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鹈鹕案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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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的焦点在于同性恋者的配偶的权利。杜蒙德已经成了同性恋活动分子的进军口号。单单提到一声杜蒙德就曾触发过街头的恶斗。
这案子来到了詹森的手中。他的小办公室的房门关着。詹森和他的三位法律助手坐在会议桌的四周。他们为杜蒙德已讨论了两小时,毫无结果可言。他们也没有心思继续争论下去。一位助手,康奈尔大学出身的自由派,主张冠冕堂皇地宣告同性恋的伙伴拥有一切权利。詹森也作此想,但是还不准备公开承认。另外两位助手表示怀疑。他们知道,詹森也知道,如此判决,要得到五票赞成而以多数通过是不可能的。
话题转到别的事情。
“院长对你不高兴呐,格伦,”杜克大学出身的一个助手告诉他。关起门来,他们都直呼他的名字,“大法官”是个挺别扭的头衔。
格伦揉一下眼睛。“又有什么新鲜事儿?”
“他的一位助手告诉我说,院长和联邦调查局都担心你的安全。他说你不肯合作,院长很不放心。他要我把话传到。”样样事情都通过助理的关系网传递。
“他想加派两名调查局的人担任你的警卫,他们要进入你的公寓。联邦调查局要为你上下班开车。他们还要限制你旅行。”
“我已经听说过了。”
“是呀,我们知道。不过院长的助手说院长要我们劝说你跟联邦调查局合作,以便他们保护你的性命。”
“我知道。”
“所以我们才劝你务必合作。”
“多谢了。通过关系网告诉院长的助手,你们不但劝过我,并且还跟我闹得鸡犬不宁,不过尽管经过你们一番劝说和大闹一场,这一切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告诉他们格伦自己认为是个大人了。”
“没问题,格伦。你不害怕,是吗?”
“一点也不怕。”
……
2
托马斯·卡拉汉在图兰大学是一位很出名的教授,首先一条,就为了他不肯在早上11点钟以前排课。他的酒量不小,跟他的大多数门生一样,因此他需要每天早晨那几小时的睡眠。然后又需要时间清醒头脑。9点和10点的课时岂不犯了他的大忌。他的出名还因为他不修边幅——退了色的牛仔裤,粗花呢上装,磨烊了的肘弯贴上两块皮补钉,不穿袜子,没系领带,一身的“自由派——潇洒——学者”风度。行年45,一头黑发,玳瑁边眼镜,说他35岁亦无不可,他倒是不在乎看起来是老是少。他一星期刮一次胡子,要到他觉得开始发痒了才刮;到了天气凉快的时候他就留起胡子来,只不过新奥尔良少有这样的天气。他跟女弟子的亲密关系由来已久。
他的出名还由于他开的是宪法课,一门最不受欢迎的课程,然而是必修课。纯粹是由于他的过人才智和不修边幅,他倒果真使宪法课变得颇有趣味了。图兰大学里没有别人做得到这一点,也没有人想要这么做,确实,大学生都抢着来听卡拉汉的宪法,早上11点,每周三次。
80个学生坐在六排阶梯座位上,轻声交谈着,卡拉汉站在讲台前方,擦拭他的眼镜。准确的时间已是11点05分,他觉得这还是太早了点。
“有谁懂得罗森堡在纳什诉新泽西州案中的反对意见吗?”众学子都低下头去,整个教室寂然无声。一定是醉意未消,他的两眼都是红的。每当他一开始就提到罗森堡,这堂课一定不太平,谁都不答腔。纳什?卡拉汉慢慢地,一如惯常的规矩,扫视了整个教室,等待着。一片死静。
