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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之光-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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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想到会有机缘见到这一切。
  “塞纳!塞纳!”
  服务员们唱起了这个名字,他们轻快而有节奏地唱着。塔里娜急忙戴上帽子,关上衣箱,她抬起手提箱和手套,在镜子前面照了一下,尽管她晚上没有睡好,她看上去不显得疲倦——事实上她感到兴奋,脸色喜气洋洋,眼睛闪闪发光。
  “我看来象是会情人去的,”她想入非非地对自己说。她突然感到一阵剧痛,想到迈克尔远在法国北方,她肩上的兰花在车上过了一夜,好象有点蔫了,它们也许失去了鲜嫩,但还是使她显出阔绰和异国的情调,她慢慢地走到站台上。
  一时她站在那里,犹豫不决。
  “小姐要出租汽车吗?”服务员用法语问道。
  “我想有人来接我,谢谢。”塔里娜说。
  他领她沿着站台走去,塔里娜突然看见一个中年妇女面带欢迎的笑容迎面而来,一秒钟后,她毫不怀疑这就是那个假装的简?伍德鲁夫。
  “亲爱的塔里娜!”这个妇人挥动手臂抱住塔里娜,吻着她的双颊说,“你能这么远来看我,真太好了!我说不出有多么高兴见到你。”
  她说话声音很高,带着明显的加拿大的口音。随后她挽住塔里娜的手臂,用相当差的法语告诉服务员说,她有车在外面。
  “我的确愿你一路安适。”她说,她们一直走下去。“我老是想着你得旅行这么远的路,我觉得我太狠心了,在这大热的天气请你来。”
  “我很舒适,谢谢你,”塔里娜相当生硬地低声说。
  她不能不觉得很难为情,同时又几乎很害怕,这整个的事是那么的不真实;她偷看了她的同伴一眼,似乎更是难以相信这个伶俐的、衣着人时的妇女竟冒充贫穷寒酸的简姨。
  “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给你弄了一间房。”这个伪装者说,“辉煌大旅馆每年这时都住得满满的,当然我知道你想要一间向阳的房间,他们想给一间后房,但我马上制止了他们。我告诉接待经理说,‘我的侄女无论到什么地方总是要住最好的房间。’我大闹一场以后,他们马上发现了一间空房——在四楼,还有单独的阳台。”
  “那太好了。”塔里娜好不容易装出热心的样子说。
  “现在,我想听听所有家里的消息。”她的同伴接着说。“你一定得告诉我一切关于你亲爱的妈妈的事,去年冬天我很担心她的身体。”
  塔里娜正要突然说出“为什么?”马上她认识到这个问题提得太不慎重,幸亏这时她们已经到了车站大门口了。服务员提起小提箱放进了在门外等候的一辆非常时髦的轿车内。
  她正要给服务员小费,但她的假姨妈挥开了她。
  “给你,”她说。
  她给了他一笔在塔里娜看来是多得不正常的小费,这人显然非常高兴,口里说:“十分感谢夫人,”车子开动后还跟了一段路。
  当他们驶离车站后,这个妇女俯身向前,查看她们和司机之间的玻璃窗是否关紧了,然后她似乎才舒了口气。
  “真见鬼。”她说,“我非常害怕你不会来。”
  塔里娜没有吭声,她不知要讲什么。她有她的指示,她想,她会不折不扣地执行。她不愿意对这个妇女提到计划或别的事情。
  “你一点也不像我盼望见到的人。”这个中年妇女说。“我想会是一个年龄大得多的相当老练的人,假如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可是你还只是一个孩子呢。”
  “我快二十一岁了。”塔里娜说。
  “那对我来说,只是个抱在怀里的婴儿。”这妇女答道。“天哪!要是我能讲我差不多二十一岁该多好。我真希望我再活转去一次。”
  她显然不希望塔里娜问为什么,所以当她们的车向海边开去的时候,她们的谈话又一次暂停下来。
