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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之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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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里娜笑了一下。
  “哎呀,吉蒂,你一定是个非常难对付的女儿。你处世接物都是那么苛求,为什么不肯随和一点呢?”
  “因为我知道我需要什么,”吉蒂回答。“我需要乔克,我要把他得到手。”
  这时她看起来特别像她父亲。后来,挑舋的神气消逝了,泪水充满了眼眶,她说:
  “首先我得说服乔克。唉,塔里娜,帮帮我吧。”
  “当然,我一定帮忙,”塔里娜安慰地说。
  “你一定行!”吉蒂充满了信心。“你能找他谈一次话吗?你告诉他说你知道我爱上了他。你知道我只要能做他的妻子,可以毫不考虑地放弃世界上所有的东西,你能告诉他这些吗?”
  “我怀疑我能真的这样对他讲吗?”塔里娜说。
  突然她想起了迈克尔。她想,她愿为他放弃世上的一切,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吉蒂可就完全不同啦!
  她一眼扫过豪华的舱房,梳妆台上金的梳妆用具,钻石手镯,宝石和钻石耳镮,都是吉蒂晚上戴过,在上床时随手扔在那里的。她的衣服乱七八糟地拋在靠背椅上——单是一件在巴黎时髦女服商店缝制的蓝雪纺绸的短衫,价格就抵得上乔克半年多的工资。
  塔里娜想,目前吉蒂也许看不起这一切,但总有一天她会非常想再得到这些东西,以及更多的东西。
  “你在想什么?”吉蒂问她。
  “我在设想你和乔克在一起的生活。”塔里娜答道。
  吉蒂笑了。
  “能跟乔克结婚该多好呀!”她说。
  “你有把握吗?”塔里娜问道。
  “我有这种感觉。”吉蒂答道,“我要在他身旁,我要听他对我说话。塔里娜,你知道他从未吻过我呢?我知道这是因为在游艇上他不愿意,而在别的地方又没有会面的机会,我已经让他答应我在今晚见面。不论怎样,我总能想办法脱开身。”
  “今晚我们要去住旅馆吗?”塔里娜问她。
  “我想是这样,海关检查过了就会。”吉蒂说。
  这时有人敲了一下门。
  “进来,”她叫道。
  门开了,纽百里先生穿着一件镀金扣的游艇外套走进房来。
  “早晨好,姑娘们!”他说。“你们瞧,我们进港了,一次非常平稳的航行,甚至伊琳都睡得很好。”
  “我睡过了头,真是羞死人,”塔里娜说。“我本来要看船进港的。”
  “这说明船长多么高明,没有把你弄醒。”纽百里先生答道。
  “你要上岸去吗,父亲?”吉蒂问他。
  “海关人员马上就上船来了,”纽百里先生答道。“我听说他们要在船上进行一次相当彻底的搜查。他们似乎怀疑有些水手携带了违禁品。无论怎样,假使他们闯进你的房间,也不必奇怪。”
  “我最好还是起床,”吉蒂说,“在我还穿着睡衣的时候,我不喜欢好多男人在我房间里到处嗅来嗅去。”
  “我也是一样,”塔里娜说着就回了自己的舱房。
  她很快把衣服穿好了。如今事到临头,她对藏在海绵袋里那个小纸包倒真有点担心了。假如她当真辜负了纽百里先生的重托呢?其实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错事,他完全有能力付出罚款。不过这是他唯一求她办的事,她希望使他满意。
  这天显然是个炎热的日子,她穿上吉蒂借给她的一件凉爽的打着宽带的棉布衣裙,又取出一件短袖羊毛衫套在衣裙上。海风吹来天会凉的。
  她开了门,最后一次向舱内四周看了一眼。海绵袋依然无恙地挂在镀铬的金属架上。这时她非常想取出那小包放在手提包里,这样会好些吗?后来她决定不这么干,听其自然。第二次想法往往是错的。
  正在这时,吉蒂走出了她的舱房。
  “我们没费多少时间,对吗?”她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没有见到任何人,也没有听到什么,”塔里娜回答。
  “让我上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吉蒂说。“我想他们一定会象用蓖子那样检查水手宿舍。”
  “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吗?”塔里娜问她。
  “哦,当然!今年春天我们到达蒙特卡洛后,他们也小题大做折腾了半天。父亲说他们对船上水手有怀疑,可是他们把我的舱房也检查得乱七八糟”
  “这种事肯定不寻常吧?”塔里娜又问道。
  吉蒂耸耸肩。
  “啊,我看是这样的。一旦他们咬住你,就从不轻易放过。”
  她们看见纽百里先生坐在甲板上天篷下的一张靠椅上,一张报纸放在他膝上。
  “你们不能上岸,”他说,“所以还不加舒舒服服地坐一会。”
  吉蒂和塔里娜坐下了。没多久,塔里娜的心猛地跳跃起来。迈克尔从甲板的另一头逍遥自在地走了过来,双手插在口袋里,衬衣的领口敞开着。他看起来很轻松愉快。当他转过身来朝着她时,她察觉到他的眼色突然亮了起来,好象他正在想念她,一见到她就象是实现了他的美梦。
  “早晨好!”
