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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2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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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当如何处置,您老发个话儿啊。”
周围的人都等着他拿决定,镶红旗的固山章京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回军,立刻……把胶州城中能带的东西都带走!”岳托下令道。
唯一可以庆幸的就是玛瞻占据了胶州城,城里多少有些人口粮食,武备军械虽然少,也勉强可以补充一些消耗。未能及时逃出胶州城的百姓。便遭了殃,一时之间,城中哭声震天,血流盈巷。
“建虏要逃了!”
见到建虏大队人马正在相续出城,隐伏在胶州城远处的棉田里的一个虎卫侦察兵道。
“那是自然,受得咱们如此打击。若不逃才快。”另一人道:“官人连续调动建虏,使得建虏首尾不相顾,然后择其要害进行打击……若是咱们也有四五万人,便可以让建虏一个都回不去!”
“嗯,只可惜胶州城里的百姓,他们苦了。”
“我们会替他们复仇的,建虏这些牲口……总有一天,我们会去刨了老奴的祖坟。”
小声讨论了几句。见对方回军之意已经极为明显,这几个侦察兵也调头回转,急匆匆地向着高密奔去。
他们奔了三十余里,在过胶水时,看到了一大队人马。正欢声笑语向着高密行去,队全里大半人有骡马。见到他们,便有人分出来拦截,为首的虎卫侦察兵将头上的毡帽摘下来,露出内里包头软帽,上面明显有虎卫的双翼虎纹:“虎卫第一团侦察队季白岩,紧急军情须回禀南海伯,诸位兄弟,请让让道路!”
拦截他们的人立刻停了下来,有人还不想让道,却被喝开,那为首的人向着季白岸挥手:“季兄弟,请替俺向南海伯他老人问安,俺是李明山!”
季白岸向着那边敬了一个军礼,驱着马从对方让出的道路跑了过去。他们的背影还没有消失,身后就传来一片羡慕的啧啧声。
“瞧人家,那才是精锐,伱们还差得远!”李明山扫视着众人:“诸位兄弟,好生操练,若是咱们都有南海伯帐下虎卫的本领,就直接将建虏那个什么玛瞻杀灭了!”
“正是,正是,平日里喝酒吃肉都没少,真打起仗来,大伙可不大争气!”又一人道。
见众人既有羡慕,又有惭愧,李明山心里也同样如此。
他们这支部队,便是当初俞国振征询他们意见,得知他们愿意留在山东而给了他们钱粮拉出来的。大多时候都呆在登莱孙临让出的军营之内,虽然装备差了些,李明山自觉操练得还不错。但这次奉俞国振之命,替换虎卫围胶州城之后,为了多立功劳,他们也尝试着攻了两次城,结果却是被两千建虏击败。若不是俞国振留下的五百虎卫稳住阵脚,他们早就溃散了。
“得和兄长再商议一番,或许上回我们选错了……”李明山心中暗想。
第八卷四四八、昼夜难安敌虏疲(一)
茅元仪向门口的卫兵还礼,然后踏过门槛,进入了屋子。
与新襄的屋子比,这里的屋子就阴暗得多,哪怕是原来高密知州的衙门亦不例外。因为天气冷的缘故,四周的窗子都闭上了,即使是这样,彻骨的寒意,还是让人打哆嗦。
因此屋子里不仅燃着马灯,还点了炉火。
马灯是新襄冶铁和玻璃工业再加上油脂三者结合的产物,实际上这与俞国振设想中的马灯还有差别,因为它只是在马灯里放着蜡烛罢了,火焰的亮度还有限。俞国振如今控制的地盘上可都没有石油,当然更没有煤油,故此只能用这个凑合。
“主公……”
茅元仪一眼就看到俞国振,正拎着马灯,在贴在墙上的地图上照。他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俞国振看得太专注了,他不想打断俞国振的思路。
此次调动建虏右翼主力、击其后军的计策,是俞国振先提出这样的一个思路,而茅元仪等参谋帮助完善的。这既体现出俞国振海阔天空的用兵思路,也体现出虎卫军制中参谋团队的重要性。茅元仪现在回想,都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心中满是成功的喜悦。
稍有些惋惜的是,让建虏镶红旗旗主杜度逃脱了,但一想到被救的数万百姓对虎卫的感激,这点惋惜便不见了。
身为军人,能保护自己的百姓。这可是比杀敌更重要的事情。
俞国振经常在虎卫中说的这句话,突然浮在茅元仪心中。这世上说大话的人不少,从东林到阉党,甚至崇祯皇帝,都少不得说些慷慨激昂的大话,但真正将自己的话变成现实的,唯有俞国振。
“茅先生。伱来看。”俞国振回头看到他,招呼他过来,茅元仪定了定神。跟着他走了过去。
“主公在看什么?”
