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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灵蛇传
　　　　作者：西西浣溪

青衫书生背着竹篓蹲在雷峰塔前独自嘀咕着：　“没错啊，就是雷锋塔啊，怎么什么人都没有呢”
见到一个身穿袈裟的男子走了过来，而后抬手轻叩了三下门，喊了用一声素儿，里面出来一个女子。
书生冲过去拉住女子：“白素贞？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采访你！你真要到西湖水干，雷峰塔倒才能出来么？
不是有天兵天将把守这里么？这个和尚是谁？你既然能出塔怎么不去杀了法海报仇？”
书生看着两人不搭理自己径直走开了，男子丢过来一句话：
“我就是法海，你来错地方了。”
书生愣在原地看着走远的两个人嘟囔着：
“不对呀，话本里明明不是这样的呀？剧本难道给错了？”


第一话

　“白姑娘，白姑娘”书生的声音远远的从屋门之外接二连三的咆哮着穿过我的耳朵，这时辰刚好恰好是跟青城山的那位僧人约好的探讨佛经的时候就快要到了，我这是去也不是，留下来对着那个书生更烦。转念一想他一个凡人定是不敢如此来我门前咆哮的，肯定是那个绿不拉几的青皮蛇给他领的好头。
　　那绿不拉几的丫头生来跟我在一个窝里，从壳里爬出来就跟着我，本就没有一颗一心向道羽化登仙的心，却也跟着我修炼了千年时光，只不过一直都是习得皮毛不走心，虽然修的了人身千百年却是只得了一半时光的功力。偏偏又生的了个惹是生非的秉性。她自取两个名字叫青小青，这山里的怕了她的都称她一声青姑娘，我平时里都喊她小青，惹到我了就唤她作青皮蛇。她是最不愿意我提及她的真身，那通体油绿的蛇身真是难看，因此一般不敢在我修行时间来打扰我，今日她既然敢来肯定是打定了来捣乱的。
　　若就这样不理会遁身去寺里指不定那个丫头会不会闯到佛像前来个大现原形，大变活蛇的戏码。居然敢撺掇个凡人来我门前叫嚣，还耽误我修习佛法，悟道升仙，看我不出门剥了那丫头的皮，拔了她的毒牙，丢她到凡间给人家烤熟了吃还能落个耳根清净。
　　想罢捏了个诀转眼立在他俩眼前，果然站在书生旁边的是那个从头穿戴青到脚的丫头，书生被突然出现的我吓的抖了一抖立马闭眼想开溜。
　　伸出手一把掐住那个刚刚转过头的脖子，侧过脸对着那个青衣丫头看到我后就立马瞪大的眼睛，跟她四目相对。
　　这丫头盯了我一会儿，瞟了一眼旁边后，立马憋得脸皮通红，抖着手点点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手一直哆嗦不停的点点右边，戳到我眼前，又点点右边。
　　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丫头莫不是两天不见又疯了，还是这段时日丝毫没有修炼功力退化到连人话都不会了。不对，这不还是个人样么。怕是我再不开口问，就要憋死她了。
　　“你划来划去的想说什么，这会儿子连句人话都不会了么？”
　　“我，我，那个，那个，姐姐，那个书生是个凡人，你快要掐死他了，掐死了是一条人命啊，这是有违佛道，有违佛道的。”
　　哎呀，这话正是，杀人了我就升不了仙了。果然见那个书生被掐的面色发紫，心中抖了一抖，刚一松手，书生吸了一口空气然后又开始咳得天崩地裂，凡人就是这么不经折腾还非要来惹是生非，阿弥陀佛差点杀了人。唉。
　　“我说你们两个在我清休的时候来我门前大呼小叫，所谓何事啊？”
　　“姐姐，姐姐，我知道你这个时候又要去那个什么什么寺里去见那个臭和尚，所以我就拉了书生前来找你。”
　　听到这个丫头的说辞不打算理睬他们，侧过身捏了个诀打算即刻遁去寺庙的后院，还能赶得上时间，却不料那丫头一伸手指一缕绿光弹了我的诀。今日是反了的她。
　　我抽出腰间的白练剑搭在青丫头的脖子上，刚擦到她的脖子，她“嗖”的一声脱了人身回到原型蹿到身旁的树顶端。没想到她倒是发觉了她这丑陋的绿身子还有这隐身的效果。
　　“你说我要是砍了这书生的手，他也不会死掉，也就不算我杀生哦。”
