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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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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其余诸贼顿时哗然流寇中以高迎祥部骑兵最多,张献忠等也不少但在连续被俞国振打败之后,他们马匹骑兵的补充也很艰难,现在不少人骑的是驴、骡子甚至牛,像罗汝才手中有几千骑兵,已经算是了不起的,张献忠自己手中的骑兵也不过是五千人,他拨给白文选的,只有五百至于其余诸贼,骑兵就是不足这也是他们为何狂追了近十里却一直没有抓着明军的原因但现在罗汝才精锐尽出,分明是去抢胜利果实了众人如何不暴怒甚至有人便破口大骂,也有些贼带着几十骑百余骑的便个个向前冲去转眼间,数万人的部队,就分成了两部,一部是骑马的大约有三千骑,另一部则是步卒数万这数万人只能远远地吃着灰,一个个叫骂不休,白文选却沉着脸,召呼着诸军继续前进他心中的不安,这个时候达到了顶点“白将军,还急着做什么,让曹操去抢去,好东西都被他夺走了,咱们早去晚去都是一回事,从未曾听过曹操抢到手的会漏出一星半点来……”
旁边一将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白文选几乎忍不住要拔刀去砍他,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厉声道:“前方必有埋伏,曹操此去……”
“曹操中了埋伏与我等何干,他抢了东西也不见分润”那贼将撇了撇嘴,然后压低声音:“八大王只怕也巴不得曹操兵少些?”
此语一出,白文选心中一动,从张献忠的角度来看,他现在与罗汝才、贺一龙、马守应等的关系,确实有些微妙他实力虽然最强,诸酋也以他马首是瞻,但他却指挥不动这些寇酋,不存在上下级的隶属关系,各部之间的小磨擦是不断,时不时便会有火拼这其中,罗汝才是最难对付的,若是他真吃了败仗而实力大损,甚至他死在埋伏之中,那么他的数万人马,自然而然就该归八大王所有这事做得好的话,他白文选便能独领一军了这念头在白文选脑子里转了转,然后便被他抛开孙可望当初便是打着这样的主意,结果轻军冒进,被俞国振击杀,这前车之鉴,无论如何他都忘不掉“前进,加紧”他厉声下令道可是他再怎么催促,其余流寇眼见冲上去未必会有什么好处,一个个无精打采,再加上此前为了争夺财物跑得快,如今是没有气力又走了才不足半里,便有人扔了刀枪坐下歇息,嚷嚷着要埋锅造饭,而且不止一个任白文选如何喝斥,他们就是起不来,他就算用鞭子去抽打,抽起这个,那边又坐下两个当白文选为此一筹莫展之时,消息也经斥侯传到了高大柱眼中,得知流寇步卒果然如蜗牛爬一般,顿时喜道:“果然如此”
“大柱哥就是厉害”旁边那虎卫挑起拇指赞道“不是我厉害,我说了,小官人都在《流寇论》中分析过了,流寇无纪,又无长远打算,易为眼前小利所动,彼此不过是苟合于一处的乌合之众,相互间并无同生共死的情谊……”高大柱对俞国振的崇敬可以说是近乎盲目,俞国振文章中的话语,他甚至能一字不错地背出来,故此说得那虎卫一愣一愣的见他这模样,高大柱意犹未尽地住嘴,然后叹了口气:“多瞧些小官人的文章,便是不在虎卫里做了,对你以后也有好处”
那虎卫嘿嘿笑道:“我知道,但我天生便不爱看书,便是小官人教的,也只是爱听人讲,自己一瞧就打瞌睡……”
高大柱挥起鞭子就抽了下来:“看小官人的书你也敢打瞌睡”
这一鞭抽得狠,在那虎卫身上直接就抽出了一道血痕,那虎卫愣了愣,一直以来,高大柱虽然严厉,却绝少有不违犯军纪而体罚之举,也能和人开开玩笑,却不曾想他只是说了句看俞国振的文章打瞌睡便挨了鞭子高大柱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径直上前去那虎卫犹自愣愣的,旁边另一虎卫拍了拍他的肩:“大柱哥是最恨有人不把小官人放在眼中的,你啊你,想来这些日子见他性子宽厚便有些得意了,什么玩笑都敢开”
挨打的虎卫有些委曲:“便是小官人定的虎卫条律里,也只有官兵一体只有职分区别并无人身高低,我只是说了一句,他为何便打人?”
