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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不爱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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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景梵对随安然最早的记忆是停留在他那日上山,大师带他去客堂。郁郁葱葱的山林,鸟声虫鸣,是城市这种钢铁森林未有的生机自然。
老爷子是L市的人,后来娶妻生子,温家几个孩子都分家了,他便带着奶奶来了A市。尔后,却时常抽空来这梵音寺一趟。
温景梵从小和老爷子亲近,每次来梵音寺的时候都会一起来。那一年奶奶身体不好,他便独自一个人过来求道平安符,瞬间带走开光的小叶紫檀手珠。
然后就遇见了她。
安安静静地伏桌抄写佛经,一双眸子清透得像是山涧清泉,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似乎是能进你的心里去。
可印象最深刻的却不是这一次的初相见。
她就住在他房间的对面,很多天都没见她说过话,那时候他以为她的安静是因为身体的残缺——比如,她不会说话。
可那日,看见她惊慌失措地打开门,看见正站在过道上的他时,咬着唇软语,却冷声道:“麻烦你让一下。”
他才知道,她不过是不爱说话而已,并非是哑巴。
她大概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眼底的泪光清晰地要把她眼睛里的清透都遮掩起来。他下意识侧身让开通行的路,就见她飞快地跑了出去,经过身边时,还隐约听见她压抑的在哭。
他回屋坐了片刻,却静不下心来。
开了窗看见外面乌云滚滚翻涌而来,拿了伞就出门了。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佛寺的后院,大师见到他,把供在佛堂上的紫檀珠交给他。
他道过谢,从后院往前面走时,迈过高高的门槛,站在巨大佛像后的拐角处时,就看见了跪在佛像前的她。
正殿里空无一人,佛像前却供着几缕香火,淡淡的烟雾,淡淡的香气。
他站在那里,透过垂下来的经幡看着她,却怎么也迈不动一步。
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只那熹微的一缕金光从乌云的空隙里透出来,愈发显得大雨来临前,这一片天地是如何压抑。
漂泊大雨而下,她却似恍若未闻,眼睛里还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然后……温景梵就听见了她的哭声,借着那大雨的声音,毫不掩饰地哭着。
“你不是佛吗!不是普度众生的佛吗?那我求你……是不是可以达成我的心愿?”
他侧目看去,她一双眼因为含着泪,波光粼粼,脸上泪痕清晰。唇色有些发白,手指紧握着垂在身侧,已伤心到了极致。
“如果你达成了,我每年都会来供奉香火。”
她哭着哭着便泣不成声,混着外面的雨声,只觉得入耳凄凉悲伤。
他立在那里,过堂风吹来,带着湿漉的雨气,有些凉,他却似毫无所觉。
随安然闭了眼,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在心底默念了她的愿望。再睁开眼时,弯腰磕下了头,一连磕了十个,再直起身的时候额头有些发红。
温景梵抿了抿唇,放下伞。拿起一旁的木鱼,轻轻地敲起来,另一只手,拈着他的紫檀佛珠,一粒粒,轻点而过。
蓦然听到木鱼的声音,她似乎是怔了一下,但身形却依然未动,就这么双手合十地跪着。
好像是把所有她力所不能及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里。
念珠,原本是佛教徒诵经计数左手而握的珠子。后千年传承,念珠便由起先的参禅悟道演变成了终生大智慧的象征,变成了如今寄托了人的念想,带上了佛意。
不知道佛珠转了多少圈,外面的雨声终于渐渐变小,渐渐淅淅沥沥。山间的一切似乎都染上了绿意,绿得葱郁。
她不知道跪了多久了,他停下动作,等僵硬的身体重新运转起来,这才拿着伞从佛像后出来。
听见脚步声,她睁开眼来,眼睛因为哭过还有些红,却清澈得如同此刻的天空。
他抬手戴回佛珠,这么看了她一会才问:“要不要回去?”
