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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机:勒瑰恩十五篇跨次元旅行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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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还是祖父,还是厨子,还是隔壁的女生?小孩可能会问:「阿姨,那颗人头是你梦见的吗?」标准答案则是:「我们都梦见了。」而这,当然是事实。
弗林希亚的家庭和小社区关系紧密,一般而言相处和谐,但也不是没有争吵和世仇。前往弗林希亚次元记录研究做梦脑波同步化的米尔斯大学研究团队同意,就像我们这次元的团体中经期或其他生理循环会趋于同步,弗林希亚人的共同梦境可能有建立并强化社会关系的功能。至于它在心理或道德方面有什么影响,研究者则未加臆测。
偶尔有些弗林希亚人投射和接收梦境的能力异常发达——从来不会只偏重收或发其中一方。这种人梦境的讯号异常清楚强烈,弗林希亚人称之为心智强大。心智强大的人可以接收到非弗林希亚人的梦境,这点已经证实,有些人还可以跟鱼、昆虫、甚至树木共享梦境。一个蔚为传奇、名叫杜伊尔的心智强壮之人宣称他「与山川同梦」,但一般认为他的如此夸口只是诗意比喻。
心智强壮之人甚至出生之前便可被人发现,因为他们的母亲开始梦见自己住在一处琥珀色的温暖宫殿,没有方向也没有重力,充满影子和复杂节奏和旋律振动,还常被缓慢平和的地震摇晃——这种梦让整个社区的人都乐在其中,虽然到了怀孕后期梦里可能会多出一种压力、紧迫感,导致一些人感到幽闭恐惧。
随着心智强大的孩子逐渐成长,其梦境范围会广达平常人的两三倍,很容易覆盖或涵括其他当地同时正在进行的梦。若心智强大的孩子生病、不快乐、或遭到虐待,他们混乱激烈的噩梦和谵妄可能会令社群里所有人都感到不安,甚至波及隔壁村落。因此,人们会小心对待这样的孩子,尽一切努力让他们过着愉快、平静又有纪律的生活。如果孩子的家人没有能力或没有爱心照顾他们,整个村子或城镇的人便会出面,大家都真心想让这样的孩子白天过得安详,晚上能有好梦。
「世界级」的强大心智是传奇性人物,据说他们的梦会降临到全世界每个人身上,也因此梦见全世界每个人的梦。这类男女被尊为圣人,是如今强大做梦者的理想和典范。事实上,心智强大之人承受着很沉重的道德压力,必定也带来很大的精神压力。他们从不住在城市:做一整个城市的梦会让他们发疯。他们大多自成小社群,过着非常安静的生活,夜里睡觉的地方远离彼此,实行「做好梦」的艺术,主要指的是做没有伤害力的梦。但其中也有些人成为导师、哲学家、精神领袖。
弗林希亚次元仍有许多部落社会,米尔斯大学的研究团队拜访了其中几个。根据他们的报告,在那些民族,心智强大之人被视为预言者或萨满巫医,地位崇高,也有与其地位相应的特权和重担。如果在饥荒期间,族里的心智强大之人梦见沿河而下、到海边大快朵颐,全族的人都会鲜明感受到那趟旅程和那顿飨宴,令人深信不疑的程度可能使他们决定打包启程,沿河往下游前进。如果途中找到食物,或者在海滩找到虾蟹贝类及可食用的海藻,心智强大之人便会得到最好吃的部分做为报酬;但如果他们一无所获,或者跟其他部落发生冲突,预言者就会被称为「心智扭曲之人」,可能遭到殴打或驱逐。
长老们告诉研究人员,通常只有在其他情势条件符合的状况下,部落才会决议遵循梦的指示。心智强大之人本身也力劝族人审慎行事。东祖德毕约族的一名预言者告诉研究人员:「我都对族人说:有些梦告诉我们的是我们想相信的事。有些梦告诉我们的是我们畏惧的事。有些梦是我们知道的事,尽管我们可能不知道自己知道。把我们不知道的事告诉我们的梦,是最稀少罕见的。」