“建虏下一步会选哪条路,伱帮我参详参详。”俞国振指着地图上的一个黑色的圈圈:“侦察兵方才回报,说杜度退到了潍县南流。在此安营扎寨,劫掠周围村落。杜度逃得匆忙,辎重补给都给我们夺来,他这五六千人已经无力再战。我料想岳拓必定急于与之会合,应该会绕过高密,现在伤脑筋的是,他究竟会从哪条路过去。”
“伱是想中途拦截?”茅元仪愣了愣问道。
“不是,我还没有自大到那个地步,用只有五千虎卫为核心的两万人去与建虏四五万人决战,这样打就算是胜。我军伤亡必大,而且弹药补给未必跟得上来。”俞国振摇了摇头:“我想让建虏尝尝寸步难行的滋味,至少要让他们在从高密到潍县的这段路上,耽误两天以上时间!”
“啊?”
“有两天以上的时间,咱们就可以从容布置。真正让建虏右路吃大亏的地方,应该在这里!”俞国振又是一指地图上的另一个点。
却是青州。
“主公的意思?”
“我们沿途不停骚扰,争取相机吃掉岳拓的补给,四万余人,靠着沿途劫掠村子,是绝对被给不够的。而且咱们这里迟滞他,那边可以让人将尚途的百姓坚壁清野——只要他们将粮食埋起来、井水填起来即可,有什么损失,我们虎卫补偿就是!”
说到给百姓补偿的时候,俞国振可谓霸气十足——他别的没有,就有的是钱粮!
茅元仪忍不住向俞国振行了一个拱手礼:“主公真仁义之主!”
这不是客气马屁,而是真心。打建虏可是国战,为了这事情,只听说过征发民力民财的,可不曾听说还要给因为战争受损的百姓补偿的!
“原是为了保护百姓,若是以此为借口侵害百姓,便与旧军队没有什么区别了。”俞国振道:“不说这个,还是来给我参谋参谋吧!”
茅元仪熟悉建虏的行事风格,在与建虏作战中,他的意见非常得到俞国振的重视。
如俞国振、茅元仪等所料想的那样,建虏并不敢攻高密,但岳托希望俞国振会被胜利冲昏头脑出来与他野战,故此回军时还是自高密城外经过。从胶州至高密,直线距离不过五十余里,若是全力行军,他一天时间都不用,但是为了避免为虎卫所乘,岳托每日只敢行三十里。他是崇祯十二年元月十一大早离开的胶州,十一日晚边上大军在张奴水畔扎营。营垒立下之后,岳托亲临河畔,看着冻了一层冰的河面,微微叹道:“可惜还不够冷——若是冰面能冻实来,明日咱们就用不着建浮桥过河了。”
“兄长可是担心明军会来袭?”玛瞻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明军,是俞国振的会安军。”岳托又看了自己这个兄弟一眼:“怪不得伱,乃是俞国振极狡猾,难怪皇帝要我们定然扫除他在山东的据点。若是这据点不扫除,咱们每次南下,终要防着他。”
“那兄长何不直接向东,去夺他的青岛口?”玛瞻又问道。
夺青岛口确实也是选择之一,不过岳托却不认为俞国振对此会毫无防备。现在他大致能判断出,俞国振手中可以动用的人马应该有两万以上,若是他突然又有了一万兵守在青岛口,岳托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厮就像是一个变戏法的人,在空空的杯子底下,变出一颗颗红豆来!
而且,岳托现在虽然从胶州夺了些粮,可是数量并不多,他手中人马牲口加起来,足有六七万,这一点粮草,还不知能不能支撑十天。若是十天内未能攻克青岛口,或者攻克了却无所获,他如何再横跨山东半岛回京畿去?
