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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曲1976-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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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湖边上,就有这么多的路,那个什么富荣路,上哪去找啊?
干惯了农活的草花不怕累,只是找不到富荣路有点心急。她想人家李春燕都只用一天就找到了那男的家,自己咋就这么笨呢?要是再找不着,就只有明天去一凡他爸或者他妈的单位去找了。可她又不想一上来就找人家的父母,毕竟都不认识,再说又不知人家的父母是咋想的,太冒失了吧。怎么着也得先和楚一凡见一面啊。
想着想着,就对楚一凡来了气——你说你回了趟清水河,才呆了一袋烟的功夫,也不说等等我,又巴巴地往房后的老杏树里塞了字条,还说给我来信,可信在哪啊?就这么把我放在清水河不管了,那咱们俩那些“好”呢,怎么算啊?你搂过我、亲过我、还摸过我的身上,除了没和你睡过,什么都给了你了,到现在你让我像捞鱼似的捞你,这怎么算啊?草花恨恨地想着,眼里就湿了。草花不是个爱哭的姑娘,可这么想着的时候,眼泪就不争气,涌了上来。她仰了仰头,不让眼泪掉出来。再低头,就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头手里拎着个小板凳,向她看着。见草花也看了他,老头就说,姑娘,我看你半天了,看你不是这附近住的,你有什么事啊?
草花见有人注意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城里,她就像遇到了亲人,心里边又热又委屈。她本来对那个什么富荣路已不抱希望了,但还是随口说了声,啊,大爷,我找一个叫富荣路的路,找不着。
那老头笑了,对草花说,你找富荣路啊?是不是都说不知道啊?
聪明的草花看到老头的神情,知道希望来了,她连连点着头说,是啊是啊,问到的人,没人知道。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恋曲1976 二四(6)
老头哈哈地笑出了声说,那是啊,问路你得问上岁数的人。这富荣路啊,是个老名,解放以后,嫌这名既不进步,又不好听,富荣嘛,是不是听着像个富农啊?这么着,五八年大跃进的时候就给改了,改叫跃进路。这说来有二十年了吧,所以呀,一般人不知道那个老名了。
草花高兴又着急地说,那,大爷你知道富荣路啊?
老头招呼着草花说,来,坐下,我跟你说。
草花跟着老头坐在路边,老头拿起一根树枝,一边在露土的地上画着一边对草花说,学过地理吧?来,看这图啊,你呀,走反了,这富荣路啊,在南湖的另一边,我年轻的时候在那边住,后来搬这边来了。你得坐12路磨电,绕着南湖走这么大半圈,到湖的对面去,跃进路没站,你得在前进路下车,往回走半站地,那里有跃进路的路牌子,那就是富荣路,记住了吧?
草花感激地点着头说,记住了,可是大爷,啥叫磨电哪?
老头注意地看了看草花,说,丫头,农村来的吧?看外表真不像,听口音听出来了。就是这个电车,看到没有?走铁道那个。你就从前面那个站上车就行了。
草花千恩万谢,别了老头,坐上电车,咣咣当当地到了前进路。她下了车,依着老头的指点,往回走了半站地,当她看到跃进路的路牌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就松了口气。心里说,这世上,找一个人,也难,也不难。就看你有没有运气。
跃进路其实不大,还没有清水河屯的村街宽,但很僻静。路两边是一排老树,临街是一长溜的矮墙,墙后面是一栋一栋的小二层楼,有黄色的,有红色的,看上去都是老房子。每个楼前都有一个小院子。草花听楚一凡说过,城里的领导,都不住高楼大厦,一般都住这种带院的小楼。草花知道一凡的爸是个副处长,和县长是一般大的,按说也不是太大的领导,连他都住这样的房子,那更大的官该住什么样的房子?这样的问题对草花是很困难的,她不能完成这个想像。
草花发觉到自己走神儿了,她晃了下脑袋,心说,还不赶快找人,瞎想什么哪?她不知道楚家的门牌号,但她知道楚家一定就在这些小楼里面的一个。她顺着矮墙往里走,希望碰到一个出来的人打听一下,都在一条街上住着,一定是知道楚家的。她边走边想着,这是不是又是老天爷的神手啊?咋就在我不行的时候,又遇上那花白头发的老头呢?草花甚至想,莫不是这老头就是老天爷吧?这么想了一下,把自己都“噗”地一声想笑了。
就在草花的笑容还在脸上没有隐去的时候,“老天爷”的手再次伸过来了。草花听到在她的身后,她已经走过了的那个院子里面,传来了两个人的声音,先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紧接着这个女子的声音的,就是草花再熟悉不过的、她朝思暮想的楚一凡的声音。没错,就是楚一凡。草花就是隔着一座山听,都错不了。
院子里那个女子说的是,一凡,我今天累了,我不骑车,你带着我吧。
楚一凡说,行啊,大不了晚上多吃两个包子。
那女子笑了一声说,不用晚上,一会我在街上就给你买。哎,车子气足吧?
