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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汗 [精校版+6章隐藏结局]-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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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那个胖宫女面前赞她漂亮,那宫女会不会当真?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哈哈”爽朗笑了一声,也算是在心里自娱自乐了一把。姚婉问他有什么好笑的,他只摇头不答。
只见直棂窗外面的皓月正挂在窗口,与室内红烛泛着的浅黄灯光相映成辉,紫色幔惟让墙上的字画更具诗情画意,难道这宫里竟然如此静谧温情,薛崇训第一回对大明宫的居住环境产生了好感。平时他身边多半都有一堆人,排场礼仪才能托出他九五之尊的身份,现在身边只有一个近侍毫无做作地开着玩笑,却才能真正让他觉得很舒坦。
或许气氛太美好太暧昧,薛崇训愈发觉得姚婉一笑一颦间十分动人,又或许以前习惯了她在屋子里外忙活没有太仔细地注意,现在细看之下,别有一番风味。她正俯身去关窗子,初夏的衣衫本就单薄,交领的样式又比其他领子宽,薛崇训便得以俯视到了她锁骨之下的一片肌肤。和白七妹的紧致皮肤不同,姚婉的皮肤看起来非常柔软,好似让看她的人的心情也变得柔软起来。
她的胸脯也算不得大,估计是发育较晚的关系,薛崇训单从领子里看下去自然是看不到乳|房的,却能看见锁骨下边那道“圆弧线”的边界,那软软的感觉加上白皙姣好的皮肤,仿佛就是一切美好艺术的具体化。
此情此景薛崇训忽然想起今天下午解开白七妹的衣带时的风情,心里不由得琢磨:姚婉会是怎么一副模样?
其实相处得太熟以前又没有那种举动的人,要开口要求是有点难以启齿的,哪怕她的命运完全掌握在薛崇训的手里,相反那些陌生的宫女反倒容易。
他便默不作声地静坐了一会儿,姚婉仍然在旁边来来去去做些琐事。他起先把宫女们都屏退了,偌大的宫室一个人照料起来小事并不少。
有的人经常只是想想并不付诸实施,但薛崇训是那种想到就敢做的人,所以以前才干了些几乎是丧尽天良的错事。就在姚婉从身边经过时,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姚婉一不留神“呀”轻呼了一声,回头惊讶地看着薛崇训,好像他是显得有点毫无预兆了,让姚婉还没反应过来,脱口问道:“你做什么啊?”薛崇训镇静地说道:“你今晚侍寝吧。”
“什么……怎么你……”姚婉的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
薛崇训淡定地说道:“你想抗旨?”
姚婉:“……”
兴许薛崇训可以换一种更加温情的方式把她弄上床,但无论用什么手段结局总会是这样的,只要他起了那个心肠。那么为何要舍近求远过多纠缠呢?他比较倾向于这样直接的方式。不然色心一起就口不择言满口柔情蜜意甚至于山盟海誓,影响他的威严也就罢了反正姚婉是近侍没别人知道,他不信任的是自己,人都是会变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时充满爱意的心境会被欲|望冲向何方。与其这样,不说也罢。
他不知道姚婉阴晴不定的表情下面经过了怎样一番情绪和想法的过程。她敢不敢抗旨?这个薛崇训也不能武断地得出结论,他给周围人的感觉有点喜怒无常,在极权的背景下这种感觉又被无限地放大了,大伙心里还是有点怕他的;但毕竟他对自己的人一向很厚道,姚婉也相处那么久了,就算真在私下里抗旨应该也不严重吧?
再者姚婉内心里是愿意呢还是觉得被迫?薛崇训永远也不能问得出来,女子的心里总是有些秘密,要她什么也说出来显然很难。
他不是很清楚姚婉的心路历程,总之姚婉沉默了很久,最后遵从了。
对这个小娘,薛崇训以前连有性|骚扰嫌疑的亲密动作也不曾有过,只因她曾经是宰相的女儿,薛崇训下意识的尊重,可能也有姚相公之死与他有关的心理。不过具他几年的观察,姚婉对自己倒没什么仇怨,她是个明白大义道理的人。宰相姚崇之死还算不到薛崇训的头上,当时姚崇成了长安全部当权者的敌人,所有人都要他死,还要斩草除根。薛崇训为了自己的名声救了姚家内眷的性命,虽然有猫哭耗子之嫌,但终归是活了许多条人命。
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大家就从来没有提过。但姚家从位极人臣的地位一落到奴婢千丈,姚婉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忘掉的。于是薛崇训抱她上|床时,心里倒挂念着这回事。
他把手伸向姚婉的衣带时,并没有马上拉,不由得注意到了她的表情。那常常给人春风微笑的眼神已消失不见,她闭上了眼睛,眉宇间露出了忧伤之色,让薛崇训骤然有些同情。
“我曾是你们姚家的敌人,你会因此而感到屈辱吗?”薛崇训忍不住沉声问道。
他这句话其实说得并不得体,姚婉的脸变得通红,神情极其复杂。过得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使劲摇摇头:“我从来没有对郎君有过怨恨,这都是命。前朝李三郎败了大事,先父又死忠李唐,一切都是注定的结局。郎君这么些年还不明白我的心么?”
