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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客花图之牡丹染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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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递?」她?
  「怀疑就别问,我没必要向你报告身家,教务主任。」她讽刺地一讥,嫌他啰唆。
  他讪然一笑,半晌说不出话来。
  女人的伶牙俐齿呵──
  酒气和熏天的烟味令人呛鼻,俯视大台北的夜景,行人、车辆渺小得像是一盒盒火柴和半天笋在移动,看来是如此地缺乏生气。
  摇动酒杯里透明的冰块,彷佛看见一张娇嗔、敛笑的美丽姿容,一启一阖的唇瓣说着,你要杀我吗?你要杀我吗?你要杀我吗……
  一饮而尽杯中物,略显黯然的男子吞吐指间云雾,地上满满的烟头数量惊人。
  一只白皙的手臂由后揽向前,轻轻地偎靠着。
  「滚开,别贴着我。」他一手挥开她。
  「狮……」委屈的鼻音浓重,细柔的女音有着极力压抑的伤害。
  「我说过女人没资格唤我的名字,妳又犯了。」他的口气充满嫌弃。
  他依然讨厌女人,除了泄欲的功能,他连碰都懒得碰一下。
  「对不起,秦先生,你酒是不是喝多了?」满脸忧虑的戚宜君不敢再贴近他,保持一臂之距关心问着。
  「几时我的事轮到妳来管?少摆张弃妇的脸,看了心就烦。」他重新斟满一杯酒。
  这些天来他很少进食,拿酒当正餐来灌,偏偏他酒量好得吓人,喝完一瓶又一瓶丝毫不觉醉意,清醒得看见俏丽的短发在他眼前晃动。
  他不敢回家,怕面对一张指控的脸,更怕一室的冷清黑暗,可笑的是,他最怕的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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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先生,你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尽管说来,我是很好的听众,绝不会泄露一字一句。」她的眼中含着深情。
  一个女人不计名份地跟了一个男人五年,忍气吞声地接受他近乎羞辱的对待,除了爱还能有什么。
  秦狮粗暴地扣住她的下巴。「戚家的表子能信吗?妳只是个妓女。」
  「秦先生,我是被你逼成你的私人妓女,我的罪还没赎完吗?」她要的不多,只要他一句温言软语。
  「哼!我有用绳子绑住妳的手脚吗?是妳自己犯贱不肯走,非要赖着我好分一杯羹。」女人的贪婪。
  「我……我离不开你……」她忍着不哭出声,因为他讨厌女人的眼泪。
  是的,离不开,是情也是债。
  当年姊姊犯的错由她来承受,她以为人心是肉做的,持之以恒必能以充沛的爱软化他的恨意,化解两家长久以来的心结。
  可是,她的努力不仅贴上身子,连带着一颗对爱充满梦想的心也伤痕累累,她几乎快撑不下去了,满满的爱意已见枯竭,再也挤不出一丝希望,他的心真难以穿透吗?她好累。
  想过要离开,但是父亲的公司已被他逼得倒闭,母亲因赌积欠了好几千万台币,一家的生计及还债全压在她肩上,她想走也走不了。
  她知道这一辈子是爱惨了他,更了解他永远也不会爱她,但只要他还在她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女人是贪求无厌的,而她贪的不过是一份爱,为什么爱反而伤得她体无完肤?明知眼前是无归的火海,她还是毅然决然奋不顾身地投入,烧成灰烬也甘愿。
  他瞧不起女人,她同样瞧不起自己,飞蛾扑火是独死而非共生。
  爱情真是没有逻辑可言,她爱他,他不爱她;他用她的身体发泄,她以身体诉说爱恋,看似交叉的两条线始终背道而驰,结合的是肉体,而灵魂却各自飘荡。
  秦狮重吻了她一下,复吐出一口口水。「乏味,妳怎么一点味道也没有?」
  他被养刁了口感,只对单一香味有兴趣。
  「你喝太多酒的缘故,味蕾都麻了。」她抚抚刺痛的唇,指上一抹红。
  「妳敢顶嘴,我都不知道叫妳来干什么?」他烦闷地甩甩头,仰头就着瓶口一饮。