她点点头,却不起身。
温景梵直到她是跪麻了起不来,但她不出声,他就当做不知道:“我还没仔细看过这里的佛像,外面还下着雨,我有带伞,等我看好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她仍没有说话,抿了抿干燥得有些起皮的唇,点了一下头。
他那时候还想,小姑娘,真是一点都不识好人心,固执得让人无奈。
他转身去看佛像,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她微弱得像猫一样轻柔的声音:“小哥哥,谢谢你。”
小哥哥。
他弯唇一笑,大步迈开。
雨声,古寺,佛像,经幡,木鱼声。江南水乡的温柔,山间古寺的宁静,真是揉碎了所有静好的时光,安然入世,温柔了时间。
她绝望伤心的那日,跪在佛前。他立在佛像之后,透过经幡而望。这件事,大抵只有他和那日的佛像知道。
可陪了她这么一下午,却是他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最清晰的,每每想起都会觉得心尖温暖的事。
而这些他一个人的记忆,不用告诉她,一个人妥帖收藏就好。
第三十章
很快便到了她的公寓楼下;因为是周末,小区里活动的人明显多了些。
温景梵放缓了速度慢慢通过,寻了一处地方停车后,和她一起下车进去。
她的工作时间并非朝九晚五,就算是有时间休息;也会自己在家里自由活动;或是上网,或是看书,再者便是出门。
所以整栋楼也就她对面那家打过几次照面,彼此还略微熟悉;其余的,连是不是这一栋公寓楼内的都不甚清楚。
所以;这会和温景梵进了公寓楼,倒是省了一堆的麻烦。
和他一起走出电梯后,她低头在包里找出钥匙,边开门边道:“那等会是把梵希直接带走吗?”
“嗯。”温景梵点头。
随安然刚开了门,屋内就快速地蹿出一道影子,踩着安然的脚直接扑进了已经蹲下身来接住它的温景梵怀里。
随安然看着鞋面上一个湿漉漉的梅花脚印,心底隐隐有股不太妙的感觉……
梵希还在亲密地拿脑袋蹭着温景梵的手心,一边撒娇一般甜蜜蜜地“喵喵喵”叫着。
随安然心里疑虑一升,也顾不得先招呼温景梵进来,连鞋子都没换,直接冲到客厅去看……
鱼缸里,已经萧条的只有三条鱼了。
那水面还在波动着,上下起伏,随安然看着从鱼缸那里开始蔓延的湿漉漉的水迹,只觉得额角一阵发紧。
温景梵察觉她的不对劲,已经抱着梵希走了进来,见她僵立在鱼缸旁时,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一看……
他眉头微拧,抬手托起梵希的下巴,这才发现它嘴边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被他托起下巴,梵希有些不高兴地抬爪子挠了一下他的手,很是无辜纯良地回视:“这么看着朕干嘛!”
随安然看着仅剩下的三条鱼,有些欲哭无泪。
不是说好了不吃的吗!
“梵希。”温景梵的声音瞬间沉了下去,隐隐还有一股凌厉。
随安然回头看去,他的面色已经变了,这还是头一次看见他沉下脸来这么严肃地看着梵希。
没预料到的大概还有刚闯完祸的梵希,它“喵呜”一声,身姿灵活地从他手里挣脱开来,落在沙发上,双目圆睁,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温景梵,犹带着惊恐。
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有心思分神……她看着梵希这难得一见的吃瘪模样,扬了扬唇,开始在一人一猫之间打圆场:“没事,梵希还给我剩了三条。”
说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温景梵身上那股锐气又重了几分……
“呃……”随安然斟酌下,再开口道:“其实真的没关系,和那些鱼……也没有什么很深刻的感情,梵希喜欢就给梵希好了。”
他却突然直直地看过来,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地问她:“你是对什么都觉得无所谓,还是只是对我这样?”
