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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快乐，无论什么节日纪念日都会抓住借口庆祝一下，现在似乎已经没有这样的惯例了。而相识纪念日是个重大的日子，他却好像完全不记得，也没有要庆祝的打算。我打电话让他早点回家，他说尽量。
　　我做好了满桌的菜等他。饭菜全部变冷，热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失去原味。倒掉是不可能的，秉着节约的本性，一个人慢吞吞吃着冰冷的饭菜，发现味道怪怪。
　　我果然还是比不上林杰的天分，做菜始终不合格。难怪林杰不肯回来吃饭，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吃的下去。想了想，不如干脆把剩下的东西全部吃完。可是真的做了太多……吃到肚皮圆鼓鼓，一直反胃，走路艰难，竟然还剩了一小半。只好收起来。林杰很忙，没事是不会去厨房的。慢吞吞收拾好餐具，洗碗，擦桌子。慢吞吞把DVD拿出来，放《哈里波特》。剧情已经发展到第五集了，我坐在电视机前，抱着自己，很认真的看。
　　时间过得很快，还没有看完，林杰就已经回家。看到沙发上的我，随口问道：“都三点了，你还不睡？”
　　原来已经半夜三点了。
　　我很抱歉地对他说，“我没有做饭。”
　　他淡淡唔了声，说：“没关系，我在公司吃过了。”
　　好在我也吃过了，不然肯定挨饿。那些东西还真是难吃的要命，幸好他没有吃到。
　　林杰的样子似乎很疲惫：“我很累，想去睡觉了。”
　　我努力对他微笑：“你先睡觉吧，我看完DVD再去睡。”
　　他淡淡点头表示回应。“那么晚安。”
　　我微笑回答：“晚安。”
　　林杰走进卧室，随手关灯。客厅立刻一室昏暗冰冷。只剩我一人。电视机屏幕跳动着暗淡的光线，只听见剧中人物一连串标准的美式发音。没有中文字幕，而我英文水平实在糟糕。看了快两个小时，不知道里面到底在说什么。刚才的两个小时，处于空茫。现在仍然是空茫。
　　电影终于落幕，电视蓝屏，房间里安静得诡异。
　　要看电影的话，果然还是去电影院的效果比较好吧。关电视，拿了钥匙出门去电影院。走在大街上，才想起这时候的电影院已经关门了。
　　不想回家，于是干脆在路上乱逛。半夜逛街真的很奇怪，感觉自己是幽灵。只有这个时候才出来活动。街道漆黑，灯光微弱，沿路所有的店铺关门。居然不只我一个路人。总有年轻的男女与我擦肩而过，看到我也不觉得希奇。
　　电影院果然关门了，于是找了家24小时营业的餐厅坐下来喝果汁。还有其他的顾客，坐在我身边，打牌玩笑。这样的温馨，终于让我稍稍温暖。我喜欢隐藏在人群中，拥挤的感觉会让我不孤单。
　　听他们大笑，又觉得难受。为什么我没有朋友。其实最正确的说法是，为什么我这样孤单。
　　一直坐了好久，打牌的人散去，温暖消逝，我微微失落，结帐离开。回家，打开电视，把《哈里波特》放进去，找出中文字幕打算重看一遍。刚坐下，林杰起床了。对于我仍然坐在电视机前他没有任何表示，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看到。直接无视我的存在，洗脸，刷牙，出门。
　　竟然已经七点，到了上班时间。林杰甚至没有发现我曾经出过门。
　　把头深埋在腿间，任一室的寂寞吞噬我。以前看过一部灵异片，主角一个人生活在房子里，最后被房间吞噬。吞噬就是结尾，没有以后。没有人知道曾经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过，没有人知道他的孤单寂寞还有恐惧。
　　我一直觉得，这个故事是真的。寂寞冰冷，的确可以将人吞噬。然后，故事结尾，没有人会记得主角的存在，即使曾经记得也会遗忘。
　　又收到潮的消息，她约我见面，仍然是那家咖啡厅。没有任何寒暄，直接进入主题。
　　她扔给我一叠照片，照片上的主角是林杰和林玲，林玲醉酒，扑到林杰怀里哭，林杰抱着她，满脸怜惜。接下来他们进了酒店。看时间，是我们相识一年纪念日的那天。我浑身无可遏止的颤抖。
　　当我在寂寞冰冷的夜，一个人等待着林杰的时候，他在另一个女人身边。
