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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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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台吉眼前一亮!
这确实是好计,虽然他们并没有真正捕得鲜国君臣的家眷,但南汉山城被团团围城,城中的鲜国君臣,根本不知道此事!
只要做得细一些,确实可以诳得鲜国开城投降,等到他们知道上当受骗,那也为时晚矣。
想到这里,黄台吉盯着马尔古浑:“你的计策不错,此事便交给你与马福塔……朕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了。”
“是,是,奴定不会再让主失望!”马尔古浑大喜。
旁边的多铎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然后他的呼吸几乎就停了下来。
因为黄台吉已经转过脸,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仿佛他脸上表情的变化,还有心中所思所虑,都落入了黄台吉眼中。
“多铎,你觉得此计如何?”黄台吉问道。
“郎君在担心北边?”
连着几天,方仪都发觉俞国振似乎在忧虑什么,她从不干涉外务,却并不意味着她什么都不过问,她是个极聪明的女,深知有的时候,当一个纯粹的听众,比起别的事情,容易拴住一个男人的心。
俞国振点了点头。
从俞大海领着“华清号”北上,到现在已经足有三个多月,这段时间正是过年,襄一片欢娱,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之中,但是俞国振欢喜之余,却还是对北边的战事有些担忧。
此前无论是什么大战,他都亲临一线,战局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这一次,他远在襄,指挥全局的是将岸,虽然俞国振觉得将岸是自己帐下大局观出色的人之一,无论他与罗宜娘的婚姻,还是这两年在安南诸势力间的穿针引线,都让将岸养成了从大局考虑的习惯——有时甚至还需要他牺牲一些自己的利益。
这是极难得的品质,所以俞国振会放手让他去做,也希望能早点将他锻炼出来。
“郎君令将岸北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妾身有些蠢,实在弄不明白啊。”方仪又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大限度地获取华夏的利益。”俞国振想也不想。
“那么郎君还要担心什么,妾身与将岸虽然接触得不多,却也知道,这是个脸上笑笑肚里藏刀的,只怕他将鲜国卖了,鲜国君臣还会为他数钱呢。”
方仪说着冷笑话,俞国振只能勉强笑了笑。他手中还是缺乏能够为他在战略上进行参谋的人,想了想,他开口道:“去将章先生和宋先生请来吧。”
章先生是章篪,宋先生是宋应星,这二位来到襄的时间也不短了,俞国振得到的回报是,两人都深入到襄的细小的地方。所不同的是,章篪对襄的政权结构极感兴趣,而宋应星则对工坊的各种工艺极有兴趣。
想了想,俞国振又道:“将九河、武崖也叫来。”
“还真是寒酸,想建一个幕僚团,看来还得多去请些人来,现在有了这个南海伯的爵位,该会有多的人愿意来投靠吧?”
俞国振心中自嘲了一句。
大约等了两个小时,这些人先后到齐。罗九河与叶武崖是来得早的,罗九河正好休假,在岸上,否则他就是呆在龙门军港了,而叶武崖是襄此时重要的武官,来得倒是迅速。真正难找是章篪和宋应星,对他们来说,襄实在是太鲜了,只恨不得每日都在底层参观。
“公,现在可以说了吧,究竟有什么事情?”
见人到齐,先到的罗九河好奇地问道。
俞国振不是不同他们商量事情,但像这样把章篪和宋应星两个“外人”召来的,却是很少见。
“请章先生和宋先生来,是有件事情,想求二位先生替我参谋参谋。”俞国振笑着道:“如今襄人口渐长,再增下去,怕是朝廷里会有些不好的话,我有意再向安南移民,二位先生觉得如何?”
这个问题,让众人都觉得诧异。
襄名义上,还是大明钦州治下的一处小地方,虽然单论人口与繁华,襄已经远胜过钦州了。严格来说,俞国振这个“南海伯”的驻地,应该是在会安,他长时间呆在襄,其实是违制了的。之所以到现在没有谁拿这挑事,一来是天高皇帝远,二来也是他将方方面面打点得好了。
故此,向安南迁移多的人口,是不必公开说出的既定政策。但俞国振却拿出来讨论,背后只怕另有深意。
章篪与宋应星对望了一眼,都是心中一动。
第七卷三八零、嫁衣裁成孰可穿(二)
宋应星瞄了在一旁的叶武崖一眼,脸色不变,心中却微微苦笑。
他在仕林宦海挣扎了这么多年,如何听不出俞国振的真正用意。征询向安南移民的意见是假,询问他们是不是愿意效力才是真!
