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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行负没有来得及开口，言无至又道：“索伦自说自话，自己封自己为东南行省代总督。但除了临海城和天水城之外，他能染指哪一个郡？他管得动哪一个县？东南行省一万两千名官员都唯我马首是瞻，他能指挥得动东南行省的一个官员吗？哪怕只是一个小吏？所以，你口口声声说索伦吞并东南行省，未免太信口雌黄，视我和东南行省一万名官员如同无物了。”

　　　　言无至比他的兄长言无忌年轻了近十岁。

　　　　首相言无忌长相儒雅，而眼前这言无至反而英俊刚烈，今年四十几岁的他，留着一缕黑须，面孔狭长，双目深邃锐利。

　　　　虽然是文官，却时时刻刻佩戴宝剑，加上他不苟言笑，面容冷酷，使得他看上去显得非常犀利锋芒。

　　　　而事实上，他这人也确实很难打交道。

　　　　卮威公爵虽然是东南行省总督，但毕竟是王室贵胄，对日常政事没有多少耐心，平常只是掌握兵权和整个行省的大方向，其他政事一概交给长史言无至。

　　　　而这言无至确实才华横溢，将整个东南行省治理得井井有条，虽然是二把手，却也如同土皇帝一般，东南行省官员的命运尽在他的执掌之中。

　　　　加上他为人冷酷，恃才傲物，东南行省官员无不畏之如虎，战战兢兢。

　　　　归行负作为东南行省辖内的诸侯，也经常和言无至打交道，或许是执掌一省权势太久了，使得言无至天生霸气，哪怕面对他这个王国诸侯，也以上司的姿态。

　　　　所以这言无至确实很有才华，缺点就是太过于傲慢，甚至是刚愎自用。

　　　　他的兄长言无忌尽管是王国首相，言党领袖，但姿态上还不如言无至这么霸道冷峻。

　　　　刚才归行负对凌傲说的那一番话，与其说似乎在劝说凌傲，不如说是在劝说言无至。

　　　　“长史大人，任何家族都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内，言氏家族更是如此。”归行负道：“若不是言亭一被斩，现在此时已经在索伦帐下效命了。”

　　　　言无至目光一缩，没有言语。

　　　　归行负继续道：“眼前对于长史大人，完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卮离登上王位，未来的首相只能是言无忌的嫡子，您的侄子言亭鹿。而若您效忠了卮妍公主和索伦，那未来的首相便是您言无至大人了。您才高八斗，气质更远胜于令兄言无忌，您才适合成为言党的领袖，难道你就甘心永远屈居人下吗？难道未来还要去服从侄子言亭鹿的命令吗？”

　　　　归行负利用的便是言无至的傲慢和刚愎自用。

　　　　此人一贯来心比天高，觉得自己才华远超兄长言无忌，对言党接班人言亭鹿更是没有放在眼里。

　　　　一旦发现有机会击败兄长言无忌，成为言党新领袖，言无至一定会心动的。而索伦，几乎是他唯一的机会。

　　　　至于索伦和卮离之间的势力对比，根本不许归行负都说，言无至也能一眼看穿。

　　　　言无至依旧沉默不语，归行负心中大喜，以为已经说动了对方。

　　　　而就在此时，言无至一声冷笑道：“你知道索伦最缺乏的是什么？”

　　　　“请指教。”归行负道。

　　　　“胸怀，智慧。”言无至道：“看起来他好像战无不胜，但靠的全部是急智。你在看他身边，有什么出色的人才吗？严奈儿是他的女人，严炎是他的岳父，岩绰儿是他父亲的相好，阿史离人是他的姘头，身边尽是女色，没有一个大才，这样的人谈什么狗屁王道霸业。充其量只是一个有小聪明的肤浅小儿罢了。”

　　　　归行负道：“正是因为他身边没有大才，所以才显得您价值连城不可替代啊！索伦也不耐烦政事，未来卮妍公主登位肯定是什么都不管的，而索伦身为摄政王，大概唯一的兴趣就是练兵，扩张，所有内政只怕都会交给首相。若您去他的身边，岂不是把他最薄弱的一环补上了，未来的首相除了您，还有谁能担任？”

　　　　“哈哈哈哈……”言无至大笑道：“我乃麒麟之才，当辅佐天下霸主，区区索伦肤浅小儿，还不够资格。”

　　　　接着，言无至袖子猛地一甩道：“索伦想要东南行省？行啊，让他亲自来和我谈啊！当然，我也未必有时间，我又要处理内政，又要弹琴，又要作画，又要冥想，有时间了我会见他的。”