　　他们这样背着我见面了多久，做了些什么？他们的心情究竟是怎样？憎狠我，讨厌我，鄙视我，还是希望我彻底消失？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他们是怎样看我的，他们都绝对不会同情我。我痛苦的快要发疯，嫉妒的快要发疯。可是什么都不能做，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是我造成的这个局面，我该承担结果。
　　可是林杰，难道你真的对我一点爱也没有了吗？难道过去一切都是假的吗？难道你曾经说的喜欢我……只是因为失忆而对我的依赖和同情吗？
　　我抓起那些照片，飞奔回家。无论如何，我不想独自猜测，我想要听到林杰的解释，哪怕那只是借口与谎言。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出来。鼓起全部的勇气，打开家门。
　　一室的黑暗。
　　所有的勇气瞬间消失，只剩下害怕和恐慌。我无力瘫软在地下，照片撒了一地。
　　我忘记了，现在只有晚上九点，林杰还未归家。过去他失去记忆的时候，他也很忙，但他总是极力在八点以前回家，少数时候会忙到十点，不会更晚。可是现在，不超过十二点他不回来，有的时候甚至隔着三四天也不会回家。
　　这一刻我强烈的怀疑起来，林杰真的有那么忙吗？还是说他一直和林玲在一起，还是说，他纯粹的只是，不想见到我？我不敢知道答案。
　　我一直等到午夜一点，林杰回来。我假装已经熟睡，林杰收拾一下也睡了，就靠在我身边，背对我。其实只要他肯翻转身来……哪怕只有一次……
　　哪怕他肯翻过来看我一次……他就会发现，我睁着眼睛，一夜无眠。
　　我懦弱而胆小，我不够坚强，我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而我拥有的太少太少。林杰，你还要让我等你多久？我已经，快要……崩溃……
　　这一天大概是灾难日。
　　早上起床的时候仍然只有我孤独一人，我去厨房刷牙洗脸做早饭，发现煤气打不着了，明明是才换的煤气罐啊。水龙头更是坏掉，到处喷水。光是清理就花了一上午。找了东西把龙头堵上，进水的物件全部踢到阳台，换下湿衣服，浑身没力气，肚子饿，拿了钥匙出去买东西吃。
　　懒的去正式的大餐厅，就在附近的小吃店买了米粉提回家，结果门竟然打不开了。试了好久，终是无用，手里的钥匙怎么也打不开家里的门。这个时候我将近虚脱，开始头昏。手里的米粉糊成一团，看起来就很难吃，但是肚子饿，也没带够钱再去买一份，于是忍着恶心反胃将糊掉的米粉吃下去。
　　吃完东西继续与门做斗争，邻居偶有路过，纷纷过来帮忙，我受宠若惊，可惜并无效果。奋斗一下午的结果是，钥匙断在了锁眼里。这下真的完了。
　　众人叹息议论，发表感想，各自归家。留下我蹲坐在门外。
　　出来的时候只简单在睡衣外面披了件外套，很冷，我拉紧衣服，现在是下午三点。
　　四点，想去找林杰，走了一段路才想起自己竟然根本不知道林杰的工作地点。
　　四点半，想起去找锁匠，走了好几条街，全部开的天价，欺负我不懂行情而且孤身一人。我不是明知吃亏还要上当的人，于是折回等林杰回来解决。
　　六点，用仅有的零钱去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林杰。电话接不通。投币，再播。播不通。再投币，再播。反复十几次，终于，在我零钱快要用光的时候，在我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电话响数声，被接起。
　　巨大的喜悦将我笼罩，一天的担心与精神紧绷在此瓦解。“林杰吗，我是小音，我……”
　　啪嗒，电话被按掉。
　　我握住听筒，大脑一片空白。许久，掏出身上最后一快硬币，投下。嘟……嘟……嘟……时间显示过去55秒，遗憾的女声说，“对不起，您播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挂上电话的同时，我身体瘫软滑下。蹲在空冷的电话亭里，抱紧冰冷的自己，把头深伸埋进膝盖。
　　如果林杰不回来，我该怎么办？如果林杰突然抛下我，我该怎么办？
　　苏沉音，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我是如此懦弱的人。
　　事情发生的时候没有一点解决的办法，只懂得等人帮助，只想要人的照顾，没有人照顾我就会死掉。