　　瞟了一眼被我剑驾着脖子瑟瑟发抖的书生，对他抛了个千娇百媚的笑脸，他立马眼冒桃花，世间男人果然从来都是这么不靠谱。
　　月前闲来无趣跟小青化了男儿身去山脚下的镇上游玩，路过一家茶馆，听到有个书生在戏台上说戏文，坐下之后才发现这个书生来来回回就几句话。
　　“那青城山上有两条貌美蛇妖，一清一白，只可惜啊只可惜。最后落得如此下场，如此下场啊。”
　　小青闻得此言立马拍桌而立，我一个不留神她就现了真身吓得满屋子的人鸡飞狗跳，真真是鸡飞狗跳。唯独台上说戏的书生愣不动，直勾勾的盯着小青。来来回回又还是一句话。
　　“哎呀，哎呀。总算来了，总算来了。”
　　自那日后那书生就跟着我们两个住在这青城山上了，小青分分秒秒的跟在他身边，来来回回的问
　　“那戏文到底说的我跟姐姐是何下场，是何人所害，好让我小青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只是那书生回答的还是那天戏台上说的那几句。古里古怪。不过小青好不容易找个到可以让她觉得呆在青城山不是一件无聊的事，不再想着如何下山去惹是生非吓坏村民我就阿弥陀佛的留下了这书生，思忖着他一个书生虽然透着古怪却也掀不起什么大麻烦。
　　想来她是不会让这书生轻易有个长短的。
　　果然那条青皮蛇乖觉的从树上刺溜下来，化成个人身低眉顺眼的走过来扯着我衣袖，却转眼突然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啊的一声吊起嗓子
　　“姐姐~~”
　　“你给我住嘴！！！”那青皮蛇被我一声断喝一口噎住，挂在口边从凡间学来的尖细的嗓音立马断了。
　　最近跟着那个书生学了个凡间的什么戏曲，那尖细绵长的调子每次都能把我唱个半死不活。她却每次一扮演上就出不来，接下来的一天一夜整个青城山都被这个声音扎的全是孔。每次都唱的青城河里的龟老爬到我的窗前一顿一顿的嚎啕。
　　“白姑娘，白姑娘，老身求求你了，你杀了你们家青姑娘吧”
　　我。。。。。。
　　我这已经被她跟这个书生闹得头疼了，再被她把龟老从河里唱出来，我这半个月都用来对付龟老了，修行都免了更别说去青城寺了。
　　我收起剑，凝注表情，开口问道
　　“那你说说为什么我不能去金山寺？”
　　小青一把拎住书生的领子推到我面前
　　“是书生说的。”
　　“不是小生，不是小生。是话本里写的，话本里写的。”书生连连摆手。
　　“青姑娘，你可不能污蔑小生啊，小生只不过是跟你说的是民间的戏文，戏文啊”看书生急的直抹额头的汗不像是谎言。
　　小青“啊”了一声，一松手，书生咚的坐到地上。我瞅了瞅一把抓住我手的小青。
　　“你今天不给我说明白。我就为青城山除妖。杀了你这条绿皮蛇！”抓着我的手抖了一抖。
　　“白姐姐，白姐姐。你听我说，那书生说的凡间的戏文说最后害的我们就是个和尚”青儿在我狐疑的眼光里坚定的点点了头，另一只手提起还坐在地上的书生推到我面前。书生看着我连连摆手，偏过头苦着脸对着小青。
　　“青姑娘，你不要害死小生啊，小生跟你说的是个和尚，可是不知道是何方的和尚啊。不知是哪座庙宇，不知法号为何啊。说是青城山和尚的是你！”书生说完立马双手抱头蹲下，小青扯他死活不起。
　　小青气急败坏踹了书生一脚，抬首对我道：
　　“那你去那青城寺我跟你一道。”
　　“你既然想跟着就来吧。”不理会蹲在地上的书生，小青随着我捏了个诀瞬间移到半山腰的青城寺。
　　寺前小道上行人不多，这青城寺只有到初一十五山山下的村民才会聚众拜会，现在三三两两甚是稀少。我收了手中的白练剑，跟青儿化了个平常女子的装扮朝着寺门走去。
　　

第二话

　远远的看到寺门边有个小和尚抬首张望，越看越眼熟，好似那位僧人身边的小徒弟。刚走近了两步，那个小和尚看见我便奔着过来了，小青立马拉住我。
　　“哎呀，姐姐，那个小和尚徒手冲过来，不像是法力高强的样子难不成是要用他的肉身撞死我们俩，哎呀，现在的小和尚都这么可怕了么。”我默默的用手抚了抚头，小青居安思危的想象力越发的天马行空了。
　　小青话音刚落，那小和尚顶着冒着青茬的脑袋杵在我俩面前，从兜里抽出一封信递了过来。