门上的把手嗒的一声响得不轻,打破了紧张空气。门便立即打开,优雅地溜进一位穿了紧身水洗牛仔裤和棉纱套衫的迷人的年轻女生,几乎是顺着墙边摸到了第三排座位,身轻如燕地穿过坐满了人的座位,到达她的位子坐下。第四排的小子们都看得出了神。第五排的家伙则挺身引颈以图一睹芳容。在这两个乏味的寒窗年头中,法学院的少有的乐事之一便是在大厅、会场和教室里得见她的风采,修长的双腿和宽大的套衫。这一套装束告诉人们,那里面掩藏了一个妙不可言的身躯。她可不是个爱炫耀自家体态的人。她只要做个学生群中的一员,属遵法学院的着装规矩;牛仔裤、绒布衬衫、旧套衫,大尺寸的卡其衣服。要是她肯穿一条黑皮超短裙,男生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她向身边位子上的小子飞闪一个微笑,卡拉汉和纳什问题立即便遗忘得一干二净。她的深色带红的头发长及双肩。她是那种十全十美的娇小的啦啦队长,十全十美的牙齿和十全十美的头发,每一个小伙子在中学时期都曾两次入迷的美人。也许在法学院至少要入迷一次。
卡拉汉对于闯入者不予置理。如果她是个一年级女生,又是个怕他的人,他也许已经大发雷霆,厉声申斥几下。“法院开庭可是不许迟到的!”就是一句被法学教授们嘶叫得死去活来的现成词儿。
但是卡拉汉此刻却无心嘶叫,达比·肖也不是怕他的人,在一闪念间他脑子里还产生过是否有人知道他常跟她睡觉的疑问。大概没有。她坚持要绝对保密。
“有谁看过了罗森堡在纳什诉新泽西案中的不同意见吗?”突然间,他又站在强光圈中了,又是一片死寂。谁要是举起手来就有可能受到严厉的诘问长达30分钟之久。没有人自愿答问。坐在后排的烟民点燃了香烟。80个人中的大多数都在法律拍纸簿上随意乱画。大家都低下头去。翻开案例教材寻找纳什,未免过于显眼,也太危险了,何况现在去找也太晚了。任何举动都只会引人注意。总有一个人要被逮住的。
纳什的案子还未收进案例教材。卡拉汉上星期匆匆带过提到了十多个小案子,其中就有它。现在他急想知道有谁读到过这个案子,他是以此出名的。他的大考题目涉及1200个案例,其中有1000个是案例教材中找不到的。这门考试成了一场恶梦,不过他可真是个有情人,慈悲为怀的给分,这门课考不及格的准是个天下少有的笨驴。
这会儿他可不想做个有情人。他在教室里四下寻找。这一回得有一个人受罪。“怎么样,塞林杰先生?你能说明罗森堡的不同意见吗?
塞林杰立即从第四排回答:“不知道,先生。”
“好。是不是因为你没阅读过罗森堡的不同意见呢?”
“也许。是,先生。”
卡拉汉冲着他发作。发红的眼睛使得满脸的怒容更加显得咄咄逼人。不过也只有塞林杰一个人看得见,因为别人的眼睛都盯在法律拍纸簿上。“为什么不读?”
“因为我有意不看不同意见,尤其是罗森堡的。”
笨蛋,笨蛋,笨蛋。塞林杰居然胆敢还手,可是他又没有弹药。
“有点儿反对罗森堡,塞林杰先生?”
卡拉汉服膺罗森堡,崇拜他,阅读关于这个人及其见解的各种著作。研究他,甚至跟他吃过一餐饭。
塞林杰胆战心惊。“哦,不是的,先生。我不过是不喜欢反对意见。”
塞林杰的应答中本来是有点儿幽默的,可是没有一个人露出笑脸。往后的日子里,倒上一杯啤酒,他跟哥们儿一次又一次谈论起塞林杰不欢喜反对意见,特别是罗森堡的,准会发出阵阵哄堂大笑。不是现在。
“我明白。你阅读多数意见吗?”
迟疑一下。塞林杰不自量力的试探较量一番徒然是自取其辱。“是的,先生。读了许多。”
“好极了。那么,如果你愿意的话,清说明一下,纳什诉新泽西州案中的多数意见。”
塞林杰从未听说过纳什,但从今以后他会在毕生的法律生涯中都记得它。“我不记得读过这个案子。”
“原先你说不看反对的意见,塞林杰先生,我们现在又听说你也不在乎多数意见。你看些什么呢,塞林杰先生,传奇小说,黄色小报?”
听得见几声极其轻微的笑声,发自第四排以后的座位,来自几位自觉有责任出声一笑的学生,可是同时又不愿让人注意到他们自己。
塞林杰这时已经满脸通红,只能对卡拉汉干瞪眼。
“你为什么没有读过这件案子,塞林杰先生?”卡拉汉追根究底。
“我不知道。我……呃……没有注意到它,我想。”
卡拉汉适可而止。“我不觉得意外。我上星期提到过它。上星期三,确切地说。大考要考的。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留心一下大考会碰到的案子。”卡拉汉踱着方步,在讲台前面,眼睛盯着学生。“有谁费心读过它吗?”
