礼。
自从俞国振将新襄的领导机构改组成为华夏军略委员会之后,军队的正规化便被提上日程。首先是更名,虎卫的正式名称现在是华夏军,这体现出这支军队将从俞国振的私兵,向整个华夏的国防军转化。但私下大伙还是习惯于虎卫。然后就是组建了新的组织机构,也就是军略委员会统帅府,俞国振自然是统帅,下设参谋处,茅元仪与宋献策等为参谋。另外华夏军已经扩编为三个军加一个教导师,总人数为十五万,海军也由渔政局中独立出来。成立了名正言顺的华夏海军三大舰队。
与之相适应,军中的阶衔礼仪制度也建立起。以往茅元仪与宋献策在军中也只是拱手为礼的。但现在,都改为了军礼。
俞国振还了礼,然后笑道:“宋副参骨头都快闲出病了吧?”
“那是自然!”宋献策昂然道。
“前日我宣布要对建虏开战,想来现在各方势力已经将这消息传出去了,建虏接到这个消息,大约是在一个月后,不过这些年多尔衮也没有闲着。在咱们的帮助下,他们也找到了些煤矿铁矿。炼了不少铁,造了不少枪炮。”俞国振说到这忍不住笑了。
宋献策略有些得意。这就是他的主意。当初他提出这个建议时,反对声是一片的。
派人帮助建虏勘矿,寻找辽东的煤与铁。当初宋献策这样说时,就是茅元仪都不赞同,认为他这是在资敌,而唯有俞国振却欣然同意。
“辽东苦寒之地,若没有什么收获,咱们就算夺来,也守不住。但相反,若是辽东的煤铁得到开发,那么辽东就是宝地。只是前期工作做起来很是艰难,不如让建虏先帮咱们勘察,修好通往矿山的道路,然后咱们接收就是。”
一年半前,这项计划正式启动,多尔衮明知这背后俞国振别有用心,却还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这就是阳谋的威力,让对方根本无法拒绝。勘出煤矿、铁矿等重要矿藏,然后多尔衮发满清举国之力,将通往矿区的道路修好,终于到可以将矿石运出的收获季节,俞国振却向满清宣战了。
一番辛苦,为人作嫁衣,想必得知俞国振宣战的消息后,多尔衮的肺都要气炸了吧。
“此次北上,由王浩然领第一军第三师,自运河东岸攻击京师起……”
就在俞国振召来宋献策之时,远在万里之外的京师,吴三桂正快马加鞭,向着京城内赶去。
这三年来,他一直驻扎在京城,因此街头巷尾的情景,他都很熟悉了。但就算如此,每每看到现在的破败荒凉,他就不由得感慨:当初京城的繁华,是再也看不到了。
经过两次兵乱一次瘟疫之后的京师,十室九空,街头上阴风阵阵,就是这样酷暑之中,仍然让人觉得发冷。据说晚上稍暗一些,便可以见到鬼影幢幢,甚至市场里有人贩卖货物,所收的钱币一浸水便变成了冥纸。
他带着护军穿过长街,很快便到了皇宫外的一座宅邸。
吴三桂自己是不敢公然住入皇宫的,他的府邸就在皇宫之边,原是某位权贵之所。下了马,见一个戈什哈迎上来,吴三桂问道:“人在里面?”
“正在里面。”
吴三桂匆匆而入,不一会儿,便听到里面淫声浪语,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笑脸。
他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便是再有什么念头,都不能带进去。
进了门之后,便看到一个壮汉,左拥右抱搂着他的使女,那几个使女欲拒又不敢,那神态……和他自己心中的情绪差不多。
见吴三桂进门,那壮汉一伸手,将几个使女推开,笑着道:“汉人的女子,就是细皮嫩肉,一掐都会流水……我说吴侯,你还不跪下接旨,难道说要我请么?”
吴三桂槽牙轻咬了一下,然后跪了下去。
他早就知道,部下有人称他为“吴三跪”,说他跪过崇祯天子,李闯的使者初至时跪过李闯,多尔衮的使者来了又跪建虏。男儿膝下本有黄金,但若脸都不要了,下跪又算什么事?
