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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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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犹豫,便结结实实被张进嘉砸下了马。
张进嘉身体倒也结实,不愧是在历史上要被一炮才轰死的悍将,这样迎头一撞,竟然没有让他昏过去,他嗷叫着发现,自己又被抡起,不过这一次可不是砸人,而是挡一柄长矛。
“郑老虎,你个驴日的敢刺咱老子……啊!”
那个匪号郑老虎的贼人,是眼见着一个同伴被砸下马的,哪里敢收手,这一矛径直贯入张进嘉大腿,张进嘉大叫了一声。矛贯入很深,郑老虎还没有来得及拔出,齐牛右手一扯,张进嘉带着那矛,将郑老虎身体扯歪,然后齐牛一槊挑出,郑老虎只觉喉间一冷,他还带着满腔不愤,从马上栽了下来。
“老子连二大王都敢刺,为何还是被那厮杀了?”
齐牛一旋手中的张进嘉,连着挡了几样兵器,张进嘉原本还叫骂,他身体强健,一时半会死不了,而攻击的又是他亲卫,故此一个个点着诸人之名。几乎他点一个,不片刻那人就被齐牛一槊刺死,如此情形,让剩余的十余骑神色惶然,纷纷拨马遁走。
连头目都被擒了,而且那敌人又强得不像是人,眼见对方五十步卒也跟了上来,再不走,只怕永远走不脱了!
齐牛将手中的张进嘉往地上一扔:“这厮是个头目,绑了献与小官人。”
有家卫上前去绑张进嘉,却发现这个方才替齐牛挡了不少攻击的家伙被他这一摔,竟然伤迸而死!
“老牛队正,他死了。”
“死了?枭首,擒个活的问一下,这厮是谁,若是个大头目,那么咱们就捞大便宜了。”
齐牛性子憨直,没有那么多花样,只想着自己擒了个头目要拿去见俞国振献功,因此这样道。便有家卫挥刀劈下张进嘉头,解了发髻系在齐牛马颈之下,齐牛一举手:“半个伙收拾战场,其余随我追!”
追了没有多久,便看到一个小子骑马奔来,却是王启年。齐牛知道,高大柱把这小子带在身边,也不知这家伙从哪儿抢了匹马,得意地纵马往来,竟然也给他击杀了两个落后的贼人。
“王启年!”齐牛知道这家伙才十五岁,而且加入家卫受训的时间也只是半年多点,虽然天生就精通马性,但终究还不是个真正的家卫,所以喝了一声。
“啊呀,老牛大哥!”王启年憨笑着催马过来:“我抢了匹马,我的,我的!”
“交待你一件事情,这颗头,你带去献给小官人。”齐牛可没闲功夫给小孩子当保姆,他摘下张进嘉的首绩,交给王启年。
王启年憨憨傻傻,完全不知什么是恐惧,抓着张进嘉头,看了看,然后呸了一口:“好丑,好丑!”
“快去,若是晚了,今天回去罚你看着别人吃肉!”齐牛吼道。
他是憨人,却不是傻子,更不是没有心计,只是想问题没有罗九河、叶武崖那般七拐八弯,所以他对付人的方法最为直接,若是对别人或者没用,可是对王启年这半傻不傻的,却是最好不过。
王启年知道这位“老牛哥哥”确实有权力罚他只能看着别人吃饭,顿时紧紧拎着那颗人头向回跑去。他傻是傻了点,却也知道寻人相问,找了两位家卫,知道小官人已经上了山顶,便也爬上山顶。
俞国振见仅凭着高大柱与齐牛二人便驱散了流贼,便让叶武崖带他的中军跟上接应,自己只带着一个伙上了山顶。早发觉山下变故的石敬岩一见着他,远远地便单膝跪下:“小官人,老朽……老朽……”
“石翁,你这是做什么!”俞国振忙过来将他扶起。
“如何,我说了,来救我等者,必是我家小官人!”石敬岩笑着起身,他知道俞国振并不喜这样的虚礼,回头向着围上来的包文达与赵英道。
包文达与赵英都向俞国振施礼,谢他的救命之恩,石敬岩也将他们介绍给俞国振。俞国振见众人这模样,问明他们都是饥渴,便让随着那伙拿出自己的干粮与水囊。
他们还余二十余人,五人所带的三天干粮与水囊,倒是够他们吃的。肚子里面有了些东西,石敬岩猛然想到史可法,霍然又站了起来:“小官人,可曾见到史参议?”
