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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媒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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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多送点水，三个人才一桶？”陈华看了一眼，伸了伸舌头。
老王一脸歉意的笑了笑。
巩信在一旁说：“老王，你别介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老王站起身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今天你们也太辛苦了，洗洗就早点睡吧，明天一早我会来安排你们吃早餐。”看样子华阳市是名不虚传，即使是在这样的特殊时期“接待”还是保持较高水准。
66
林枫不想和他们两个去争水，他想到宾馆附近看看有没有理发店去洗头，这两天老是下雨，头发一会儿干一会儿湿的让人很不舒服，而且痒的要命。
林枫走到楼下才发现这个城市不但没有水，大多数地方连电都没有，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已经是整个华阳市最好的地方了。楼下附近的一条小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几间铺子还开着，从招牌上看这条街上原来最多的就是发廊，可是特殊时期发廊肯定没什么生意了。
这条街也有电，小铺里都点着蜡烛。还有两三家发廊还开着门，但已经看不到里面冲出来的小姐高叫洗头洗头。林枫随意找了一家店走了进去，老板洗头。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一看到林枫的打扮不像是华阳市的人，就没好气的说：“老板，你走错地方了，我们这里不是那样的店。”接着嘴里还咕哝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洗头。”
这句话还是让林枫听到了，“老板，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这里找小姐的，我是真的头很痒想洗一个头，宾馆里没水了。”
中年男子虽然口气没那么硬了，可依然有些不高兴，“宾馆没水，我这里也没水。”
“老板，你的桶里不是有水吗？”
“我这水是用来给剪发的人洗头的。”
林枫要是平时肯定是一转身就走掉了，可是今天他没办法，一个是头实在太痒了，不洗太难受，华阳市什么时候恢复供水还不知道，万一过两天水更少了，岂不是更洗不成就。林枫心里还有一个想法，现在华阳市委宣传部的人已经知道他们的行踪了，如果不私下问些什么，万一除了救灾外华阳还有什么隐情他们不就调查不到了吗？现在这个社会什么事情都说不清楚。所以他有点死缠烂打的味道，“老板，帮帮忙吗？你说要多少钱我给你就是了。”
可那个中年人就是不松口，“你知道我们现在华阳水多少吗？前一段日子旱，现在涝，我们市里很多领导忙来忙去都没时间剪头，他们现在也都住在一招里，连家也不回，有时他们头发实在太长了，会跑到我这里剪个头，我这水是为他们留的。”
林枫一听这话眼前一亮，如果你在文章里面说领导如何爱民，如何辛苦现在老百姓很多不相信，还认为你是瞎唱颂歌，但这些话可是最生动的语言。写到文章里就很有用了。
可能是在店里坐了太长时间了，老板也有点闷，看林枫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和林枫聊了起来。“老板，前两天没见过你，你也住在一招吗？”
“是啊，我今天才住进来的。”
“难怪没见过你，你两天一招基本上都是满的，没有点后台的人根本就住不进来，因为其他招待所是没水没电，而且又被淹了，进出不方便。那你前两天住哪个招待所？”
“我今天才到华阳的。”
“你今天才到华阳？不可能，进华阳的路全都断了，没人能进的来。”
“我真的是今天才到华阳的，我是坐第一艘救灾船进来的，我的两个同事是走着进来的。”
“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华阳都成这个样子了你们还费那么大的劲儿进来。你们来华阳干什么？”
“我们是报社的，是来报道华阳灾情的。”
“呀呀你怎么不早说呢？快进来坐，我帮你洗头，我们边洗边聊。”
“看样子我的待遇被提高了嘛。”
“那是当然，你是来给我们帮忙的。也属于我现在要招待的范围。我老婆都让我这两天不要干了，可我说我又不会干别的，还不如干点这个。你前两天没来，我们这里的水太可怕了，长寿路那一带水都淹到三层楼那么高了。”
“华阳不是山区吗，怎么会涨水涨到那个地步？”
“这我也不知道，反正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种架势。据说是我们的上游是旅游城市要保，我们下面是大水库，如果水库出了问题要危及滨海，所以也要保，那就只有牺牲我们了。”
“那你觉得现在最可怕的是什么？”
“其实水灾不可怕，可怕的是洪灾之后。解放前什么大堤决口，当场死的人并不多，很多都是死在后面的瘟疫上了。你看华阳的老房子倒了70％，里面有死猪死鸡的，可能还有死人，太阳一晒就臭，然后就有病菌传播。还有这没水没电的日子不知还要坚持多久，还有这满城的垃圾，还有……”
“那你觉得这次救灾过程中有什么你不满意的吗？”