楚一凡说,我刚打的。要不,带你这大个子,还真不行。
那女子显然是打了楚一凡一下,带着娇嗔说,去,不许说这个。
春天的午后,微风习习。这条小街本来就僻静,草花又离得挺近,这样,两个人的话声就清晰地传到草花的耳朵,想不听都不行。
恋曲1976 二四(7)
草花听了前面两句,先是脑子嗡地一声,意识空白,可是瞬间便已经反应过来,听到这里,她就觉着血往脸上涌,心跳也快了起来。阳光是暖洋洋的,可草花却觉得身上发冷,牙有点打颤,两条腿也突然没了劲,她想转过身子,可是腿不听使唤,只是抖抖地站住了。这时候那个院门就“呀”地一声开了,楚一凡和那个女子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还在说着话,那女子还在轻声笑着。
草花在门响的同时,艰难地转头看着身边,在这么紧张的时候,她还有时间在心里庆幸了一下——她的身边就是一棵很大的老树,大得足以把草花的身子隐起来。草花在最后的时刻,下意识地、艰难地挪动了脚步,就在楚一凡推着自行车出门的瞬间,草花惊险地、但却是成功地完成了躲避,把身子藏在了树后。
慕容欣蕊的心情像这春天的阳光一样,暖暖的,但又不那么热烈。这正合了她的性情,身边这个做了她二十多年哥哥的男人,即将成为她的丈夫,尽管他看上去不那么开心,不那么投入,但欣蕊不在意。她看中的是结果。依她对这个一凡哥的了解,一旦结了婚,他会是个对妻子好的男人。好就够了,还要求什么?欣蕊就在这样的心情里,在她走出门的那一刻,说出了那句对于她自己来说是很随意、但对于草花来说却是极为关键的、甚至是致命的一句话——欣蕊对楚一凡说,哎,你说,到婚礼那天,这大门上边是不是也都得贴上大喜字?还有这里、这个墙上、那个树上,她指着草花藏身的那棵大树说,喜字一定要大些才好,在外边,小了看不到。
楚一凡说,好啊,你自己剪,剪几个大大的。
欣蕊又轻笑了一下说,瞎说,哪有新娘子自己剪喜字的?
楚一凡说,移风易俗嘛。
这么随意的几句话,平淡而又温暖、轻松又充满爱意,就那么清清楚楚地传进了草花的耳朵。对草花来说,却像是一颗颗子弹,把她彻底地击中了。
他就要结婚了!这个跟她有过山盟海誓的人、这个要把她像捧一捧水一样捧在心里的人、这个亲过她摸过她的人,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这是真的吗?草花把身子牢牢地靠着大树,不让抖着的腿软下去。她想堵上自己的耳朵,不再听他们说话。
可是她不敢动,她怕她一动,整个人就会崩溃,她只能艰难地挺着。听着身后的两个人一个骑上了车子,一个坐上了车子。到了这个时候,草花才突然涌起一个强烈的欲望:她得看一眼那女子,那个就要和楚一凡结婚的女子,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她怎么可以把楚一凡给我抢走啊?草花转过身,把头探出一点,就看到了渐渐远去的自行车上的两个人,虽然没有看清那女子的脸,可是草花却看到了那一幕——慕容欣蕊用双手搂着楚一凡的腰,身子紧贴在楚一凡的后背上,那个样子,就是告诉所有的人,世上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事情了。
草花傻了。
富荣路是个小坡路。从大街拐进来的时候,是一点一点地向上。这样,住在这条路上的人家,出门的时候,要走上大街,是一点一点地向下。
欣蕊在这个星期天的午后,在怀里揣了黄怡阿姨给的一百元钱,要和楚一凡去百货商店买结婚用的东西的时候,打定了主意要做这样的动作。她想不起来上一次用双手抱着一凡哥的腰是在哪一年?也许是在读初一的那年吧?反正已经很久远了。
在一九七八年的春天,两个这样年龄的男女,在街上做出这样的动作还是很着眼的,欣蕊也是鼓足了勇气。其实欣蕊也就是打算在这段僻静的下坡路上,重温一下双手搂着楚一凡的感觉,到了前面的大街上,她是要把手放开的。
而在楚一凡,在他彻底地屈从了母亲的意志以后,便对什么都无所谓了。愿意搂就搂一下吧,到了前面大街她就得放开,让她搂她也不敢,他想。虽然不是草花,毕竟还是他相处和呵护了快二十年的欣蕊妹妹,不是别的女人。他们今天是要去街道办事处,办理结婚登记的手续,两个人就要是夫妻了,总不能把她的手拿开吧?