“臣镇南侯吴三桂,接旨!”
在献上山海关并协助建虏击败李自成后,吴三桂被伪清封为镇南侯,而京师被伪清更名为“中京”。若不是瘟疫,伪清原是准备迁入关内的,但当初的大疫和后来俞国振的压力,使得伪清如今还是都盛京,也就是沈阳。
“大清摄政皇父睿王旨意,吴三桂……”
吴三桂听着听着,低着的脸上,先是惊骇,然后是愤怒。不等对方宣完旨,他猛然抬头:“简单地说,睿王要我攻击天津卫是不是?”
“对。”
“为何,据我所知,睿王还派了孙之獬去参加俞国振的协商会,为何这边要挑事?”
“此次协商会,不过是俞国振玩的伎俩,不管我大清参不参,俞国振都要找借口开战。”那大汉目光阴冷:“吴三桂,你怕了?”
“鳌拜巴图鲁,你说的对,我是怕了,这天底下有几人不怕俞国振,睿王不怕还是巴图鲁你不怕?”
鳌拜没有想到吴三桂这个时候竟然反应会这么激烈,这几年来,吴三桂对大清都是极为恭敬,莫说是他,就是换了别人来,吴三桂都是恭敬有加,事后还一定会有一份不菲的贿赂。因此,大清女真官吏,都将来京师公干视为美差。
“看来你怕俞国振,更胜过怕我大清!”鳌拜恼怒地道:“吴三桂,你是不想活了?”
吴三桂眼中闪烁着愤恨:“让我去袭击俞国振,分明就是不要我活了,既是如此,咱们就一拍两散,大不了,我就去投俞国振!”
他这样满口疯话,有一大半是真心,另一小半,也是最重要的一小半却全是装出来的。他知道自己与俞国振的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从当初在金陵城相遇开始,两人就互不对眼,而到自己投靠伪清之后,俞国振控制下的报纸里口诛笔伐,他享受的待遇几乎与李自成相当!
吴三桂心里其实是很悲愤的,在他看来自己做的事情,并不比李自成恶劣:他的军纪尚可,他投靠建虏又是为时势所迫。他只能将这视为俞国振对他个人的仇恨。
但别人不知道这一点,特别是伪清不知道这一点,因此这就成了他用来要胁建虏的一张底牌,现在,就到了不得不打出这张牌的时候了。
鳌拜上下打量了吴三桂两眼,冷笑道:“这几年,你就是这一刻还有点儿男人味。不过,睿王知道你会这样说,他要我给你说清楚,你若是能投俞国振,三年前就已经投了,既然上了大清的船,又被俞国振点着名骂,就死绝了再投过去的心吧。”
吴三桂顿时一愣。
“而且睿王不是要你主动攻击俞国振,是只要俞国振有北伐之意,你就抢先攻击天津卫,避免他在中京左近登陆。你自己也知道,若是俞国振在天津卫登陆,兵锋两日内便可以到中京,到时你拿什么去抵挡?便是睿王有意来援你,也得你自己能撑住,撑到大清精锐勇士赶到。”
“睿王确信俞国振一定会北伐?”吴三桂缓缓地道:“我在京师,并未发觉他有此意。”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半年来你拼了命的扩军为的不就是这个?”鳌拜实在烦了和这个狡猾的汉人斗心眼,他瞪着吴三桂:“睿王既然这样判断,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只要记着,一得到睿王的命令,就攻下天津卫,死守十五天,那便行了!”
“十五天……”
第十一卷六零六、三年磨剑今试锋(二)
十五天,大约是从锦州出兵抵达京师的日子。也就是说,在俞国振有异动开始,吴三桂就要向满清求援,然后攻击天津卫,防止华夏军直接在京师附近登陆展开进攻。
吴三桂心中琢磨了一下,觉得攻克天津卫的把握还是有的。但他犹自不放心多尔衮的判断,便开口道:“鳌拜巴图鲁,睿王如何判断,俞国振定然会在这段时间内反目?”