营寨扎了下去,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他是背水扎营,在距离张奴水约是一里处扎下连营。数万人马的营寨,也足有几里远,一时之间,人喊马喧,张奴河畔闹轰轰的。
夜幕很快降临,此行为了节约粮食,岳托残忍地下令将在胶州城俘虏的大明百姓全都处死,因此他们也没有什么女人可以玩闹。所有的建虏都早早入睡,而岳托犹自不放心,在睡之前专门又骑马在连营各处转了一遍。
回到自己营帐中,他喘了口气,有包衣为他捧来热汤水,他正准备喝的时候,突然间,听到西面一阵轰响,紧接着,他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起来。
“火炮!”岳托顿时变了颜色。
他猛地跳起,快步出营,然后就听得呜呜的尖啸声,轰然一响,离他不足二十步处的一座营帐便被砸翻,里面哭爹喊娘地跑出几个旗丁来!
“来人,来人!”岳托下令道:“去……”
他正准备遣人去攻击敌军火炮时,突然间领悟,对方的火炮在张奴河对岸!
“击中了!”孟放放下望远镜,欢喜地向俞国振报告。
俞国振也同样在用望远镜观察,建虏那边的火把与篝火,既给虎卫炮兵提供了目标,也让俞国振能隐约看到其中的纷乱。这一排炮击,至少有三枚炮弹击入了建虏大营之中。
“校炮,继续!”俞国振下令道。
新襄虎卫的炮营,乃是隶属于教导团的一支特殊力量,全营共有两千人,其中原本相当一部分都是和孟放一般被解救过来的登莱兵,他们是作为炮营教头存在,在两年的训练操演中,他们慢慢被裁汰,或者退役,或者转到其余部队。但孟放本人却始终是炮营营正,而且在新襄两年不到的时间里,有充足的火炮给他用,他在指挥炮战方面也有很大的提高。
虎卫所用的陆战炮,乃是重量约四百斤的短炮,每发炮弹的重量是八斤,有效射程约八百米,隔着一条并不算宽的张奴河,恰好可以击中建虏大营。这种短炮射程虽然不远,可胜在移动方便,一辆大车,加上四五个炮兵,便可以将一门轻松移走。
第一轮炮击只能算是校准,真正构成巨大杀伤的是第二轮炮击。俞国振此次共携有二十门八斤短炮,原本他也没有想到建虏竟然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否则他肯定带更多的大炮来。第二轮炮击,倒有一半炮弹目中目标,击入了建虏的营寨之中。炽热的炮弹虽然不是开花弹,却足以砸烂建虏营帐里的全部破铜烂铁,而且它在地上弹起后,还能够弹动、翻滚出二三十米,所过之处,建虏鬼哭狼嚎,血肉横飞!
岳托的大帐,便在这第二轮中轰然倒下,倒不是虎卫炮营有意瞄准,而是他的大帐位于正中,自然是轰击的集中目标!
方才还捧着热汤水的那名包衣,惨叫着从倒下的大帐中爬出来,但他爬出来的只有一半,他拖着血肉模糊的下半身,爬到岳托脚下,抱住了岳托的脚:“主子,救我,救我……”
看他肠子都拖了出来,根本是无救了。岳托拔出刀,一刀将他砍死,给了他一个痛快。
炮火隆隆,二十门火炮不停地将炮弹射入敌营中,而那些建虏士兵根本不能渡河来阻扰。岳托也不愧是建虏中的宿将,在意识到这点之后,他毫不犹豫地下令:“拔营,后撤两里!”
刚刚入睡的建虏,不得不拖着疲惫身体,冒着凛冽的寒风,还要顶着虎卫的炮火,将搭建好的大营拆下,然后运到两里之外去。而且,为了避免虎卫将火炮拖过河继续攻击,岳托还不得不派遣士兵在河畔巡逻。
当新的营寨立起来,已经是后半夜了,尽管疲惫不堪,但岳托知道,这个晚上,他又是无法入睡了。
第八卷四四九、昼夜难安敌虏疲(二)
冬日早晨的浓雾,笼罩在张奴水的两岸。一样水流经两岸,两岸边却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西岸欢歌笑语,几部虎卫正在相互拼歌,那歌声响彻云霄。
东岸乌烟瘴气,建虏昨夜被闹得睡不好觉,一个个无精打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模大样地从河里打了水,孟放开始为自己煮开水。每个伙都有一名炊事员,他会为众人准备好早餐,但开水则需要众人自己来解决了。根据虎卫的条例,可以用冷水洗脸,却绝对不允许喝生水,这些条例中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要不然也不能成为炮营的营正了。
“孟大哥,这一带你熟不熟?”