这些天他们看到的东西,未必就全部应该看。比如说,新襄的“民兵预备役”制度,所有新襄男子,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只要身体健康,每七日便要进行半日的军事训练,军事训练期间计算薪水,这就使得新襄拥有一支多达两万人左右的预备役部队。
以宋应星之见,这两万人的战斗力,绝对不比大明正规官兵要弱。
这还只是他见到的新襄,据说会安亦是如此,人数还要稍多。宋应星觉得相当惊悚:随时可以调出五万人,并且个个都拥有充足的武装器械,若是俞国振有不臣之心……
另外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新襄的赚钱能力。
每年十月起,新襄要制度预算决算,因为这个工程量比较大,最后预算决算出来,恐怕要等到次年的正月。就在前两天,新襄的春节假期结束的第四天,也就是崇祯十年的正月十日,去年的决算与今年的预算出来,并且面向所有新襄居民公布——这同样是让宋应星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些居民真正的身份,大多数只能算是俞国振的家仆或者佃户、长工,他们有什么资格知道这些钱将会用来做什么!
但偏偏俞国振让人将这份还很粗糙的预决算弄了出来,并且公之于众,预计收入会是多少,其中用于港口建设将是多少,用于道路建设将是多少。教育、医闻、研究、武备、治安、救济、公务等等诸如此类,每一项都列得分明。
宋应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年终时这上头列出的计划没有实现,百姓便可以以此去向俞国振告发!
他感兴趣的是这笔支出的总数,其数字达到了可怕的四百九十一万两!
从公开的渠道可以得到新襄与会安两地人口总数,一共是十二万七千余人,平均下来,每人头上要花四十两银子……这可是十两银子便能养活一家人的时代!
其中武备费用,就高达九十七万两,就算是养关宁军那样的烧钱大户,也只以养出一万了。不过新襄虎卫比关宁军还要烧钱,同样的钱。恐怕只够五千名虎卫的薪水。
宋应星还不知道。这九十七万两,只是明面上的军事支出,其主要用途,是用于整个新襄民兵预备役的建设与训练。实际上,俞国振的军费开支并没有出现在这里。他计划在今年将虎卫的数量,由现在的五千余人扩充到八千,这也是目前他掌握的人口在不影响正常经济发展下的军队极限。
俞国振的收入中,有两块是在预算表中“不存在”的:农业收入,还有由新襄直接控制的外贸。以农业收入为例,新襄的粮食不仅自给自足,而且有大量节余,在大量到处闹粮荒的情况下,明年可以向大明输出十万石左右的粮食。当然大头还是新襄直接控制的外贸。仅去年一年,到会安进行贸易的倭国走私船就多达十六艘,欧洲商船更是多达三十一艘,进出口货物的总价值,超过一千一百万两,按照新襄征依照货物进出港价格征收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不等的税率。总共的外贸税收,便高达二百万两。
在未曾公布的内部预算中,崇祯十年这个数字,能够提高到三百五十万两!
即使不知道这些数字,宋应星也能判断出,南海伯的实力远胜过朝廷所知,其中只怕暗藏着不臣之心!
