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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曲1976-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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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林四岁了。
  二姨的奶水、清水河屯好几家媳妇的奶水养育了他。清水河的水、清水河的小米、清水河的空气养育了他。小李林长得壮壮实实,虎头虎脑,可爱极了。
  草花可是犯了愁了。
  大年一过,草花就在暗地里准备着去省城了。小李林已经快过四岁的生日了,该是把他带回省城的日子了。这是李春燕的遗愿,得让孩子过城里的日子,既不能把他送回安徽老家,也不能留他在清水河,这是草花答应了的。可是有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让草花为难了。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草花爸是想要留下小李林的。这不光是草花看出来,家里的每个人都看出来了。事后草花想起来,四年前她抱着孩子回家的那天,父亲既没有打她,也没有发怒,其实是在那天他就动了这个心思的。林家三个姑娘,没有儿子。草花爸倒是从没有埋怨过草花妈,他也不重男轻女,对三个姑娘都很好,特别是三丫头草花,他就是拿着当儿子一样养着,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草花妈总觉着对不住林家,曾经想再生一个,草花爸说算了,这是命,要是再生个丫头,养都养不起了,对这个家,对孩子,都不好,你也够累的。草花爸说这个话,是真话,他对自己的女人,虽然也打,也骂,但也是心疼的。到了下一辈,大姑娘又生了个丫头,二姑娘也生了个丫头,草花爸看着两个丫头片子,无奈地笑了,说你看,这不是命是啥?我认了。丫头也好,疼人。
  可是小李林来了,这就不一样了。在两辈都没有男丁的林家,这个孩子嘹亮的哭声,和肚子下面那个能把尿泚出挺远的小鸡牛,让草花爸越来越喜欢,也生出一些骄傲。他开始越来越多地抱这个孩子,弄各种吃食喂他,还自己用树枝子、木头板、铁丝、竹片子什么的,给孩子做各种小玩具。孩子在二姑娘家的时候,他也经常跑去看,弄得草花的二姐有时候吃起醋来,抱着自己的丫头往姥爷的怀里送着说,爸,这才是你的外孙女啊,别整错了。
  在李林两岁多的时候,省城里的胖大姐还真是来过一封信,说是问了两户人家,可是她自己去看过后,先就对那人家不太满意,就罢了,问草花是不是还接着找?草花回信说当然接着找啊。因为在四年前草花回来的那天夜里,她就跟全家人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全家人都知道草花最终是要把小李林抱走的。可是孩子现在四岁了,家里人谁也不提这个事,也没人问草花。春天刚过,草花妈这个当姥姥的甚至就忙着把孩子秋天要穿的小鞋做上了,根本没有让孩子走的意思。二姐虽然有时候吃醋,但几天不见着小李林也不行。毕竟孩子差不多是她喂大的,在怀里抱了三四年,哪能没有感情?

恋曲1976 二九(4)
草花撑不住了。草花想,这可不行,弄了半天,把孩子留在我们林家了,这成了什么事?好像当初我答应了李春燕,是为了要这个孩子似的。人家李春燕一心想让这孩子留在省城,那是有个念想,想着以后是不是还能见着他的亲爸,这个念想虽然李春燕不说,但草花是猜得到的。所以草花想,不能再等了,孩子越大,越不好带走,别说是林家,就是清水河屯的人,也没有不喜欢李林的,这孩子差不多把全屯子人家的好吃的都吃过了。要再长两年,就真的带不走了。再说,孩子大了,也就不好往外送了。于是,在夏天快过去的时候,草花偷着给省城的胖大姐邮了封信,就开始准备走了。
  其实已经晚了。草花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她要是提出带孩子走,所有人都得反对。她想了半天,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还像四年前她只身去省城一样,偷偷地带着孩子走。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也省去很多口舌。等把孩子在省城安顿好了,她回到家里,任打任骂,听天由命吧,毕竟是人家的孩子,毕竟是一个承诺,哪能就不作数了呢?
