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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不能吟-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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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他闲的!”程淮之重新举弓继续方才的教程。
燕棠看着他们俩背影,再扭头迎向吹来的风,然后把剩下的半个桃子给扔了。
草地上正练刀枪的程敏之看到冷脸坐着的他,连忙也戳戳燕湳:“你哥来了!”
燕湳又戳戳旁边正摸着马的苏慎慈:“我哥来了。”
苏慎慈看看凉棚,跟他道:“你哥来了为什么戳我?又不是我哥。”
“说不定他是来看你的呀!”燕湳说。
“得了吧!”她耸耸肩膀,“他来肯定是有正事,怎么可能会为了我专门跑过来?”
“可我哥心里只有你啊!”燕湳有点慌,就他哥这副德性,要是阿慈也不要他了可怎么办?
他可不想让他盲婚哑嫁地娶个媳妇儿回来。
“他有哪里做错了吗?你说出来,我让我母亲去骂他,让他改!”
苏慎慈啼笑皆非:“你别胡说八道了好不好?我跟他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
邢小薇听到他们说话,也走过来说:“既然你哥来了,那让他们教咱们几手呗!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对对对!”程敏之闻言说:“我哥天天教咱们,瞧把他给累的!你哥功夫那么好,让他露两手呗!”
燕湳对燕棠总算有了用武之地而心生欣慰,在听了苏慎慈的话之后那颗灰败的心也重新燃起了一线希望。
当下噔噔噔跑到凉棚里,大声跟燕棠把来意说了。
燕棠看了眼压根没工夫看他的前方那两人,撑着扶手站了起来。
……戚缭缭练完了当天两百枝箭,放弓活动筋骨的时候听得远处草地上传来阵阵喝彩声,不由也走了过去。
只见士兵们已经围成了一个小圈,而里头隐约有程敏之和燕湳的欢呼。
挤进去一看,竟是两个人正在打斗,当中一人墨色袍子绣着蟒龙纹,衣袖高高卷起,正是刚刚被程淮之说过闲得慌的燕棠。
另一个则是屯营里的一名参将,参将也是威武雄壮,颈间肌肉鼓起一块块,看着就难打。
两人手上并无兵器,赤手空拳,却出手速度极快。
勇猛的武将一出手就是狠着,但燕棠却总是避开他正面攻击,转而往对方的关节处迅速结予回击,如此看下来反倒是武将吃的亏甚多。
戚缭缭看出了神,没想到不用兵器,光凭拳脚也能达到这样的威力。
“这是擒拿术。”
程淮之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身边,环胸微笑望着场下。“阿棠自幼跟过的几个师父都各有精通强项。这手擒拿便是昔年先帝的金林卫总指挥使明镜大师亲授的。”
明镜大师原先是俗家子,因缘际会跟随先帝有好些年,先帝殡天之后又重归的寺庙。
明镜大师的入室弟子,就是黄山脚下竹缘寺的方丈无音,如今眼目下,萧珩正在无音那里。
戚缭缭倒是未曾听说过这层,这么说来燕棠与萧珩岂非还算得上是师叔侄?
再仔细看燕棠出手,果然身若翩鸿,杂乱之间又处处有章法。
她看不懂路数,但看那武将不过片刻就已满头大汗就看得出来,燕棠这身手着实不一般。
“擒拿术运用灵活,是能够在短时期里掌握的一门武功。”
说话间一局打完,燕棠拉起被打倒在地的武将跟周围人说:“我们在战场上用的不多,因为拳头再狠也没有刀枪来得狠。
“但有兴趣的也可以练练,遇到对方人少时防身还是可用的。”
他目光顺势往人群里一扫,不经意瞧见两眼冒光的戚缭缭,在她脸上淡淡停了下,然后又移开了。
“那些细胳膊细腿的就不必练了,使不上力气,练了也白练。”
……戚缭缭总觉得这话是针对她来的,但不知道哪里又惹了他。
难道男人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吗?
可就算有,他这也不像只有“几天”,起码得有二十好几天!
……总之这整个下晌就变成了燕棠的示例课。
临走的时候程淮之说他:“你以后还是别来了!再来两回,我这屯营里的兵怕是都想跳槽了!”