  「你需要我,秦先生。」他有心事,可是她无力解忧,他只谈性不谈爱。
  他突兀地一笑重重放下酒瓶。「告诉妳一件很好笑的事,看到妳以后我反而失去性致,妳让我想起一个人。」
  「我姊姊?」她心口揪得发疼。
  「那个表子算老几?给她提鞋都不够格。」她在生气吧?醺然微笑的秦狮有几分失神。
  为之一震的戚宜君抓着胸口直发寒。「『她』是指……女孩子?」
  「顽固、任性、倔强,有理无理全都讲不通,气得人不打她一顿不成。」看着自己的右手,他倏地往空酒瓶拍了下去。
  瓶破手裂,血迹斑斑。
  「你……」她觉得好卑微,心爱的男子受了伤却无权为他包扎。
  这一刻,她有真正心碎的感受,终于有个女孩突破他冰封的灵魂进入他的心,而那个人却不是她。
  她羡慕能为他所爱的女孩,多么幸福呵!汲汲多年的付出终是一场空,她甚至没有怨天尤人的资格,一切都是她甘心承受。
  一句句低骂充满柔情,她多希望成为他口中那个任性又蛮横的女孩,即使挨顿打也值得,他对她从没生过一次气,只有鄙夷。
  「这是最后一次,另寻金主吧!」秦狮幽冷地说道,不带一丝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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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她当自己听错了,少了血色的唇微微颤抖。
  他举起手中的烟一点。「我对妳的身体已失去兴趣,趁还年轻去找别的男人捞点养老金。」
  「因为她?」不曾拥有,何来苦苦纠缠?戚宜君反而坚强地问他。
  她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太早,她还没做好离开他的准备。
  好苦。
  「是。」
  「如果没有她,你不会提出要我走的话吧?」习惯有时候是……一种习惯。
  他讨厌女人,讨厌媒体记者追着他要绯闻,所以,他包下女人。
  这五年来,她是他专属的妓女,虽然他有其它的发泄物,可是她仍安份地等着他一时兴起的欲望,不伎不求地甘做没有声音的女人。
  情妇吗?
  她从不认为自己能胜任,默默地含着眼泪数着他离去的日子,绝望地一日复一日,直到被抛弃的那天到来,她是背叛爱情的女人。
  曾听过一句话,爱人之前必先爱自己,不然没有资格去爱别人,而她最爱的不是自己,所以她得不到爱。
  「没错。」有个随传随到的女人很便利,女人的面孔对他毫无意义。
  「你的实话很伤人。」她苦笑地低下头,掩饰眼角的盈盈泪光。
  「妳走吧!钥匙留下。」他不仅伤人,更绝情。
  戚宜君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假使我不是戚玉庭的妹妹,你有可能爱上我吗?」
  「不会。」他回答得很直接。
  「是吗?」原来无关恨,他只是不爱她而已。
  深深地一鞠躬,没有大吵大闹,她用眷恋的爱意看了他最后一眼,自此以后怕难相见,就让她再贪心一会,记清楚他的模样。
  走出这里的日子将是一片黑暗,她必须出卖身体,过着生张熟魏的生活好还债,成为名副其实的妓女。
  「等等。」
  她以为他回心转意,欣喜地展开笑容走上前,「你还要我?」
  「妳忘了拿走支票,令尊的债务不用偿了吗?」一张薄薄的纸张由他手中扬起。
  是屈辱,也是心酸,一张面额两百万的支票买断她的爱情,而她还有两亿五千万该还呢!
  面对亲密的仇人,她死了心。
  「怎么搞的,弄得一手都是血?」急救箱呢?他到底搁哪去了?
  随便撕块桌巾布吧!阮正达先检查手心有无残存尖刺物,然后先做简易的包扎止住血。
  「你很闲,医院垮了吗?」无所谓,反正他有的是钱,再盖一间就成了。
  「差不多,如果你再不回家,可能房子也没了。」他绝非危言耸听。
  「听起来像是威胁,你向天借了胆。」冷哼一声,秦狮不以为意。


  「你想我敢吗?是你家的牛奶妹。」女人的可怕在于言出必行。
  闻言他身一正,眼神复杂地一睨。「她怎么了,控诉我的恶行?」
  「不,她只是无聊得想杀人,扬言要放手烧房子。」他说得很轻却打了个颤。
  「小女孩的戏言听听就算了,你别在一旁搅和。」他心中大为不快,排斥两人一起造反的可能性。
  可得到的,心烦,得不到的,心痛。
  他想见她又怕见她,矛盾的心情左右为难,游移不定地揪落不少根头发,他日要是秃头自找来,怨不得人,谁叫他爱她。
  爱!
