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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不能吟-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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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你呗。”戚缭缭扭头打量着他这屋,信口道。

    目光转回来时看到他血痕纵横的手背,只见伤口虽然不深,但横七竖八的也挺恐怖的,在素日保养极佳的他身上,也是极罕见了。

    遂道:“真是可惜了这手……有没有祛疤的药?”

    “我一个男人,用得着去什么疤?”燕棠任她接过纱布沾药涂抹。

    “那将来就不好看喽!”戚缭缭说。

    他顿了下,然后下地走到立柜旁,另拿了只药往手上抹。

    戚缭缭看着他背影,忍不住走过去:“我帮你涂!”

    说完一手托住他修长又没什么骨节的手掌,一手接了药细细地抹上去。

    燕棠没拒绝,服贴得像是炕桌上才理平顺的锦缎。

    戚缭缭一面捉着他的手涂药,一面问他:“今儿的事情,你有想过是什么人干的吗?又或者你想过自己有什么仇家没有?”

    燕棠等她涂完,收了手走回来:“我没有仇家。我平日里除去公事,连私下应酬都极少,哪里能结下什么仇家?

    “唯一只有我二叔有动机。

    “但他没来。而且如果是他做的话,我想他应该不止是换了我的箭这么简单吧?”

    戚缭缭道:“你是说你二叔有害你之心?”

    “那得他有这个本事。”他往伤处轻吹了一口气,不大为意地。“他如今虽然还在宜江营为头儿,但不过是挂个职,他身边副将全是我父亲原先带出来的,他一举一动我皆清楚。

    “就算有算漏的,也不至于让他算计到秋狩行列里来我还不曾发觉。”

    戚缭缭深以为然。前世里燕棠死后燕达宁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且他当年对燕棠所做的事情皇帝心里早已有数,他除非是疯了才敢动。

    “为这个来找我的?”燕棠边喝茶边觑她。

    她道:“要不然呢?”

    “我怎么知道。”他垂眼放杯子,又咕哝道:“随便……”

第228章 给点甜头

    戚缭缭往他脸上涂了点药。然后道:“我觉得这事有可能跟乌剌有关系,确切地说,我怀疑此人是乌剌混在我朝中的奸细。

    “他冲着你来,不过是不想你赢,因为你在校场上的光彩都把秦王给压了下去,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

    燕棠嗯了一声,没说多话。

    他之前与黎容所说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戚缭缭又道:“我甚至怀疑,这奸细就是想让秦王挂帅。”

    屋里烧了薰笼,燕棠伸手解开她的披风,信手放在旁侧:“说说看。”

    戚缭缭却不知从何说起。

    萧蔚在土库之战中大败,不光是牺牲了几十位文臣武将,且连他自己都被孟恩给活捉了。

    他如果没有些本事,那么皇帝何以会信任他,让他挂帅?又如何让那么多将领心服?

    可就是一个担负着抗敌之责的大将,结果败得史无前例,这显然不合常理。

    而今日这件事至少说明,大殷朝廷内部出了奸细。

    如果这奸细当日就藏在随军前往敌营的文武官员里,那萧蔚落败并不意外。

    然而即便如此,孟恩想要打败萧蔚,战死那么多良将,并且还活捉他,这却不是一两个奸细能做到的!

    一个成功的奸细要想达到里通外国的目的,同时又露马脚,那么必然不能距离核心太近,核心圈里的人都是傻的吗?都不傻,一旦太近,便很容易暴露。

    所以,除去有奸细之外,孟恩应该还是对这场战争有着足够信心。

    他这信心又自哪里来的呢?

    作为大殷威望颇高的将领,又是皇帝信得过的皇亲,在秦王有抗倭成功的先例在前的情况下,一旦乌剌打起仗来,他挂帅的机率极高,而且目前看上去也确实如此。

    既然贺楚可以在燕京天机楼里安插其其格收集情报,那么难道就没想过往朝廷里插人?

    在皇帝对北地态度向来鲜明,以及东宫地位又极之稳固的情况下,朝中臣子未必有那份心思敢直接通敌。

    因为乌剌要想攻破大殷是绝无可能的,最多是冲进关内占据几座城池,他们的人口总数太少,无力与整个大殷对抗到底。

    因而,如果是朝中臣子直接通敌,那么等待他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下场,他合家性命也等于是攥在皇帝和太子手心里。

    但奸细安插在秦王府就不同了,他不但有机会直接接触到军机重务,或许具有左右到秦王决策的能力。

    关键是,他脱身容易,皇帝的双眼不可能会绕过秦王而直接落到他身上。

    但这些都是她结合前世的事作出的推断,并不具有说服力,她又怎么跟他说?