……
戚缭缭只看了下半场,回到府里沐浴的时候还在想着燕棠那副矫健身姿。
翌日放了学,看到门前拴着戚子煜的马,便就寻到了正在跟戚子卿唠磕的他:“怎么马拴在门口不牵进去呢?”
“回头我还得出去。”戚子煜说,“皇上传旨给了秦王,让他过段时间进京述职,介时京畿各屯营里还得有些小范围的演练,我得上营里嘱咐几句去。”
戚缭缭听到萧蔚要进京,脑海里警钟不由又敲响了:“怎么突然传他进京?要打仗了吗?”
“想什么呢?”戚子煜扭头看她,“每隔两年在外担了职的宗亲都得进京述职,关打仗什么事?”
第121章 我很专情
戚缭缭不好说明未来不久很可能的确是有场战争,而且还将会是戚家的灭顶之灾,只好先闭嘴。
朝廷的确有这么一条律令是没错。
前世萧珩虽然掌着兵马,却也是离京畿并不甚远的两个步兵营,两年进京述职什么的对她来说印象不深。
不过萧蔚这个人与土库之战关系甚大,到时候她也不能不多留个心眼儿。
“你有什么事?”戚子煜望着她手里还捧着的书。
“哦,”她想起来,“就想问问坊间擒拿术使得最好的是谁?”
戚子煜撩眼道:“又出什么夭蛾子?”
戚子卿一面抹着剑一面说道:“当然是阿棠啦!还能有谁?”
……果然是他!
戚缭缭有数了。
回房琢磨片刻,就翻箱倒柜地找出个东西来,仔细地拿盒子装了,揣着往镇北王府去。
燕棠因为下晌不必再在宫里当值,因此晌午这段时间倒是空了下来。
正准备把盔甲给擦擦就用午膳,这当口戚缭缭就来了。
“我这里有件东西,你看像不像你?”
戚缭缭笑眯眯把盒子打开,露出里头一尊雕工绝佳的雕像来。
燕棠虽然不太想搭理她,但是也忍不住扭头瞅了一眼,——是座持着三尖两刃刀的二郎神。
像他吗?
瞥了眼她,他漠然收回目光,接着擦盔甲。
“之前你教我骑马,这是谢师礼,送给你。”她大方地推过来。
他不为所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突然之间来谢什么师,这家伙向来算盘打得梆梆响,他会上当?
戚缭缭并不气馁。
索性坐上他的太师椅,说道:“那天你帮了我下了墙,还答应请你吃饭,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怎么样?”
燕棠眼角都没溜她,拧了帕子接着干自己的。
“那请你去看戏?”戚缭缭又道。
燕棠道:“你成天除了吃饭看戏就没点别的追求?”
“有啊!”戚缭缭笑道,“我还有许多追求,可惜你不让!”
燕棠扭头扫了她一眼。
戚缭缭叹气:“你就是太正经了。瞧瞧子煜,瞧瞧淮大哥沛大哥,都是温和好说话的人。
“你现在把王府打理得很好了,也没有什么别的苦处,为什么不放松一点?
“这样将来是哄不到女孩子的。太妃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吧?”
燕棠望着前方,声音里夹着些冷风:“我哄不哄得到女孩子关你什么事?”
“因为我也盼着你好嘛。”
戚缭缭边说边站起来,好奇地走过去看他的盔甲,并伸出食指轻触。
盔甲很坚实,也有了些年代感,虽然完好无损,但仔细看,上面却有不少刻痕。
这是燕棠的父亲燕翌宁的盔甲,她从前跟他说过的,燕棠成年之后便拿来自己用。
对于燕翌宁,戚缭缭基本没有什么印象,他过世的时候她还在林家住,回来后燕棠已经是新任的镇北王了。
不过听苏沛英说过,他也是很伟岸的一个男子,不然想来如今都还称得上绝色姿容的叶太妃也不会钟情于他。
在他突然过世之后,同在军中的他的二叔燕达宁对燕家家产与权势均为虎视眈眈。
叶太妃的娘家虽然也是世族,当时族中却无人可与燕达宁势力对抗。
好在有皇帝太子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才未曾让燕达宁占到什么便宜。
但私下里,仗着叔父婶母的势,却也没少算计他们。
这种情况便有些如之前的苏家,坏人仗着血缘关系,有恃无恐,总是有令人奈何不了他们的地方。
所幸那些年他疾速成长,这才有了如今死死压制着二房不敢再伸手的局面。
燕棠扫过那根缓缓移动在甲片上的莹润手指,没有搭理她,但是也没有制止她。
心里却忍不住冷哼。
盼着他好吗?
