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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猛于虎-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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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

    谢玖起身没走两步,便听门外尖细的声音慢条斯理地道:“小安子有万分紧急的事要求见娘娘,还望娘娘特许小人当面禀告。”

    安春和花真惊讶地对视一眼,瑾芳仪不喜旁人近身服侍,是以宁安宫的宫女太监也很少在她面前。小安子平日沉默寡言,看着安守本份,怎么偏今日冒冒失失地撞到瑾芳仪枪口上?

    他是不知道,这瑾芳仪今天就是存着找茬的心在过日子。

    谢玖骤然停下脚步,她不认为一个小小的太监敢在没有得到主子允许的情况下冒然求见,而且是在明知道她要出宫的时候。

    她想了想,转身踱步回原位坐下。“让他进来。”

    安春应声开门,带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多不到三十岁的太监,矮矮的个子和安春相差无几,相貌普通,右眼角下方一颗泪痣。谢玖模糊地记得,高洪书调来宁安宫的太监中是有这么一位,平日隐在宫人中沉稳有余,机灵不足。

    “你这副模样可不能做坏事,记忆点很深啊。”谢玖似笑非笑地指了指他那颗暗红色的泪痣。

    “小人安平见过娘娘,娘娘万安。”太监毕恭毕敬地磕了个头,然后才道:“小的只想服侍好娘娘,绝不敢做任何坏事的,请娘娘明鉴。”

    谢玖不置可否,“你有何事,直说无妨。”

    小安子左右看了看。

    谢玖笑着挥退了安春和花真,才道:“现在只你与本宫两人,这回你可以说了。而且,你最好是真的有紧要事。”

    小安子跪在地上没有起身,“我是代万钟万大人传句话给娘娘,事态发展严重,一切大人会处理,还望娘娘稍安勿躁,静待事情过去就好,千万不要一时意气用事,让旁人钻了空子。”

    谢玖只觉晴天霹雳,天上的雷轰隆隆照准了她一顿狂劈,直劈的她都焦黑了,还没有停手的打算。

    老天爷,究竟和她有多大的仇?!

    怎么会冒出个小太监,口口声声说万钟给她的话?

    一定是她听的方式不对……

    万钟能指使动太监背着皇帝,给他传这样私\密的话,是代表他在后\宫有了一定的控制力和势力?传这话是几个意思?他们有到这种休戚相关的关系?

    谢玖雷出了一肚子问号。

    “俺地娘啊,大丑闻,宫廷大丑闻,”舒宜嗖地一阵风似的飘了进来。

    那张丑脸因震惊而扭曲到了一定程度,堂堂正正的倒三角几乎让他拧巴成了正三角,一脸不忍卒睹的表情愤怒地指着她,好像她不是给皇帝头上的帽子改了颜色,而是给他头上戴了顶绿帽子。

    “大长腿,俺怎么也没想到这传闻是真的,你居然真的和别的男人勾搭!太不知检点了!”

124 釜底抽薪() 
“你看起来是这么冰清玉洁,雍容华贵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舒宜忿忿地冲着跪在地上的小安子一脚踢过去,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你居然在宫里还不忘和你的老相好私通!”

    和他有关系吗?

    谢玖一怔,还没回神就见洛妃拎着脑袋就当球似的砸了过去,舒宜一个闪身,委屈地直叫:

    “大姐你干嘛呀,大姐,有话好话。”

    洛妃的脑袋边飞边说,“别影响本宫看戏,你这丑货。”

    “俺就是表达一下俺的慷慨!”舒宜两撇八字胡儿微微发颤,到底老实下来,到谢玖对面抱着肩膀,声音严肃地道:“她一个宫妃,身为全天下女子中的翘楚,让男人中的男人——皇帝他老人家选进宫服侍,怎么可以这般不守妇道,罔顾伦常——”

    大概洛妃眼刀子戳了过去,舒宜话说到一半,生生又给咽了回去,只瞪着神色恢复如初的谢玖,用激烈的眼神表达他的意见。

    经舒宜这一闹,谢玖纷乱的思绪反而逐渐清明。

    她放松方才绷得紧紧的脊背,在椅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过去,修长的手托着腮,望着波澜不惊的小安子若有所思。

    那个深沉阴鸷的万钟胆敢在景元帝眼皮底下搞小动作,安插亲信,这点她毫不怀疑。前世万钟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儿,大臣们私下里曾不止一次说过,宁得罪皇帝莫得罪万钟,他折磨人的手法足够一本百科全书的量。

    他一向心机深沉,或许有了解决的办法,怕她闹将起来,两人相互矛盾反倒扯了彼此后腿,这才宁可暴露插进宫里来的这个钉子,也要阻止她。

    可是,万一不是万钟呢?