“原因有三,其一俞国振已经完成了对山东的控制,他的那条铁路已经彻底修成,若是他想开战,已经不必担忧新控地盘不稳。其二是我们的细作表明,最近俞国振又开始大量地向北方运送粮食,自然一年半前山东土豆丰收之后,俞国振便没有再大规模向北方运粮,唯一的可能是他又要大规模接安置百姓——想来想去,就只有可能是中京这一块要打仗了。其三,俞国振控制的几家报纸最近都在造声势,说是一国不可久分,中央集权最适宜华夏这地域辽阔人口众多又有大量漫长河流之国,言下之意,若不能和统,那便要武统。”鳌拜看到吴三桂一脸惊骇敬佩的模样,也颇为得意:“这是睿王亲口所言,自不会有差。”
鳌拜虽然忠心于福临,多尔衮主政时多受排挤,但至少此时,他对于多尔衮的眼光还是相当佩服的。吴三桂听得这三个理由,心中明白,多尔衮的预测只怕非常准确,因此沉声道:“既是如此。那便依睿王所言,不过,以我之力,尚不足以挡住俞国振十五日,我有个建议,不妨让朝鲜监国向南攻,至少牵制住耽罗的华夏军。”
对于建虏来说。已经在耽罗担任了十年总督的将岸,实在是仅次于俞国振的难对付人物。倒不是他在军略上有什么出奇之处,而是因为他的狡猾。建虏直接间接与将岸打过不少交道。可无论是在哪个方面,建虏都没有得到任何好处,总是吃了些哑巴亏。
吴三桂同样如此。他料想时至今日,即使打了起来,俞国振也不可能亲自来前线坐镇,最多就是在山东遥控,而真正的前线指挥权应该是在他手下的那几位军长、师长手中。吴三桂有这个自信,能够与俞国振手下任何一位“名将”相抗衡,在他心中,这些“名将”实际上就是因为拥有俞国振强大的综合实力才得以成名。
可唯独将岸这个家伙,分明不是将军,却比任何一个将军难对付。
“此事还要你说。早就准备了,你这边一开动,那边朝鲜南北之战就会起。”
“如今,还请睿王给我三十门火炮!”
“你倒是会开狮子口,咱们大清一年才铸成几十门火炮。你一开口便要了个精光!”
“俞国扔水师犀利,若无岸炮,根本守不住天津卫,三十门也只是俞国振手中一艘战列舰级别战船的火炮数量!”吴三桂不紧不慢地道:“巴图鲁也知道,自从李自成那厮死于南阳之后,天下大战再也不是个人勇猛所能主导。主导战场胜负的,无非是火器。我大清火器不如华夏,若是在数量上再不足,那就更是打都别打,自动认输了事!故此,大清龙兴型火枪,也给我一万杆。”
所谓“龙兴型火枪”,其实就是满清汉人工匠仿造的虎卫乙型火枪,虽然射程还比不过如今虎卫列装的一六式,甚至还达不到虎卫乙型的效果,但比起此前要强得多了。
“提也休提,镇南侯,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你这三年来哪里闲了?你手中的火炮数量只怕也不少吧,还有你军中如今的火枪,比起我大清丝毫不少!”
吴三桂冷冷地道:“我是在替大清守卫江山,我出了人,莫非还要我自己出钱出枪?”
“你的钱、枪,可不都是我大清拨付的?”
“凭着大清一年拨的那几十万两银子,能做什么事?”
“但大清由你坐镇中京,赋税许你留用一半,那难道不算是大清的?”
两人如同市侩一般争执起来,鳌拜虽然恼怒,却也只能答应吴三桂,为他提供十六门火炮和三千枝火枪。
这乃是天下大势所决定的,建虏被俞国振两次沉重打击,实力并没有占据绝对优势,吴三桂这三年来呆在京师,实力多少有些扩充。因此虽然吴三桂名义上还是建虏的镇南侯,而且对于建虏派来的使者在礼仪上恭敬有加,可当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吴三桂就顾不上那么多,而建虏也不敢逼他太甚。
在与吴三桂达成协议之后,鳌拜一刻也不停留,再没有初来时那色迷心窍的模样,立刻离开了吴府。他带着两百余名亲兵,转眼便出了京城,亲兵们回望那虎踞龙盘的巨城,免不了牢骚道:“这么大好的城池,却让吴三桂那个汉人占着,实在是浪费,中原的花花世界,如何偏偏便宜了那个蠢货。”
“你才是蠢货!”鳌拜一鞭子抽过去道:“若不是吴三桂占着中京,你想直接面对俞国振的虎卫?”