  草花连细节都想好了。八月初五那天,公社有大集,听说还有县里来的文工团演节目。到了那天,就说带孩子到大集上看看热闹,也给孩子买点什么东西。不能带行李,带行李就露馅了。原想着这回让二英子帮忙,事先把行李放她那里,到了集上再拿着,可是二英子也把小李林喜欢得不得了,说是要给孩子当“二干妈”,草花怕跟她说了要把孩子送走,反倒把事弄坏了,就消了这个念头。只有不告诉任何人,装做没事一样地突然走了,事情才能成,不狠下这个心来是走不成的。只要身上带着钱,把路上吃的备好,到了省城就好办了。草花打定了这个主意。
  想是这么想,可是真到了要动身的时候,草花第一个先舍不得了。看着爹妈疼爱小李林那个眼神,听着小李林跟村里人“大妈三婶四叔五舅”乱七八糟地叫着,人们那开心的笑脸,谁能舍得把他送走?可是怀里又揣着李春燕的“遗嘱”,这是非办不可的事。
  动身的头一天,她把李林带到清水河边上,看着他跟别的孩子疯玩,她自己坐在吊桥头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回。哭过了,就望着哗哗流淌的河水发呆。小李林跑上桥头,看到草花脸上有泪水,就问,妈,妈,你哭啥?
  李林从会说话起,就跟草花叫妈。本来他第一个冲着叫妈的人是草花的二姐,那天二姐问草花,说三丫头,孩子会叫妈了,这么多给他喂奶的人,咱得给他定下一个叫妈的,不能全叫啊。草花说,那还用说,跟我叫妈啊,还能跟别人叫?二姐笑着说,个大姑娘家,也不臊。草花说,臊啥?都知道不是我生的,干妈呀。
  草花见孩子跑上吊桥头,慌得站起身,一把把孩子抱住,说,吓死我了!这上面你可不能来。
  李林问,为啥呀?
  草花说,要掉下去,人就淹死了。妈都长那么大了,还从这桥上掉下去过呢。
  李林问,那你咋没死?
  草花愣着,不知怎么回答。她本来哭完了,泪都没了。可是孩子这一问,就像他的小手一下子打在她心窝里最软的那个地方,痛得站都站不住了。百感交集的草花,仰脸望着天,让初夏的阳光照着湿湿的眼睛——蓝天白云在很近的地方,只是中间少了一张楚一凡的脸。

恋曲1976 二九(5)
碾子有时候恨不得就动了狠念头,跟草花把生米做成了熟饭,这么煎熬着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可是,他又怕真是那样做了,不知草花会有啥反应?要真是刚烈起来,拿刀抹了脖子,或是跳了清水河,那他碾子不是既没得到草花,又成了罪人?就算草花忍了,可还是不肯嫁给他,他只是得了一回草花的身子,得不着她的心,那有什么用呢?
  按常理,一个农村的姑娘,身子给了人家,或是被人占了,那就是人家的人了,也就是说那男人已经得到她了,什么心不心的,没人讲那个,那是城里人的说法。但是碾子明白,这个常理,在草花那里是行不通的。草花虽也是个农村姑娘,但她不一样,她想的做的,都和别人不一样。要是别的姑娘,碾子不用费这么多心思,早把她娶到手了。可问题是有了草花,别的姑娘碾子就看不上了。碾子总觉着草花身上有股劲儿,他心里还真是有点怵她,所以尽管想得睡不着觉,可他还是不敢对草花怎么着。
  四年前,碾子是在草花抱回孩子的第二天知道消息的,他当时蒙了一下,心里想着完了,这下完了,她跟姓楚那小子都有了孩子了。可是又一想不对,几天前还在屯子里看到草花呢,哪里像是怀了孩子?后来才知道是草花在省城捡来的孩子。至于草花去省城干什么,碾子一下子就猜到了,猜是猜到了,可是不知道结果。姓楚那小子,考上大学是一定的了,可是他还要不要草花?要的话,是怎么个要法?草花去省城那几天,两个人都经历了什么事?见了面是怎么说的?是接着好下去,还是黄了?是等着姓楚那小子学习毕了业,还是怎么着?如果姓楚那小子还想要草花,那草花就在城里楚家等着得了,为什么又一个人回来了?这一大堆的问题又把碾子缠住了,缠得死死的。碾子总是被一大堆问题缠住,不得安生。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碾子慢慢从一大堆问题中理出一个头绪,那就是,姓楚那小子真要是考上了大学,就算两个人说好了毕业再结婚啥的,那还有准吗?大学里面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啊?那小子早把草花忘了,还能要她?这是很简单的事嘛,怎么想这么多天也想不明白?碾子狠狠地打了自己脑袋一下,真是笨啊。
  于是,在清水河屯的人们对草花抱回个孩子的事新奇了几天,又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都归于平静的时候,碾子又开始动作了。碾子对那个孩子并不怎么在意,反正那孩子也不是草花的,他的心思只在草花上面。草花没有跟姓楚那小子去省城,草花现在一个人回了清水河,还在自己的身边,这很重要,这实在是太重要了。
  就在夏天快过去,秋天快来了的时候,在一个细雨霏霏的傍晚,碾子站在草花二姐家的房后,等到了从屋里出来的草花。草花头上披了件外衣,脚上穿着雨靴,低了头往外走,一下子看到站在雨中一动不动的碾子,吓了一跳。草花说,碾子,你站这干什么?
