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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来回游荡，而后叹了一口气，密音对我说道：“既然出山入了人世间，就算你没有准备怎么应对这些不期而至，那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只能顺其自然，情感从来都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不论对错。”
　　我听了之后，歪着头深深地看了伽罗一眼，而后偏过头去看小青，她抬起头对着我微微笑了笑，我忽然觉得这已经不是青城山上那个小青了，我对着她有些寂寥的笑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我想伽罗说的或许是对的，就算这段感情对她来说是个劫难，这段历程对我们来说是一段历练，不论是我还是她都是躲不过的，不如经历。
　　回房之后小青关上房门，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我看着牵着我的手的小青，等着她开口对我说些什么，可是没有，她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我牵了她的手到桌边坐下，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小青，你是喜欢上许仙了是么？”
　　她看着我的眼睛，眼神闪了闪，须臾间又暗了下来。
　　“姐姐，我们做妖的时候开心么，我记忆中是开心的，我看到许公子的时候也是那样的开心，这是人类的感情么？”我听了抽出被她握在手中的手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心里盘着小青的问题，或许是吧，可是我又如何知道，轻叹了一口气，终究没有说话回答她。我听到小青起身衣物悉悉索索的声音，知道她朝着我走了过来，我回转过身子，看着她。
　　夜里的风带着凉意，从半掩的窗门吹进来打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风吹起小青的衣裙在空中悠了悠，她双手抱着臂膀上下搓了搓，我们有灵力护体根本感受不到这些外在的冷暖，看着她的动作我猛然发现，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真的越来越像人了，比过去的几千年刻意地去模仿去照做不同，是感同身受的像人了。看到倒映在她瞳孔里的自己，有点虚幻，不那么真实。小青眼神清明，对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
　　“姐姐，如果这些真的都是劫难，不管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身边。我知道你会拦着我，希望我跟许公子保持距离，书生常说人间最难以预料的是人心，可是我想去体会这种难以预料的人心，我已经不是青城山那个无忧无虑的小青了，姐姐，你可以明白我的感受么？”
　　我走近她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
　　“不明白，起码现在的我还不能明白，可是小青，你是小青，你有权利去选择你要经历的一切，至少我们会一直相依相伴，我会陪着你的。”小青听了我的话，裂开嘴笑了笑，而后轻轻的抱住我，我能感受到她胸腔跳动的心脏，这么真实，我想她所经历的感情就如同在我怀抱中的她一样真实，容不得我们逃避，那就让我跟她一起去面对吧。
　　第二天一早伽罗就来“砰砰砰”地敲门，小青吐纳了一口气，收起打坐的灵气，而后站起身打开了房门，室外灿烂的朝阳倾泻而下，照亮了整间房子。伽罗走进门看到坐在床上打坐的白素贞，一袭白衣铺陈在锦绣的床铺之上像是一大朵玉兰开得蓬勃，周身灵气萦绕，因为一直都是苦行修炼，所以灵气纯澈，不带一点妖气，蓝盈盈的灵气罩在周身显得通透纯净。从敞开的窗户打进来的晨光照在床上之人的侧脸之上，晶莹剔透，淡静素雅。很久之后，伽罗每每想到这个场景都是一阵心暖，不自觉的带上笑意，这个人不论什么时候打坐修炼都是这样一幅让人不忍打扰的画面。
　　我慢慢收起周身灵气，开始吐纳。我听到有人踏进门来穿过门栏朝着里屋过来，而后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像是很多个青城山的清晨那个人带着露珠夹杂着庙中的檀香味悠悠地走过来。我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伽罗悠闲地靠在床边，打量了我两眼，说道：