他与她又无瓜葛,马屁倒是拍的顺溜。
“你很想念你父亲吧?”她忽然说。
他的手停下来。
面前的她在微笑,很正经的那种。
这使他蓦然想起自天机楼出来在海子河那头的那个夜里。
“为什么这么问?”
“猜的。”她笑了笑。
毕竟有过十年情谊,怎么会不知道。
那会儿燕达宁之所以会激怒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曾对过世的燕翌宁有诸多不敬之处。
他这么维护自己的父亲,怎么会不想念?
那应该是她印象里,他在她面前唯一情绪过展露的一次了,虽然依然克制。
燕棠手顿下来,顺势搁在花架上,望着盔甲上的模糊光影,没有吭声。
随着他的停止,银甲片反射着天光,在墙壁与屋顶洒出星布的几颗光亮。
隔半晌他才又重新拧了帕子,面无表情擦起护心镜。
“你到底想打什么鬼主意?”
“怎么会?”戚缭缭道,“我就算有主意向来也是光明正大。”
“这可真没觉得!”他冷哂。
之前的事就不说了,陷害姚氏那种,她也好意思说她光明正大?
“我真的是来谢师的。”她来的确是有目的的,但他这样排斥她的“真心”,让她很难往下继续。
他撑着架子觑她半晌:“教你骑半个月你就送我这么重的礼,淮之教你这么久,你又送他什么?”
戚缭缭没想过这个。程淮之也不是单教她一个人,要送也是大家伙一起送。
她说道:“好端端怎么又扯上淮大哥,你该不会是介意他教我骑马吧?”
他拉下脸:“你以为你是嫦娥还是天仙?我会为你介意有着近二十年交情的兄弟?”
戚缭缭笑道:“我虽然不是嫦娥,但嫦娥抛下后羿一个人奔月,说不定她还比不上我!”
燕棠冷笑。
“你的意思是你比嫦娥专情多了?”
“有问题吗?”她摊手。
燕棠已经不想跟她说话。
一个看到匹好看些的公马都会忍不住流半天口水的人,真有脸说自己“专情”?
戚缭缭看看天色:“我走了。”
看来日子没挑好。
他凝眉扔了帕子:“欠我的饭呢?”
戚缭缭看他:“现在太晚了吧?”胡扯那么久,黄隽都快来了。
他睨她:“不是你说择日不如撞日?”
她顿了下,只好道:“那我就只能请你在坊门口随便吃了。”
燕棠冷冷瞥她一眼,进去换衣。
第122章 吃饱了吗?
很快两人就出了门。
然而一刻钟后燕棠就有点暴躁了。
“戚缭缭,你确定你有致谢的诚意吗?!”
他坐在坊外大街上的面馆窝棚里,望着四周穿着粗布鞋和短打的食客,油渍斑斑的桌凳,以及就地摆在店门口的拉面摊子的店容。
再看了眼自己身上精致整洁奢华得能直接去赴宫宴的打扮,随后青寒着脸问对面的她。
他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到戚缭缭请他吃的居然是牌坊门口的羊肉面!
而且是十文钱就有一大碗的羊肉臊子面!
“你又不是没钱,至于这么抠抠搜搜地吗!”
这坊间各家的大致情况他哪里有不清楚的?
她戚缭缭别的不说,光上回自杜家荣家拿到的那两笔银子,现如今就压在库房里哪个角落发霉吧?
那十万两银子也有他的功劳呢!
“别气别气!”
戚缭缭笑嘻嘻抽出两双筷子来让小二拿开水洗洗,然后道:“这不是来不及了嘛!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我带你出来换换口味!
“你放心,这里的面好吃,臊子也足,我已经吃过很多回了,保证你吃过之后还会再想吃第二回!”
燕棠后槽牙有些发痒。这是还指望着他来第二回?