　　　　归行负无语，他明明看出，这言无至已经心动了，却心高气傲，要让索伦拿出侍候祖宗的姿态，才给一点机会。

　　　　而事实上，索伦更加傲慢，甚至完全缺乏耐心。

　　　　深深吸一口气，归行负道：“我这就回禀索伦侯爵，一定让他亲自来拜会大人。”

　　　　“那让他先得到我的原谅再说。”言无至冷道。

　　　　“原谅？”归行负疑惑。

　　　　言无至道：“你可知道言亭一是什么人吗？他不仅仅是我的侄子，还是我的学生，索伦竟然将他一刀杀了。想要得到我的原谅，他给言亭一造一衣冠冢，然后跪拜叩首，并且割发替罪！做完这些事情后，再来和我谈东南行省之事。”

　　　　归行负目光一缩，道：“言无至大人，适可而止啊！虽然此时整个东南行省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但索伦侯爵手中掌握数万大军，可是杀气冲天之人。”

　　　　言无至道：“你在威胁我？我的身后站着东南行省一万两千名官员，没有我们，他用什么去统治东南行省？而且此时整个天下的贵族，诸侯，文官集团都在观望，若他犯蠢，只会将所有势力推到卮离一边，他如果这么愚蠢，卮离殿下只怕会弹冠相庆了。”

　　　　归行负无奈叹息道：“那好，我会将你的话转告索伦侯爵，告辞！”

　　　　然后，归行负便要转身离去。

　　　　“且慢！”言无至道：“派一个人去通禀索伦便是，你要留下来。”

　　　　归行负色变道：“你要扣我为人质？”

　　　　言无至道：“那倒不是，若我和索伦交易不成，我也正好拿你献给卮离殿下，也是不小的功劳！”

　　　　归行负颤声道：“言无至大人，索伦侯爵耐心比你想象中要差很多，你这样做很危险的。”

　　　　言无至不屑道：“现在整个天下都在看着他，如果他想把所有贵族，诸侯，文官集团都推向卮离一方，就尽情地肆意妄为吧。”

　　　　然后，他一声令下道：“来人，将归行负一概人等，全部扣押！”

　　　　“遵命！”

　　　　……

　　　　一日之后。

　　　　一名索氏武士风尘仆仆，风驰电掣冲进了天水城主府，见到索伦后，立刻滚落地上，跪拜叩首道：“主人，东南行省总督府长史言无至将归行负人等全部扣押，并且让我传话。”

　　　　“传什么话？”索伦道。

　　　　索氏武士道：“他让您给言亭一造一个衣冠冢，然后跪拜叩首，割发替罪。然后，亲自去东海城的总督府，请求他的原谅。做完这些后，他才愿意和您谈东南行省之事。”

　　　　索伦目光一缩，冷道：“真是个傻/逼，以为我有耐心玩礼贤下士，三顾草庐？”

　　　　然后，他一声令下道：“去请阿史离人城主过来！”

　　　　两个时辰后，索伦和阿史离人率领一万五千骑兵，浩浩荡荡冲向东南首府东海城。

　　　　言无至明明心动了，却还摆出这般姿态，还真是自寻死路。

　　　　为了掌握和索伦相处的主动权，他竟然做出这般激怒索伦的事情。

　　　　索伦一怒，只怕便是血流成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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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九：索伦大开杀戒！

　　　　上一次大战，卮威公爵已经抽走东南行省大部分军队，所以哪怕是行省的首府东海城，也仅仅只有区区几千二线军队。

　　　　从天水城到东海城，有近六百里，索伦和阿史离人率领一万五千骑兵，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然而，大军刚出天水城，进入了白云郡后，便有无数飞鹞飞出，无数密探骑着快马，前往四面八方。