　　“你听过这里的王后病重的传闻么？”我思忖着他突然间谈论这个，是要来袒露他来这里的目的么，我想了想然后对着他点了点头，那天在城门口他跟侍卫交谈的时候不就谈论到这些了么。我点完头后，拿眼疑惑地看了看他，小青掩上门，我对她使了个眼神，她立马抬手挥了道结界封闭住房内的谈话声。
　　“城门口你可不就是拿这说辞对付侍卫的么，而且还拿出你徒弟的书信为证，想来传言是有这么一回事情的。现在一大早来找我们说这个是有什么线索了么？”
　　伽罗听了我的话，微微眯了眯眼睛，转身走到桌旁坐下：
　　“我知道你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那天如果不是在庙中相遇，可能我们就是在宫中相遇了吧。”
　　“你怎么这么笃定我跟小青会进宫呢？”小青点了点头，一把坐到伽罗身边警惕的问道：
　　“是啊，你又不知道我跟姐姐要到哪里去，去蓬莱的路有那么多条，我们怎么就一定会到这里呢，还一定会进宫呢？”
　　“你们不是要去桃花源么？你们不知道要找到桃花源必须要找到鲛人么？”
　　我走到伽罗身边，打量着他，猛然抽出腰间的白练剑持在手中，他回过头看到我手中的剑，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苦笑了一下，看到他的眼神，心头紧了紧，拿在手中的剑有点迟疑。
　　“那你话中的意思是鲛人在宫里了？你来是为了鲛人？”
　　“我说是，但也不是。你能收了手中的剑么，多伤害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啊。”他语调轻松地说着，我拿剑的手抖了抖，低头默了默，收了手中的剑。他翘了翘嘴角，小青站起身在桌边踱了几步，而后抬起手指着伽罗大声说道：
　　“我知道了，你是说那个生病的王后是鲛人？”伽罗哈哈一笑，对小青点了点头，小青哼了一声，而后说道：
　　“可是既然都说这个王后生了重病，那她还能帮我们找到桃花源么。”
　　“那就要看嬿阮够不够本事了。”我们听到嬿阮对视了一眼，果然这个狐狸出现在宫中不是偶然。小青脸上一红，怒上心头，一拍桌子，喝道：
　　“哼，既然那个狐狸处处撞到我们的手上，那就不能说我们多管闲事了，姐姐，既然伽罗说找到桃花源要鲛人，那这件事我小青插手插定了。”我看着小青愤慨的样子，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青，既然我们真的需要鲛人，那这宫中的事情我们肯定不会置之不理，可是你不要意气用事，况且这个和尚既然来找我们了，说明他已经有发现了。”伽罗听到我又叫他和尚，脸色讪讪，轻咳了一声，用手掩嘴说道：
　　“我是发现了点东西，不过现在不能去验证，我们要等到天黑，这样大好的天气，不如我们一起出去逛逛？”我听了伽罗的话，白了他一眼，而后对小青点了点头，不过我想我们倒是可以跟那个子初小王子探听探听消息。

第十六话

　伽罗看我们不搭理他出去逛逛的邀请，摇了摇头，理了理衣服，便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走了。片刻之后便有宫人送来早餐，摆好饭菜之后站在一边看着我跟小青，我们两对视了一眼，寻思着不能吃饭还赶人出去，这么奇怪肯定引人注意，想罢草草地吃了两口便让她们收走了。早饭后我就跟小青两个人顺着回廊打算去找子初，不想到了半路却看到了嬿阮，只见她带着一队宫女浩浩荡荡地从回廊走过，衣着华丽，后面跟着的宫人有数十人，看她的言行举止不像是宫里的客人，倒更像是主人。我跟小青对看了一眼，轻轻地跟在了队尾，随着宫女队形一起走着。到了地方停下来抬头一看却是子初的宫殿，小青看了我一眼，而后捏了个诀拉着我隐了身形穿过墙壁走到殿内。
　　正好看到嬿阮抬脚踏进殿内，朝着子初的寝宫走去，我们便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到了寝宫门口嬿阮挥了挥手，打发了站在殿门口正要通报的宫人，一个人独身走了进去。子初见到进门的人之后，立马从书桌前站起了身，轻笑了一声道：
　　“嬿娘娘独自一人进我的寝宫怕是不太好吧，会惹来闲话的，我这宫里的宫人也是不中用了，都不懂得通报一声。”随后走到门口，招手过来了两名站在外门的侍卫：
　　“刚才站在我殿门口的是哪两个宫人，给我拖出去砍了吧，以后连通报这种小事情都做不好的统统杀了，不用回禀我的。”侍卫听了领了命拖了刚才的两名宫人就走了，殿内一时回荡着那两个宫人的求饶声渐行渐远。子初背对着嬿阮说道：