“太官僚了，太官僚了，当时早点把水文站传出来的东西宣传出来，也许我们受灾就没那么严重了。水文站的人坚持到最后一刻，他们是最有可能保护好自己的家园的确，结果他们没有一个离开岗位，他们自家的东西一件也没保下来，你们要报道一定要报道一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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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67…68
67
那天晚上林枫和巩信他们睡得特别好，这两天都累得人要脱形了。林枫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一阵“砰砰”的敲门声将他惊醒。林枫糊里糊涂的将门打开，看到老王笑容可躬的站在门口。
“还没起床啊？看样子我是来早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啊？”
老王一串话，中间连断句都没有，林枫只好等他都说完了，才说，“没事，我们也该起床了。”
早餐是安排在第一招待所食堂里的，但这顿饭林枫他们吃得很不开心，因为餐桌上竟然有七八个菜，这是一个非常时期，还吃这么多林枫他们觉得对不起灾区人民。老王倒是在不停的解释，这是他们这儿的标准，并不是专门为林枫他们准备的，最近华阳市的所有领导都住在第一招待所，所以每天食堂就按同样的标准准备好了。
林枫和巩信免强把饭吃完后，回到房间才发现有人帮他们准备好了三双一米长的靴子。老王解释说：“你们今天要到处走，我们这里到处都是很深的泥，而且你们的摄影记者连鞋都丢了，我们就特意安排了一下。这两天靴子全都缺货，你们要上街买根本就买不到。你们今天先跟我到市政府一下，我们向你们汇报一下救灾的基本情况，然后你们想到哪里去我们会帮你们安排的。”
但林枫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事，到华阳市政府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安排他们打瘟疫预防针。“不是没有瘟疫吗？为什么要打预防针？”林枫不解的问，但没有任何人给他们一个答案。巩信找林枫商量的时候就说，“看样子，华阳的救灾工作虽然进行的还可以，但一定还有很多问题，我们等会儿要尽量离开他们，除了主要的数据来自市政府，更多的我们要自己去看自己去采访，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这一点的想法倒是和林枫完全一致。
在等市领导的时候，林枫问老王，能不能给他们提供一条电话线，他们每天要完成传稿工作，如果等到最后回到滨海再发稿，就失去了新闻的意义了。老王面露难色，“我可以去争取一下，但可能性比较少，因为目前市里一共只有十七条电话专线，是用来救灾的，华阳的电话完全瘫痪了，这十七条线还是电信局从下属一个未受灾的县里拉过来的，我们目前都无法保证每个部门有一条救灾专线。”
但没想到十五分钟后，老王高兴的回来了。“副市长批了我们宣传部一条专线，还把我们骂了一顿，为什么不早些提出这个要求来。副市长说宣传是救灾工作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不但你们要发稿，而且我们也要主动出击，和全省所有的媒体联络，把我们这里最新的情况传递出去。一方面可以让更多人了解灾区的情况，另一方面还可以把大家的问候和救灾内容传递回来。”
听了老王这句话，林枫放了心，因为他此次除了报道工作外，还要兼任“技术员”，如果发稿不成功他的责任可就大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有了电话线还是有麻烦。
华阳市的林副市长向他们传达了华阳受灾的一个基本情况，林枫他们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通讯、交通受损严重，华阳市70％以是的城区受灾，老城区房屋倒塌率近50％，现在华阳市的领导的主要工作甚至不是救灾，而是安排灾民最基本的生活。全市大多数的学校都成了灾民的临时住宅点。医院里也挤满了病号，主要是老人和孩子，从初步的情况来看，十七人死亡，二百多人失踪。
也许很多老百姓并不太清楚这失踪的含义，但林枫他们相当清楚，因为按照有关部门的规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就算是失踪，三年后才能报死亡。但实际上这失踪的人中其实大部分就已经死亡。就报上来的数字而言，里面有没有水份还是一个未知数。
听完汇报后，林枫他们就要求下去采访。市领导很抱歉的说，“我们安排不出车辆来了，市里大多数的车都被水浸过了，还没法修理，目前能用的只有两三辆车，都是安排市领导使用了。”
有没有车对林枫他们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们早就习惯了那种没有接待的采访。老王先是陪他们到了自来水公司，然后又到了电信局。所有的说法惊人的一致，受灾虽然严重，但是在党和政府的关心下，他们正在进行全力的抢修。林枫他们见不到基层的员工，更得不到任何鲜活的事例，这完全不是都市报的报道风格，而且最大的一个问题是他们似乎特别担心林枫他们见至一线的员工，这是为什么林枫他们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的还有什么内幕？一直到一年多以后，林枫再次到华阳时，才得知并不是有什么内幕，而是领导们担心员工们说话不负责任，就这样才不想让他们见。
中午回到宾馆后，陈华开始骂娘，“早知道是这样的采访我就不来的，除了歌功颂德，我们一线的任何情况都见不到，在滨海打打电话也能出这样的稿子，我们还何必受这样的罪？”
林枫和巩信同样有这种感觉，他们不过是没有说出来而已。最后他们一致决定，和华阳市摊牌，让他们自由行动。这一要求老王向上汇报后，上面虽然不太愿意接受，但还是同意了，但也提出了一个要求，每天要审稿。巩信有些不太高兴了，要是审稿的话有些内容就发不出去了。