  “这真是太美了、”在她们驶上海滨时,塔里娜用种肃然的赞美口气说,她看见长排的梧桐树和精心布置的花床,还有一大群衣着艳丽多来的寻欢作乐的游客在沙滩上玩耍。
  “你以前到过这儿吗?”这个妇人问她。
  塔里娜摇摇头。
  “啊,那么这算是一次体验吧,纵然我想你一定经常到各处旅行的。”
  塔里娜没有说话,反正她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要对这个妇女撒谎,但是她想一定已经有人讲过,她是有钱的格雷兹布鲁克小姐。
  “我们被派去的地方并不总是这么好。”这妇人说,在她的声音中,塔里娜听出她似乎渴望得着什么。“通常是派到胡衕里的小酒吧间去或者派到东德,简直令人毛骨惊然。”
  “在德国吗?”塔里娜问道。
  这妇女似乎感到有点不自在。“别讲我说过什么,好吗?”她说,“我们不应该讲出我们到过什么地方,你是知道的。”
  “我怕我还不知道哩。”塔里娜说。
  “哎呀,那么,既然如此,我对你讲过的任何事,都请你忘掉它。”这妇女恳求说。
  她似乎突然畏缩了,也不那么自大了。“你不会希望我惹出麻烦,对吗?”她问道,“帮帮忙吧。”
  “我什么也不会讲,”塔里娜答道:“当然不会讲。”
  事情变得更离奇了,她暗自思忖,这个妇女是谁?是哪种人雇用了她呢?反正她觉得不只有纽百里先生一个人在后台主持一切,但也许他比她所想象的更为冷酷无情。
  她一想起了在厄尔利伍德的谈话录音,就感到颤抖。
  “喂,”她突然说,“我今晚要回去,那行吗?”
  “除非给你的指示是那样讲的,”这妇人回答说。声音中带着严厉的语调。
  “我宁可回去,假如能办到的活。”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她受不了这妇女长久跟她作伴,她对自己周围的神秘事件感到好奇,可是,她并不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切都令人讨厌,令人不快。
  “我看不出有任何原因为什么我不应该回去,”她有点固执地坚持说,“一旦我完成了我的任务。”
  “当然,一切都由你。”这妇人答道,“不过,假如你肯听我的忠告,你决不要做他们不想要你做的事,万一你要做,通常会惹出非常大的麻烦。”
  “跟谁惹麻烦?”
  这个妇人把眼睛转向别处。“你是知道答案的。”她说。
  “今天还有一次晚班火车吗?”塔里娜问她。
  “当然有,”这个妇人厉声说,“如果你要的话,有的是火车、飞机、轮船,但是,假若有人吩咐你呆在这里一直到明天,那么,你最好照办,不然的话,你会发现他们能叫你非常不愉快。”
  她再一次感到颤栗,这一切都难以形容,无法理解,她暗自下了决心要给纽百里先生打电话,大约在六点钟她能够通话,假使他不喜欢这样,嗯,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突然想放声大笑,她竟会害怕某件事或某个人,听起来该是多么荒谬呀,毕竟她是塔里挪?格雷兹布鲁克;在家里有父亲、母亲、埃德温娜和唐纳德,还有个破旧的牧师住宅可去,家里的人都在等待她回去。
  他们可能对她发脾气,因为她撒了一大堆谎。但是同时。不管她干了些什么,不管她多么愚蠢,他们和她是站在一起的,她属于他们,他们也属于她,就是那么回事。
  这个妇人站在她身旁,用惊奇的眼光看着她。
  “你在想什么使你快乐的事吗?”她问道。
  “我在想我的家庭,”塔里娜答道:
  “他们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叫你看起来那样快乐。”她有点尖酸地说。
  “事实是这样,”塔里娜回答。
  “好,这就是辉煌大旅馆。”这妇人说,她们的车已经离开大路转入一条很短的个弯道,开到一个有门廊的大门口。
  服务员们跑了上来,塔里娜慢慢走下车,她的同伴高声谈着话。服务员们恭敬地领她们进了门。
  “这位是我的侄女,平安到达了。”她说,“火车这次是正点到站,我原以为在车站还要等半小时。请把她送到她的房间,把行李也送上去吧!”