  秦狮不修边幅的表情出现一抹古怪,烟抽得凶猛更见冷酷,突生的字眼令他措手不及。
  「唉,你尽管说风凉话吧!不必我多事,她不知从哪弄来十桶五加仑的汽油,目前正摆在客厅中央。」他都吓傻了。
  「你在开玩笑吧!谁敢帮她?」他忽地起身,在四方空间内来回走动。
  这幢占地五十几坪的别墅是他用第一笔珠宝交易所得买下的,平时很少在这里过夜,这是用来发泄欲望的金屋,有别于住家的需要。
  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位置,通常他会先让女人进去等着,确定附近无记者才将车驶进车库,一逞欲望之后先行离开,女人必须待上三个小时到一晚,以免被不死心的媒体摄入镜头。
  他一直对记者很感冒,绝不让他们有一丝丝窥秘的机会,有时宁可冒着得性病的危险找路边流莺一渲性欲,也不愿私事被公诸于世,成为全国人民茶余饭后的笑话。
  「别小看牛奶妹,她比我们想象中的有办法。」心脏差点无法负荷。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我很佩服她的勇气,她真的不怕我。」
  根本白担心了,亏他喝光一打白兰地。
  「听说你曾经想……掐死她?」阮正达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触犯到地雷区。
  「你必须承认她有气死圣人的能力,不是掐死她就是掐死自己。」而他做了前者,差点。
  「你不生气了?她说了不太中肯的评论。」看他的表情好像苦笑。
  「是我比较怕她生气吧!她一凶起来可是狠狠的。」抓得他痛死了。
  她上辈子是头母老虎,只准她咬人不许人咬她,发起狂来六亲不认,管他是谁先咬一口再说,咬错了自认倒霉,因为她会说一句,谁叫你要跑来让我咬。
  口气正当得像是别人引诱她犯罪,她一点也无愧色,反正不咬白不咬,错的永远是对方。
  而对方就是……他。
  「原来如此,难怪你不敢回家。」他取笑着,自行倒一杯酒浅饮。
  「她没离开?」
  「本来是要走,可是又大喊不甘心又旋了回来,准备火烧房子。」当然,他的功劳是「帮忙」提行李。
  这丫头……浓浓的情意溢满他心口。「汽油呢?别让她伤了自己。」
  「你不在乎她烧了房子?」这男人疯了,跟钱过不去。
  「诚如她所言,我是有钱人,烧了还有新屋住,造福失业指数。」有钱也没什么不好。
  「你……」真服了他。「汽油我收了,分别放在不同的角落,绝对伤不了你的心肝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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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出他整个人都陷进去了,身为医生兼他不承认的朋友关系,唯一能做的是献上祝福,期盼他情路走得顺畅。
  「心肝宝贝……」他笑得很柔。
  表情一敛的阮正达严肃地问道:「牛奶妹说你出门打猎,你做了吗?」
  「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一句,谁听得懂。
  「我刚在门口遇见戚宜君,她一直是你的女人。」他向来就不赞成性、爱分开的论调。
  「如果你要问的是我碰了她没有,答案是NO。」他双眼冷厉,恢复狂狮的本性。
  「为什么?」对他而言,女人的存在只在取悦他身上的某个器官。
  「因为,我爱上牛奶妹了。」
  他的直言让阮正达久久回不了神,他真的……
  爱上她!
  第六章
  他又回来了,这个以金钱筑成的华丽墓|穴,他该怎么兴风作浪呢?一手导演八年前的悲剧。
  一道洒脱不羁的人影自行打开秦家侧门,玩世不恭的笑脸上有抹算计,不怀好意地走进睽违已久的家,嘲世的眼充满奚落,一切并无多大改变,令人厌恶的玫瑰花圃依然存在。
  他记得「她」最爱站在玫瑰花前唱歌,温柔的脸上总是带着叫人想摧毁的宁静,好像世间已无忧愁,人都该快快乐乐地活着。
  但他偏不,非要介入「她」平静的生活,捣乱「她」的自得其乐,硬生生拆下「她」爱唱歌的翅膀,从此成了无声的天使。
  他爱「她」呀!可是「她」却不让他爱「她」,老用逆伦来约束他,说什么天理难容。
  哼!天在哪里,头顶上那片空气吗?