“石翁只管放心,见到了,已经让他们去无为了。”俞国振心里也暗暗佩服,这石敬岩确实是个热心肠的人,他与史可法完全没有交情,却仍然关注对方的安危。
他却不知道,石敬岩甚至为了他,还对史可法颇为不敬。
“那就好,石某此次,算是全功了。”石敬岩闻言大喜,坐下再吃喝,他悬着的心事放下,吃了两口炒米,竟然就鼾声如雷,坐着就睡着了。
就在这时,王启年牵着他的马爬上了山顶,一见着俞国振,便举起手中的头颅:“小官人,小官人,老牛哥哥让我给你送来的!”
俞国振微微一愣:“他有说是谁的么?”
“没,好丑,好丑。”
“这个老牛又发憨了,送颗头来,却不曾说是谁……走吧,我们去寻个伤了的贼兵,问问这是什么人。”
俞国振不知这是齐牛憨人想出的憨法,要把王启年打发到他这里来,只道这颗头是什么贼人中的重要人物,因此便又带队下了山。流寇败退溃散之际,对死伤同伴一向是不管不顾,因此那些伤着腿脚行动不便的,或者重伤无力逃走的,遗弃得四处皆是,不一会儿,便被俞国振寻到一个。
“二大王张进嘉?”听得这颗首绩的名字,俞国振先是一愣,紧接着大喜!
此前他就追问过口供,这个二大王张进嘉乃是流寇前锋,他攻庐州未下,心中憋着火,便抢先来攻巢县,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被齐牛阵斩!
“这是个机会!”俞国振顿时想到这一点,他起身招来王启年:“你回山上,他们问起,就说我们追贼去了!”
王启年依言而去,俞国振带着自己的近卫伙,这五人都和他一样,是有马的,他们循迹向前,不一会儿,便看到叶武崖脸带喜色匆匆回来。
“武崖,怎么了?”
“小官人,得到重要口供,将那厮带来!”叶武崖喝道。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文士袍的人被推了过来,那人一见俞国振,立刻跪了下来:“大老爷,学生不是贼,学生是被贼人裹胁……”
“住嘴,只说重点!”
“是,是。二大王张进嘉,在中都皇陵曾逼问守监太监杨泽,榨出了黄金两万两,他怕为人所知,都带在军中,昨夜送入巢县知县衙门里……学生为其裹胁,替他管账,故此知道得一清二楚!”
二万两黄金!
俞国振听到这个数字时,也不禁眼前一亮,他花银钱的地方极多,别的不说,就是武装家卫的火铳,莫看他带来的只是六十杆,实际上却是想方设法收了一百五十杆,才挑出这六十杆堪用的。加上留在新襄的六十杆,这二百余杆杆火铳,就花掉他两万多两银子。
而且接下来要向新襄迁民,无论是路途之中,还是到后安置,都需要花费银钱。另外,他在新襄的那一大摊子事情,特别是还想着造船,这些,都是极耗钱的。
“不愧是武崖,竟然连这个消息都被你审出来了。”俞国振向着叶武崖竖了一下大拇指,叶武崖抿着嘴嘿嘿一笑,眼睛歪歪地看着那个文士,那文士浑身一抖,像是筛糠一般。
“只怕是这厮想诱我们入城呢,张进嘉毕竟号称二大王。”叶武崖又道。
“无妨,这位二大王已经被老牛杀了。”俞国振向身后招手,一个家卫笑嘻嘻地将张进嘉的头拎过来,在那文士面前晃了晃,那文士一见,眼睛发直,失声道:“真是二大王,二大王死了?”
“叶武崖!”俞国振下令道:“你带着五个伙,立刻跟进,这颗头颅给你,该如何做,你心中有数,注意自己人的安危,去吧!”
叶武崖大喜,他最喜欢的就是收刮战利品,或许打仗的大局观他比不上罗九河,沉稳比不上高大柱,勇猛比不上齐牛,但在抢夺战利品上,那三人绑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至于总与他不太对的张正……叶武崖直接就忽视了这厮。
第四卷二零一、乌云聚危城(一)
张献忠一脚踢翻跪在前面的家伙,拔出腰刀,首接便将他砍翻。
他又气又恼,在庐州城碰了铁板,没有想到在这小小的巢县同样撞了钉子,而且比起在庐州,更折损了二大王张进嘉!
溃逃回来的诸人大气都不敢喘,这位喜怒无常的八大王,生性嗜杀,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活菩萨!