。
随安然出门之前,想起还未喂鱼,放下钥匙,又折回去喂了那几条鱼,这才出门。
A市的冬天已经很冷了,每日晨起都能看见地上凝结的白霜。起得再早些,便是浓重得化不开的白雾,层层叠叠,朦朦胧胧的,隐约的能听见人声,触目之间,却是一片浓重的迷茫。
因为这场大雾,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自己开车上班了。
不过好在现在所有的学校都已经放寒假了,她只要早起些,早班的公交车并不会特别拥挤。
现今,年关将至,她忙得不可开交。而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这一个多星期里,不止再没见过温景梵,连他的动态消息都是在微博上知晓的。
他周末就去S市出差了,至今未归。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知道。
梵希那日就被他带走了,原本说好的吃饭,也因为这段小插曲延后。
不过随安然至今没懂的是……被吃了鱼的是她,为什么温景梵的反应却要更大一些。加之最后那一句话……实在引人深思。
饶是她再迟钝,也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只是,她不敢问,怕自作多情。再加之,此后他都未主动联系自己。她的怯弱便一日日加深,怎么也迈不出那第一步。
而这段时间,陆熠方倒是和她偶有联系。最后嫌短信太烧钱……要了她的微信号直接语音。
至于短信烧钱这种事情,随安然觉得不能深究,一细想就满满都是槽点。
陆熠方通常会在下午的下午茶时间发几条语音,如果不是说他中午吃了什么,就会说他的剧组有什么趣事。
就在几天之前,随安然才知道——蒋宁夏就是《九转》里的女配角,她的配音,会由她自己来。
大抵之后开始配音,两个人还能见上一面。
不过随安然对这种见面实在是……一点也没有兴趣。
吃午饭的时候,张咪端了餐盘过来和她一起做,见四周没人注意,这才神秘兮兮地说道:“内部消息啊,我听说蒋宁夏跟我们的温公子好上了。”
随安然刚夹起一块糖醋排骨,闻言,顿了一下,这才若无其事地往嘴里送去:“你的八卦消息就没靠谱过。”
被质疑的张咪同学有些不高兴:“什么啊,我跟你说,真的是内部消息。蒋宁夏不是签了陆熠方工作室吗?现在和陆导在S市拍电影,听说啊,温公子也在S市,同住一个酒店,还有人看见大半夜的,蒋宁夏去敲温公子的门……”
随安然面上毫无波澜,只眼底一瞬幽深如墨,嘴里咬着的酸甜的排骨都有些食不下咽起来:“……后来呢?”
“后来?”张咪嗤笑了一声:“你可别天真地觉得大半夜的敲房门有多纯洁,温景梵啊虽然表面看着清心寡欲的,还不是一样来者不拒么?蒋宁夏多漂亮啊,又是主动送上门的,这到嘴的肉哪个男人会不要?”
“说的也是……”随安然默默地接了一句,心底却是翻山倒海般,如同一叶轻舟突然被一个凶猛的浪头打翻,覆了舟,满身都是水。
她拿着筷子戳了戳米饭,想了想还是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不太可信……温景梵,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脸色突然这么难看干嘛?”张咪一边咽着饭一边说:“我说你不会是真的跟温公子有些什么吧……”
随安然转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走了。
张咪愕然地看着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她了。这落荒而逃恼羞成怒的架势——好像是真的有些什么啊。
她走得急,被冬日那凛冽的寒风一吹,这才清醒了些许。
她裹紧身上的外套,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走过酒店的花园,等到了办公室,折去泡了一杯咖啡提神。
但心里始终静不下来,犹豫了片刻,还是给陆熠方发了个微信消息。
“你说在外地,是在S市?”
正是饭点,估计剧组也正在吃饭,陆熠方回得很快:“对啊,咦,我还没跟你说过么?”
“没有啊,你只说你在外地拍电影。”
“时遇也在啊,他居然也没跟你说么,我们剧组和他还是一个酒店的!”
随安然想了想,老实回答:“没有……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陆熠方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一口饭差点噎死自己,他默默地抬眸看向对面安安静静吃饭的温景梵,神色蓦然诡异上了几分。
察觉到好朋友“神经质”的眼神,温景梵顿了一下,还是抬眸看了过去,清冷着声音问道:“干嘛?”