沉默。卡拉汉瞧着地板,以便让沉默都渗透进去。所有的眼睛都向下,所有的墨水笔和铅笔都冻结固定。几缕轻烟在最后一排袅袅升起。
最后,达比·肖从她的第三排第四号座位上轻轻举手,全教室的人都同声发出舒解的叹气。她又一次解救了大家。这几乎是对她的一个期待。全班第二名,和第一名几乎不相上下,凡是卡拉汉随口向他们吐出的几乎每一个案件,她都背得出全部案情、所有权、一致意见、不同意见和多数意见。她不会错过任何东西。这位十全十美的娇小的啦啦队长以优异成绩毕业,得过一个生物学的学位,她计划要以优异成绩毕业,再得一个法律学位,然后就要专门从事控告化学公司的糟蹋环境而使她自己过上舒适的生活。
卡拉汉看着她,好像是给懵住了似的。她在三个小时以前离开他的公寓,度过了一个醇酒加法律的长夜,但是他不曾向她提及纳什。
“很好,很好,肖女士。罗森堡为什么动肝火?”
“他认为新泽西州的法律违反了第二修正案。”她没有朝教授看。
“说得好。你给全班同学说一下,该州法律有何规定?”
“其中不许拥有半自动机关枪的规定。”
“好得很。再请说点趣闻吧,纳什先生在被捕的时候持有什么?”
“一支AK…47冲锋枪。”
“后来怎样?”
“被判有罪,判处三年徒刑,他提出上诉。”她对案情了如指掌。
“纳什先生从事什么职业?”
“材料中没有具体说明,但是提及另一项控罪为贩毒。他在被捕的时候没有罪案的记录。”
“因此他是一个拥有一支AK…47的毒品贩子。但是他得到罗森堡的同情,是吗?”
“确实是的。”现在她看着他。紧张空气已经缓和下来。大多数眼睛都看着他踱方步,他的眼光四下扫视,选择又一个倒霉的人,在大多数情况下,达比都在他的课堂上独占风光,而卡拉汉要求有更广泛的参与。
“你们为什么认为罗森堡怀有同情?”他问全班。
“他喜欢毒品贩子。”这是塞林杰,他已受伤,仍想挽回面子。卡拉汉乐于提倡课堂讨论。他朝他的掌中猎物笑笑,好像欢迎他再受一次放血。
“你认为是这样,塞林杰先生?”
“对了。毒品贩子,妾童癖者,军人走私贩子,恐怖分子。罗森堡对这些人一往情深。他们都是他的身体孱弱、备受苦楚的孩子,所以他必须保护他们。”塞林杰尽力显出义愤填膺的样子。
“那么,照你的高见,塞林杰先生,应该怎样处理这些人呢?”
“简单得很。他们应该受到公平的审讯,有一个好律师,还要有公平的、快捷的上诉,如果他们确实有罪就该受到处罚。”塞林杰声色俱厉,活像一个高举法律与秩序大旗的右翼分子,在图兰大学法学院的学生眼中这是大逆不道。
卡拉汉两臂交叉。“请说下去。”
塞林杰察觉这是圈套,但是他义无反顾,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的意思是,我们读到过一个又一个案例,表明罗森堡想要改写宪法,制造种种借口,使证据不能成立,以便听任一个个彰明较着的有罪被告逍遥法外。简直是骇人听闻。他认为所有的监狱都是残酷的、天理难容的所在,所以,根据第八修正案,所有的服刑罪犯都应一律释放,谢天谢地,他现在成了少数派,日益缩小的少数派。”
“你欢喜最高法院的方针,是不是,塞林杰先生?”卡拉汉的表情又是喜来又是恼。
“确实如此。”
“你是不是属于标准的、赤胆忠心、为国为民的美国人中的一分子,巴不得那个老杂种一觉睡去便氏眠不起?”
教室里有几声轻轻的嬉笑。现在笑出声来可保平安无事。塞林杰心里有数,这回可不能直言不讳。“我不能对任何人有这样的想法,”他说道,几乎觉得窘迫。
卡拉汉又在踱方步了。“很好,谢谢你,塞林杰先生。我一向喜欢听到你的议论。你也一如既往地给我们提供了外行人的法律观点。”
笑声响得多了。塞林杰两颊通红,缩在座位里。
卡拉汉没有露出笑容。“我倒是乐意把这次讨论的知识水平提高一步,可以吗?现在,肖女士,罗森堡为什么同情纳什?”
