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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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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权术,宋献策初来想要获取重视,就想到大言不惭这一招数。而俞国振为了打压他的气焰,故意无视他。两人短暂的较量,让宋献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明主。试图靠几句话便身居高位,根本不可能了。
必须拿出真正的本事来!
宋献策并不失望,相反,心里倒是更加兴奋。俞国振越是强大,也就意味着他想要投奔的力量更有前途。
“小人方才所说为他人做嫁衣,并非一昧虚言恫吓,伯爷,若是不未雨绸缪,只怕真要给人占大便宜去了!”跟在俞国振身边,他小心地落后了大约两步的距离:“小人从中州过来。听闻那福王都知晓了南海伯之富,都说伯爷有点铁成金之术!”
俞国振心里明白,随着新襄的货物贩卖到各地,新襄的秘密已经不能够继续保留下去,而且从他的情报系统得到的消息,如今北到京畿,南到广州,各地商人贩运南杂之时,往往还要特意标上“新襄南杂”之名,表明自己的货源充足。
新襄的物产极多。工业化流水线作业方式,哪怕不是水力带动,也拥有比起一个工匠从头做到尾更高的生产率,而标准化的度量和严格的管理制度,使得新襄产品的质量。也非一般粗造滥造的仿冒能比拟。如今在许多地方,新襄杂货。就是物美价廉的代称。
“那又如何,就以福王说吧,你在中州可以逍遥自在,手若伸到新襄来,来几只我剁几只。”俞国振道。
“虽是如此,若是天子也瞧上了呢?旧年天子令百官捐马,今年他就可以令勋戚捐粮,到时伯爷是捐还是不捐?”宋献策提起皇帝,便有些尖刻:“小人知道伯爷仁厚,自然是愿意捐粮救民,但是这些捐出的粮却给狗官们漂没,伯爷会甘心?”
“依你之见呢?”
“伯爷既有会安这条退路,何不向会安大举移民,新襄只留下一座空城,有人来要,与他便是!”宋献策说到这,声音了些:“小人这两年在中州、北直隶和山东一带云游,见旱灾连连,蝗蝻四起,今年只怕会有大蝗,到时献贼、闯贼等声势必复振,此伯爷吊民伐罪之机也!”
俞国振横了他一眼。
这厮果然就像历史记载那样胆大,才来就鼓动着他造反。俞国振现在还不清楚,他是否是李自成派来的细作,因此只是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我有一事,正要问宋先生……”
他将建虏进攻鲜国之事说了一遍,也说了自己遣人北上援助之事,然后道:“依宋先生之见,如何才对我华夏最有利?”
“这个……容我三思。”
宋献策没有立刻回答,现在不是卖弄急智的时候,他清楚俞国振需要什么样的人才。过了好一会儿,他心中浮出一个念头,又琢磨了一段时间之后,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念头成熟了。
“若是小人施计,定然是任建虏掳去鲜国国主,咱们另立一个鲜主,如此最为有利!”宋献策道。
“哦?”俞国振有些惊讶了。
就在俞国振惊讶的同时,耽罗岛,将岸也惊讶地张开了嘴:“你是说,我替建虏做了嫁衣?”
“正是……下官也是乘乱才得逃来,若非如此,下官就要与吴编修等一起被逮往盛京了!”
尹集满脸都是悲愤,身为主战派的他,在建虏兵临汉阳之后,便不受鲜国国主待见,若不是有同情他的将士预先将实情告诉了他,他也不能乘着鲜国国主出降之机,混杂在人群里逃出。
幸好此时的风向还是偏北,他才能乘船来到耽罗。只是如今国主投降,同道被擒,何去何从,他心中完全没有数。
“没有想到,我带走江华岛你们的家眷,反倒帮了建虏的忙了。”将岸沉吟了一会儿,便想明白了尹集的意思。
尹集倒是朝鲜的忠臣,如果自己不是将鲜国的世子带到了耽罗,只怕他会和其余两个最为主战的鲜国大臣一样,被建虏押回盛京,砍了脑袋了事。他既忠于朝鲜,又不愿意被砍脑袋,唯一的选择,就是在耽罗被将岸所控制住的鲜国世子李溰。
将岸虽是聪明,可是毕竟还太年轻,所经历的事情也不是很多,俞国振让他多读史书,他也确实多读了,但要将史书中所得和实际政治活动联系起来,还需要一段时日。否则的话,他在见到尹集之初,就应该知道尹集的来意了。
“尹公之意,是?”