弗林希亚对其他次元开放已超过一世纪,但此地的乡村景致和宁静生活方式并未吸引大批访客涌入。许多游客对这个次元退避三舍,觉得弗林希亚人是「心智的吸血鬼」和「心理偷窥狂」。
大部分弗林希亚人仍然务农,住在村庄或小镇,但城市和物质科技也成长得很快。虽然所有科技和技术的输入都必须经过泛弗林希亚政府同意,但本地公司和个人已经愈来愈频繁提出此类申请。许多弗林希亚人乐见这种都市化和唯物化的成长,认为这是心智强大之人接收了其他次元访客的梦境并加以诠释的结果。「人们带着奇怪的梦来到这里。」历史学家卡普斯的图巴说;他自己也是心智强大之人。「我们最强大的心智在那些梦里结合,也使我们与之结合。因此我们全都看到了以前从不曾梦见的东西。大批群聚的人,虚拟网络,冰淇淋,大量商业,许多令人愉快的财物和有用的工艺品。『难道这些东西只能继续是梦?』我们说。『我们何不让这些东西存在于清醒后的世界?』所以我们便这么做了。」
其他思想家对外来睡梦则较为存疑。最令他们不安的是,这种梦境的沟通并非双向。尽管心智强大之人可以分享外来访客的梦,并「广播」给其他弗林希亚人,但至今不曾有其他次元的人能够分享弗林希亚人的梦。我们无法进入他们每夜的幻想盛宴,我们跟他们不在同一个波长上。
米尔斯大学的研究人员原本希望找出是什么机制导致共通梦境,但他们失败了,一如弗林希亚科学家至今也都一无所获。跨次元旅行社的宣传品大力炒作「心电感应」,但这只是标签,不是解释。研究已经证实,所有弗林希亚哺乳动物的基因都包含共享梦境的能力,但这种能力以什么方式运作依然不明(尽管显然与睡梦中脑波同步化有关)。外国访客的脑波不会跟本地人同步,不能参与每晚无形无影、一同进行、随着同样节拍起舞的电波脉冲,但却会在不知不觉、不情不愿中——就像耳聋的孩子大声喊叫——将自己的梦传送给睡在附近的强大心智。而在很多弗林希亚人看来,这似乎不是分享,而是污染或感染。
「我们的梦,」哲学家——同时也是古老的德尤保护区一名强大做梦者——法弗力特的索尔嘉说:「目的在于让我们想象所有可想象的事物,扩展我们的灵魂:让我们感受到四周每一个活物、每一个头脑的畏惧、欲望和欣喜,将我们从自我的专横和偏见中释放出来。」她主张,心智强大之人的职责在于巩固梦境,使其对焦清晰——不是为了谋求实效或新发明,而是使梦境成为一种透过众多不同经验与感觉(且不仅限于人类)了解世界的方式。最伟大的做梦者的梦,可能让分享者都得以一瞥某种秩序,隐藏在人生中日日夜夜一切混乱的刺激、反应、行动、言词、意图和想象之下。
「白天我们是分开的。」她说。「夜里我们同在。我们应该遵循自己的梦,而非无法在黑暗中加入我们的陌生人的梦。跟那些人我们可以交谈,向他们学习,也教导他们。我们应该这么做,因为这是白昼之道。但夜晚之道就不同了,那时我们同在同行,跟他们分开。我们做的梦是穿过夜晚的道路。他们认识我们的白天,但不认识我们的夜晚,也不认识我们前往夜晚的路。只有我们才能找到自己的路,彼此带路,跟随强大心智的灯光,跟随我们黑暗中的梦境。」
索尔嘉说的「穿过夜晚的道路」跟佛洛依德的「通往无意识的皇家大道」有些相似,这点虽然有趣,但我相信其深层并不相同。来自我这次元的访客跟弗林希亚人讨论过心理学理论,但他们对佛洛依德或容格对梦的观点都不感兴趣。弗林希亚人的「皇家大道」并非只有一个灵魂秘密地走,而是许多人来来往往。压抑的情绪,不管如何扭曲、伪装、象征化,都是你家里和社区里每一个人的共同财产。弗林希亚人的无意识,不管是个人还是集体的,并非深埋在多年逃避与否认之下的幽暗泉水,反而像月光下的一座大湖,每个人每晚都来一起裸泳其中。
因此,诠释梦境对弗林希亚人而言并不是自我揭露、探索并重新调整私人内心的方式,甚至并不只限于人类,因为动物也分享梦,不过这只有弗林希亚人能谈。
对他们而言,梦境是全世界所有有知觉的生灵共同参与的圣餐,强烈质疑「自我」这个概念。我只能想象,对他们而言,入睡就是完全抛开自我,进入或重新进入存有的无限社群,几乎一如死亡之于我们。
赫根的王室