　　“这两个不懂事的宫人这样处理嬿娘娘觉得还满意么？”
　　嬿阮盯着子初的背影，咬了咬牙，心里明白子初这是要给她脸色瞧，以后他宫里的宫人也都不敢对她如此顺从，是要给她下马威呢，却又偏偏发作不得，挑不出刺来，只能走上前来笑着说道：
　　“王子殿下教训自己宫里的宫人又何须我来多嘴呢，我今天来找殿下是有其他事情的，刚才是觉得要说的事情不宜留宫人在身边才打发了她们两个，不想殿下脾气如此大，这就说处死就处死了，倒是我的不是了。”
　　“嬿娘娘说笑了，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说的连通报一声都不能了，还是她们规矩不到，死了活该的。娘娘这会子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吧？”
　　嬿阮握紧手中的丝帕，想着这个小鬼年纪不大，心思不少，说来说去还是把处死宫人的由头推到了自己头上，不过今天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想罢清了清嗓子，说道：
　　“殿下应该比我更清楚，我来找你是为了哪般吧？我想我们两也不用遮着掩着了，我昨天在宫里已经撞见了那两条蛇精跟那个和尚了。”说罢甩了下手中的帕子，迈着步子走到殿内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子初。子初听了，心中转了转，面上堆了笑，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
　　“嬿娘娘说笑了，我师父路过此处，我做徒弟的作为主人当然要接待下留下来请到宫中小住了，至于娘娘说的蛇精，怕是说笑了，那二位是我师父的师妹都是修行之人。娘娘何必在这里信口胡说呢。”
　　“你别跟我装了，我知道是你招了他们特意来宫里的，不过他们终究是晚了我一步，比我后进宫，你想让他们救你母亲？我想只要我在你父亲耳边多吹吹枕边风你做的这一切就都是徒劳！”
　　“哼，既然你全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跟你假装了，我父王要不是中了你的狐媚之术又怎么会听了你的谄媚之言将我母后下了大狱！我法力甚浅斗不过你是我学艺不精，可是我师父要想除了你简直轻而易举，所以你最好收敛点，我当然有把握能救出我母亲才会这么做的，不劳你费心了。”子初脸色涨得通红，一席话说得更是激动得站起身来，一甩袖子，嫌弃的白了嬿阮一眼，转过身去。嬿阮听着子初的话心头一紧，脸上却不露声色，站起身来走到门边站住，没有回头偏过脸对着子初，打量了子初两眼，轻哼了一声：
　　“那你是想要看看，就算没有我的媚术，你父王知道了你母后的真正面目后会怎么样呢？”说罢甩着袖子扭身走了出去，带着一班宫人声势浩大的离开了。子初盯着嬿阮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手一拳砸在桌子上，而后立马匆忙的走出门右拐消失在回廊中。
　　我跟小青见状隐着身立马一路跟着子初，果然他是跑出来到了伽罗的住处，只不过扑了个空，我们两见他寻人不见就要转身走出房子，我们赶紧穿过墙壁在门口现出身型装作来寻伽罗刚好撞到从房内冲撞出来的他，他低着头窝着火撞到小青身上，头也不抬怒气冲冲的挥手喝道：
　　“谁啊，找死啊，走路都不看路么，撞到本殿下还不下跪道歉，等着我叫人拖走你么？”半天不见人回声，也不见被撞的人有任何动作，抬头后看到了一脸怒容的小青，吐了吐舌头。
　　小青被撞个满怀，正打算开口假装一下偶然相遇，不想子初头也不抬开口闭口的要处罚她，她立马火上心头，看着吐着舌头的子初，大吼道：
　　“你个小鬼头，不得了了，你师父的同门师妹你都要杀，你反了天了你！你师父呢？让他出来评评理。”我听到小青口口声声的“师傅”、“师妹”说着，还装着要找他师父朝屋里探头看去，掩着嘴笑了笑，她都这个时候了还玩心不改有功夫逗子初。果然子初听了小青的话后，立马恭恭敬敬地赔了礼，嘴里念叨着：
　　“对不起，小青姐姐，我是被气糊涂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来找我师傅没想到扑了个空。你就不要跟我一个小鬼头计较了，好不？”说着拜了拜。子初虽说是个王子可是很小就被送出宫门跟着伽罗修行，很少会把自己摆在殿下的位子上，平时说话做事都还保留着宫外的习惯，更别说小青跟白素贞还是伽罗的“师妹”了，可是毕竟是皇室中人，该有的心狠手辣还是有的，今天为了杀鸡给猴看当着嬿阮的面便处决了两个宫人。小青强忍着笑意摆了摆手道：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免得你师父说我们以大欺小。”我听小青说罢，想着子初刚才说的气糊涂了，想必是为了嬿阮今天的话，便探听着问道：