    万一是宫里妃嫔听说了她和万钟的私情丑闻。而挖给她跳的坑呢?

    这种可能性甚至比小安子是万钟派过来的钉子更加可靠。

    将她的丑闻搞的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即便皇帝有心偏袒,赶鸭子上架也要皇帝处理了她。设下这种毒计的人,绝对有心直有手段再找个人来冒充传闻中jian夫的人,来给她满身脏水的身上撒上一大滩的狗血。

    最终令她自掘坟墓,引颈就戮。

    正午的阳光正足,照在小安子微黄的脸上,冒着细细的汗珠。他脊背挺直,眼观鼻鼻观心,两手紧贴着腿,在谢玖长久的注视下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两下。

    “大长腿有点儿手段啊,你看他抖了!他是不是心虚了?!”舒宜将注意力转到小安子身上。蹲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洛妃嗤笑,“你直挺挺地跪这么长时间,你也抖。”

    舒宜白多黑少的眼珠向上一翻,抱着两膝问谢玖:“是这样?”

    谢玖淡淡一笑,食指轻叩木椅扶手。“你冒冒失失地跑到本宫面前说有急事回禀。居然说的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一通话?”尾音轻轻上挑,透着股子难以置信的味道。

    “本宫不知道你是谁派来的,以及派过来做什么的,单凭你这这些话就足够治你个大不敬,攀诬的死罪。”她眯起眼,眼神掠过一抹狠毒之色。“怎么,你还有什么想说。或者能说的吗?待尚方监带走你之前,你尽可以畅所欲言。”

    “来人。”她沉声喝道。

    “娘娘且慢!”小安子跪爬了一步,蓦然发觉动作冒失,又忙退了回去。“小人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糊弄娘娘,无中生有拖娘娘下水。万望娘娘三思,万大人最晚后天。最快明天就能部署妥当,您只要再等一天,一天就成!”

    一天?

    一天够她死三百六十五回的了。

    谢玖缓缓起身,不为所动。“本宫看你已无话可说,那便这样吧。”

    “娘娘。奴婢进去了。”安春听谢玖唤人,原本是要推门而入,可这小安子嗓门突地提高,吓的她突地收回了手。什么万大人,什么拖娘娘下水……她家娘娘是有多招人恨啊,怎么是个人就想拖她下水?她前辈子是鱼托生的吗?

    “娘娘,小人还有一句话——”小安子咬牙,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安春门推到一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神阻止了花真跟进来的打算,反手关上房门。

    要死就可她一个来吧……

    连她都为自己这般伟大的牺牲精神给感动的尿了。这千刀万剐的小安子念的什么诗,又是约会又是黄昏的,究竟是他想勾搭瑾芳仪,还是那个要拖瑾芳仪下水的万大人要勾搭?

    这么私密的事就不能背着人小声说?

    他是嫌让人灭口以后死的太孤单寂寞,定要拉她个垫背的吗?

    安春不曾听过风靡半个大燕宫的宫廷丑闻,只当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jian情,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准谱。

    谢玖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反应过来,梁国夫人曾说过这身原主思那万钟的春的时候,就爱写些诗啊句啊的,难道这句话就是所谓的两人定情的诗?淑妃究竟是挖了多大的坑,等她重生回来的时候给她跳啊?

    心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连串的‘呸’。

    思春你就安安份份的思好了,弄出什么动作,留什么证据,念什么情诗!

    谢家长女摆明了是要进宫的,还瞎动什么心思?她是八字缺情,五行少爱吗?!

    前世进宫五年,也没有重生这一年脚下的坑多,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啊。如果这一次死了,她说什么也要找到淑妃的鬼魂好好问个清楚,是不是贿赂了老神仙才让她重生到这身体里,简直是满头的小辫子等人来抓,一揪一个准儿。

    “俺地个娘,俺知道这诗。”舒宜吃惊地飘到和谢玖眼睛一样高的高度。“村东头的赵寡妇曾经对俺念过这句。这是俩人勾搭成jian的诗啊,你还说你清白?”