“鲜国不可一日无主,既然建虏掳走国主,那么当由世子继位,遥尊国主为上王,厉兵秣马,准备北伐,迎回国主,匡复旧都!”尹集慷慨激昂地道:“鲜国世代奉大明为正朔,不意今日有些劫难,还要请将先生于天子处为鲜国美言,再赐金印符册!”
朝鲜国主被建虏所获,他携带的大明御赐金印,自然也交给了建虏。对于朝鲜这样的小国来说,大明御赐金印,就是其国主权力合法性的像征。
“此事好办,但请世子继位为国主,却不是你我能二人能操办的……尹公觉得,鲜国各地臣僚将士,能否支持世子?”
“下官既然来,便是有几分把握,只待拜谒世子之后,得了世子诏令,便可行事!”
尹集对如今的局势还是很乐观的,建虏大军深入,其势必不能持久,随着春天的到来,他们必然要北归就食。而鲜国国内,对建虏恨意不减,对大明存国之恩犹自未忘,在他们看来,大明与朝鲜“义则君臣,恩犹父子”。最重要的是,如果有世子继位,那么鲜国诸将只要保护好世子就有大功,而不必要去已经被占领了的汉阳城“勤王”。
鲜国世子李溰时年二十五岁,见到尹集之时,顿时泪眼汪汪:“尹卿,父王……父王如何了?”
尹集看了将岸一眼,将岸微微笑了下,便退出了这临时的驻所。
“世子,明国这位将先生待你如何?”
尹集的问题让李溰愣了一下,他年纪不小,自然知道尹集问题中的意思,便小声道:“将先生待我甚好……你瞧我身上的衣裳,便是他将自己衣裳赠我。”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军大衣,跟随那四艘福船北上的,除了大量的军火补给之外,还有许多用于耽罗岛建设的物资,其中便包括这种特意为了北方生活而制造的军大衣。一件军大衣的重量便达到六斤左右,对于此时的人来说,这可是抵御严寒的利器。
注意到这一点,尹集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还有呢,他们是否有所失礼?”尹集还要确认,小恩小惠算不了什么。
“在船上时,他们将尹先生和俞将军的船舱让给了母后与我,还尽可能善待我们,虽然那些士兵颇为傲慢,但并无失礼之举,便是服侍母后的宫女,他们也不曾骚扰过。”说到这,李溰深有感触地道:“无怪乎当初大明会出兵救我鲜国,真仁义之师也。”
“还有呢?”
“初一至耽罗,将先生便说,耽罗虽然已经归还大明,但这个庄园之内,只要我和王后在,那么便是鲜国之土,便是他来访,也须经通报。”
李溰终究是世子,知道事关重大,也怕隔墙有耳,因此说到这一句时,悄然用指沾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大字:“如实。”
这两个字写出,尹集顿时就放心了。
果然,这还是那个仁义无比的大明,而不是一昧想推着鲜国与建虏对抗……既然如此,那么这个大明就还值得他们鲜国做出如此的牺牲!
第七卷三八四、洪波涌起箭弩张(一)
“以国主看来,朕当如何处置鲜国?”
黄台吉笑吟吟看着面前的鲜国国主李倧,神情深沉,瞧不出他心里到底是在想着什么。
李倧也不敢抬头去瞧,跪伏在地上的他,浑身发抖,看上去像与普通鲜国臣子并无二样。
他这个国主之位,原本得来就不是很正,得到大明的册封,还是花了不少心思。但前后两次建虏入侵,已经将他登基时的雄心壮志全部磨光了。
“下国之君,任凭上国天子处置。”他颤声答道:“臣已知罪了。”
前半句倒还有些气节,后面就是求饶了。黄台吉看了心中大乐,坐正身躯之后,温声道:“朕也知道,你鲜国身受明国之恩,故此不忘旧主,说实话,朕很欢喜,你既然能不忘明国旧恩,今后定然也能不忘我大清之恩。”
“朕没有灭绝朝鲜绝尔国祚之意,只因鲜国臣民中多有狂悖不识时务者,故此吊民伐罪以征无道……”
这几句话是黄台吉经常听得汉臣所说,像宁完我、范文程等人,一提到伐明,便会慷慨激昂地说这番话。黄台吉有时候觉得很奇怪,为何这几个汉人,对于明国的仇恨,还要胜过他这个满人。
无论他说什么,鲜国国主李倧也只有唯唯,而不敢出声反对。
对于自己能施计将这个善于躲藏的小国之主降伏,黄台吉极是自得,他教训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温声道:“念在你还算恭顺,特别是召来鲜国水师投靠的微功,朕就不难为你了,你随朕回盛京,这边……令你兄弟为监国吧。”
此语一出,李倧脸色顿时大变,他想要哀求,但还没有担头,就听到身边金属磨擦的声音。
那是刀出鞘的声音。
李倧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点勇气,随着这声音而消失了。
他有两位兄弟,其中之一因为谋逆抑郁而终,死时才十六岁,另外一位大弟,只比他小三岁,如今正是四十岁,被封为绫原大君。很显然,黄台吉是要立这位绫原大君为监国,而以他为人质!