　　“白姑娘，你可来了，这是我师父走前让我一定要交给你的信笺。”我刚准备接过信，身旁的小青一把抓住信，没料想那小和尚死死扯住信件，两个人各扯一边大眼瞪小眼。
　　“你是谁，我师父这信是给白姑娘的！”
　　“你这个小和尚，你师父让你送信，有叮嘱不许他人阅读么，除非他有见不得人的话语。”
　　“你不要乱讲，我师父光明磊落，哪里见不得人了。岂是你一个蛇精污蔑的。”
　　说罢小和尚一松手撒腿就跑，小青作势就要冲过去亏得那小和尚跑的快早就溜进了庙门，不见了踪影。
　　“你个小秃驴，你给我等着，你以后都不要遇到我小青，不然我一定一口吞下你，让你好好尝尝蛇精的厉害~~！”安静的青城山中小青最后一句话的余音在空间打着弯儿飘远，路上稀少的行人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右边树上的老鸦呼啦一下全部扑腾开消失在天空远处，唯恐稍慢一步就落到树下这条暴跳如雷的蛇精肚子里，庙门发出巨大的“咚”的一声紧紧闭上。
　　“都跑这么快干嘛，怕我小青吃了你们啊”
　　“他们就是怕跑慢了被你吃了。”我现出原本的身形，用淡定的口吻告诉小青她的恐吓很有效，顺便肯定了她的威力。
　　小青拍了拍衣袖现出她的原本的身形，一身水绿纱笼长裙，裙底绣着青城山的绿竹叶，一双缠脚泛青的苏锦绣的鞋子。孔雀绿领贴着锁骨微微外翻，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和雪白的脖颈，右侧的手臂笼着她滚边镶着嫣红的绿綾稠，两鬓的丝发编成两股细辫接到右侧松松打着的半个流云发髻，落下大量的黑发垂在脑后，发间插着她的青练剑化作的流云碧玉剑簪。出众的五官偏偏透着一股泼辣。想来是我教导无方才长成这幅面容。唉，过错，过错。
　　我抽过她手中的信笺，燃于掌中。果然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飘荡而出。
　　“哎呀。白施主，小僧等候你多时，不想实在是不宜在本寺众人的灼灼目光之下等待你过久所以只好留书告罪。小僧这次有要事要前往蓬莱仙山，估计再见不知何时了呀。所以小僧有几句话要叮嘱叮嘱啊。我这寺中众人已经托付给了青城河中的龟老了，唯有一事拜托白姑娘了，那就是千万看住你们家青青妹子，不要让她荼毒我寺中弟子啊，拜托了，拜托了。”身边小青的脸色慢慢的变成跟她身上罗裳一样的青绿色，双手攒成拳头咯吱作响。
　　“小僧还有一事差点忘记了，白妹妹，咳咳，白施主的大劫之期快要来临，还望尽快赶到蓬莱仙岛渡劫啊。小僧就在路上等姑娘了。恩，这样甚好，甚好。”
　　信笺燃尽落到地上积成一小撮灰烬。是啊，眼看着大劫将至还要尽快赶到蓬莱，看来是要这几日就要上路了。
　　我思忖着拖了小青的手，一个转身穿梭入林子朝着山顶住处飞身而去。
　　“姐姐。咱们是不是要出发去蓬莱啊。”
　　“恩，回去把那个凡人安顿到山下镇上，我们就上路。”
　　“哎呀，那路上多无聊啊。他一个人没有生计没有来路，是要活活饿死的。况且我看他分明就是跟着我们来的，何不就带上他上路，如果证明他真是一届凡胎再安置他也不迟。”
　　“你倒是留心了他不是简单地凡胎肉体却也还听信他的信口胡说，每每见到青城寺的僧人就要大打出手。”
　　“他说的煞有介事，不像是信口胡说。为了姐姐我只能信其有，哪怕要我小青杀尽天下僧人遭受天谴，我也在所不惜。”
　　我偏过头去看这个面若桃花的女子，心中飘过青城寺那个僧人说的，白姑娘你常年清修甚少入凡尘倒不如那青青姑娘经常去人间游荡更通透人性，她怕是注定了要为你上天入地，出生入死啊。我心中抖了一抖。心想就算是我要把她抽筋拔骨，却也不曾想过任她被其他人去鳞扒皮的。
　　我俩刚落地在我屋前站定，就听见书生的声音飘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青姑娘，白姑娘，你们终于回来了，小生好生害怕啊。来了好老的一只妖精啊，好老一只妖精啊。”书生话音未收。就看到一个猩红的身影闪到眼前，真真是猩红一片。