于是,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路,就这么维持不了多久的一个动作,却被身后的草花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这一幕,将伴随着楚一凡在清水河边给她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双眼专注地望着她的那一幕一起,深深地刻在她的心中,想忘都忘不了,一生都抹不掉了。
在后来的日子里,草花经常地想到,要是她没有只身上省城、要是她去了省城找不到“富荣路”、要是她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没有看到欣蕊坐在自行车的后面用双手搂住楚一凡的腰,那有多好啊。那样的话,在她的记忆里,就只有清水河边他抱着她、专注地看她的眼睛那一幕,那美好的、令人着迷的一幕将是一个唯一珍藏的画面,定格在她一生的记忆里。再没有什么可以打扰、可以侵占了。
很多年以后,草花在再一次回忆在“富荣路”上看到的这一幕的时候,才真切地确定了,她即使是在那一刻,也没有对楚一凡生出恨意,她也不恨慕容欣蕊,她谁也不恨,因为这都是人的命。
人总不能恨老天爷吧?她对楚一凡的爱意,丝毫没有在那一刻而改变,也从来没有在别的什么时候改变,每当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倒是有些恨自己,真是太不争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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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曲1976 二五(1)
失魂落魄的草花在电车上坐过了站,又往回坐了两站才回到她应该下车的那一站。远远地,她就认出了红星招待所的牌子。天是黄昏的时候,南湖边树林里的空气倒是比城里边要清爽些。在农村的田野里长大的草花在城里只呆了不到两天,就觉出空气的不一样,比起清水河来,省城的空气实在是不怎么样。也只有在这个树林里,她才能隐隐地闻到一点青草的味道。她不想现在就回到地下室那昏暗的、闷闷的屋子里去,她想去树林里、去湖边上走一走。她现在一肚子的心事,不知从哪理起?也不知能不能理得清?
事情其实很简单。楚一凡跟她“好”了一回,现在不要她了,又要跟那个坐在自行车后面的姑娘结婚了,已经在准备婚礼、要贴喜字了。就这么回事。
问题是她草花该怎么办?
草花沿着湖边走,想这个问题。走了很远,竟想不出什么办法。各种可能倒是像过电影一样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但没有一样是她草花能做到的。
比如闯到人家的家里去,见他的父母、比如找那个姑娘,跟她抢人,无非是一个“闹”。“闹”的女人草花也见过,不管有没有理,先就被人笑话了。草花可不想做那样的女人,她也做不来那样的事。再说,凭什么呢?人家楚一凡怎么你了?你说他要和你结婚,谁能证明?他怎么可能和一个乡下姑娘结婚?所以,你有什么道理闹啊?
她又没像安徽的李春燕那样大了肚子。那李春燕就算大了肚子,不是也一样被甩了吗?草花甚至想,就算是现在面对了楚一凡,她都不知该问什么话。事情明摆着,结果已经有了,还用问什么吗?就算他说过那么多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像捧一捧水一样地把她捧在心里什么的话,能算数吗?除了她草花自己,谁会相信呢?