　　林杰，如果连你也抛弃我，那么我真的会就此死掉。
　　“林杰，求你救救我……
　　“音……”
　　“小音，你怎么样了？小音？”
　　“你没事吧？小音，别吓我！睁开眼睛看我！”
　　“小音！”
　　很吵的声音，令我不得不从梦中醒来。可是睁开眼睛，却不确定自己是否仍处在梦里。
　　这是梦吗？为什么我看到林杰惊慌失措抓着我的肩膀拼命摇晃？
　　“小音，醒来了吗？林杰紧张地看着我。我刚才真担心你出事！门打不开了，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眨眨眼睛，终于确认这不是梦境，这是现实。那个宠我担心我的林杰又回来了。
　　“打过了……”
　　“什么？”林杰一楞。
　　“打过了，我打给过你的，可是被你按掉了。”我望着林杰惊讶的样子，微微笑道：“不是你按掉的对吧，是林玲……你刚才一直和她在一起，对吧？”
　　林杰受到震惊，放开我退后两步，满脸的苍白。
　　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漫不经心的。“你身上有女性香水的味道，你和她和好如初了？”
　　林杰苍白着脸不说话。
　　“那么，我的声音一丝颤抖，音调也不知觉略提高。“你碰都不愿意碰我一下，是嫌我脏，因为我是你姐姐，我们有血缘关系，碰到我会让你觉得肮脏是么？”
　　“不是的，不是这个样子，林杰想要安抚我。并不是那样，你听我解释。”
　　“好，我听你解释。”我挥开他的手。“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却连看我一眼都觉得恶心，你不是觉得我脏，那是为什么，你解释给我听。”
　　林杰沉默看着我，眼里似乎藏着无尽的话，却一语不发。
　　我更为愤怒：“你不是要解释吗？你说啊！”
　　“你为什么沉默？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要解释什么？你给我说清楚啊！”
　　林杰仍然沉默，到是传来隔壁邻居的抗议：“已经四点了，让不让人睡觉啊！”
　　原来已经，半夜四点了。
　　林杰和林玲，一直待到现在才回来么？
　　我深深失望。“你总是这个样子，口口声声说听你解释，让你解释，你却又什么都不说。”
　　林杰眉头微皱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我笑了，笑容无力，我看着林杰轻轻问他。“林杰，你告诉我，你曾经爱过我么？”
　　林杰默然看着我，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应该是锁匠来了。他转过身去应付锁匠，再一次逃避我。而我剩下的，只有夜间空气的冰冷。
　　我相信林杰曾经爱过我，那份温暖绝对不是虚假。可是此时此刻，他连承认与面对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接下来的时间，只有锁匠处理那道锁的声音。我和林杰，彼此不再说话。直到进屋，我匆匆去换衣服，却被林杰拉住。
　　“三天后，公园前的公车站牌见，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万分讶异，转过身去看林杰，林杰却已经背对我，走进卫生间。
　　三天后，二月十四日，情人节。
　　林杰，你想在情人节对我说什么？我们之间已经越走越远，是否，还有走近的那一天？
　　三天并不久，日子平淡反复，到了约定的时间。林杰很早就已出门，我收拾好东西准备赴约。
　　电脑中病毒，疯狂跳出窗口，每个窗口都是大大的七个字。你有罪，我不宽恕。
　　我的读者在这天问我，爱一个人，是否应该放手？连争吵都显得无力，空余沉默，他说他已经疲倦，你是否应该放手？我说，我不放手。没有应该不应该的问题，只有我想不想的问题。我不想放开林杰的手，无论有多少应该放手的原因，我都不愿放手。对，不愿。
　　神说。你有罪。你是自私者。你无可饶恕。
　　神说，我不会原谅你，我赐予你罪孽，你将永生永世受到我的惩罚。我愿坠落地狱。
　　漆黑的房间内，只有电脑微微跳动着亮光。屏幕上留下我最后一篇日志，然后我出门。
　　林杰昨夜未归，我依约来到公园前的公车站牌前。
　　到此为止，我所有的故事已经化作文字，公布在大大小小的网上。