    她最后就耸了耸肩:“就是感觉吧。毕竟当时败在你手下的是秦王。

    “但是他们这番作为至少说明,有人不想让你拔尖露头,不管是什么阴谋,你总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了对不对?”

    燕棠没有吭声。

    戚缭缭也点到为止。

    朝政军务上的事,总归是他们比她更在行。她只需要把她该做的做好,该提点的提点出来,就成了。

    她唯一比他们强的也就是来源于前世里的那段记忆,除此之外她仍然需要不停学习,不停领悟,才能变得比前世更强。

    眼下皇帝已经连夜召人审查,想必秦王府和兵部的人都不会被放过,就是她不信他们,也得相信燕棠自己,在她来之前,他应该心里已盘算过一番的。

    她啜着茶,准备走。

    燕棠却忽然说:“我会争取的。”

    她扭头看过来。

    他说道:“不是想要我强过秦王,还想让我出征挂帅吗?”

    戚缭缭眼波微闪:“是啊!”

    燕棠说:“如果打乌剌,那我就争取挂帅。”

    戚缭缭略迟疑:“因为我?”

    他静默了一会儿:“老实说,只有一小半。”

    另一大半是他身为朝廷武将的责任。

    戚缭缭切地一声。但准备起身的身势不觉又坐了回去,并且还轻快地端起茶来喝了半口。

    燕棠心里也犹似淌着清泉,好心情驱使他想做点什么,他起身下地,想去往薰笼里添些炭。

    不料用力过猛,身子随即僵在那里。

    “怎么了?”戚缭缭凑过来。扫了他两眼又道:“你身上还有伤?”

    “小伤而已。”他站起来,“杀狼的时候后背被碰了一下。”

    戚缭缭坐回去:“那把衣服脱了,我帮你看看!”

    他捉住衣襟望着她。

    她严肃地说:“受伤了得上药,你明儿还得去围场狩猎一日呢!”

    燕棠按着胸口:“回头让魏真上。”

    戚缭缭轻哼:“两个男人裸裎相见……”

    燕棠瞪过来。静默了一瞬,他忽然就把手松了,落到腰间把腰带松开,接着把外袍也给解了。

    再接着将中衣松开,将颈下一小片肌肉便毫无预警地露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戚缭缭目瞪口呆,并且端凝地挺直了背脊。毕竟她又不是真的让他脱!

    燕棠镇定地回到炕上坐下,双目深深望过来:“伤在背上,药在桌上。衣服我已经脱了,来上药吧。”

    戚缭缭无语了!

    不过她可是见惯风浪的,瞅了瞅他侧背之后她就放了杯子,把药拿了起来。

    燕棠遂将左边中衣褪下,露出左肩及左臂。

    常年习武的男人上半身强壮而有力,肌肉饱满紧实得让人联想起雕塑。

    戚缭缭目光自他结实的胸前漫过,到达他粗壮有力的手臂,再挪到他线条紧实的那一小片后背,一看,左侧蝴蝶骨下果然有巴掌大一块青肿。

    “还磨蹭什么?”

    燕棠盘腿坐着,望着地下两人的身影。

    戚缭缭回神挪过去,从他后背又看到他前胸,沿途一路风光无限,果然绝色!

    “王爷有副好身材。”她边抹药边瞄他。

    燕棠神情平淡:“这么好的身材,你可不许乱碰。”

    “碰了又怎样?”

    “碰了就要负责。”他漫声道。

    戚缭缭漫不经心说:“那我也不能帮你白涂啊,你总得给我点甜头不是?”