    洛妃:“……哇,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大姐,”舒宜顶着那张丑脸转向洛妃,八字眉跟着八字胡一起笑抖,一脸的讨好:“其实,这个说法只是个误传。会咬人的狗也是叫的,有的叫的比不咬人的还凶……好,俺不说,俺不说……俺地娘,做人尽是俺欺负人,做了鬼尽让鬼欺负了……老天爷偏心……”

    “再哆嗦就给本妃滚出去!”洛妃咆哮。

    舒宜双手捂唇,飘到谢玖面前,见到那张姣好的脸上满满的恶意的时候,他悄然飘远到了墙角。

    “很好,你很完美地完全了你主子交待给你的任务。”谢玖唇角轻挑,笑意并没有到达眼睛。“现在该做本宫交待给你的事了……走吧,陪本宫去趟含章殿,把这些话再和皇上说一遍。”

    小安子倒抽一口冷气,脸上霎时没了血色,嘴唇颤抖,“娘娘娘、娘……”

    娘了半天也没见她再多说半个字。

    谢玖拢了拢碎发,“待会儿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太监,也应该知道分寸的。能不能在皇上的暴怒之下留下条命,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起来吧,难不成还要本宫请人押你过去?”

    安春不明所以,但瞧着瑾芳仪气场大开,架式十足,也不敢多问。听瑾芳仪说一句,她就乖觉地点下头。

    “娘娘饶命,娘娘。”小安子跪伏在地上,两腿直打哆嗦。

    调到宁安宫当差,背地里不知多少太监羡慕嫉妒恨,谁知这不过是传句话,就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

    万钟手下不好做事,瑾芳仪手下更是分分钟掉脑袋啊,说这两货没jian情,他死都不信,根本就是阴狠手辣的一对豺狼虎豹!

    “你这是要破釜沉舟啊。”洛妃忽道,“不对,是釜底抽薪,对吧?”

    这一次,谢玖毫不顾忌地回道:“没错,本宫就是要来它个釜底抽薪。”说完,她挺起了胸,扬起了下颌,脸上敷着薄薄的胭脂,眉眼却有股说不出的浓艳。

    “俺地亲娘老子,你简直是太美了!”舒宜像是打了鸡血,情绪亢奋,两眼珠直往外凸。

    谢玖勾唇一笑,才走到门前,便听外面太监尖厉地高喊道:“太后娘娘驾到。”

    谢玖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思绪竟然豁然开朗。

    难怪她一直心神不宁,她想到了皇帝想到了皇后,想到了梁国夫人,独独漏了这宫中顶顶重要,顶顶关键的实权派——讨厌她的太后!

    谢玖肩膀一搭拉,气势立马就没了。抬手狠狠搓了几把鼻子,又撂下来几根秀发垂到耳旁,最后举着双手到眼睛处一顿狂揉,那力道像是生生要把眼珠子给弄碎了似的。

    手落下的同时,那双红的跟兔子似的眼睛刷地流下了两串眼泪。

    安春和小安子面面相觑,目瞪口呆;洛妃和舒宜也面面相觑,默默地各自拧回了脑袋。

    “你疯啦?”舒宜迟疑着不敢上前。

    谢玖一把抓住安春的手腕,捏的她手指生疼。一边哭一边小声说道:“一会儿你看我假装晕倒,务必让人把皇上请来。我能不能留住小命,就全看你的了。”

    安春一怔,不待她回过神,只见谢玖嘤嘤哭的越发来劲,身体微晃着就打开门出去迎接太后凤驾。

125 三尺白绫() 
太后在谢玖大闹御花园,抽了易美人二十几巴掌的时候,就气炸了肺说什么也要教训教训这张狂跋扈的货,仪驾都摆出来了,硬是让心腹郭嬷嬷给劝了回去。

    众人都道这瑾芳仪有今天没明天,眼瞅着就不行了,太后静下心一想,也觉得郭嬷嬷的话未尝没有道理。

    瞧皇帝近来阴沉的样子,她这做娘的也觉出儿子到底对谢玖用了几分情,若是她一气之下罚了谢玖,人家一憋屈一上火,一口气没提上来死了,明明不是她的错,也必因这事闹的母子间有了嫌隙。

    这般想,她生生是压下了满腹的不满,数着手指头等谢玖的死讯。

    谁知死讯没等来,倒等来张修盈无意间提到宫里乱七八糟的谣言。

    咸熙宫的宫人历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么沸沸扬扬声势浩大的宫妃丑闻又怎会没有听说过,不过是皇帝的绿帽子不好自己捅上去罢了。尤其郭嬷嬷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她掂量过后不能说不能办的事,就肯定是有原因的。

    如果不是张修盈捅破了窗户纸,太后也没这么快炸锅,一时间脸都气的铁青,乌泱泱带了一堆宫人堵到了宁安宫。

    什么母子嫌隙,什么等谢玖死,张伏慧全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堂堂一个万万人之上的太后,收拾个小妃嫔还瞻前顾后,这么憋屈她这太后也不要当了。等什么谢玖死?她今天直接弄死她算完!