  他的声音低而深沉。
  “睡得好吗?”
  他的问话象是对所有三个人讲的,可是塔里娜明白,他要的只是她的回答。她试着对他硬下心肠,去恨他,但是发现这不可能。他太吸引人了,太使人无法抗拒——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
  她控制不住自己,微笑了一下,在他的注视下她的面颊红了起来。她的眼睛羞怯地闪烁着。
  “塔里娜一直睡到九点钟才醒,”吉蒂带点指责的口气说。
  “那么,她是个经验丰富的水手罗。船上的引擎一停下来我就醒了,那正是六点三十五分,”迈克尔说。
  “那么你是很惊醒的啦,”吉蒂说。
  “当然,”他答道,“在海上我总是非常警觉的。”
  “是害怕吗?”吉蒂有点嘲笑地问。
  “在苍鹰号上是不会害怕的,”他一本正经地回答。“但是在别种船上,坦率地说,我有时真害怕极了。”
  “怕什么呢?”吉蒂问他。
  但是迈克尔已经转过身去,从那堆报纸里拿起一张,似乎全神贯注地读起那些大标题。
  “真是个神秘的小伙子,”吉蒂压低声音对塔里娜说。
  塔里娜没吭声。她正在琢磨他是不是在海军呆过,他讲的船是哪种船。她觉得她对他确实一无所知。她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在四十八小时以前她还不认识的人。而这个人有这么大的魅力,把她整个地迷住了,只要他一出现,她就全身颤抖,心跳个不停。
  “他在想些什么呢?”她非常想知道。“他是在回想昨晚的每个时刻,每句讲过的话,每一次触摸,每一个感受吗?”
  她渴望跑到他身边问问他这是不是真的,真的吻过她,真的讲过他爱她。可是她不能动弹,只能紧张地坐在那里回想,思考,感受,一直到她觉得感到痛苦而不能哭出来,实在太难受了。
  一个侍者来到甲板上。他对纽百里先生讲了几句话,他听了以后就下去了。
  “海关人员正在执行他们的任务,”迈克尔说。“看来他们似乎找出了什么。”
  “你怎么会那样想呢?”塔里娜尖刻地问。
  “侍者说那个海关长官,或者不管怎样称呼他的官衔吧,要求见老板。”迈克尔简短地说。
  “那么你认为他们查到了什么呢?”他好象有点诧异。“你看来有点担心,”他说,“可别告诉我你私带了两块金条或这一类的东西。”
  “不,不,当然没有,”塔里娜答道。
  “也许他们在货舱里找出一箱枪枝。”吉蒂说,“要是那样,我们都得去坐牢。法国人最恼火偷运军火。”
  “多半是他们找出了钻石啊,”迈克尔回答说。“这是既轻巧方便而又容易携带的值钱东西。可以把它随便塞进任何地方——塞进牙膏,剃须膏,或者甚至放进糖罐里。”
  “哦,你说的是哪种钻石,”吉蒂说,“我想你指的是伊琳的印度大钻石吧。”
  “法国人从不为一个漂亮女人的首饰操心的,”迈克尔笑着说。
  “你的意思是他们真的检查牙膏,糖缸和这类地方吗?”塔里娜问道。
  “你似乎有点担心,”迈克尔说,“我相信你一定偷运了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里有点严肃的味道。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我……我不担心﹒”塔里娜说,挂念着架子上的粉红色海绵袋子。