　　　　此时的索伦，一举一动都受到天下瞩目。

　　　　尤其他成为东南行省的代理总督后，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他如何拿下东南行省。

　　　　在天下诸侯，贵族，文官集团，平民精英看来，索伦接下来的动作将能够看得出他胸怀以及政治态度，如此暗中观望的势力集团，才会决定是否效忠或者支持他。

　　　　此时，整个天下都面临着重新站队的机会。是继续站在卮离一方，还是站在索伦和卮妍一方？

　　　　……

　　　　三天前，索伦和伏灵兮撕破了脸皮，并且驱逐她。

　　　　伏灵兮哭着返回房间，然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依旧留了下来。

　　　　然后她当着索伦的面写了一封信，请父亲伏厄侯爵亲自来天水城进行商议，并将这封信用飞鹞传到了拜火城。

　　　　拜火城实在太远了，飞鹞还无法传那么远的信，所以还必须在卮都中转一次。

　　　　书信传出去之后，当时索伦再次提出，伏灵兮在神龙圣殿位置显要，请尽快离开天水城，返回卮都。

　　　　伏灵兮当时说，我再呆几天，等待你外祖父的回信之后再走。

　　　　所以索伦率军离开后，伏灵兮依旧留了下来。

　　　　她从小就受到神龙圣殿的教育，所以在某些典籍和艺术上的造诣非常高，所以打算趁着这几天给沁沁和阿史元跋上课。

　　　　伏嫣儿对伏灵兮噤若寒蝉，但是沁沁对她却非常冷淡。

　　　　尽管愿意听她的课，但一直表示沉默，不做任何反应，不管伏灵兮再怎么温柔哄慰都没有用。

　　　　这个小女孩虽然只有六岁，但很早慧，大人说过的话她每一句都记得。

　　　　索宁冰和索伦交谈中，说过关于母亲伏灵兮的事情，所以在沁沁心中，这个应该喊奶奶的女人，曾经抛弃过自己的爸爸和姑姑。

　　　　所以，沁沁永远都不会理她的。

　　　　伏灵兮当然不会和自己的孙女计较，继续竭尽全力的教两个孩子。

　　　　……

　　　　索伦离开的第二天，伏灵兮终于私下见了严奈儿，这也是他来天水城的重要原因。

　　　　“拜见婆婆。”严奈儿行礼。

　　　　伏灵兮拉住严奈儿的双手，目光温柔地望着她，久久不说话。

　　　　“奈儿，你能离开索伦吗？”伏灵兮忽然说道。

　　　　严奈儿绝美的小脸微微一颤，道：“为什么？”

　　　　伏灵兮道：“因为你身上有恶魔之血，或许你不知道，方青书曾经率领一支庞大的审判者和骑士团来天水城抓捕你，只不过因为非常特殊的原因，所以他的抓捕行动被中止了。但不代表着你就安全了，你身上的恶魔之血，牵扯到了一个天大事情。一旦你再次被捕，一定会牵连到索伦。”

　　　　严奈儿小脸瞬间煞白！

　　　　伏灵兮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果你离开索伦，别人也不会想要通过你而牵连索伦，对你对索伦都是一件好事。我身为神龙圣殿的审判官，到时说不定也能够护住你。”

　　　　严奈儿面孔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伏灵兮道：“因为你受过龙印遗迹的祝福，而且捐献过龙印石碑，我可以安排你进入神龙圣殿担任女修士。这样一来，就算你身上有恶魔之血，也可以被当成神龙圣殿修士为了研究黑暗力量，以身饲魔！”

　　　　奈儿闭上了美眸，仿佛陷入了沉思。

　　　　“你很爱索伦，而我也想要保护他，这样做对你，对他都是最好的结局。”伏灵兮道：“离开他的身边，跟我进入神龙圣殿。”

　　　　奈儿睁开美眸，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这样做，如果我真的离开他，跟着你进入神龙圣殿，他或许会掀起滔天巨浪，将我从神龙圣殿劫出。为了他的安全，我必须离开，听上去好像非常高尚伟大，我也愿意为了爱情而牺牲。但是这么大的事情，我是要听他的，而不是听你的。”

　　　　伏灵兮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愕。

　　　　奈儿继续道：“而且夫君说过，关于我身上的恶魔之血，至少在很长时间内，不会带来危险！”

　　　　伏灵兮美眸一眯，道：“他这样说只是为了让你心安而已，男人为了爱情也会很盲目。”

　　　　“不！”奈儿道：“我很爱他，也很了解他。我分得清楚他哪些话是安慰，那些话是真实。夫君清清楚楚地告诉我，我身上的恶魔之血不会带来多大的危局，他已经基本解决了，方青书也不可能再拿这件事情做什么手脚了。”

　　　　奈儿没有撒谎，关于奈儿身上恶魔之血的事情，索伦确实和怀病已有了默契。

　　　　怀病已在神龙神殿的地位和姬秀宁一般无二，而且是目前抓捕灭世魔帝的最高指挥官，而他一旦发话，相信方青书也不敢违背。

　　　　接着，严奈儿道：“夫君和我说过，您在神龙圣殿裁判所担任要职，离开这么多日仿佛不好，不如早些回去吧。”