    伤的地方也不是很厉害,毕竟是穿了盔甲的,只是刚好伤在关节处,不消肿的话,应是有些难熬。

    她挑着药小心地往他伤处抹,尽量手不碰到他皮肤。

    虽然不见得他真会要她负责,但是她可是个有理智的女子,是完全可以在美色面前控制住自己的。

    燕棠垂眼望着信口开河的她,忽然扭头倾身,缓缓往她额间吻了下去。

    他脸停在离她一寸处,吐出的气息在撩动她额前刘海:“这个甜头,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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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你不诚实

    戚缭缭觉得他的气息不是气息,是海潮,撞得她一时也忘了动弹。

    燕棠喊她:“缭缭。”

    儿女情事上他是懵懂了些,但并不是木头,若眼下两人如此还未能让他情动,他都要怀疑自己。

    戚缭缭屏息良久,定神道:“喊什么。”又偏头瞪他:“干嘛靠这么近?”

    “我喜欢你。”他嘴角弯弯地,望着她长长地翘起的睫毛。

    戚缭缭挑起一坨药,往他背上胡乱一涂:“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我三婶屋里的猫也喜欢我。”

    “我是不同的那个。我对你的喜欢比所有人和小猫小狗对你的喜欢加起来还要多。”燕棠低低地说。

    盯着他后背的戚缭缭脸上凶巴巴,眼里却似有波漾。

    她一下下地拿药刮往青肿处刮着药,手势和脸色看起来都认真极了。

    燕棠转回头,幽幽望着地下说:“十岁那年,我从被人照顾变成照顾他人,到如今也将近十年。

    “我鲜少挑剔刁钻,也不会喜怒无常,因为家父母感情深厚,所以这种氛围下长大的我,绝没有想过纳什么侍妾通房,更不会心有所属还移情别恋。

    “如果你想做小孩儿,我可以比照顾任何人更好地照顾你。如果你想做大无畏的女孩儿,我可以教你武功战略,让你所向披靡。

    “如果你喜欢孩子,将来我们可以在族里过继。你想看我,我也可以随时让你看,就像现在这样……

    “我都想好了,在我身边,你可以放心活成你喜欢的样子。缭缭,我喜欢你所有的样子。”

    屋里只有他低柔而缓慢的诉说声。

    戚缭缭脸色在光影下忽明忽黯,原本利落涂药的手不觉慢下来。

    屋里只有光影在跳跃,落在炕上地上,像一只只无形拉扯着什么的手。

    她低头咬咬唇,半晌,缓下的右手又重新振作起来。

    涂了两下,她板脸道:“那我扇你一巴掌的样子你喜不喜欢?”

    他没吭声。随后,他转过身来面朝她坐着,捉住她的手道:“如果因为我的靠近使你很生气,那你扇我巴掌,我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对你动任何心思,也绝不再接近你。

    “但是如果你没有这样对我,那么缭缭,这是不是能说明,你已经有一点喜欢我?”

    戚缭缭绷着的脸绽开一丝裂缝。

    她扯动嘴角:“我要打可就不止一巴掌了,只不过我看王爷这病体残躯,不定受得起。”

    “叫我燕棠。”燕棠道:“这世上王爷太多了,而燕棠只有一个。”

    戚缭缭无语凝噎,放了药瓶子扭头去看窗外。

    窗外院子里有人影走动,是魏真他们在看星星。

    她啪地把窗户关了。

    又觉不妥,遂推开,一脸正气趴回去。

    燕棠把她身子掰回来:“看我。”

    戚缭缭拍他的手:“肿成猪头,有什么好看的。”

    “那就不看脸,看我身子。”

    戚缭缭眯眼:“想色诱我?”

    “你受不受?”

    她瞄着他胸前大大小小几坨肉,轻哂道:“就你这小身板,还差了点。我喜欢超级壮的。”

    他一把将她的脸捧住:“你能不能别嘴硬了?刚才还夸我身材好,分明早就对我垂涎三尺!

    “魏真他们说你很担心我,黎容也这么说。我相信是真的。可我也知道,你大约还没有那么喜欢我。

    “但这不要紧啊,你只要承认有点喜欢我就行了!”

    戚缭缭掰他的手:“我什么时候承认了?!”

    “我刚才靠你那么近,想亲你,你并没有打我。”

    “我这只是先欠着!不代表不会秋后算账!”

    “我不接受秋后算账,要么你现在就打!”

    见过讨打的没见过这么爱讨打的,戚缭缭恼火地举起巴掌!