  虽是细雨,但碾子可能站得久了,也已是浑身湿透。碾子说,草花,我看到你抱着孩子进去,就站这等你出来,我等你半天了。
  草花说,等我啊?有事进屋去说一声就得了,还站这挨浇?
  碾子说,草花,咱俩好好谈谈吧,正经八百地谈。你放心,我肯定正经谈。
  草花说,我得回家给我爸送面起子,他胃病犯了。碾子,你要是还谈那个事,就算了吧,该说的话,我也都说了,没啥谈的了。 。。

恋曲1976 二九(6)
碾子说,好歹咱还同学一回,又一个屯里住着,给我次机会吧,这次谈过了,以后也不谈了,行不?
  草花想了想,她知道碾子想说什么,无非还是要和她结婚的事,除了这个,他还会说什么?草花知道他送的那些彩礼还在家里放着,她虽然恨父母不争气,说那跟我没关系,但那也确是她的一个心病,毕竟是红红绿绿的一堆东西,人家也是用钱买来的,早晚还得退一次。想到这个,草花索性把头上披的衣服拿下来,说,行,那就谈吧,我也陪你挨一会儿浇。
  碾子说,不是在这,我浇着行,你可别浇。咱上个别的地方,你说上哪?
  草花说,不用,就这吧,浇浇挺好,凉快。说吧,谈什么?
  碾子看看四周,天是暮色将临的时候,蒙蒙细雨中,各家的房子依稀可辨,村街上一个人也没有。碾子说,这……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啊。
  草花笑了,说,这不是挺好吗?多安静啊。又不是开会,还得上队部?你不说我可走了啊。
  碾子只好说,那个,我想问问,你去省城,见到姓楚那小子,啊不是,你看我又说走嘴了,你见到小楚了?
  草花脸上的笑容没了,她说,碾子,你要是想问这个,我不跟你谈,这跟你没关系,我走了。
  碾子忙拦住她,说,不是不是,我是说,这回人家也考上大学了,你也安下心来吧,咱们再好好处,从头开始,我要是对你有半个不好,你打、你骂、你杀了我,都行。咋样?
  草花这时候头上也湿了,雨水顺着辫子往下流着。她想,自己和楚一凡好了一回,身上的血好像都已经烧尽了,对结婚这个事,她现在压根都不再想了。怎么可能呢?身体里那只有楚一凡能够点着的火种,已经成了灰了,别人怎么可能再点呢?何况是这个碾子,就算有火种,他也点不着啊,这是个让她厌烦的男人,她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可能是他啊。
  她现在每天除了带李林,最愿意做的事就是每天晚上睡觉前,趴在被窝里,把楚一凡写给她的那些情书拿出来,就着小灯,读。不是全读,她每天只读一张,一个字一个字地,细细地读。那些用不同大小、不同材料的纸写成的情书,对草花来说,就像一场饕餮的盛宴,她要吃上一辈子的,心里哪里还有别人的地方?可是今天这个事,也赶到这了,那么,就是今天吧,对碾子这个人,不说些狠话,以后还是麻烦。草花这么想着,就一脸正色地看着碾子,她觉着碾子站得离她有点近,就往后退了一步,说,碾子,我今天是最后一回跟你明明白白地说,我,林草花,不可能跟你关贵生结婚,半点可能都没有,一丁点可能都没有。不是说你人不好,是不合适。你快点死了这份心,好好找个别的姑娘,咱就还是朋友。你要是非钻牛角尖,我也没办法。就像你说的那样,咱们同学一回,又一个屯里住着,我不想看你这样,所以这么劝你。既然你今天说了狠话,我也就说句狠话,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能跟你结婚。
  除了沙沙的雨声和一两声狗吠,村子里安静极了。碾子像挨了枪一样愣着,说不出任何话。草花的这番话把他的念想拦腰斩断,很彻底,没留一点光亮。这样的话虽然以前草花也说过,可今天听来,碾子感觉到了,是真的,绝对是真的了。他现在能做的,只剩一条路,那就是凭力气,把草花抱住,把她身上的衣服撕光,然后狠狠地进入她,占了她的身子,那样,他身上的火就会熄灭,不管娶不娶得到她,她都是他的女人了,这辈子也够了。这就是碾子唯一能做的了。
  可是,他敢吗?敢吗?