看着李倧喃喃地不知道说什么,黄台吉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这样最合他的心意,那个绫原大君监国之后,最怕的事情无非有二,一是李倧被放回来,二是李倧之子,特别是那个落到明人手中的世子来争权。
既然如此,绫原大君就非要投靠满清,死死抱着满清的大腿,唯有如此,才能稳固自己的权势。而满清也完全可以通过是否放李倧归国,来向这位绫原大君施加压力,逼迫他更多地出卖鲜国的利益。
在大势之下,再佐以小小的手段,可以说,黄台吉玩这一套,比起现在的将岸还是要强太多了。
“好了,你先退下去吧。”黄台吉不等李倧说什么,便令其退下。
“皇上,鲜国绫原大君李俌前来觐见!”朝鲜国主还没有离开,便又有人来道。
这兄弟二人一个面如死灰地出殿,另一个则喜忧参半地入殿,在门口两人相遇之时,绫原大君只是草草向国主行礼。
将李俌召来吩咐了一番之后,便也将他打发走,接下来,黄台吉召来的就是多尔衮等诸将了。
“明国来的消息,说是明国已经遣大军前来援助鲜国了。”黄台吉看了多尔衮与多铎一眼,这两位亲王顿时眼前一亮,一个个挺起胸膛,似乎是等着他的命令。
“可惜的是,明国的援军每次都是姗姗来迟,等他们到了,要救的只怕是皮岛而不是朝鲜了。”
黄台吉脸上露出讥嘲之色,周围的汉臣纷纷开始阿谀,而满臣则等着他宣布,会由谁来对付明国的援军。思虑更深者,甚至眼前一亮:黄台吉话语中的意思,分明是要拔除皮岛这根刺!
对于满清来说,皮岛确实是一根刺,若说这小小的皮岛能对满清构成什么威胁,那是笑话,但自毛文龙起,明军在此就像是跳蚤一样,咬得建虏骚痒难熬。
迫降了朝鲜,黄台吉如今声望极盛,他根本不和别人商量,便温声道:“英俄尔岱,此次征鲜之役,你辛苦了,当论首功。但朕还要烦劳你,如今国内粮价腾贵,安定粮价为头等大事,朕令你先行回国,督办平抑谷价、劝农春耕之事。”
“奴才遵旨。”英俄尔岱喜气洋洋地道。
他在满人当中,算是少有的能通内政外交的人才,故此此次伐鲜国,与李倧最终谈判,逼得他不得不降,就是英俄尔岱。他立此大功,黄台吉又将粮价农耕这样的大事托之,必然是要升他官职了。
“鲜国虽平,但明军若来,必有反复,故此皮岛之患,必须根除。失了皮岛,明军便无依托,从此以后,鲜国为我大清忠心之臣矣。”黄台吉先是吩咐了民政,紧接着又回到军务上来:“不过如今皮岛将怯兵少,用不着朕亲征,择一皇族前代朕取之就是了。”
多尔衮与多铎的胸脯又挺了起来,特别是多铎,他真不愿意随黄台吉回盛京。
“此次伐皮岛,就由……贝子硕托领军吧,着鲜国遣水师相助。”黄台吉不动声色地道。
硕托乃是他二兄代善之子,黄台吉这些年消除四贝勒议政制,在登基称帝之后,更是不遗余力打压这位兄长。故此,他突然任命代善次子硕托当此大任,周围尽数愕异,唯有那些汉臣,暗暗点头,觉得黄台吉越发地有着帝王心术了。
最后议定,由硕托与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携红衣大炮十六门和朝鲜大战船五十艘,一同攻击皮岛。朝鲜则以信川郡守李崇元、宁边府使李浚等领黄海道所有战船助战。议定之后,自然有人去鲜国新出炉的监国处传旨。见众人都是唯唯诺诺,不像自己初继位时那样,每一个决策都有一堆反对之声,如今却再无人敢置喙,不禁志得意满,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一得意忘形,便引得群臣纷纷相看。黄台吉心知自己浮躁了些,乃不急不徐地道:“朕听闻此次明国援朝鲜之军中,有曾于旧年败扬古利的登莱总兵孙临,此乃为武勋王复仇之良机,想到此处,不禁大笑。”
如同黄台吉所言,在朝鲜告急国书传入北京之后,崇祯几乎没有多加思考,便点出登莱总兵孙临与东江总兵沈世魁前往援助。接到这个命令之后,孙临满心欢喜,他立志报国,有扬威于域外的机会,自然是高兴万分!