“那又如何,总得给谭泰他们复仇!”
被抽的是鳌拜心爱的戈什哈,年纪才十七岁,俞国振在崇祯十二年“击杀”黄台吉的时候,他还只有十岁,因此只是听说了俞国振的厉害,却还没有亲身领教过。严格来说,建虏与俞国振之间,已经足有七年未曾直接开战了,七年的时间,足够让当初的少年成长成为勇士,也足以让一些人淡忘掉恐惧了。
鳌拜却不会,他知道自己的兄长等绝对不是无能之辈,多尔衮更是英才,但就是由多尔衮指挥的无数勇士,还是死在了俞国振的算计之中,“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神话,也在那一战中烟消云散,再也无人提起。
即使是七年之后的今天,俞国振的虎卫是天下第一强军,这一点仍然是公认,就是建虏自己都无法否认。
“俞国振此次若是真来……睿王真能挡得住他么?”鳌拜心中满是隐忧。
“睿王!睿王!睿王!”
当鳌拜为此满心隐忧的时候,满清皇太后布木布泰一边喘息一边高亢地呼着身上男人的称号,用自己长长的指甲,在对方的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她并不曾注意到,在屋子的一角里,如今满清的皇帝福临正一声不吭地蹲着,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叔皇压在自己的圣母皇太后身上。
她全部心思,都只是在本能的欢悦之中。直到多尔衮喘着粗气伏在她的胸前不再动弹,她从才飞流直下的昏眩中清醒过来,用手轻轻抚摸着多尔衮的额头,替他拭去汗水。
“布木布泰,过几天,你就和福临一起到北边去。”多尔衮伏在她胸前许久,然后突然开口道。
布木布泰身上的皮肤猛然绷紧了,她一用力,将多尔衮推下身子:“怎么了,就看我娘儿俩不顺眼了,迫不及待想要当皇帝了?那只要一杯鸩酒就可以解决问题,为什么还要赶我们去北边?”
“要打仗了。”多尔衮哼了一声:“这几年我待你们娘儿俩如何,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么?这是要打仗了,你们先回赫图阿拉,那是父皇龙兴之地,如果有什么不对,就再往北,去朵彦卫……”
“要打仗也不要我们去……你是说,要和俞国振打仗了?”
布木布泰身体再度绷得紧紧的,和刚才高亢之时一样,她的皮肤表面泛起了红潮。只不过方才是因为情欲,而如今却是因为紧张。
俞国振,这个名字,只要传到她耳中,就能让她紧张如此。她永远忘不掉,自己的真正的丈夫,大清皇帝黄台吉,是如何死的。虽然有人暗中相传,黄台吉是被多尔衮所害,但布木布泰却明白,真正导致黄台吉丢了性命的,还是俞国振。
如果不是俞国振将多尔衮逼到了绝境,如果不是俞国振杀死了豪格,那么黄台吉就根本不会以身涉险。
“嗯,是要和俞国振开仗了……这几年,他派了不少人来,甚至还派人帮我们勘矿,如今通入矿区的路也修好了,地里的土豆也开始大面积播种了,他也该来收获了……”
“他……他这么阴险?”
“说不上什么阴险,当初中原的汉人收获时节,我们不总是入关去打草谷么,如今只不过轮到他们汉人打草谷了。”
多尔衮说起这话时,带着一丝疲惫,布木布泰注意到他根本没有往时的自信。这几年来,无论面对的是族内的挑战,还是族外的背叛,多尔衮总是以十足的自信和高超的手段,将对手一个一个捻碎。但是,当他面对的是俞国振,这大满头号死敌时,他却没有那种从容。
这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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