赫根是个舒适的小次元,气候绝佳,植物繁茂丰盛得可以当饭吃。只消抬起手,就能从树上摘下被太阳晒暖的、多汁、丰润、三分熟的牛排果;或者坐在芦姆树丛下,任奶油口味的小果实落在膝上或直接落进嘴里;饭后若想来点甜点,还有又酸又甜又脆的冰酪花。
四五个世纪之前的赫根人显然非常积极奋发、忙碌活跃,修筑了一流的道路,发达的城市,堂皇的乡间大宅和宫殿,四周全环绕着名符其实秀色可餐的庭园。然后他们进入安顿期,现在就只是住在那些美丽的房子里。他们有各种嗜好,以安详但执着的态度进行。有些人致力于种植繁衍更棒的葡萄品种(赫根的葡萄会自动发酵,吃一小串就像喝一杯凯歌香槟①,味道、香气和效果都如出一辙。若一直不采收,任葡萄继续挂在藤蔓上,其酒精浓度可达百分之八十或九十,味道则变得像纯麦威士忌);有些人饲养瞌基②当宠物,那是一种可爱的短腿动物;有些人绣出漂亮的帷帘,供教堂使用;还有许多人乐于从事各项运动。赫根人都很喜欢社交活动。
『注①:Veuve Clicquot,法国知名香槟品牌。』
『注②:原文为gorki,显然影射柯基犬(Welsh Corgi),后者是一种腿短好动的犬种,也是英国现任女王的爱犬。』
宴会上,人人穿得漂漂亮亮,吃几颗葡萄,跳会儿舞,聊聊天。他们的谈话散漫无章,甚至可说无聊乏味,内容包括葡萄的种类和品质,加上大量技术性的细节;天气,虽然平常一贯晴朗美好,但总是可能有——或近来一直有——下雨的威胁;还有运动,尤其是苏波这种典型的赫根运动,需要广达数英亩的大场地,两支队伍,许多规则,一颗大球,地上若干小洞,一座可移动的围篱,一枝平扁的短球棒,两根得分杆,四名裁判,以及好几天的时间。除了赫根人之外,从来没人搞得懂苏波。赫根男人会讨论上一场苏波球赛,其严肃、认真、专注一如他们进行球赛时的态度。其他话题包括宠物瞌基的行为和当地教堂的装饰。他们从不讨论宗教和政治,也许是因为这两者并不存在,已经变成一系列纯粹形式化的事件和仪节,其地位则被另一样东西取代,那是赫根社会的中心要素、焦点、基础,可称之为「宗亲关系」。
这个次元很小,几乎每个人都有亲戚关系。由于赫根是君主制的国家,或者说是由一堆君主群集而成的国家,因此几乎每个人都是君王或君王的后代。每个人都是王室家族的成员。
早期,这种遍地皆贵族的情况造成许多麻烦与冲突。为了争夺王位,对手必先除之后快;历史上有过一段称为「贵族清涤」的漫长暴力时期,一场「宗族之战」,以及短暂却血腥的「表亲反叛」。但到了史帕格的艾督伯十二世在位期间,这一切家族内斗都平息了,因为《血缘之书》这本巨作确立并记录了每一族系、每一个人的家谱。
这本书如今已有四百八十八年历史,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是每个赫根家庭必备的重要物品。事实上,它是赫根人唯一会读的一本书,大部分人都对书中关于自己家族的部分倒背如流。每年《血缘之书增订本》的出版是所有人引颈期盼的年度大事,足以讨论好几个月:年迈的勒维维王子死了,勒维基亚氏从此断绝,多么悲哀;恩多尔四世和玛布博女公爵门当户对,若他俩成婚,史瓦德氏就可望后继有人,多么令人兴奋;拉根子爵出人意料地继承了东佛布的王位,因为他的叔公、伯父、堂哥全在同一年死于非命;还有,「王室编辑委员会」颁布命令,承认艾格莫的私生子的曾孙的合法地位。
赫根有八百一十七名国王,每人都继承了某些土地、或宫殿、或至少宫殿的一部分,但国王之所以为国王,实际统治或据有某个地区这一点并非必要条件。真正重要的是拥有王冠,以及在某些场合(比方另一位国王的登基大典)戴上王冠,以及家谱被毫无疑问地记录在《血缘之书》,以及在本地苏波季开始的第一场比赛坐在球场草地旁,以及出席一年一度的「鱼祝祭」,以及知道自己的妻子是王后、长子是王储、弟弟是亲王、所有亲戚和他们的所有子女都有王室血脉。