　　“你个臭书生，你说什么。你哪里看到我老了，想我嬿阮倾国倾城容貌，万年法力保持容颜不老，偏偏就你一口一个老妖精。”嬿阮一身猩红的抹胸长裙，肤若凝脂，春色无边，挽着金丝彩蝶薄纱，拖地的裙摆翻出滚边的大朵大朵的牡丹绣花。当真是妖娆无比的美人，此刻却气的单手叉腰，一手指着书生大声呵斥。
　　这书生当真是要惹得这道行高深的老狐狸拿他修炼，吸他的精血。
　　“青丘的狐狸资质当真一代不如一代。我要记上回去跟御灵好好说道说道，这样的资质下去怕是狐族要没落了，要没落了。”书生躲在小青身后，掏出一支笔，在一本小簿上口中念念有词的唰唰写着。御灵这名字好生耳熟，却也一时想不起哪里听过。不过这书生倒真不是简单的肉体凡胎，看来这蓬莱之行是少不得要带上他了。
　　“嬿阮，既然来了不如说说所谓何事，难道只是来找一个书生吵架不成。”嬿阮闻言转过身来妖妖娆娆的朝我走来，小青立马闪身到我身前，笼在手臂的绿綾稠握在手中。我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我们这些雌性妖物修炼，七为周期，每七百年一小劫，七七四千九百年修炼飞升成人劫，七千年便是飞升大劫了。第一次遇到嬿阮的时候是在我跟小青渡劫成人的时候。我跟小青盘在屋后的青竹林里，竹林上空积满了乌云，雷声阵阵，一道道闪电劈下来，我盘在小青的身子上面，平时不认真修炼到了渡劫的时候真真的是要劈闪了她的错觉，可是对我来说就没有那么辛苦了。当我们撑到了最后乌云慢慢散去，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斑驳的洒下来的，小青开始蜕皮慢慢出落出人形，我站起身来，扯掉还挂在脚上褪下来的蛇皮，化出一双蜀锦刺绣鞋。挥手将白绫收住两鬓的长发缠绕着脑后的黑发自然垂下，将手中的白练剑缠在腰间结成腰带束住月牙白宫锦长裙，套上烟笼嫣红锁边细纹罗纱。我理了理衣袖靠在一棵竹子上等着小青收回元气。嬿阮就在这个时候从背后给了我一记狐爪，我感觉到身后的妖气闪身躲开，可是这样就暴露出还在恢复的小青，我晃了晃神右肩被刮下来一片肉，瞬间殷红一片，我抽出剑回身刺在嬿阮的狐爪上。
　　“哼，我当时什么呢，原来是两条蛇啊。想不到你功力不错么，刚成人形就可以能出手伤了我。”我看到她垂下的狐爪白色的毛发滴嗒的血打在地面的草叶上。
　　自此小青见了她就是血海深仇般要上前拼命。我很淡定毕竟第一次的较量她也没有讨到好处，虽然后来每隔千百年她都会千方百计的偶遇上我们然后较量一场，但是也从来没有你死我活过。但我却极其不喜欢这白狐血腥的修炼方法，以男人精血来提升修行虽然对功力大有裨益但是对修行却是大为不利，就算七千年后能侥幸渡过天劫飞升了也是个妖身，是个祸害。不知道她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我呀，我当然是来帮助白姑娘渡天劫的呀。”说罢用手掩嘴笑的娇媚。
　　“你能来帮我姐姐，当我小青是傻的么。你想跟着我们去蓬莱山到底想干嘛？”
　　小青身后的书生突然探出头，说道：
　　“看你修行的一身妖气，我知道你想干嘛。”
　　“臭书生，你给我闭好你的嘴，你忘了你这个肉体凡胎可是我修炼的好东西！”书生听罢快速缩了缩脑袋，尽量降低他的存在感。
　　我们要去蓬莱山嬿阮要想跟着不是我们想不让就不让的。虽然不知道她目的为何但是好歹是多一个上路的伴，就算是敌人一个在明处的敌人也比暗处的强。大家一起上路了真的遇到强的对手还是多个帮手一致对外的。想罢我递了个眼神给小青，她虽不太开心但还是点了点头。转头跟书生说道：
　　“公子是不是跟我们去蓬莱山啊？”
　　“哎呀，这敢情好啊，我”
　　“哎呀，我知道公子肯定是愿意的，咱这就走”小青不等书生说完就接下话堵住书生然后乐呵呵的笃定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书生挠了挠脑袋，抽出笔又刷刷写了点在小簿子上，然后乐呵呵的对小青点点头。
　　“嬿阮，我虽然不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