  她想假若那不是给吉蒂的礼物,而是纽百里先生从一个国家私运到另一个国家去的钻石呢?假若,这些被查获了,他否认他知道这件事的话,谁会相信她呢?他们会送她去坐牢吗?她猜度着。
  她突然意识到迈克尔正在注视着她。正在那时,伊琳也走上了甲板。她穿着一件白色紧身上衣,带着沉重的结实的金首饰,一走动便闪闪放光,发出了响声。她看起来比平时更为雍容华贵。
  “我不得不起床,”她烦恼地说,“我的舱房挤满了人,在床底下和橱柜里到处窥探。我想不出他们在找什么。”
  “过来坐下吧,”迈克尔安慰她说。
  他赶紧站起来,拿来一把带有脚垫的舒适的靠椅。伊琳坐下以后,他在她背后放好一块椅垫。他似乎很热心,有骑士风度,在塔里娜眼里,他对她的照料几乎是阿谀奉承。
  “她为他付钱,当然她有权享受,”塔里娜想,马上她就很起自己来了,因为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对人怀有恶意和不够厚道。以前吉蒂也对她说起过这类事,她总是表示不信。
  “我们都在奇怪发生了什么大事,”迈克尔说。“我刚才打过赌说,这全部要怪塔里娜偷带了几块金条。”
  “我们只好解释说,她是把它们当作镇纸用的,”伊琳被自己的笑话说得笑起来了。“这些无谓的折腾真是可笑。”
  “说起这类事,只有像我们这种人才有条件进行大规模的偷运,”吉蒂说。“普通人渡过海峡作一天的旅行不可能偷运多少东西,他们能吗?再说他们也没有钱经常旅行。显然我们才是值得怀疑的对象。”
  “嗯,对我来讲,我才不会费神搞偷运,”伊琳说。“这太麻烦了。无论什么时候,我要在巴黎买什么,我总是给柯利亚先生开个条,他申报海关,包括所有的东西——每一滴香水,以及所有的东西,甚至一双新手套,瓦尔特总是坚决主张我不要弄虚作假。”
  “哦,这么说,爹爹是最诚实的罗,是吗?”吉蒂说。她话里似乎是说伊琳并不诚实。
  “诚实总是值得的。”纽百里先生走下舷梯大声说。“你们听说现在一切已经正常,我们随时可以上岸,一定很高兴吧。”
  “现在还太早了,”伊琳使性子说,“你为什么不能和他们安排好,让他们在中午来折腾一通?”
  “我们最好别跟他们争吵,”纽百里先生用十分快乐的声音说。“这些海军长官们正在高兴地喝酒,我提议我们也来点酒。我已经告诉了侍者拿一瓶香槟酒上来。”
  “香槟酒!”吉蒂叫道。“我们在庆贺什么吗?”
  “只是庆祝我们到达法国,亲爱的,”纽百里先生答道。
  “一个挺不错的借口,”迈克尔说。他看了一眼还没有坐下的纽百里先生又问:“他们没有找到什么吗?”
  纽百里先生摇摇头。
  “没有,”他回答说。“我自己也给弄胡涂了,不知他们要找什么。”
  “他们没有告诉你吗?”迈克尔问道。
  “一个字也没讲,”纽百里先生说。“他们当然用的是例行检查这个词,译成法文可难听了。可是我又不是个傻瓜!”
  “你不是个傻瓜,这是什么意思?”伊琳问道。“难道你是说在今天早晨这场折腾背后还有文章吗?”