“你小子,小官人这句对你有用的话就记着了,可为何看着小官人的书就打瞌睡?”那劝的虎卫摇了摇头:“还有,你这脾气……莫要学霍彦,他如今可是在杭城去修路了”
挨打的虎卫缩了一下脖子,显然,霍彦的下场,让他心有余悸有关霍彦的处理决定,是公开向全体襄虎卫发布的在人事问题上,俞国振尽可能做到公开,他不觉得在自己真成就大业之后,便可以一纸命令让所有制度公开,唯有在建立基业之初,便着手往这个方向努力,花上十年二十年时间,才能养成公开的习惯罗汝才全军突进,又是抢了一车丝绸,然后便看到前方官兵列阵而立,人数倒是不多他见官兵周围是一圈大车,不由得大喜:这足有十余辆,哪怕上面装的都是狄公酒之类的货物,全抢来也是一大笔财富不过他既以曹操自居,当然也有着曹操的多疑,又观察了一番后喜道:“不是埋伏,那车里并无火药”
“大王何出此语?”身边一贼问道。
“若是有火药,岂敢放在阵前充当阻拦之物,只要我们一杆鸟铳或者一枝火箭射中,他们不就全完蛋了?”罗汝才笑道:“儿郎们,冲啊”
他呼喝一声,手下的骑兵顿时从两翼开始包抄楚地也是水网密布河道纵横,骑兵这一展开,便觉不对,因为他们两边都是水,在东边为长江,烟波浩渺自不待言,在西边则是一条与长江并行的湖,水面虽然不阔,但也有数十步,而且根本不知水深如何在这中间,则是不足百步的道路流寇并不知道,当长江涨水之时,这并行之湖往往与江水连通,如今是秋天枯水之时,所以才会露出中间的道路来官兵一路上丢弃大车,便是要将他们从官道引到此路上来罗汝才意识到不对,他也果决,顿时下令:“回头”
但他的部队夹于江水与湖水之间,才待回头之时,在他们身后,突然发出呐喊之声只见江岸的芦苇之中,纷纷钻出一群又一群的官兵,他们上岸之后将一圈圈的线推了出来,然后迅后退,在罗汝才后路上放下长达二十余步的铁线圈这样密集的铁线圈,即使罗汝才他们凭借骑兵的优势要冲阵,也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这个时候,铁线圈之后的明军,又开始布下枪阵罗汝才情知中计,心念一转,便想着要去冲车阵,与此同时,高大柱举起手,下令道:“射”
连片的火枪声,夹杂着弓弦的嗡嗡声响了起来湖广军并不是虎卫,甚至也不是俞国振大力支援的登莱军,因此他们的虎卫乙型火枪数量并不多,也就是五百多枝,全部集中在高大柱的部下手中多的官兵使用的还是明军的鸟枪,还有用弓箭者。
第七卷四零八、忽忽烽火连湘汉(六)
罗汝惊骇欲绝。
他知道现在自己面临着巨大的麻烦了,对方果然布有陷阱!
让他骇然的,是这里的地势环境,原本是极不适合布陷阱的,可是官兵只是用十余辆大车加上一堆铁丝圈,便布成了一个杀局!
那铁丝圈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若是军纪严明的部队,还可以不顾牺牲,以人力将之扯开,可是对于流寇来说,要他们做到这一点就太困难了。
发觉被伏击之后,流寇便乱成一团,罗汝能约束的,也不过是身边数十骑罢了。而火枪齐发中,流寇们惊恐地发觉,自己身边的同伴一排排倒下,转眼间便是百余人不能再起。
冷兵器时代军队,能伤亡百分之五而不动摇的部队,已经是极合格的了,只有精锐的、纪律为严明的部队,能在伤亡重大的情形下继续保持战斗力。故此,流寇在发觉了自己的同伴大量伤亡之后,顿时开始四散。虽然来去的路都被堵上了,但水边浅滩还可以趟过,顺着这浅滩,总是条出路!
“所有的流寇,都习惯于投降或者逃跑,从来没有坚定的反抗意愿。所以,在战斗中遇到困难时,他们很容易动摇,如果官府开出的条件合适,他们甚至愿意将刀对准过去的伙伴,为的就是搏一个‘招安’,《荡寇志》中的宋江,便是流寇的代表,虽然他们以梁山泊为基地,实际上却并没有任何关于秩序的建设,既不曾发展民生,又不曾关心生产。所以,当有人伸出招安的旗帜时,他就迫不及待地投降了……”
这一连串的文字在高大柱心头闪过,这些文字仍然是俞国振《流寇论》中的分析,而将之与眼前的罗汝等一对应,便觉得,俞国振所言,当真是真知灼见!