陆熠方咽下那口饭,把手机递过去:“你一个星期前才跟我说你对她不一样,就是这么不一样的?”
温景梵原本并没有兴趣看他在干嘛,闻言,这才接过来。
先是看了一眼名字——随遇而安。果真是个懒散的不愿意在取名字上花时间的人,若说原先还对微博上那个“随遇而安”有些不确定和疑惑,现在几乎已经能够肯定是她了。
看完这个,他又去看内容,修长的手指点着屏幕,一路上移,看到时间时,微扬了一下眉。
他抬头看了眼陆熠方,语气又凉薄上了几分:“你和她就有这么多话要说?”
陆熠方:“……”他怎么就一时想不开把手机递给他了?
温景梵看了他一眼,目光凝滞了一瞬,动了几下手指头,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那为什么你不联系他?”
随安然一愣,反问:“为什么要联系……”梵希被他接走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共同话题都没了。
温景梵有些内伤。
“无话可说?”
随安然:“是啊,他好像生气了。出差我也是从微薄上知道的。”
温景梵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是在回忆。
他那日……的表情难道让她误会他是在生气?至于出差……因为太过临时,除了他的助理,谁也不知道。
等他到了S市,想给她发信息,可问了那句话之后相当于捅破了窗户纸,难道她……还没有发觉?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清晰的一声消息提示声打断他的思路,他低头看去——眉头一蹙,脸上的表情瞬间凝结成冰,比这寒冷的冬日更要冷上几分。
陆熠方抖了抖身上的“冰渣子”,挪着碗离他远了些。
只见温景梵握住手机,轻声的,且一字一句的,格外清晰地说了四个字:“等我回来。”
陆熠方见他使用完毕,这才伸出手把手机拿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很快速地瞄了一眼最后的对话。
随安然:我听说……蒋宁夏半夜去敲了时遇的房门,可以求……然后吗?
第三十一章
这边陆熠方默默地给随安然点了几根蜡烛后;他才含糊着问面无表情继续吃饭的温景梵:“准备回去逮人了?”
“晚上的飞机。”温景梵放下筷子,端起一次性的纸杯抿了口红茶;透过那袅袅升腾的白雾凝视着陆熠方:“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今年又不回去?”
陆熠方轻哼了一声,满不在乎地回答:“我干嘛要回去?”像他们这样的工作已经稳定;并且单身没有交往对象的人;过年回去就等于接受永无止境的相亲。
陆熠方因为身在娱乐圈中;陆家都怕他一时想不开和哪些女星看对眼了;一旦他回去,只要停留超过两天,第三天就会立刻被“人生大事”攻占。
“那你呢;老爷子这个人又固执又不好说话;要是安然不招他喜欢,你们之间可有的磨。”
温景梵喝着水,神色被白雾遮掩着,并看不清晰他的表情。直到陆熠方觉得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慢慢地说道:“你说得对,所以我还需要点时间。要和她在一起之前,必须先扫平老爷子那里的障碍。”
陆熠方笑了笑,没再接话。
而安然这边……
随安然看见发过来的语音消息,边喝着咖啡边按了下去。
温景梵一字一句格外清晰的声音就这么透过手机传了过来:“等我回来。”
一个震惊错愕之下,随安然一口温烫的咖啡没及时咽下去,呛得她不停的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等咳嗽声平息下来,她这才捂着发烫的脸盯着手机出神——刚才,是幻觉吧?
这么想着,她又按键重新听了一遍。
依然是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言简意赅。
所以……他到底用陆熠方的微信和她聊了多久!!!
这么想着,她指尖触着屏幕往上翻看记录,看了良久也没看出一丝头绪来,但视线落在她最后发出去的那一句上……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下好了……两个人本来就到冰点的关系又一落千丈了。
她还记得那一日他说那句话时候的样子,周身没有一丝暖意,立在几步外,就这么遥遥地看着她。
语气也像今天这样清冷,不带丝毫温度。说话的时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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