“林枫，你看我们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们什么都搞不定了。”
“让他们审稿嘛，怕什么。”
“如果华阳市没有任何问题，审稿我们当然是不怕的，但如果发现了问题怎么办？”
林枫自信的说，“你要知道，我们这次不是传真稿件，而是用电脑传稿，也就是说我完全可以打两个版本不同的稿件，给华阳市看的那一份我们可以永远的留在我的电脑里，而他们没看到的那个版本才传回也了滨海。”
“那你的工作量不是很大？”巩信对电脑几乎是一窍不通，所有打字的工作只能是林枫一个人完成。
“这你放心，你也知道省报的新闻稿大多一条只有两三百字的简讯，我们可以全部给华阳市看简讯嘛。”林枫的小聪明永远是少不了的。
68
下午他们就摆脱了老王的“热情”关照，开始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进行采访了。但那么大一个华阳市从哪里下手，巩信有点找不着感觉。
“那我们先去水文站怎么样？”林枫提议说。
“水文站能采访到什么东西？”
“更多的东西我不敢说，但至少有一点我昨天听说了，水文站的人报水文信息一直坚持到水文站完全被淹，他们自己家的东西一点都没有保留下来。”
“你怎么知道的？”巩信觉得很奇怪，林枫大多数时候和他们在一起，怎么会有他知道而巩信他们不知道的事。
“我昨晚不是去洗头了吗？”林枫狡黠的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我昨天还跟陈华说，林枫这小子也不用这么色欲熏心的，我们来救灾，他还要第一时间去干这样的事。”陈华这时在旁边已经笑做一团了。
“笑什么笑。”林枫假装生气的瞪着陈华。
“我是说你太敬业了吧，性生活的时候还不忘采访小姐？”
这句话倒是让林枫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他知道陈华了解他，不过是在开玩笑，但巩信心里会怎么想他却不知道。
林枫他们从宾馆一出来就直奔水文站。水文站里面只剩下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在看站。
“老伯，水文站的人都去哪里了？”林枫问，他以为那个老伯是临时来帮忙的，一看上去和当地的老农没什么区别。
“我就是水文站的，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问水文站的领导在不在。”
“我就是这里的站长。”老伯的答话，让林枫他们吃了一惊，他们想像中的水文站的站长应该也算是个小机关的小领导，怎么会是一副老农的样子。
“我们是滨海都市报的记者，想来采访一下水文站在这次救灾工作中所做的工作。”巩信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
“我们的工作，那有什么好说的。”
“您是这里的站长，当然应该了解这里的情况了。”
“不过真的没什么好说的。”老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让林枫他们急都急不得。
“老爸，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吗，不用在这里再瞒什么，就是被那些领导认为你不替他们说什么，把你撤了也没什么，我们正好可以干点自己的事。”一个小伙子从外面冲了进来，气呼呼的说。
“记者同志，你们千万别听他瞎说，领导肯定也有领导的想法，我们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
“老爸，你也算是够敬业的了，自个儿家里几万元的东西一夜之间全没了，那可是你一辈子的积蓄，要是真的我们的工作起了什么作用，那我们牺牲点也就算了，可我们的工作全都白干了。”小伙子越说火气越大。
“小范，让你别说了你还说，你当不当我是你老爸了？”老伯有些生气。
“我们现在是在谈工作，老范同志，不要拿出那种样子来。”
“工作，那我也是站长。”
“站长也没有权利让员工不发言，记者同志，你们听我说。”
林枫他们的好奇心早就被吊起来了，是什么让这对父子吵得不可开交？
第五章 69…70
69
小范向林枫讲述了6月23日大水来临前那个晚上水文站里发生的故事，老范在一旁边不停的抽烟，一句话也不说。但林枫可以感觉到其实有很多话老范也想说，可是他的职位让他有些话说不出口来。林枫写稿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文笔根本就不行，无法描述出当时的情景来。
其实那天下午我们就已经预测出水文不太正常，可是不正常会到什么地步我们心里也不是特别有底。当时我的主张是先不要报上去，如果报错了我们要挨批的，可是我父亲坚持要上报。我父亲是六十年代的大学生，现在才五十岁，可是你看他和附近六十岁的老农有什么区别，一辈子都扑到他的水文事业上了，可是干这行收入又少，又累人，把他都累成这个样子了，可他还是爱这个行当。自己一个人受苦还不成，还把我妈也拉上，又没工资，又在这里陪他吃苦。
到了我高中毕业时，明明我可以上别的专业的，可是水文站这些年一共才分来两个大学生都跑了，我父亲就非迫着我念水文专业的大专，好让这里后继有人。（老范这时插了一句，可别说是我迫你的，你自己不是从小也爱水，就是在这条江边长的。）好好，是我自己愿意念的。大专毕业我就主动要求到了这里。可你想不到吧，居然有人说我老爸以权谋私，安排我到这里来工作。我老父亲居然一声不吭。把我给气的立刻去找领导，按我的毕业成绩完全没有必要来这个鬼地方，我完全可以去地区水利局的，就这样还有人说闲话。
好了，不要说我们家这么多事了。那天下午，我父亲把观测到的情况立即汇报给了华阳水利局，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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