　　他们说，你是疯子。他们说，你不会得到幸福。
　　他们说，你伤害了别人，我为什么要同情你。我不会同情你，因为你是加害者。
　　他们说，潮对你的报复是理所当然，甚至报复的还不够。不管怎么样，你伤害别人就是错，那么她怎么报复都不算过分。
　　这不被祝福的，禁忌的恋情。不是因为血缘，而是因为我的污秽。
　　请停止。请不要否定我，一点点都不要。
　　现在的我，只能接受鼓励，只能冀望安慰。
　　有谁能看见我受的伤？我被遗弃了，被所有曾经爱过我的人。
　　他们对我好，爱我，突然有一天厌倦我，一句理由也没有就遗弃我。我是否应该跪倒在地上感恩，感谢他们曾经赐予我这至高无上的情感？我不会这样。
　　我是背弃神的存在，我憎恨一切曾经给过我爱的人。在触摸到阳光后坠入黑暗，在沉浸幸福以后品尝痛苦。这是世界上最大的伤害，在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给予最致命的一击。我宁愿从来不曾被爱过。
　　我不是真的坚强，我假装坚强。难道因为坚强，所以我被遗弃是正常的，因为我不会痛？我不是不疼痛，我只是假装不痛。请不要再以坚强为名来伤害我。坚强……不是被人伤害的理由。
　　第七章（上）
　　他到最终都未曾出现。我等到深夜，林杰没有来。来的是一群混混。
　　他们告诉我，我等的人不会来了。因为就是那个人告诉他们我在这。那个人要他们，解决掉我。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们把我拉到角落中，实施暴虐。我哭喊，嘶叫，挣扎，惦念着林杰对我的承诺。
　　男人的承诺？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的承诺。他们笑我太天真。我是否天真？我以为我一直都很理智。
　　他们加在我身上是尖锐的疼痛。我大叫着林杰的名字，希冀他来救我。然而我又害怕林杰的来到，我害怕被他看到我如此不堪的样子。然而这种担心是白费，他不曾到来。一切承诺皆是空。
　　神说，你有罪，我将惩罚你。
　　于是一切都是我的罪。
　　一整夜的黑暗，我以为光明不会到来。我四肢破碎，像个残破的娃娃倒在暗巷。看着太阳，从东方的一角升起，暖融融的，温和的光。骤然光芒四仗。
　　人说，日出，是神的救赎。神说，我赦免你的罪。
　　而我在暗巷，日出的光芒，被大大小小的建筑物挡住，擦过我身体的边缘，最终挪开，不再复返。我已罪无可赦。
　　我摇晃着，不顾路人惊诧的眼光，拖着这副残破的身躯回了家。
　　不是林杰……
　　不会是林杰……
　　即使林杰有什么原因昨天没有赴约。即使他已经不爱我。我只要知道，昨天的事情，不是他指使人做的。只是这样就好。
　　不是林杰。绝对不会是林杰。
　　门没有关，我闯门而入，跌倒在地。浑身冰冷。
　　空的。一眼就可以看见，家里空了。林杰的大衣，林杰的鞋子，林杰的照片，林杰的盆栽，林杰的……
　　一股惊人的力气涌上来，我忘记疼痛跑到卫生间。不见了，林杰的牙刷，杯子，沐浴露，都不见了。一切，全都不见了。林杰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搬离了这个家。
　　我天昏地暗。
　　我没有离开。守着一座空屋子，一个礼拜。坚信林杰一定会回来，而我要在这里等他。
　　不敢离开，害怕林杰回来见不到我，会错过。一步也不敢离开。不敢去超市，家里的东西吃完的时候，就叫外卖，最后没什么钱了，就每天吃泡面。
　　出门倒垃圾的时候，周围有人怯怯私语，对我指指点点。他们看我的目光满是鄙夷。于是连出门也变少，独守空宅。
　　自梦魇中醒来，面对的依然是冰冷的空气。从一个梦魇中逃脱，却进入另一个梦魇。无边的黑暗，空寂。寂寞，恐慌。一个人都没有。
　　无论谁都不愿留在我身边。是啊，无论谁都……
　　为什么没有早点明白这点。明明一眼就可以预知的结果，为什么我要假装不知道，放任这样的结果发生？
　　拿起手机，拨通林杰的电话号码。在黑暗中。
　　电话很快接通了。我终于听到林杰的声音。“你有什么事？”他这样问我，疏离而冷漠。
　　另一只手抓住水果刀，刀背在手腕上轻轻划过，冰凉的触感会让我清醒。“林杰……那天，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