“霍彦,你觉得此战,我军胜算几分?”
望着洪波涌起的远处海天之际,虽然仍然寒风凛凛,可是孙临兴致不减,他转脸向霍彦问道。
在京畿战后,霍彦因功而提了衔,但在虎卫宫中的职位却没有变化,而是将他派到了孙临身边,成为他的参谋团团长——对于霍彦来说,他总算当上团长了,虽然这个团只有区区五十个人。
“新襄驻登莱参谋团”,这是这个团的名称。霍彦被任命之初极是高兴,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但当接到这个团成员名单之后,这种高兴就便成了沮丧。
所有一一零二党成员,全部被从他的身边调离,很明显,这是俞国振给他的一个警告,坚决不允许他在虎卫之中,搞这样的小团体。
虽然受到了警告,霍彦并没有彻底沮丧,相反,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变相将他发配到登莱军中,那么他就将登莱军练成一支不逊于虎卫的强军,总要让小官人瞧瞧自己的本领!
“若是后勤能跟上,此战当能小胜,若是能调海军来协助,可能大胜!”霍彦毫不犹豫地回答。
孙临看了一眼身后的登莱兵,确实,现在登莱兵与他七月份初上任时完全不一样了,现在这是一支拥有强军气质的军队。在京畿的作战中,他们也参与其中,并且获得了不错的战果,这极大地激发了他们的自信。而京畿战罢之后的几个月里,霍彦强化了对他们的训练,近五个月下来,在军容上也已经有了改观。
最重要的还是饷银不缺,崇祯对于这支立下卓勋的部队也极看中,他们的待遇直逼关宁军,而山东布政司也全力支持,甚至让山东总兵祖宽都酸溜溜地不时说着怪话了。饷银飘没的少,孙临自己又是个不伸手揽财的——他早就学方以智,缺钱便写信管俞国振要,几百两几百两的开口,脸都不红一下,而俞国振也不管他是将那钱用在什么了,只要他敢开口,俞国振便敢给。
故此,孙临自己不但不向军饷伸手,每个月只怕还要从俞国振那里挖个千把两贴在军中。这样一来,登莱一万战兵,那是实打实的一万战兵。
“我已经写信给将岸了,他那四艘福船,三艘跟着我们,只留一艘给他。我还让他赶到皮岛与我会合,有了‘华清’号,必不容建虏只帆下海!”
孙临兴致昂扬,他这样说,霍彦笑了笑。
若真能如孙临所说,那就太好了,霍彦其实也有唆动孙临调将岸与华清号的意思在里面。不仅仅因为华清号在海战中的作用,也因为将岸手中还有几百名海军陆战队员。这些人都是堪比教导团的精锐,有他们在,霍彦对此战获胜,信心就更加足了。
第七卷三八五、洪波涌起箭弩张(二)
“这就是孙总兵托你送你的信?”
将岸将手中的信摆弄了一下,没有打开,而是直接看着送信来的那人那是孙临自登莱兵中提拔起来的亲信,对着将岸还算恭敬:“是令在下送来的信。”
“我知道了……你先休息,我要与几位将官商议一下。”
“将总督还要商议什么,孙总兵的军令,照做便是……”
“嗯,孙总兵的军令下给登莱兵是照做就是,只不过我们如今还不是登莱兵,南海伯令我们来,却没有说要我们听从孙总兵号令。”将岸微微一笑:“故此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和众人商量能决断。”
听得这话,那亲兵有些急了,他大声道:“南海伯与孙总兵亲如兄弟谊属连襟,他的军令,便是南海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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