“老回回、混天王,倒是狡猾,直接将这些人打发与咱老子,自己却逡巡不前,分明是知道又遇上硬茬,想要保存实力!”
张献忠心里暗想,偏偏这些家伙只是闻风而溃,连击杀张进嘉的官兵是何人所帅数量多少都不知晓!
“可望,你去收拢一下张进嘉的人马,那些人自此就归你统领了!”他沉吟了一下,看着自己的义子:“寻几个能说人话的来,问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可望心中一动,压抑住满心的欢喜,应声便出去了。
这可是张献忠给他的机会!
虽然此前,他总是统领张献忠亲兵大七星旗兵出阵,但那些精锐终究归属于张献忠,未得义父的命令,他根本指挥不动。但现在不同,张献忠之意,就是让他独领一军!
以前张进嘉名义上是张献忠的部将,实际上自主性很强,比如说,他攻入中都皇陵之后,迫使镇守太监杨泽拿出二万两黄金买命,这二万两便被他自己私吞了,并无交给张献忠而张献忠也奈何不了他。
所以,张献忠虽然恼怒张进嘉被杀,却也将此视为一个机会可以完全吞并张进嘉所部的机会。
他的大军很快便与老回回、扫地王会合,不一会儿,张可望带着数人来,这数人都是张进嘉亲骑,知道事情详细经过的。
“你们进城之时,正好四府分守史可法也进了城险些被你们生擒?”听得这个消息,张献忠双睛转个不停,若是能擒住史可法,以他迫诸城开城,岂不少了许多麻烦。就算是官兵不开城,至少控制了史可法,安庐池大四府就缺乏统一调度,自己的攻击会顺利得多!
可这个机会,竟然没有被抓住!
“是小人等分水陆两路追击史可法,在濡须口追上,但然后就遇上了一人,一支乡勇民壮,为其击散。”
“被乡勇民壮击散?那是谁?”
“来敌自称无为俞国振……川……”
“嘶!”
张献忠吸了口气,双眸杀意大威这个名字他本来记得不是很牢,但就在前几天,张可望还提到过一次,因此他顿时想起,就是此人,破坏了他去年搅乱东南局势狗大计!
“然后默……”
“二大王便也是被这俞国振麾下骁将击杀……”
这一次张献忠没有动怒,他细细听着这些败寇诉说战事经过,然后缓缓点头。张可望见他没有什么问的,便将这些人打发了然后道:“父王,孩儿愿为先锋,去替父王攻下无为,顺便取下那个俞国振的头颅!”
“你有把握?”张献忠哼了一声:“张进嘉虽是莽撞,但勇力非常他都折在了那姓俞的手中,你还嫩着!”
张可望大怒,挺起胸膛道:“军中论及最熟悉那姓俞的非孩儿莫属,一年之前孩儿便开始盯着那姓俞的动静,若说诸将中谁能胜姓俞的,非也是非孩儿莫属!”
“好,吾儿有如此气魄,你便统领本部,我另给你五千人,你再去找老回回和混天王,让他们也借些兵马给你,凑足一万人,去攻无为!”张献忠笑着道。
张可望转身带人离去,走远了才想起,方才是张献忠在用激将法了张可望去点兵准备攻无为时,俞国振的船队已经回到濡须口,船队并未急着回无为,而是暂时停泊下来。
“大柱,我方损失如何?”小睡醒来,俞国振问高大柱道。
“我方阵亡十六人,伤十九人,其中有十一人怕是不能再战了。”高大柱禀报道:“献贼部下,比此前我们所遇之敌都要难应付。”
俞国振也有些心忧,他总共就只有三百余人,这一战就损伤了十分之一,而且这一战还是比较顺利!
“敌方伤亡情形可有计算?”
“流寇死伤无法完全统计,只能估算,击杀者超过五百,伤者过二千,溃逃数怕有近五千。”
也就是说,他们以三十余人的伤亡代价,击溃流寇近万人,而且这还只是保守的估算。这样的战果,算是大捷了,只不过想到自己的这些家卫,每个都是经过训练的专门人员,就算是第五期的,也个个都练了三个多月,一时之间,根本得不到补充,俞国振心中还是有些不快。
“可惜,咱们人手不足,若是有足够的人手,俘获的流寇,便可进行勘别,或许能将其中被裹挟的良家纳入家卫之中。”俞国振喃喃地道。
“小官人,便是纳入,也得防着他们阵前倒戈。”是国振哑然,自己又没有后世的政委大能,哪里能够将流寇转眼间就变成己方的坚强战士!不过,衡可以尝试一下,就算不能让他们成为战兵,至少可以使之成为辅兵吧?