理智来想道理应该是这样的,但她真的不感到屈辱?薛崇训觉得自己问那句话的时候非常残忍,就像明明知道那里有伤疤还要去揭,甚至于是一种征服者的虐|待。
薛崇训便不再作声,轻轻拉开她的衣带,伸出手指将她的衣服缓缓挑开,那洁白的胸脯就一点点地从布料下面暴露出来了。先是微微隆起的一角,然后那弧线渐渐向高处翻升,接着白生生的颜色中露出了一点红来,那是她的乳|晕颜色。再继续揭开,一颗形状色泽姣|好的乳|尖就呈现在薛崇训的眼前。
从她的经历就薛崇训就可以判断,这是她第一回将胸怀裸|露在一个男人面前。以前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坐法为奴籍,马上又被限制在了晋王府那高门深院之中。
于是他并不着急,却是很用心地品味。此时此刻姚婉第一次被人解开胸衣露出那刚刚成熟的美好躯体,脸红得犹如喝醉了酒、害羞得无以复加,这样的风情显然比真正和女人缠绵时的狂欢来得更加动人深刻更加珍贵。她躺着没动也没出声,但那脸上的血色、不知所措的双手却让气氛愈发紧张。难怪女人对第一次的记忆那么深刻,这种准备迎接前所未有的陌生境界的紧张心情,期待、好奇、带着一些恐惧,是以后再也不能体验到的心情。
现在薛崇训看出姚婉其实并非被迫,她就是自愿的。
其实姚婉自打进了晋王府开始适应新的生活后早就想清楚了,姚家已经彻底中落,她沦为奴籍又成了铺床叠被的近侍,再无其他路走,要么得到薛崇训的临幸,要么一辈子过尼姑一般的生活,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仇恨渐渐化解之后,作为女子自然会对一些东西有本能的憧憬。
难怪古往今来的诗人描写宫女的生活都是凄凉痛苦的,在天下赋税集中的宫廷,物质不能不丰富,就算是底层的宫女怎么也比百姓家的女子过得好,但是她们却比普通女子痛苦百倍。因为周朝以来的礼制就无情地剥夺了她们人伦之欢和生育的权利,而且这种礼制被堂而皇之地奉为真理。世上真的有那么多真理么?
第三十一章 红衫
消停下来时正好三更报时,薛崇训便随口说道:“未闻二更的声音,这就三更了。”然后没听见姚婉说话,他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她软软地躺在身边,肩膀还在微微地颤|动,头发也湿了贴在额头上一片凌乱。虽还是初夏,两个人纠缠了很久却是比较热,薛崇训见她黏在额上的发丝,也意识到自己出了一身汗。
这时只见姚婉轻轻拉了被子遮住自己,薛崇训便不禁调侃道:“刚才早被我看光,还叫得那么大声,天气挺热还盖着作甚?”