　　　　伏灵兮一愕，眼前这个儿媳性格如此烈，竟然主动赶自己走。

　　　　不过奈儿就是这样的人，不会拘泥于婆婆和儿媳的关系的，她对天水城和索氏完全充满了主人翁的精神，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和夫君和索宁冰的家。

　　　　……

　　　　三天后！

　　　　索伦率领一万五千骑兵，冲到了东南行省首府东海城下！

　　　　整个东海城，此时只有区区五千二线军队，这些人原本是用来维持东海城治安用的，一部分是衙役，一部分是民兵，一部分是地痞流氓。

　　　　“我是天水侯爵，东南行省代理总督，立刻开启城门。”索伦大吼道：“否则，格杀无伦！”

　　　　城头上的一名将领望着索伦背后无边无际的骑兵阵列，顿时惊得瑟瑟发抖，颤声道：“下官需要去回禀长史大人，请……侯爵阁下稍候……啊……”

　　　　他的话没有说完，喉头就已经中了一箭，彻底毙命。

　　　　索伦冷道：“我是天水侯爵，东南行省代理总督，立刻开启城门。否则，格杀无伦！”

　　　　“侯爵大人，我们只是巡防营军而已……啊……”这一名佐领还没有说完，整个脑袋都被射穿。

　　　　“开城门，否则将你们斩尽杀绝！”索伦冷声喝道。

　　　　尽管他率领的都是骑兵，但想要攻破东海城轻而易举，不过他却没有这样做，一定要里面的守军主动开门。

　　　　城墙上的守军面面相窥，魂不守舍，两股战战，恨不得立刻扔掉手中的兵器逃走。

　　　　“谁敢逃走？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斩尽杀绝！”索伦冷声道：“我倒数三个数，若不开城门，以谋反处置，所有守城将官，士兵全部处死！”

　　　　“三……”

　　　　“二……”

　　　　索伦还没有喊到一，东海城的城门便缓缓打开！

　　　　索伦目光如电望去，顿时城门处的守军一颤，赶紧跪在地上，丝毫不敢抬头看一眼。

　　　　“进城！”索伦一声令下！

　　　　顿时，一万五千骑兵浩浩荡荡进入东海城，用最快时间接管整个城市的防御。

　　　　索伦率领五千大军，直接将总督府包围得水泄不通！

　　　　……

　　　　此时，总督府的大堂内，几百名高级官员拥挤一堂。

　　　　整个东海城以及总督府的中高级官员全部都在，所有人都望着他们的主心骨，东南行省总督府长史言无至！

　　　　此时，一个武士飞快进入大堂，跪下禀报道：“长史大人，索伦侯爵已经将总督府包围得水泄不通，他本人已经进来了。”

　　　　这话一出，在场官员面色一变，纷纷交头接耳。

　　　　“肃静！”言无至冷声喝道：“怕什么？他索伦没有什么三头六臂，别忘记了我们的背后是东南行省一万两千名官员，没有了我们，他怎么治理东南行省？他天水城能够找的出来一百个文仕吗？”

　　　　这话一出，在场的官员稍稍安心下来。

　　　　言无至道：“而且，现在整个天下都在看着他，我们的背后站着言党，站着许多贵族世家，他若敢对我们做出什么不智之事，就是彻底得罪了正在观望的势力，只会将他们彻底推向卮离殿下，索伦没有那么蠢的，他只是在演戏，试图吓住我们而已！”

　　　　这话一出，众人更加轻松下来。

　　　　“砰砰砰砰……”

　　　　此时，几百名武士进入了总督府大堂，把守各处要害位置。

　　　　然后，金冠锦袍的索伦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国王陛下的心腹大宦官高隐，手中拿着国王的圣旨。

　　　　而身材火爆的庄之璇，一冷冷酷地站在索伦伸手，右手时时刻刻握着剑柄，仿佛随时要拔剑而出。

　　　　走进大堂，索伦直接来到最高的银座坐了下来！

　　　　总督府长史言无至冷笑道：“索伦侯爵，何必如此演戏？又能吓得了谁？如此跋扈肤浅，又能折服得了谁，没有王者风范，如何能够引得大才辅佐。想要耍威风，就继续做你的孤家寡人去吧！”

　　　　索伦望着言无至，道：“你是总督府长史，东南行省第一文官，言无忌首相之弟，言党首领之一，东南行省一万两千官员的唯一领袖言无至？”

　　　　言无至道：“不错，正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