    他闭上眼。

    良久后终于有啪地一声自耳畔响起来,他眉心跳起,将眼睁开。

    戚缭缭淡定地自炕桌上把手收回来,漠然望着窗外星空:“你这屋里不干净啊,大冬天地居然也有蚊子。”

    她不是不想打他,真的,就是从大局着想……

    燕棠眼波涌动,忽一把扶住她双肩,俯身吻在她脸上。

    戚缭缭城防失守,随即拳打脚踢着着皆落在他身上。

    燕棠眉眼含春,也不曾躲,等她打完了他才抬头:“缭缭,我刚刚看到你在害羞,你分明就是有点喜欢我,你怎么一点都不诚实。”

    戚缭缭呲着嘴,忽而抓起枕头没头没脑地便往他身上扑。

    燕棠也只是盘腿坐着,看她打得过猛时才偏头避一避,轻咬嘴角笑得像个傻子。

    “王爷!”

    这时候黎容忽然快步进门来,也顾不及二人眼下正如何形态,径直过来道:“皇上着人来传旨,让王爷去正殿里见驾!

    “据说是先前金林卫指挥使鲁将军亲自搜查各将领住处,结果在陈国公的房间里搜出张可疑的密信来!”

    戚缭缭枕头顿在半空。

    燕棠也随即扭了头过来:“陈国公林嵩?”

    “对!”黎容面色凝重:“眼下各位将军都已经奉旨去往了正殿了。”

    燕棠略顿,随即穿衣下地,手脚利索地披上袍子:“林嵩人呢?”

    “也已经押去了正殿,陈国公世子以及附属所有人都被押起来了!”

    黎容边说边上来替他束袍子。

    戚缭缭听到陈国公时不由愕了愕。

    陈国公林嵩她当然知道,如今朝中也不过四位国公,除去泰康坊里两位,便是后军营都督陈国公,以及中军都督英国公。

    这二位与泰康坊交情都还不错,常在坊间走动,而关键是,陈国公父子三人前世里也死在土库之战里,且还因为当着先锋,因此死的时间还挺靠前。

    所以他的房间里怎么可能会搜出密信来呢?

    这是在指他是背后动手脚的奸细?

    她心思立时转到正事上,见黎容动作慢,随即也将手畔燕棠王冠取了过来,顺手塞给他。

    燕棠微微抬眼看了下她,轻抿的唇角有不想藏住的蜜意。

    她反手又举起枕头。

    燕棠抿唇微笑,大掌将她牵住:“知道了。你根本没有喜欢我,给我拿冠只不过是想跟我去大殿而已。那就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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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是好姑娘

    拢着手的黎容挑眉在他经过时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被紧紧牵着一路走向大殿的戚缭缭挣也挣不脱,路上都有人,也不好再揍他,便颇有几分阴沟里翻了船的感觉。

    她怎么也没想到两世里印象中刻板无趣的燕棠如今会变得这样“不要脸”,这简直犯规,看来以后她得重新审视他。

    正殿里早已乌泱泱站了满殿里的人,人到殿门外都能感觉到满殿的肃杀之气。

    戚缭缭到此时方才被松开,跟着他进了殿里。

    随后进来的有戚子煜和程淮之及邢炙,看模样三人接旨时也是在一起的。

    戚子煜没想到会看到戚缭缭,这么晚了她还跟燕棠在一起,他脸色立时黑了黑。程邢二人倒是匆忙之还不忘跟燕棠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快步进了殿。

    皇帝负手立在殿上,凝眉望着被押跪在地下的陈国公一众人,不怒自威。

    “据查,林嵩房里薰炉无焚炭痕迹,房中木炭少了近半。而他房间里的密信,则是盖有乌剌王庭印戳的一封信函,但是只剩下一半,提头与落款都被焚烧过了。

    “而又有证据称陈国公昨夜里曾经出过行宫,到过营署寻找失物。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一人有外出迹象。因此,陈国公确实有行事的证据。”

    兵部侍郎左晟宣读奏折。完了将折子又呈给了李芳。

    “皇上!老臣冤枉!”陈国公眦目抬头,声若宏钟。

    戚缭缭走到戚子煜身边,紧盯着陈国公面容。

    五旬有余的老将发须花白,脸上皆是风霜,陈国公世子同跪在侧,整个身子也绷了一根弦,眼眶周围皆是血丝。

    这父子俩以及他们家这次并没有来到围场的两位小将军,在明年的战场都献了身。

    他们怎么可能会是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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