“你就别说了……”姚婉用蚊子扇翅膀的声音说道,脸上又是一阵羞,拉了被子连脸也遮住了。
薛崇训见状挪了挪身体,把右臂从她的颈窝下伸过去搂住她的削肩,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膀子上;左手又情不自禁地伸过去摸她的胸和腹部。入手处仍然有点湿润,那是刚才出的汗还没干透,这样摸起来却感觉更加细滑。他便说道:“要不叫人打水来咱们洗个澡。”
抚摸可能让姚婉比较受用,她也把手轻轻放在了薛崇训的腰上,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恰如其分地表达出她的迎合,她正是那种很含蓄又能恰如其分的人。她说道:“先歇一会儿我去打水。”
薛崇训不以为然道:“叫人来就行了。”姚婉道:“算了吧,我又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也是侍候人的,现在就因为‘勾引皇上’就要人家来服侍,指不定有人在背地里说什么难听的话,这地方比晋王府的人还多,可不想惹些闲气……郎君先歇会儿,我现在动也动不了。”
“怎么,软得没力气了?”薛崇训笑道。姚婉柔声道:“疼。”
见她这么一副模样,薛崇训心里也想过给封个什么嫔妻御妻之类的身份,男人总是有这么一个心理,这也是枕边风比较有影响力的原因吧。但他想了一会儿暂时并不想提那事,因为他身边有三个从旧府带来的近侍,也侍过寝,要恩封应该一视同仁如果单单对姚婉那样肯定会被人们视为不公正。而且现在他的权力太大,一句话可能造成连锁反应,姚婉如果上升为宠妃之列那姚家被流放的那些男丁是不是应该被赦免甚至在晋朝获得官职?薛崇训对那些人还是不能信任,特别现在他觉得政权尚未完全平稳的时期。
他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醒来时发现窗外一片明亮,天已大亮,回头一看姚婉不在身边,她已经起床。
没一会就见她打水进来了,薛崇训便开始沐浴更衣洗漱等事。他注意到姚婉换了一件红色的衣服,话也比平常少了,脸上还有些红也不像平常一般看他,她的目光总是在闪躲,她的模样就像新婚洞房之后的早晨。只是窗户上没有贴喜庆的红纸,周围一切都照旧,而她只是换了一件红上衫来纪念这个日子?唯有昨夜的红烛残骸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吃过早饭,宫女们又拿着黄袍来服侍他穿戴。薛崇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几种感受交集,大概有点觉得亏待了人,身上也有些慵懒。他便说道:“今天不想去了。”
“怎么?”姚婉微微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他,这倒是今天早晨她第一次正视薛崇训的眼睛。
薛崇训道:“去太液池周围走走,你陪我去。”
姚婉低下头一会儿,笑道:“真是的,本来早晨侍候你完了,就该我休息。今天是董娘当值,你让她陪你去。”
薛崇训说道:“我说让你和我去,金口玉言你不是不知道。现在你先去传口谕,让紫宸殿外面的大臣各回衙门,今日取消奏事。各地奏章依然让政事堂拟出法子,内阁酌情批复……我不穿这身,换一件棉布的衣服来。”
姚婉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意,却装作一本正经地行礼道:“奴家遵旨。”
大臣们每天要比皇帝还早起,然后进宫等待召见议事,因为没有让皇帝等的道路。紫宸殿外头的广场上有两颗老松树,一般能进内朝的面圣的人都习惯性地三五几人聚在两棵树下闲谈等候,于是这两颗原本极为普通的树,在官场上却非常出名了。要是有从长安下放到地方上办事的人,在宴席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起“某日老夫与某某在内朝门口的树下”,那可不是在谦虚,故作轻松的表情下是极度的炫耀,意思是老子是进出内朝的人,不是一般滴牛。
今天大伙却没等到来叫他们进殿的人,过来的宦官却通知他们取消朝见。众人倒也没什么异常的反应,听罢就准备散伙各回各衙门,因为薛崇训还是比较勤政的,偶尔一天不来也没什么。不过杜暹却一脸的失望,又见来传旨的宦官是杨思勖,他认识的人,便叫住杨思勖道:“我正写了一份折子,本来想今天上午当面奏事的,可见不着陛下,杨公公帮忙凑空给递上去。”
“成,小事一桩。一会儿杂家回禀的时候正好递给皇上。”杨思勖爽快地接过去,他们俩人的关系还不错,可能是因为都是带过兵的人,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杜暹也没看不起杨思勖是个宦官,常常还收集杨思勖在西南的一些战例信息分析得失。杨思勖打南诏时用火药炸开了蛮兵的山寨进兵神速,杜暹总结之后吸取经验,还将这个法子用到了攻打黑沙城的战役中。
这时很快就有人觉得好奇起来,问道:“杜学士有什么急事儿?”