“南海伯所问,非我所长,我实在无法回应。”就在宋应星迟疑之时,章篪开口了:“老朽科场失意,沉沦下僚,所长者不过是尺牒文案,但在新襄,老朽原先的尺牒文案也遣不上用场。”
他这样说,让俞国振微微有些诧异,章篪明知他的心意,想要拒绝,也应该更委婉些才是。
“不过,做些琐事,老朽还是有这能力的,想来南海伯向安南增加的移民,不是来自新襄本地,而应该是来自大明中原,这其间免不了要与大明官吏打交道。此事老朽,倒是能够帮上些小忙,若是南海伯不弃,老朽便遣人前去接来家眷了。”
这话让俞国振极是欣赏。
章篪确实不是俞国振最需要的那种高端人才,但他的细致和扎实的行事风格,却与俞国振需要的暗暗合拍。同时,他从俞国振的话语中也得到了一些情报,判断出俞国振可能会有大的人口迁移动作。
“如此,就有劳章先生了。”
说完这个,俞国振又看向宋应星,和章篪从未当过官不同,宋应星当过一任的教谕,只是被俞国振在实学上的成就吸引到新襄来,然后再又为新襄的巨大变化而惊讶着迷。
“南海伯之间,宋某已然知晓,但是……不知南海伯为何不请万茂生来,他在士林之中声名远扬,应比宋某更有用才是。”宋应星道。
“这些时日,诸位先生在新襄待的时间也长了,诸位在看新襄,新襄也在看诸位啊。”俞国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若只是为了名声大,我就邀张溥张天如亲自来新襄,也不至于让他和万先生私下通信打听新襄的情形了。”
此语一出,章篪眼中冷芒猛然闪动,则宋应星则须眉皆扬!
万时华暗中与张溥通信的事情,章篪当然是丝毫不知,可是宋应星却是略知一二。他也清楚,万时华一面拿着新襄给的补贴,一面却向别人透露一些不宜泄露的秘密,实在是有些不妥,但又想到万时华也没有什么恶意,故此便未阻止。
这也是因为他觉得,万时华做得极隐秘。应该不会为人所知。
“万茂生并无恶意,南海伯千万莫误会。他在私信之中,也极力赞美伯爷之仁政。”宋应星想到这背后意味着俞国振其实一直都盯着他们,不由得心中一凛。
“那是自然,我又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秘密,也不怕他与人讨论。”俞国振笑道:“只不过……张天如既然对新襄如此感兴趣,与我又一向有交情,不知道为何非要让万先生打听,而不是自己亲自来看看呢。”
这话让宋应星稍稍放下心来。
他不蠢,俞国振若是对万时华有敌意,这个时候。万时华已经是死人了。既然俞国振能查出万时华与张溥的秘密通信。那么想要安排一个意外的死亡方式给万时华,绝对不会有什么难度。
“既是如此,我,我……”
宋应星说到这,愣了一下。章篪能对俞国振有所帮助,他能帮助什么?办学校么?新襄初等学堂可是比起任何一所县学都要好,而且宋应星隐约看出,俞国振安排小莲去主持这学堂的目的:所有的人才,可都是他的弟子,这比朝廷每三年才选几百个天子门生规模要大得多!
“新襄将建一所综合研究院,研究各种机械变化之理。”俞国振微笑道:“第一步要研究的,便是一个困扰我许多时日的事情……宋公若是愿意留在新襄,请主持此院。如何?”
“既是如此,愿意效力。”宋应星终于开口了。
听到他这样说,俞国振站起身,缓缓走到了他书房的窗子前。他不好奢侈,但也不会装模作样非要摆出节俭,因此他的宅院虽是不大。却占据了一座小山之下极好的一块地方,站在窗前,便可以看到那边的老码头。俞国振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回头向着章篪、宋应星道:“二位心中所忧之事,我其实深知。但张天如虽然隐隐视我为敌,却从不以为我会造反,二位知道为何么?”
章篪与宋应星顿时都屏住了呼吸:俞国振竟然如此平静地讨论造反的问题!
俞国振确实已经拥有极大的力量,不过凭着这力量,想要立刻造反成事,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只凭着新襄这区区十余万人口,便想统治这个亿万人口的大国,更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俞国振很清楚这一点,建虏入关,凭三十万建虏还真的能够统治整个大明?他们所依靠的,还是投靠他们的一些汉奸罢了,然后,他们就很快被这些汉奸所腐化,甚至他们烂得比汉奸还要早还要快!
凭着新襄十余万人,就算俞国振出奇计,立刻推翻了明朝,也不可能安稳统治,于是便要用一大批投降之人,于是这批投降之人将现在俞国振带出的区区两三千虎卫包围,在战场上他们全是无能之辈,可论及贪腐,他们却个个都是高手,很快就会将这两三千虎卫吞得干净,连骨头渣都没有!
因此,对大明他必须徐徐图之!
先依托大明庞大的人力和对周边诸国的宗主权,在周边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对某些依附于这个民族肌体上的蛀虫进行处理,然后当自己实力足够,再堂堂正正取而代之,这在时间上或许会花费更长,但效果和影响也会更为久远!