跟在身边的是王瑞这小子,读书没有兴趣的他,在十五岁时便加入了虎卫——和石泰是同时,到今年也已经十八岁了。他嘴唇上长起了淡淡的绒毛,一口一个“孟大哥”,但实际上,他已经是炮营里的一个炮长,相当于虎卫其余部队的棚长职务。
这小子在学校里学数学时头痛万分,可到了炮营计算起炮弹抛物线来,却是出类拔萃,他甚至可以不用工具,仅凭着自己的大拇指与小指头之间的角度对比,大致估算出目标与自己的距离,千米内的误差度不超过二十米!
“不熟,我当初给朝廷当官兵的时候,被头上的官长压得死死的,哪里能来这边?”孟放道:“你以为个个地方都是象咱们新襄,大伙还能四处拉练转转?”
王瑞啧啧了两声:“那你们当初可真可怜。”
“是啊,可怜。”孟放用力点头,心思也随着这话回到了过去。
那时连吃都吃不饱,一日两顿。一个月也难得见一次腥味。还谈什么四处转转!
正是有过那样悲惨的体验,所以孟放在被收编入虎卫之后,才会非常积极地提高自己。而俞国振也没有因为他曾经是官兵和投过建虏对他有所歧视——只要他不把那些多年积累下的兵痞习性带到虎卫中来。俞国振对他们还是相当宽容的。
想到俞国振的帮助,孟放忍不住向着前方望去。俞国振与他一般,都在河里打水洗漱然后再热开水。
如今的俞国振已经二十三岁。但面相上看仍然显得有些娃娃脸,据新襄百姓中那些懂得面相的人说,这是大富大贵之相。孟放看不出富贵不富贵,却看得到俞国振的专注,他即使是在洗漱之时,注意力也是极为集中的。
目标坚定,始终如一。
“主公,要不要再放上几炮?”茅元仪眼睛有些红,他晚上同样没睡好。不过与岳托不一样,他是兴奋得睡不着。
“过会儿吧,岳托是聪明人。想来。他会绕道,这么大的雾。正好也便宜他了。”俞国振笑眯眯地回应道。
前来阻击的虎卫人数并不多,俞国振也不指望现在就与岳托决战,建虏此时士气还没有沉沦到底,他们的补给也算充足,决战对虎卫便不利。
“岳托会自上游走,也就是说,他得折向南面。”茅元仪笑道:“一来一去,就是多了二十里路,这样一来,建虏至少得多呆上一天——沿途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主公只管放心!”
就象他们二人推测的那样,岳托在起来之后,便开始琢磨着如何打开目前的僵局。
张奴水不宽也不深,那是和大江大河相比,河面总也有几十步,对于没有足够舟楫的建虏来说,这就是天堑。原本渡这样的河,只要让士兵搭起浮桥,最多花个小半日功夫,就可以全部渡过,但河对岸的虎卫肯定不会放着他搭浮桥。
唯一的办法,便是另寻过河之处。
“拔营之后,向……南走,沿途广散侦骑,若是遇到明人的村子,将牲口、粮食全部掳走,还有衣裳。”岳托一边吩咐,一边觉得头痛,也不知道是因为昨夜没有休息好,还是因为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应对方法。
大队人马南下,总有人喊马嘶之声传出。他们听得张奴水对岸,和他们一般,也是大队人马开拔的声音。显然,对岸的明军不会给他们轻易渡河的机会!
直到快中午,雾气才散去,岳托向着西岸望去,看到一队约是百余骑的明国骑兵,沿着河岸亦步亦趋,与他们保持同样的前进速度。在更远处,则应该是两千余新襄兵,他们独特的绿色军衣,在一片枯败的冬天里实在醒目。
岳托心中一动,若是只有这么点明军,倒是可以考虑强行渡河!
“止步,准备搭桥!”他大声下令道。
便有包衣、辅兵开始准备搭桥,在这边忙碌的时候,岳托借着望远镜观察对岸,对岸的明军果然停了下来,然后离得远些的步兵队里也在忙碌,岳托眉头猛地一皱,对方在忙什么?
仅仅数分钟之后,他便知道对方在忙什么了。
二十门八斤短炮齐齐轰鸣,在张奴水中激起了四五处水浪,但还有两发击入了河畔准备搭建浮桥的建虏队伍之中。
“啊,啊!”
残肢断臂在痛呼惨嚎中飞起,建虏的眼前变成了一片狼藉,河滩上,更是出现了数道巨大的壕坑,壕坑里还有稀烂的尸体。
“该死……这才多长时间,他们的火炮……竟然如此灵便?”
岳托几乎要从马上站起身子,这次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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