杜暹沉吟片刻,觉得也不便隐瞒同僚,便实话道:“有鉴于契丹反叛迹象频频扰边,我细思之下进策为陛下分忧。以为官军主动出击夺取营州是为上策,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或许这两天陛下就会在朝议时拿出来让诸位参详。诸公皆为国事,此策是否正确自有定论。”
兵部尚书程千里不动声色地说道:“陛下要是赞同,多半杜学士又该挂帅出京。”
旁边有人也点头附和:“方略是杜学士提的,您本身也是将才,于情于理也该如此。”
第三十二章 人为
政事堂大厅比内朝的许多大殿宫室的尺寸也小不了多少,但一进来并没有宫殿中那种宽敞阔气,可能是因为摆的东西太多了,最多的是桌案椅凳,还有许多书架,人来人往的场面使得空间有点拥挤纷乱。只见有的人在奋笔疾书,有的还在打算盘“噼啪”作响,这地方看起来竟比六部大堂还忙。这也是政事堂宰相兼领六部长官,权力进一步集中的结果。
现今的统治体系最初的原型其实是三省六部制,但唐朝百年又到现在经过了发展,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最初的三省分工很明确,中书门下具有决策职能,尚书是执行部门。但现在的政事堂宰相们是参与决策的,同时也兼领六部,比如程千里就领兵部尚书、萧至忠领刑部尚书等等,决策与执行机构融为一体,在增加行政效率的同时也促进了中央集权。但现在内阁的新建也加入了决策行列,又是对决策权的分化。
六个宰相陆续进了政事堂衙门,张说走在前面。今天因为取消了朝议,省下时间,大伙的行程安排就显得宽松了。正好一路上的话题还意犹未尽,几个人便一块儿跟着去了张说的书房,接着谈话。
中国人自古就喜欢拉帮结派搞关系,政事堂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和内阁那帮人又有明显区别,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在一处大屋子里共事关系更加熟络。虽然内阁学士也是同朝为官,几乎每天都见面;但是终究不是在一个屋檐下办事,这么点区别就造成了站位的微妙差异。
张说有时候就会说“朝堂都是一体,不过饭是分锅吃而已”,就是午膳的时候是国家负责的工作餐,但因朝里官员太多,各个衙门的伙食来源不是一个厨房。张说不只一次说这句话,有时候是强调“一体”的团结,有时候却是强调后半句。
大家又提起杜暹上折子那事儿,窦怀贞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前些日子今上接连两天在温室殿单独召见杜暹,说了什么?可能取营州的方略今上早就被杜暹说服了,这回上折子不过做做样子。到时候朝议此事,咱们也别提什么异议了,今上的心里已经有了谱,省得惹他不高兴。”
窦怀贞一向以老帅哥自居,平常很注意自己的仪表,说几句话时的姿势也拿捏得很稳。不过他也不全是因为自恋,外表确是比其他几个人要好一些,肤色就比较白,两颊如削很是周正,胡须细看之下是修剪过的……正好李守一站在旁边衬托,本来李守一也不算丑,可在窦怀贞面前顿时显得须发如稻草一般乱蓬蓬,更过分的是鼻毛居然也露了出来,着实有些邋遢。
但李守一并未意识到外在的东西,这时竟然反过来用鄙视的目光看着窦怀贞:“我们居在这个位置上,不是为了逢迎上头!”
窦怀贞见他唾沫星子乱飞,鼻毛又恶心,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往旁边躲了几步。
张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程千里:“程相精通兵法,以你之间调兵取营州是否妥当?”
其实程千里也很有气质的一个人,年龄只中年,面部清矍身材修长,只不过皮肤没窦怀贞那么白,表情却是更有正气有古君子一般的风度。他听张说问起,沉吟了一会儿才慎重地答道:“前阵子兵部批了一份公文,明光军的四门炮调往河东去了,可能到时候还会从关中精锐前去,有此实力幽州地方不敢妄动,内外一体攻打营州,若真能打下来的话……确是一步事半功倍的妙着,抓住了东北形势的关键之处。只不过……”
“程相有话但说无法,这里就咱们几个人。”张说随口鼓励了一句。
程千里这才正色道:“营州现在在契丹人手里,但奚素来与契丹联兵,我军主动出击定然会遭遇至少两股人马,实非容易。估计得集中河东、幽州、安东三镇兵力才够得上。如此一来,经略东北的人选兵权极大,三镇主力健兵加上东调的关中精锐,正规军就达两三万,并节制三镇地方团练乡兵、镇兵,手握重兵不下十万。能被委以如此重任的人选,必定应该是忠于皇上得到信任的一品大臣。因此我不反对进攻营州的策略,却不好想到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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