当然这些话,他不会完全和章篪、宋应星说出来,他二人答应效力的前提,明显是他不图谋大明朱家的江山。
“我若要造反,何必去擒杀高迎祥,不惜牺牲也要在跟我毫无干系的京畿与建虏血战?让他们祸害大明,我岂不更有机会?”俞国振回头向二人笑了:“张天如知道这点,故此不疑我造反,只是恨我不为他所用。天子也知道这点,甚至朝中大臣都知道这点,故此我虽呆在钦州不去会安,也无人弹劾。我一向愿以诚待人,所以不嫌冒昧,与二位说此事,还请二位见谅。”
章篪的反应还没有什么,宋应星突然间便觉得羞愧起来。
如此毫无私念之人,自己竟然还会疑他!
第七卷三八一、嫁衣裁成孰可穿(三)
“师傅为何不去与那些老先生们争吵了。”
宋思乙在癸泉子的注视之下,粉颊微红,总觉得自己似乎被看穿了。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局面,她决定抢先开口。
“那些老儿,天天争吵,你要温补,我要桂枝汤,全是胡扯,终有一日,我会让他们输得连胡子都不见了。”癸泉子笑道:“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替我的乖徒儿开解开解,顾横婆又跟你说什么了?”
癸泉子不待见顾眉,因为号横波的这个女子,到他嘴中就变成了顾横婆。宋思乙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师傅会对顾眉有成见,是因为她出身风尘?可是癸泉子对与顾眉身份一般的马婉容与王月都是极为敬重,也鼓励宋思乙和她们多多往来。
“师傅,她能跟弟子说什么,她心思巧着,知道师傅不待见她,平日里便也少与弟子往来……”
“这娘们心气大。”癸泉子见弟子不肯说,微微叹了口气,只有自己说了:“按理说也是个苦命人,为师不该如此说她,但她不该利用你。”
“利用弟子?”
“她在利用你,利用你为她做嫁衣……南海伯与为师一般,早看出她心气大,故此你看,南海伯也是尽可能疏远她。你不同,你性子烈,脾气倔,心却善,人又极单纯,南海伯待你近,你与南海伯家眷关系也非同一般。”
癸泉子说到这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外头一个道人进来:“观主,有位道友在外求见!”
“不见!”癸泉子如今可不是那个云游四方的道人,堂堂新襄学堂第一医院院长,新襄生物、医学两界泰斗。按照俞国振定下的标准,他享受团正级别的待遇。若不是他自己坚持,他门口平时就该有五个虎卫站岗!
“这个……观主,那人说是观主在中原的旧友。”
听得这话,癸泉子愣了一下,然后喜道:“莫非是李师弟将口信传到了……定然是如此!”
他看了宋思乙一眼,觉得有关顾眉的事情,还是以后再寻机会和宋思乙说,因此跟着那道士出了门。
按照新襄的规定,无论何种宗教,其弟子在七到十五岁之间。都必须接受至少六年的初等学堂教育。这就限制了道童与沙弥的数量。在新襄老君观执杂役的,便是癸泉子招来的几个火工道人。当他到了外头时,放眼一看,便见到一个麻脸矮瘦道人笑嘻嘻地站在门口。
“啊哟,果然是师弟你来了!”癸泉子一见此人。脸上的欢喜再也压抑不住。
来人同样满脸麻子都泛起了光,向着身边一个市管行礼道:“多谢这位施主带路,啧啧,真没想到,师兄你这个二把刀的假道人,竟然真建了这样一座大观,看模样,香火挺盛啊!”
“宋师弟愿意,老道便将这道观送与你了!”癸泉子哈哈一笑。
他还真有这个权力。鉴于他为新襄做出的贡献,他在新襄便拥有了极为超然的地位,这座老君庙,便被俞国振干净利落地送给他了。当然,现在他不在乎这座道观了,以他的身家。可以再起一座同样规模的,更何况,他更多时间花在了第一医院上,如今这老君观,只是忙完一天的活后才会回来的住处罢了。
“看来师兄真发达了,如此基业,也是说送就送……”矮个麻脸道人小眼睛转悠了两下:“师兄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请你来,却是要将你引荐给南海伯的,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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