  她转身朝着塔里娜。“我猜想你要换衣服,亲爱的,是吗?换上凉爽一点的,我坐在酒吧外边的太阳下面,你会在那儿找到我的。我为你准备了可口的冷饮,等着你,别太久了。”
  “不,我不会太久的,”塔里娜随口说。
  她走进电梯,她的假姨妈挥挥手,转身走了,塔里娜听见她滔滔不绝地跟柜台上的一个男人谈了起来。
  她的房间在四楼,是一间大屋子,比她在杜维尔的房间甚至更为华丽,遮太阳的天篷拉下来遮住了阳台,房间里似乎仍然充满阳光,靠窗的桌子上摆着一大束粉红色的康乃馨花。
  服务员把塔里娜的手提箱放在固定箱架上。他等着她给小费,然后在道谢后走出房间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塔里娜向房间四周看了一会儿。多么不可思议啊!她居然来到了这里。然而她还是忍不住跑到窗前观看远处的大海。
  她来到了塞纳!嗯。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任何人因为她的冒险行为而向她动怒。至少她游玩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能去的两个地方。
  她清醒过来,记起了那个在楼下等着她的妇人。她想她该换衣服,下楼去会她了。在此地有一个人时刻陪着她,真是太扫兴了。要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会玩得更痛快些——随后她想到了花费,于是做了一个鬼睑。
  她打开手提箱取出衣服,她只带了两套——一套是粉红色点缀着少许白点;另一件是凉爽的绿色,当然,还有一套晚礼服、便鞋以及游泳衣和各种零星东西,都是艾拉最后装进去的,而塔里娜则认为这么短期旅行不可能用得上的。
  无论如何,该谢谢吉蒂,使她不必为自己的外貌而感到害臊。她慢慢地解开那套她旅行时穿的粉红色衣服的钮扣,接着她又解下别在肩上的兰花。她把它们放在手里翻转过来,几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冲动使她想把系在花茎上的丝带解开,看看里面是什么,还想试试能不能解释或弄懂别人托付给她的这件重要秘密。
  然而,她明白这是背叛了纽百里先生对她的信任。不管她觉得他为人怎样,她曾经对他发过誓。不管她对他和他的同伙如何怀疑,至少他对她是盛情款待和慷慨大方的。
  她把花拿在手里,呆了一会,随即,她象做了一件无可更改的事一样,按照给她的指示,把兰花丢在废纸篓里。
  在那以后,她开始忙了起来。她急于离开房间,好让人把兰花取走,在她再回房时,事情就会办妥了。她把衣服脱下,挂在衣柜内,换上绿色连衣裙。这衣服很适合她的身材,紧紧贴住她的腰肢,领口开得很低,双臂赤裸着。这是一套很简朴的服装,使她看起来非常年轻。
  要是迈克尔在这儿该多好!她几乎高声说出了口。
  接着她跺了跺脚,她差不多能听到自己责骂自己愚蠢的声音。
  “下楼去尽情享受吧。塔里娜,你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你曾盼望了多年想要出国去,你现在是在这儿了,可是你什么也不干,只是为了你只见过几次的某个蠢人而悲叹,快下去看看大海,快活些,即使只有二十四小时,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你已经有了这二十四小时,并得到充份的享受,这是永远不会有人来攫取的。”
  她从梳妆台旁走开,几乎跑出了房门,她要接受自己的劝告,她要忘记一切的懮虑,猜疑和痛苦,要好好欣赏塞纳,正是因为它是塞纳。
  她接了一下电梯的铃,等待了一会儿,电梯开门后司机道歉说,他刚把一位坐轮椅的太太送到顶层。
  “天气真好呀,小姐!”他又说,塔里娜对他一笑。
  “对,天气好极了,不是吗?”她说,并觉得情绪很高,毕竟她会玩得很有趣的。
  他们开到了底层,正当电梯停下时,她喊叫了一声。
  “我多么笨呀。”她说,“我把手提包放在房间了,我很抱歉,你不会在意把我再带上去吗?”