  面前的草花,脸上挂着细细的雨珠,眼睛在暮色中闪动着亮光,楚楚动人。碾子虽念过公社的中学,但根本不知道“楚楚动人”这个词,他也不会用别的词来形容草花,他只会在心里喊着,她咋这么好看呢?咋这么好看呢?这么好看的女人,我咋得不到呢?我真笨啊,咋还不敢动手?她爹都认可了,有啥不敢的?动吧?动吧?
  尽管是暮色里,草花也看到了,碾子的脸是扭歪的,他眼里充着血,嘴角绷着,牙关紧咬着,像个疯人。
  草花又往后退了一步说,碾子,回家吧。劝你的话,好好想想。别动别的念头,你也了解我,我也是个啥都干得出来的人。我一点都不怕死,我死过两回了。
  碾子手心都攥出了汗,到底是忍住了自己,他把头抬起来,让雨水浇了一会儿发热的脸,然后转回身,走了,走路的样子,还是像个疯人,脚下一深一浅的。
  草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不怕碾子,但也担心他做傻事,她早看好了房山墙上靠着的一根旧扁担,就在她身后,她刚才往后退了两步,就是为能够到那扁担。碾子要是来硬的,她就跟他拼命。
  这个身子,没有给了楚一凡,那就给自己留着吧,谁也拿不去了。草花想。
  从那个雨天以后,碾子就再没缠过草花。人也变了,见谁都阴沉着脸,不说话。村里人见了他都绕着走。
  至于彩礼的事,草花跟父亲长谈了一次,草花爸也明白了,自己到底是拗不过这个三姑娘,随她去吧,也就同意了。他觉着没脸见碾子,就请张队长喝了一顿酒,托张队长去跟碾子说,碾子却对张队长说,东西不要了,咋说也跟草花“处”过一回,就送给林家吧。张队长听了这话,又把碾子骂了两句说,你醒醒吧!人家草花什么时候承认跟你处了?都是你单相思!放着一包彩礼在人家算怎么回事?痛快拿回来,再相姑娘时候还能用上。碾子说,我不去,她不是能退吗?让她退吧。张队长骂了声,妈个巴子。你硬送给人家的,还让人家退?碾子梗着脖子不动。张队长说,算了,我给你拿回来!妈个巴子,早跟你说你还不信,自找的。
  张队长披着外衣,背着手走在村街上的时候,嘴里嘟囔着说,世道真是变了,如今的年轻人,让我当队长的给你们跑腿。个三丫头,真有你的,我看你能找个啥样的婆家。
  到了李林长到两岁多的时候,碾子就承包了东山上的一片林子,一个人跑到山上种树看树,屯子里就不太能见到他的影子了。
  

恋曲1976 三十(1)
草花的计划实现了。
  一切都按照她算计好的,八月初五那天早上,她给孩子喂了饭,然后带上了自己所有的私房钱,给自己和李林都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去村边搭上了一个去赶集的人家的马车,家里没有人起疑心。到了公社的大集上,人山人海的,她带着李林一晃身,就离开了坐着一个马车来的一帮大姑娘小媳妇的视线,又顺利地登上了开往省城的大客车,到了二英子她们在集上四处找草花和小李林的时候,她和李林已经过了县城了。几个小时后,她就带着孩子到了省城,找到了原来住过的南湖边上的红星招待所。招待所已经扩建了,一楼是个小饭店,二三楼两层是房间,原来的地下室成了仓库。招待所的名字也改了,现在叫新发旅馆。
  胖大姐还是那么胖,由于胖,也不显老。她把草花和李林安排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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