“第二修正案准许人民拥有和携带武器。罗森堡大法官认为,要按字面不折不扣地执行这条规定。任何武器都不可禁止。如果纳什想要有一支AK…47,或一枚手榴弹,或者一管火箭筒,新泽西州都不能通过一项法律予以禁止。”
“你同意他吗?”
“不,也不只我一个人不同意。这个决定是八票对一票通过的。没有一个人赞成他。”
“另外八个人持何理由?”
“那是显而易见的。各州都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禁止销售和拥有某些类型的武器。新泽西付;的利益比纳什先生的第二修正案的权利重要得多。全社会不能允许个人拥有灵巧先进的武器。”
卡拉汉认真地看着她。迷人的法律女生在图兰大学是难得见到的,但是他只要发现了一个就会马上下手。以往的八年间,他倒是相当成功的。多数情况下都不费劲。进到法学院的女生都很解放,也很随便。达比却不一样。他头一次在图书馆里盯上她是在一年级下学期,可是花了一个月功夫才跟她吃上一顿饭。
“谁写的多数意见?”他问她。
“鲁尼恩。”
“你同意他吗?”
“是的。这是件简单的案子,说真的。”
“那么,罗森堡又怎么了?”
“我觉得他跟最高法院的其他法官不能相容。”
“因此他便投票反对。”
“常常是的。他的意见越来越站不住脚了。例如纳什案子。在罗森堡这样的自由派看来,枪支管理的问题再简单不过了。多数意见本来是应该由他写的,要是在十年前的话准是他的手笔。1977年的一件案子,福代斯诉俄勒冈州,他对第二修正案的解释还是严格得多。他的自相矛盾简直叫人难堪。”
卡拉汉忘掉了福代斯。“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罗森堡已是老朽了?”活像一个因为饱尝老拳而头脑晕眩的拳击手一样,塞林杰又跌跌撞撞走进拳击场打完最后一轮。“他已经神志不清,你也知道这一点。你无法为他辩解。”
“不尽如此,塞林杰先生。至少他还安坐在最高法院。”
“他的身体坐在那里,他的脑子已经死亡。”
“他还在呼吸,塞林杰先生。”
“是啊,靠机器呼吸。他们得把氧气泵进他的鼻子。”
“那就行了,塞林杰先生。他是最后一位法学界的前辈大师,他还在呼吸。”
“你最好打电话去问一声,”塞林杰没等他话音消散便抢着开口。他说得够多了。不,他说得太多了。他低下头,教授睁大眼睛盯着他。他简直要躲到笔记簿底下去了,并且开始觉得奇怪,他干吗要说这些话。
卡拉汉盯得他缩下身体,然后又踱起方步。昨晚的醉酒真难受。
……
3
不管怎么说,至少他看起来像个上了年纪的农家主人,头戴草帽,身穿干干净净的带前襟工装裤,熨烫得笔挺的卡其劳动衬衫,脚登长筒皮靴。嘴里嚼着烟草,朝码头下面黝黑的海面吐口水。他的轻型运货车,虽然是最新的型号,却已显得久经风雨,浑身尘土。北卡罗来纳州的车号牌。它就停放在百码之外,码头另一端的沙地上面。
星期一半夜,这是10月份的头一个星期一,夜凉如水,一片漆黑,码头附近,行人绝迹,他得待在这儿等上半个钟头。他倚伏在栏杆上,细嚼烟草,心情凝重,眼观海面,全神贯注。这儿就他一个人,他知道只会是他一个人在这儿。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此刻的码头向来不会有人到来。偶尔有一辆汽车的头灯闪烁着沿海岸线疾驶,但是在这个时辰头灯绝不会停下。
他观看着离海岸线远处的航道灯光,有红有蓝。他看了看手表,头也不动。天低云厚,如果不是来到码头的近边是看不见的。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轻型运货车不是北卡罗来纳的车子,农户主人也不是那儿人。车号牌是从达勒姆附近一个废钢铁堆放场的破烂卡车上偷来的。轻型运货车是在巴吞鲁日偷来的。农户主人的来历不明,偷盗不是他的所为。他有他的本行,小偷小摸的脏活儿都有别人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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