    曝出这么大的丑闻,给皇帝脸上抹黑,居然腆着脸跟别的妃嫔耀武扬威,这谢氏也不知是脸上堪比城墙,还是她娘生她的时候没带脑子出来。

    张伏慧气势汹汹而来,居高临下地坐在步辇上,头顶明黄色的罗伞。

    她保养得宜的脸蛋微微有些扭曲,修眉倒竖,微薄的嘴唇向下抿。原就怒不可逷的心情,在看到哭哭咧咧跪伏在地上的谢玖时仿佛燎原的野火,瞬间就席卷了她全部的理智。

    “臣妾恭迎太后来迟,望太后恕罪。臣妾仪容不整。也是因为宫里的小安子对臣妾说了万分了不得的话,臣妾一时又气又恼,正想去含章殿请皇上主持公道。不料这时太后驾临,请太后责罚臣妾失仪之罪,并为臣妾主持公道,还臣妾一个清白!”说完,通通通三个响头实打实地磕在地上。

    谢玖鼻尖通红,眼睛也红通通地一直流眼泪,可声音温润,条理清楚。说起话来嘎巴溜丢脆,一长串的话冒出来半点儿空隙也没留出来,别人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张伏慧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步辇,还没开口训斥谢斥,就被谢玖哭咧咧地抢了先机。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幸亏手上没半件物什,否则当场就砸过去以解心头之气。

    想她从皇后到太后,一路下来顺风顺水,向来是说一不二,即便心里不服,也没有人敢当面给她难堪。更不要说打断她的话——

    这谢玖甚至连她还没开口,就把她给噎了回去!

    谢玖清不清白两说,单凭这样的丑闻传出去,不用任何证据就能甩她一脸的白绫,还在这儿装什么柔弱可怜样儿?

    她纵横后\宫多年,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什么样的手段没遇到过?

    女人的手段女人最清楚,那些个雕虫小技糊弄糊弄那些个男子绰绰有余,女人还看不透那些个小技量?揉红了眼睛,哭天抹泪的,只会让她看起来更欠虐。更想让人往死里整。

    哪个瞎眼睛的说这谢玖要病死了?

    脸色红润,底气十足,说了那么长一通废话,脸不红气不喘,看起来比她还健康呢!

    “谢氏无状,哭哭咧咧的像什么样子?!”张伏慧冷声道:“自你入宫,张扬跋扈,殴打妃嫔,不敬皇后,不仅妖媚惑主,居然在宫外时你就轻浮成性,明知将来是要进宫的,还勾搭其他男子,给皇家抹黑。你也不必叫屈,别人诬陷你?这后\宫无数妃嫔,不诬陷别人,怎么偏偏诬陷你,来——”

    “太后明鉴!”谢玖听太后这话的意思,居然连了解事情的心思都没有,摆明抓住这个机会要弄死她。

    太后前世今生都看不上她,连骂她的词都差不多。她素来是能躲就躲,毕竟太后和皇帝是亲生母子,打断骨头连着筋。人家娘俩打破脑袋,一旦有外敌人家还是抱成一团,是血缘至亲。她甚至说错话,都可能被皇帝厌恶,又怎么敢挑衅太后的权威。

    是以,她一向坐山观虎斗,看他们俩母子对掐,却从来太后的一个不字都不说。

    既不谄媚讨好,也不矫情示威,太后不喜欢不要紧,皇帝喜欢就够了。抱紧皇帝的大腿也够她在后\宫活的好好的了。

    可是现下,她再不反击,下一刻就可能拖出去让人灌杯毒酒了事。是以扯着喉咙就打断了太后明显还有后招的话,谢玖义愤填膺,一脸正气地道:“某人为什么不诬陷旁人,就诬陷臣妾呢!?臣妾宁愿一头撞死在这宁安宫外的石狮子上,以证清白!”

    太后让谢玖两次三番的打断她的话气的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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