　　“你刚才说你被气糊涂了，你在这宫里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给你气受啊？”小青听了，立马点头应道：
　　“是呀，是呀，你跟我们说说，我们找她去，都敢欺负到我们门派头上了！”我见小青说的煞有介事，瞥了她一眼，她倒是秉着严肃，一本正经的样子。子初看了看我们两，低头思忖着，开口说道：
　　“小青姐姐，素贞姐姐，师傅既然带你们入宫了，肯定多少也告诉你们了，我请他来是为了救我母后。我这急急忙忙来找我师父，是怕我母后有危险了。”说罢急的原地走动着。我看他的样子，想来是担心嬿阮要对她母亲下毒手，才这么着急着来找伽罗，可是现在我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伽罗，便拉住了他说道：
　　“既然这样，不妨你先带我跟小青过去看看你母后，你师父这一时半会儿的真不好找。”小青立马点了点头，子初想了想，“恩”了一声走到前边带着路就要带我们去大牢，我对小青使了个眼神，她上前一步跟上子初，我转身走进房内，捏了个诀在桌上留了个留言小纸人，踏出门快步地跟上了小青跟子初，一行三人朝着牢房而去。
　　

第十七话

　冉墨离开祝芑的府邸之后，一路疾走奔着斩仙台而去，虽然在天庭时，跟桃仙不过只是有过几面之缘，可是在人间的相遇以及后来跟白蛇一起目睹了发生的一切后，冉墨觉得自己需要再见桃仙一面，虽然这个时候已经帮不到她很多了。来到斩仙台的冉墨看到被捆仙绳绑在斩仙台的夭夭，她垂着头，散落了一头的秀发遮住了脸看不到脸，身上的衣服被天雷劈的很多地方都拉了口子露出被灼伤的皮肤，光着的脚泛着刺眼的惨白。冉墨放满了脚步，一步一步地靠近夭夭，他不确定这个样子的夭夭是否还清醒，夭夭听到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垂着的头缓慢地抬了起来，发白的脸上挂着鞭子抽打的痕迹，眼睛里的红血丝特别扎眼，她看到冉墨咧着嘴笑了笑：
　　“星君。”
　　冉墨看着她惨淡的笑容，心头一酸，眼前的这个女子跟当时陪在睿谦身边的那个夭夭还是同一个人么？她虽然还在笑还跟平常一样喊自己星君，可是他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其实已经死了，现在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冉墨对着夭夭的笑容，翘起嘴角拉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说道：
　　“你杀了孔雀公主是么，现在落得如此下场又是何苦呢？”夭夭听了冉墨的话本来无神的双眼迸出仇恨，咬着牙说道：
　　“她杀了睿谦，如果我不杀了她，怎么慰藉睿谦的死？你知道么，我抽了她的仙经，打断了她的仙骨，可是我没有打散她的魂魄，我要她去轮回！”冉墨听了心头一紧，抽了仙经，断了仙骨，这样就算孔雀投了人胎也是个残废而且永远都不可能再修炼飞升了。冉墨看着夭夭，第一次在群仙会上见到她时，她才刚刚飞升不久，跟自己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样，后来再见到她时陪在睿谦的身边温婉而多情，而现在就像一个装满了仇恨的空壳。
　　“我想睿谦绝对不会希望看到你如此的，你对孔雀下手如此重，天帝的处罚应该不轻吧，我还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么？”
　　夭夭摇了摇头，垂下头，低声说道：
　　“睿谦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我怎么会让他看到如此不堪的自己，我知道我让白姑娘帮我带了他的一魂束在桃花源是违反天条的，可是我希望他能记得我，就算他转世了，那一魂终究能够带他找到桃花源，让他记起我，只要他能够记得我，就够了。星君，你能帮我一个忙么？”
　　冉墨听到夭夭的话失了神，只要求那个人生生世世记得自己，就算落得现在的这步田地也在所不惜么。他沉默了会儿，而后走近夭夭问道：
　　“你要我帮你什么？只要我能够办的到，我都会尽力而为的。”
　　夭夭抬起头，用一种迷茫地眼神盯着冉墨，而后又低下头，清冷的声音在空荡的斩仙台响起：
　　“我希望星君能带我去坠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