“戚姑娘今儿吃点什么?”小二把烫过的筷子拿回来,顺口道。
看模样已经跟戚缭缭很熟络,但看向燕棠的时候就带着深深的敬畏。
面馆是鞑靼人开的,小二也是鞑靼人。
戚缭缭熟稔地点了份羊肉面,又与他说道:“别绷脸了,你吃什么?”
燕棠冷眼扫了下墙上挂着的牌子。
“羊蹄子面!”
来都来了,就吃吧……这孽障!
面馆既是开在牌坊门口,自然少不了有坊间的人前来光顾。
杜若筠正在试穿才做的新衫,杜若兰忽然就进门来了,沉着脸与她说道:“姐姐还有心思在这里打扮呢!
“那戚缭缭不知施下的什么**汤,都把王爷拐着上坊外小面馆里吃面去了!”
“王爷和戚缭缭去面馆吃面?”
杜若筠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
“是陈嬷嬷的儿子跟人在面馆吃饺子的时候亲眼看到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杜若兰想起那戚缭缭就恨得牙痒痒。
哪怕是事情过去了两个月了,她只要一回想起被关在小黑屋时跟耗子作伴的情形就仍然浑身颤抖。
杜夫人总让她忘了算了,可这怎么能忘得掉?被关的人可是她,不是他们!
杜若筠对戚缭缭的在意虽不如她这么深刻,但是在永郡王府被她当众揭发过一回之后,又加上前阵子在学堂里被她奚落,也是早就把她当成眼中钉了。
更别说她居然还拉上燕棠跟他去吃面——燕棠怎么会答应她?他是中了邪吗?
“哪家面馆?”
“就牌坊口那家叫‘四海’的!”
……世人大约或多或少都有些爱吹牛的通病。
比如说越是穷的人家越爱给家里孩子起个“福贵”“金生”这样的阔气名字,那些营生越小的铺子也越是偏要起个诸如“四海”“龙腾”“第一楼”这样的大名。
四海面馆掌柜虽是鞑靼人,来得中原久了,显然也未能免俗。
最终戚缭缭以一碗多加了五文钱羊蹄子的臊子面履行了对燕棠的承诺。
燕棠坐在面馆油亮的板凳上吃完,对戚缭缭的为人实在是又深刻了一层。
“吃饱了吗?”戚缭缭从海碗里抬起笑眯眯的眼。
他瞥她一眼,无话可说。
“味道怎么样?”她又问。
他横竖不吭声。
她想了下,便就笑道:“既然没有意见,那你就看在我言出必行的份上,再帮我个忙呗?”
燕棠脸色有点阴……
戚缭缭接着往下说:“坊间都说你擒拿术顶呱呱,我想请你再教教我这个。”
燕棠需要扭头望着门外,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掀桌。
他就知道那五文钱羊蹄子不会白加……
戚缭缭正色,扬着下巴指指这一屋子食客,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会跟这里人这么熟吗?是因为我成天有空就在这里看他们说鞑靼话。
“我现在已经能够完全用鞑靼话跟他们进行日常对话,我这么努力,你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燕棠不想知道。
“因为我想当‘华夏一煞’!”戚缭缭托腮笑。
真是好大的出息……
燕棠觉得话不投机,掸掸袍子作势起身。
戚缭缭将他扶桌的手摁住:“说正经的,我这么努力,湳哥儿他们跟着我难道不会也上进起来?
“你有没有发现他最近本事见长,也没那么多功夫在外混了?
“你要是答应教我,我把他们全拉上,保证还帮你监督湳哥儿功课!”
燕棠面无表情把手抽回,转为望向墙上面食牌子。
直到把那溜牌子全部都细细看完了,他才又垂眼睃回她。
她笑道:“成不成?”
他说道:“你觉得我有那工夫天天往通山营跑吗?”
戚缭缭正色:“既然是我想求师,自然是我来找你。然而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日间还是晚上?”
他凝眉瞪过来。
戚缭缭笑哈哈:“知道你是个‘谦谦君子’。日间就日间!你哪个时段有空?”
燕棠扬开扇子扇风。
戚缭缭望着他束得死紧的襟口,觉得那底下一定已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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