“俘虏数量可曾计算?”
“如小官人所言,咱们人手不足,俘虏的全绑在后边的船上,小人估算,大概有一千四五百。”
他们突入巢、县城,不仅将张进嘉的残余赶出了城,还夺了贼人原先准备的船只,虽然只是些小船,但数量众多,足有数十艘。这些船当然不能便宜了贼人,俞国振下令将巢,县城自贼人处的缴获搬上船,驱使这些俘虏为苦力一切倒是极为顺利。事后这些俘虏,也被绑上船带了回来。
“武崖,你清点出结果来了么?”想到在巢,县城中的缴获俞国振又向叶武崖问道。
“小官人,这次算是发财了,张进嘉这厮在贼人当中,不仅打仗勇猛,抢掠也极擅,属下初步清点仅黄金就有二万八千余两,银有七万三千余两,钱三万二千贯,各和器物,更是不计其数。另外,还有粮一百五十石,绢绸六百匹……”
“果然是发了一笔斯。”俞国振也微露喜色,这些全部加起来,相当于二十多万两近三十万两银子张进嘉一路收舌,却晃便宜他了……他正好可以用这些银钱,去执行他的下一步计划!
“缴获的军资呢?”他又问道。
“火铳一百五十杆,目前尚未试火,不知堪用者有多少火药一千一百斤另外,还缴获了四门佛朗机,将它们弄上船,颇费了一番气力。”
“有佛朗机炮?”
俞国振听到这更加欢喜,银钱虽好,却不能立刻变成战力,而佛朗机炮则不同,无论是守城还是野战,这些大家伙都能派上用场。
“属下特意查看过了四门佛朗机都没有什么问题。”叶武崖知道他的意思。
“咱们伤亡的抚恤事情,大柱,交由你去办了。”俞国振下令道。
大柱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伤亡抚恤,在细柳别院都有相应的规矩,不过这次伤亡主要还是出现在新到的第五期,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没有家人的孤儿,少数便是有家人,也早失去了联系,故此真正用于抚恤的钱财并不多。
“另外,既然有如此多的缴获,我们手头上也宽松了些,你立即回镇子上宣布,凡是随迁往新襄的,每户补一百两银子。”
“啊?”高大柱愣了愣,然后问道:“周围村镇之人,若是想跟着走呢?”
“只要愿意服从咱们别院规矩,不拘是何方人物。”俞国振抿着嘴道。
他过切需要大量人力,只有充足的人力,他才会有足够的兵源与劳动力。
“武崖,你安排人手,将那些金银送去金陵,只留一部分在此。”俞国振道:“留一万两吧,我有用处。”
武崖也得令而去。
安排好这些,船队才继续前进,不过两个时辰,便到了无为。此际无、为县城已经四门紧闭,城上站着满脸紧张的兵丁,俞国振这船队才一靠近,城头上顿时紧张万分。
史可法便在城中,闻说有一支船队过来,他也匆匆上了城头,当发现对方的旗号是“俞”字时,心中当真是百味杂陈。
俞国振的家卫泊在城外,紧接着,一个又一个人下了船,张浮跟在史可法身边笑道:“看来俞济民并未受到什么伤亡,果然不愧是无为幼虎啊!”
史可法没有作声,只是看着俞国振的人下完船,然后是后面船上下来的俘虏,那些俘虏缚着手串成串,就被赶到了城外,然后有人不知从哪儿搬出了一张桌子,叫那些俘虏一个个前去问话,一边问答,一边记录着什么。
“俞济民这不知是在耍什么……道邻兄,安庐池大欲守,不得不借助俞济民之力,些许芥蒂,就此揭过吧。”见史可法半晌不回应,张薄有些不快了,他直接说道。
史可法看了他一眼,仍然没有回应,对于张浮,史可法心中已经有些意见,他与俞国振冲突之初,完全是张浮挑起的,然后随着《风暴集》上徐霞客的那篇文章尖锐化,史可法至今仍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即使俞国振救了他一条性命,他也心怀感激,可在他看来,大义当前,这点私人恩情也不算什么。
至少,他做不到像张浮一样,当发生过的事情不存在,又凑上去讨好俞国振。
就在这时,他看到俞国振那边几人向城门这里走了过来,史可法眼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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