“幸而苍天有眼,为我华夏生出小官人这般人物!”高大柱心中的敬仰,当真是无以复加,从俞国振将他一家自死亡线中救出起,他便极是尊重俞国振,但那种尊重是因为救命之恩,此后则慢慢因为俞国振的能而生出敬仰,直到现在,发觉俞国振一言一语中都含有深意,便是崇拜至极了。
那些马一踏入浅滩,顿时嘶叫起来,不一会儿,一匹匹都倒入水中。看似较为安全的水下淤泥之中,早就埋有铁钉蒺篱,水半浅不深的根本看不清,故此避无可避,那些流寇纷纷只有下马,弃马泅水逃生。
深秋的长江之水,倒不是很凉,但岸上的火枪却要人命,罗汝眼见着自己身边一团团都是血圈,他身边忠心耿耿的护卫也被击杀得差不多了,顿时明白,今日只怕是脱不了身了。
“愿降,愿降!”他大声呼道。
“愿降,饶命,愿降,饶命!”
周围哭嚎声一片,虽然流寇也用火铳弓箭进行反击,也射伤射死了百十名官兵,但相对于他们自己的伤亡来说,对官兵的这点杀伤根本不值一提。
“果然,当遇到困难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投降……”
高大柱轻蔑地扫视了众贼一眼,然后下令道:“接受投降,喊话,不降者杀!”
战斗就如疾风骤雨一般,当白文选抵达战场时,除了尸体之外,就是一滩滩的血迹,战场被打扫得极干净,甚至连死去或者重伤的马都没有剩余。
“这是……”
白文选大惊失色,战败并不令他意外,令他意外的是几乎没有一人逃脱,他观察周围地形,实在想不出,在这种地形之下,官兵如何伏击全歼罗汝带领的几千骑兵!
就在他犹豫间,突然四周一片声起,无数火把、旗帜迎风展开,远远望去,似乎有千军万马从各处河汊、水渠中过来。白文选抬头望去,便看到一面巨大的旗帜,上书“大明南海伯俞”六个字!
俞国振!
白文选立刻明白,自己遇到的是什么对手,无论乎一声不响就将罗汝几千兵马吞了下来,原来是俞国振!
当初只凭几百骑,便让孙可望折戟、张献忠败北,只凭一千余骑,就将高迎祥生擒的俞国振!
流寇中识字的虽然不多,但只要识字者,无人不知这六个字的意思。
流寇中的核心是惯寇,而惯寇同时也是在南直隶被俞国振打怕了的,寇便是没挨过打,却也经常听同伴说起“俞幼虎”,见着这旗帜,又见了周围那声势,众贼哪能不心惊胆战!
而白文选是拨转马头,面色惨白,当先逃走。
他不要和孙可望一般的下场!
无怪乎罗汝败得如此彻底,无怪乎战场打扫得如此干净,这可都是俞幼虎的拿手好戏!
“献贼休走!献贼休走!”
听得四面八方全是这样的呼喊声,白文选知道对方将自己当成了张献忠,他是拼命扬鞭抽马,跑得了。
张献忠两次毁了俞国振在襄安的细柳别院,两人间可谓结成了死仇,对方既然认定他是张献忠,便不会轻易放过,他不加紧些逃命,必是死路一条!
他一带头退,周围的兵是鬼哭狼嚎一般逃命,相互间践踏踩倒者便数以千计。几万人在这狭长的地方,原本就容易出现踩踏事故,逃命之时,是顾不得那许多。
就是导演了这一幕的高大柱,看到这种情形,也呆呆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乌合之众!”
“咱们小官人威名竟然至此!”一个虎卫感慨地道。
众人听得分明,流寇逃跑时许多人都在喊“幼虎来了、幼虎来了”,简直可谓闻风丧胆。他们这边虚张声势出来,原本只是想吓退流寇,结果流寇不是退,而是大败了。
这样的机会,自然不可错过,高大柱便是不擅机变,也不会忘了下令追击。而且不灭他多说动员,官兵们自然兴高采烈地追了上去,痛打落水狗谁不会?
这一追就足足追了十里,高大柱出于谨慎,收兵回来。经此一战,流寇士气必然崩坏,接下来战守就都好办了。
然而就在这时,后方却来了一军,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报:“方军门来了!”
此时天色渐晚,高大柱已经下令择地扎营,听到方孔炤赶到,不免有些惊讶,他匆匆来迎,见着方孔炤,便发觉这位湖广巡抚的脸色相当难看。
“见过军门。”高大柱以为他是心忧战事,向他道:“我遣人向军门告捷——军门莫非未见到?”