  电梯司机关上门,他们又开上去了。上,上,一直上到四楼。
  “我要不了多久。”塔里娜说。
  她把房门钥匙拿在手里,跑下走道到房门口,她很快把钥匙插入匙孔把门打开,走了进去。
  刚开始时她没有看见他。他正站在门的左边,在衣柜里寻找什么。然后,她看见了有个人在那儿。她一时喘不过气来了,一半由于愤怒,一半由于恐惧。
  “你在那儿干什么?”她问,她忘记了应该用法语。
  这个人关上板门,转身对着她,这是迈克尔。
  她一下子以为她一定是发疯了,她呆住了,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世界上一切事物都象停了摆似的。这时,由于他只是盯着她,她退后了一步,伸出有点颤动的手抓住了床栏杆。
  “迈克尔!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想最好还是你告诉我。”他回答道。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是知道的。”他说。
  她凝视着他,在她看来他仿佛老了点,更认真了,或许只是他的声音有点变。
  “迈克尔,我不明白。”塔里娜说。
  “你告诉我你是来会见你的姨妈的。”迈克尔说。“那是撒谎。”
  “你怎么知道呢?”塔里娜问他。
  “因为我看见了她。”他答道,“她呀,谁的姨妈也不是,要是说她是的,至少她的侄女肯定一点也不像你。”
  “哦!”
  塔里娜一时好象什么话也说不出。她在床的一头坐了下来。
  “你最好立刻把它们拿出来交给我。”迈克尔说。
  “交出什么?”
  “塔里娜,别玩弄我吧,”他说,“你太聪明了,我完全上了你的当,不管怎样,我要它们,并决心取得它们。”
  “我不明白你讲些什么呀?”
  她说话时没有看他,反正她觉得她一定要拼搏,无论她将会输得多么惨,因为直到现在显得不那么重要的伪装,现在却是那样可怕,那样吓人。
  迈克尔来到床头把手放在发亮的床板上。
  “你是怎样卷进去的呀?”他说。
  “我想你没有任何权利来询问我。”塔里娜有点卤莽地说。“你是谁竟敢闯进我的房间,搜查我的东西,还当面向我提问题呢?为什么我该告诉你呢?”
  “你要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迈克尔说。在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毫不妥协的决心。塔里娜从未听过比这更为威胁的语调。
  “你是谁?”她问道,“谁给你权力来盘问我?”
  “我以后可以告诉你。”迈克尔回答说,“在目前,让我们先谈谈这件重要的事情吧,你把它们放到哪里去了?”
  “我不明白你说的‘它们’是指什么?”
  “那么好,假若用简单的英语讲的话﹒就是这些计划。”
  塔里娜从床边站起来,走到窗边,仿佛一幅七巧板一块一块都拼对了地方。纽百里先生讲过他的对手和竞争者,他利用她为他的计划作掩护,他的对手,不管他们是谁,则利用迈克尔作掩护。他是站在另一边的,因此,他是纽百里先生的敌人,无论她的心有什么感觉,她一定要忠于这个人,她答应过要为他服务。
  她转过身面向着他。“我怕你犯了个极大的错误。”她说,“我来到塞纳,只是因为我要来,我并不是来看我的姨妈,像你那样聪明地发现的,而是去会一个我特别想要看的人。”
  她似乎觉得迈克尔的嘴抿紧了,但她不敢肯定。
  “一个男人?”他问道。
  塔里娜微微一笑,垂下了眼睛。“那完全是我个人的事。”她说。
  “我不相信你,假使你说的是真话,那你和基蒂?马娄在一块干什么呢?”
  “基蒂?马娄!”
  塔里娜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天真的神态。“就是那个很愿意把自己登记为简?伍德鲁夫的女人。”
  “啊,她只是一个借口,这样我才能离开社维尔,来到这里。”
  迈克尔突然走到塔里娜身边,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别瞎扯了,”他说,“你是我所见到的最蹩脚的说谎者,虽然我太傻了,受了你的骗,我还是不相信你会真正卷进去,把实话告诉我吧。塔里娜,告诉我吧!”
  他的手触摸着她,她感到自己在颤抖,她抬起头望着他,差一点她就要屈服了,她一生中从没有比这时更迫切想要用双臂抱住他的脖子。把整个事情告诉他,把她是谁和如何卷进去的统统告诉他。
  然而,她知道她不能这样做,为了她自己的原因,她什么也不能讲,她只能看着他,随后她想转过头去。
  “嗯?”迈克尔说。
  “我不能,”她直截了当地说。“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
  “你宁可让我作出我自己的猜测?”
  “这一点我可以完全绝对真实地告诉你。”塔里娜说。她的声音有点变了。“我一点也不知道你是怎样猜测的。”
  他放下了他的手。“你真叫人气恼。”他说。“我得追查到底,我一定要。”
  他们两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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