为了维持贵族阶级,地位高的人便必须只跟同样地位高的人亲密来往。所幸这样的对象不虞匮乏。就像我这个次元的任何一匹纯种马,血缘都可以一路追溯到「高多芬阿拉伯」③,赫根的每一个王室家族也都源自八个世纪之前在位的赫根-葛兰德的卢格兰。马儿并不在乎这一点,但马主在乎,赫根的众多国王及王室家族亦然。从这个角度看来,赫根可说是个大型的种马培育场。
『注③:Godolphin Arabian,公认与Byerley Turk、Darley Arabian同为现代纯种马的共同父系祖先。』
赫根人有种心照不宣的共识,认为某些王室氏族比其他氏族稍微更王室一点,因为他们是卢格兰的长子的嫡系子孙,而非另外八个儿子的后代;但所有其他王室氏族都与嫡系频繁通婚,建立起牢不可破的连结。每个氏族也各有其无可比拟的独特荣誉,比方祖先是征服了北赫根的半传说人物「利斧艾菲根」,或者祖先是某个旁系圣人,或者家族中历来娶嫁的对象从不曾只是公爵或女公爵,而是一连串血统纯正的王子与公主(其宫殿图书室中的《血缘之书》永远摊开在这一页,供人瞻仰他们毫无杂质的家谱)。
于是,当一年一度的《增订本》带来的新奇感终于消退,王室宴会的王室宾客们总还可以回头继续讨论同宗亲等的问题,例如阿格宁四世的第二任妻子舒特的蒂芳德所生的儿子,究竟是不是那个十三岁时为了保卫父亲的王宫、抵抗反宗族派而战死的王子,因之究竟可不可能是后来即位为舒特王的维格瑞根公爵的父亲。
并不是人人都对这种问题感兴趣,赫根人在这方面的平静狂热令很多其他次元的访客感到无聊或生气。赫根人对外人丝毫不感兴趣,这一点也可能惹人生气甚至愤怒。外国人是存在的;赫根人对外国人的所知就仅限于此,也没兴趣再多知道别的。他们很有礼貌,不会直说有外国人真遗憾,但如果非得去想这件事不可,他们便会这么认为。
然而,他们并不需要去想外国人,这件事已经有人代为料理。赫根的跨次元饭店位于赫姆戈根,那是西岸的一个美丽小王国。饭店由跨次元事务署经营,雇用当地向导;向导多半是公爵和伯爵,会带游客去看每天正午和六点各一次的「守城交接」,该仪式由几位血脉纯正、身穿华丽传统大礼服的王子进行。跨次元事务署也举办一日游,前往另外两三个王国。游览车轻快跑在坚不可摧的古道上,四周是阳光普照的果园和长满野生食物的森林。游客下车看看遗迹,或者步行参观宫殿对外开放的部分。宫殿的主人高傲疏远,但永远文明有礼,正是王室风范。也许女王会走出来对游客微笑,但并不真正看着他们,同时叫可爱的小公主请他们到午餐庭园尽情摘食,然后她便偕公主回到宫殿中不开放的部分,游客则吃完午餐回游览车。就这样而已。
生性内向的我还颇喜欢赫根。你无须跟当地人打成一片,因为不能。而且该地食物好吃,阳光宜人。我去那里不只一次,待的时间也比大多数人长,于是凑巧得知了「赫根平民」的事。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一天,我走在赫姆戈根首都大雷格纳斯的主街上,看见古老的「三王室殉教者教堂」前的广场上聚了一群人。赫根有很多一年一度的节庆或仪式,我以为这是其中之一,便走进人群去看。这类活动通常缓慢、隆重、非常无趣,但除此之外别无可看,而且它们也自有一种单调乏味的魅力。然而,不久我便发现这是一场丧礼,而且跟我见过的任何赫根典礼仪式完全不同,尤其是人们的行为表现。
这群人当然都是王室成员,王子、公爵、伯爵、公主、女公爵、女伯爵等等,在赫根哪里不是这样。但他们的举止并不像我向来看到那样充满王室的含蓄、君主的沉稳、皇族的漠然。他们就这么呆站在广场,难得没有正在进行任何规定的仪式职责或传统活动或嗜好,只是聚在一起,仿佛想藉此得到安慰。他们烦乱、难过、没组织、几近吵闹;他们情感毕露。他们正在哀悼,公开哀悼。
人群中最靠近我的是摩根与法斯提斯公爵的遗孀,也是女王的姑姨辈姻亲。我知道她是谁,因为我每天早上八点半都看见她走出王宫,带着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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