  当他在美国受尽种族歧视的欺凌时,有谁肯伸出援手拉他一把?他必须打落门牙和血吞,以更强势的力量反击回去,不然早死在美国人的土地上。
  父母只会自怨自艾,打死也不肯回国认错,一个瘸了腿,一个体弱多病,拖着不死赚取微薄薪资,有时连他的学费都东拼西凑。
  吃不饱也饿不死的穷日子只为了一点点骨气,枉顾他应得的权利,富裕的秦家也该有他的一份,他讨回本不为过吧!
  「秦狮子……咦!你是谁?」正准备开溜的藏玺玺看见一熟悉的侧面一喊,随即发现认错了人。
  孟广歆一见短裙下的修长美腿,惊艳地吹了个口哨。「美丽的小姐幸会了,我是孟广歆,妳呢?」
  「我妈妈说不可以对陌生人说出自己的名字,所以我允许你叫我张小姐。」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妳允许……」他失笑地要调戏她粉嫩的雪腮,可是被她避开了。「请问张小姐为何在此?」
  他喜欢挑战,越是不可能办到的事越想去征服,譬如眼前这完全不受他男性魅力影响的女孩。
  「应该是我问你话才是,你不该在这里出现。」他不是记者她很确定。
  记者不会穿着亚曼尼男装配高级意大利皮鞋,手上还提旅行用皮箱,容量可装一辆坦克。
  他从国外回来刚入境,这点她很肯定,因为箱子上头的号码牌还没拆下,但她实在纳闷得紧,他是不是时差走错了地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不怕被轰出去。
  「No、No、No,迷人的美人儿,我在这里出现是天经地义的事,妳才是闯入者。」他摇着食指状似轻佻,冷不防地点点她的鼻。
  她不太舒服地用手背一擦。「狮子不在家,你最好识相点自行离开,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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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啧!世风日下,回家也犯法吗?否则妳要一脚踹我出去呵!」他似嘲似笑地比比两人身高的差距。
  一米七八在东方人体型不算高大,擅于装扮的孟广歆因身形瘦削再加上鞋跟的高度,看来有一米八二高,足足高她一个头。
  「你觉得很神气吗?要不是我调走保全人员,你早让人打趴了。」她看他很不顺眼,流里流气的。
  他不当一回事地甩甩染上金彩的头发。「几个保全人员我还不看在眼里。」
  打架对他而言是三餐小菜而已,根本无足挂齿。
  「孟先生,你很久没回『家』吧?据我昨天大略算了一下,人真的不多,『才』三十几个。」就为了看守她。
  「三十几个?」表情稍一凝滞,他扬起冷鸷的笑意。「是为了我吗?该不该说荣幸。」
  好自大的家伙。「先生,请别表错情,他们的存在绝对不是针对你。」
  「叫我广歆,甜心,我们是一见如故。」他借机欲搭上她的肩。
  「谁跟你一见如故,少动手动脚,我全身上下都镶了钻。」自以为是的衣冠禽兽。
  「是哦!好高贵的小姐,妳偷了东西就想走人相当不礼貌。」他一睨她脚边的粉红小包。
  真有趣,一回来就抓到穿短裙的女贼,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寂寞。
  「我偷东西?」她气得扬高声量。「你死定了,我一定要保全人员拆下你一条腿不成。」
  他讪笑地搓搓鼻梁看似优雅。「小心他们先抓妳去吃牢饭,张小姐。」
  「哼!我说过狮子不在家,现在我最大,谁敢动我来着。」她是虎仗狮威,当起山大王。
  谁不知道牛奶妹如今跃升大老板的禁脔,人人对她的态度是恭恭敬敬,说话不敢大声,端茶怕烫了还先吹凉一些,把她伺候得像太后。
  还有一点,她是唯一敢和狮子对吼的人,在先天气势上总让人多了一份敬畏,生怕她把对老板的狠劲用在他们身上,个个都抱持戒慎的表情听候她差遣。
  除了不能自由进出外,她是这宅子里份量最重的「大」人。
  本来她要溜回报社看能不能打打「零工」,太久没跑新闻浑身不对劲,故意堆了柴在东边草皮上烧,引走众多的看门犬,谁知会撞上个自大狂,真是失策。
  早知就不理他,当作没看见地扬长而去,好过受他口头侮辱。
  「狮子?」孟广歆笑中带着淡淡的邪气。「妳是指秦狮?」
  「原来你认识那头疯狮,难怪不怕死地直闯狮|穴。」以长相来看,两人应该有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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