  “不,不,亲爱的,就当地官员而言,这不过是一次过份积极的搜查,我觉得遗憾的只是在某些地方使你感到不方便。”
  侍者送来了香槟酒,小心地把它打开了,然后递给每人一浅杯金色的酒。纽百里先生举起了他的杯子。
  “为苍鹰号上三位美丽的女士干杯!”他说。
  “我不能想象为什么我们要喝莫埃特牌的酒?你知道我从来不爱这种牌子的酒。”伊琳皱皱鼻子抱怨说。
  “我有个不同的建议,”迈克尔说,他举起杯子,阳光洒满杯里,似乎他举着一杯流动的黄金。“为英国之光干杯——为钓爱情之光干杯。”
  塔里娜觉得她喘不过气来了。她避开了他的眼睛。但是伊琳好奇地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我从没听过这样的祝酒辞。”
  “英国之光正如爱情之光一样,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含义,”迈克尔一本正经地回答说。“对我来说,它们意味着梦里所求的一定会实现。它们指的是每个人所追求的一切,在他心里有个坚定的信念,总有一天它会实现的。”
  “听起来很动人的,”吉蒂说。“我要为英国之光和爱情之光干杯,愿我们在法国两样都能找到。”
  她举杯一饮而尽。她的父亲以难以理解的眼光看着她,但一声不响。过了一会,吉蒂站起来了。
  “来吧,塔里娜,我们上岸去。”
  “我们要在诺曼底酒家的花园里进午餐,”伊琳说,“你们最好在一点半钟左右到那里找我们。”
  “好,”吉蒂回答说。
  她走下了甲板,塔里娜跟着她。当她走上刚刚搭在码头上的跳板时,她忍不回头看看迈克尔是不是跟着来了。她一回头,心里便冷了半截。迈克尔甚至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而他坐在伊琳跟前,正在一心一意地跟她谈话。
  不知怎么日光仿佛在白天消失了。但是吉蒂没有看出塔里娜这时多么无精打来。当她们乘车从特鲁维尔港口到距离只有一哩的杜维尔去时,一路上吉蒂兴高采烈地谈论着这个小小的城市。
  这里有豪华的别墅,宏伟的旅馆,一个小得象一块冰糕般的赌场,还有狭窄的街道,挤满了引人入胜的华丽的商店,排列得整整齐齐,吸引着有钱的游客。
  “我们到酒吧间去喝杯咖啡吧,”吉蒂说,她敲了敲出租汽车的窗子,告诉司机停下来。
  她付了车费,然后她们坐到人行道旁的一张小红桌子旁,头顶上撑了一把彩条的太阳伞。
  “请来两杯黑咖啡,”吉蒂用法语对待者说,接着她两只胳膊放在桌上,双手支住面颊,望着塔里娜笑起来。
  “真好玩,”她说。“假若你不在这里,我一定会感到寂寞难受的。现在我要带你看看杜维尔的风光。”
  她们喝完了咖啡,塔里娜的眼里慢慢露出了高兴的样子。她极力不去想迈克尔,也不去回忆他紧靠着伊琳的脸。他们曾为英国之光和爱情之光而举杯祝酒,她非常清楚这个信息只是给她一个人的,可也不知怎么地她不能信任他。
  “你对迈克尔怎么看法?”她们走在通向海边的两边排满商店的街道上,她问吉蒂。
  “我比以前要喜欢他些,”吉蒂答道。“当然,我恨伊琳身边所有的那些听话的猫,但我应该说直到现在他是这伙人里最好的一个。”
  “你真的以为他只是那样的角色吗?”塔里娜低声问道。
  “还能是别的吗?”吉蒂答。“问问他的打算是什么。问问他为什么不找个工作干。我可以跟你打赌,他会象所有那些人一样避而不答。”
  塔里娜默默不语。一剎那间,鲜明的蓝色的海仿佛变成了灰色的。这时她强迫自己集中思想去看那沿着沙滩延伸下去栽满树木的海滨,看那鲜明的红红绿绿的帐篷,看那一排排游泳者的更衣室,吉蒂解释说它们是按星期或按月出租的。
  她们看着欢快的室外鸡尾酒吧间,那里有许多女人穿着精心裁制的华丽游泳衣,可是她们从没有下过海,只是在晒黑了的年轻男人旁边啜饮开胃酒,看来这些年轻人除了躺在太阳下面外,这辈子没有于过别的事。
  一切都这么令人兴奋和富于异国情调。阳光照在大地上,她们沿着海滨走着,有些人坐在道旁的躺椅上注视着过往的行人。塔里娜能听见他们用法语对她两人发出赞美之词。
  “多么漂亮的英国女人呀!”
  能引得许多法国人转身来看她们,并且发现她不再是个微不足道的人,而是人们颇感兴趣的对象,是个引起别人好奇心的对象,这使她颇有点儿兴奋。
  她们坐了一会儿,听乐队演奏最新的流行歌曲,后来吉蒂看了一下她的钻石手表。
  “我们该回去了,”她说。“我饿了,不知你怎样。”
  “我不饿,”塔里娜说,不过她还是站起身来了。
  她突然觉得非常想回去。她知道只有一个原因——她渴望见到迈克尔。她真想严厉地责骂自己,凭什么要喜欢他呢?她甚至爱他,真是太苦了。她总该有些自尊心吧,有足够的力量和意志去抗拒这种吞蚀了她的感情吧。这种爱情不可能是真的,因为它既不是建立在尊敬之上,也不是建立在爱慕的基础上,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虽说这时她的思想在否定她的爱情,她的身体却大声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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