“大柱,你做得好,生擒罗汝,这是大功……可惜,你的大功,却抵不过别人的犯蠢!”
高大柱愣了愣,这种突然来的变化,让他有些不明就里:“军门之意?”
“我在公安城中,顺着江水飘来无数船只和死尸,后来又见到一艘败下的战船……熊总理、左良玉吃了个大败仗!”
“什么?”高大柱讶然。
熊文灿支使不了左良玉,左良玉甚至逼得熊文灿不得不将自己招募的擅使火枪的广东兵解回原境,又不得不向朝廷请调边军,像是陈洪范领的登莱兵,还将方孔炤辛苦练出的兵抽出了一万多。而左良玉骄横之名,高大柱也听说过,在安庆之时他与陈洪范合击击败了张献忠,张献忠挟众再入英霍山中,他不但不听史可法之令入山进剿,反而在驻地纵兵劫掠百姓,夺人财物淫人妻女,所作所为,与流寇别无二致!
就是这样的人,东林党还是视之为军事上的依靠,颇为优容,朝中便是有人弹劾,也被安抚下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东林党还真是只有党派利益,没有是非之分,就是其内部矛盾,也是以地域或者关系远近来决定立场,而不是国家利益!
正是在东林有意无意的纵容之下,左良玉几乎不将熊文灿放在眼中,名义上熊文灿为总理,实际上很难调得动左良玉。他们大军尾随张献忠等诸寇,在郧阳巡抚治下辗转了一圈,待得知流寇于荆州渡江之后,便跟着过江。左良玉自是当先,和张献忠想法一样,他想的就是湘楚境尚未被过兵火,定然有的是财货可供劫掠。但张献忠却早有准备,待他渡江到一半时猛然攻击,双方在江畔一场大战,左良玉兵力不足,惨败而回,而张献忠乘机杀了个回马枪,又在长江北岸与之大战,左良玉再败,溃兵带着熊文灿大营都崩盘,大量官兵降了流寇!
“也就是说,短时间内再也不能指望熊文灿与左良玉了。”说完情形之后,方孔炤恨恨地一击手:“军国之事,便是被此辈所误!”
高大柱默然。
如方孔炤所言,原本极为有利的局面,因为熊文灿的这次大败而完全改了。
张献忠还是低估了湖广兵的战斗力,方孔炤兵力虽少,但战斗意志顽强,高大柱擒获罗汝之战,将张献忠等诸寇可谓扼在了长江与虎渡河之间。若是熊文灿与左良玉不败,他们一方面以舟师断张献忠退路,另一方面主力绕道与方孔炤会合,完全可以在长江荆江段的这个大拐弯处彻底解决掉张献忠等巨寇,如此流寇几乎清去大半。但熊文灿一意招抚,战斗意志不坚决,左良玉贪图劫掠,轻军冒进,直接就导致这大好的局势被破坏了。
而且熊文灿所统大军溃散,也就意味着荆江南北,再无能正面与张献忠相抗衡的兵力!
如此危局,孰能横刀立马力挽狂澜?
第七卷四零九、皎皎明月耀荆楚(一)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崇祯十年实在是个尴尬的年份。在四月的时候,他又颁了一份罪己诏,当皇帝的动不动对着臣民认错道歉,就好比是有人总是说“我来晚了”一般,除了显得自己假惺惺的,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崇祯也有些习惯了这种尴尬,他登基之后,除了头一年弄倒了魏忠贤让他意气风发之外,似乎就没有怎么舒心过。
望着跪在面前的杨嗣昌,崇祯长长叹了口气。
“当真不可用南海伯?”他又问道,这已经是第三次问杨嗣昌此事了。
杨嗣昌应声道:“陛下不必担忧,熊文灿乃能臣,陛下慧眼识英,既是用了熊文灿,用人不疑,便由他施为。”
杨嗣昌说话很肯定,特别是“慧眼识英”四个字,他特意加重了误气。
崇祯还是有些犹豫,不过杨嗣昌的话还是让他挺高兴的。满朝都是些抢功推责之辈,而杨嗣昌这话说得勇于承担责任,至少比上一任的兵部尚书张凤翼要强得多了。
何况此人还是一个孝。
崇祯对于孝有一种近乎变态的近感,常说的话就是“欲访忠臣必于孝之门”,杨嗣昌愿代父受过,在崇祯看来就是大孝,既是大孝,必然会是大忠臣。崇祯这个人,当瞧一个人顺眼时,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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