草花现在才知道,这世界上,最没分量、最靠不住的东西,就是从人的嘴里空口说出来的话,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变化,甚至可以忘掉。难怪乡下人定亲,要找媒人,要下彩礼。难怪乡下人卖房子,要交定钱,要找中间人立字据。光靠说是没用的。上过初中的草花,知道“一诺千金”这个词儿。在南湖边走着的时候,她也想到了这个词儿。她就觉着好笑,还千金呢,一分钱都不值啊。她就想起了她那不识字的母亲跟她说的话,母亲说,丫头,不领到结婚证,说啥话都没用。
前面就是一座桥了。那桥曲曲弯弯的,拐了几个弯儿,向着湖心里伸过去。草花踏上桥的时候,想着,昨天还为人家李春燕叹气呢,说人家命苦,今天轮到自己了。虽然没大了肚子——想到这个,草花脑子里突然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其实大了肚子也没什么不好,我要是真为楚一凡怀了个孩子,我还是高兴的事呢,我要把这孩子生下来,养着。那不是跟和楚一凡在一起是一样的吗?可是可惜啊,要是知道这样,还不如在他临走前,也把身子给了他,让他给我留下一个种。
这瞬间冒出来的大胆念头,让草花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她忙用双手捂住了脸,四周看了一下。这时候,她就看到了前面的景象——黄昏的时候,本来南湖里面没有几个游人,可是在桥的正中,却围着十来个人,他们都在看着桥栏杆外面的一个地方。有人还在冲那里说着话。这情景看上去已经有一会儿了,可是因为草花刚才在想着心事,所以走到桥头的时候才注意到。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恋曲1976 二五(2)
草花也好奇地走过去,还没看到什么,就听到一个女子说话的声音,那女子说,你们别看我了,走吧,我不想死,我肚里还有孩子呢,我就是想在这坐一会儿,求求你们走吧。草花听到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因为这分明是李春燕的声音,那带着安徽口音的普通话,刚一入草花的耳朵,草花便听出来了。草花快走了两步,急急地分开围着的人,她就看到了李春燕,李春燕就坐在桥栏杆外面的石台上,两腿搭在下面晃悠着。
草花心里又惊了一下,心说好悬啊,咋这么巧让我碰见了呢。她怕惊了李春燕,把冲到嘴边的一声喊硬是憋住,她在李春燕的背后跨过桥栏杆,一把抱住了李春燕。李春燕叫了一声,转头看到草花,嘴一咧,哭着说,妹子,你咋来啦?你咋来了哩?
草花爸看到草花留给父母的字条的时候,二话没说,先是抬手抽了草花妈一个耳光。“啪”地一下,出手突然而狠重,声音清脆而响亮。草花妈没防备,被抽得在地上转了个圈,扶着墙才站住。
本来早起没见着草花,两个人谁也没在意。平时草花出不出工,下不下地,都是草花自己说了算,草花爸从来不管。他一个人的工分足以养活全家。可是晌午过了的时候,草花还没回来吃午饭,草花爸就问草花妈,草花妈说可能是在二英子家吃了吧。草花爸就说,这孩子不回家吃饭也跟家说一声啊,越来越野了。偏是在这个时候,二英子在院门外边喊草花,说是让草花帮着改裤子。这才知道草花没去二英子家。草花妈跑到二丫头家,草花的二姐说草花几天没来了。草花妈就有点慌,她回到家,进到草花住的东屋,看到屋里收拾得利利索索,一回头,看到门框上用图钉扎着一张字条。草花妈把字条拿下来,可她不识字,就拿去西屋给当家的男人看。草花爸打了个盹刚醒,正在卷烟,拿过字条一看,脸就变了。
挨了耳光的草花妈脑子嗡嗡的,可是她没哭,她被男人打惯了。她捂着脸,问,丫头咋说的?啊?咋说的?
草花爸低声吼着,咋说?啥也没说!就说不用找她,几天就回来了,也不说上哪,个死丫头,念书念的,我早就说念书多了没用。
草花妈怯怯地说,是不是,是不是上柳树沟了,找她大姐去了?
草花爸说,瞎说!找大丫头用得着偷着走啊?这不明明是……明明是——啊?你还想不出来啊?你个笨人!
草花妈咧着嘴要哭,说,妈呀,那是上了省城了?找那小楚去了?不能吧?她哪敢哪?
草花爸喝道,别嚎!让外人听见,丢不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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