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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攻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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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河大桥方向,依然隐约的传来激烈的交火声,看来依仗天险据守,日军一时半会还真攻不过去这天水河。
考虑了一天,我最终决定接受那条累死人路线,虽然耗费时日,但也总好过在这里一筹莫展。
为了避开日军的关卡,我必须走另一条山路,朗达连比划再说,给我描述这条山路如何走法。
不知道是他老兄表达方式有问题,还是我理解能力差,总之朗达解说了一个时辰,我还是一头的雾水。
最后朗达一挥手,说道:“算了!我就亲自走一趟,送你去云南!”
他的族人都反对:“你走了,土匪来了咋办?鬼子来了咋办?”
看得出来,朗达不仅是他们的首领,更是他们的主心骨。
阿妮说:“要不我去送安大哥吧。”
朗达立刻点头同意:“好的呢,阿妮去也是一样的,那条路她比我还熟哩。”
“阿妮送我?她一个女孩子家,送我倒还好说,她返回来怎么办?这个不行,万万不行。”我拒绝着。
阿妮眉毛一挑,说道:“安大哥,你可不要瞧不起我们女人,你四村八寨问一下哩,我阿妮哪一点比你们男人差!”
那晚和日军交手,我已经见识过阿妮的手段,她一枪就轰碎了一个日本兵的脑袋,眼睛都不眨一下,一般的久经沙场的老兵也就这样了。
朗达对他妹妹的信任,甚至超过了他自己,他说:“就这么定了!阿妮你要是不愿意回来,就跟着安兄弟去贵阳耍耍,反正家里现在也不太平。”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不认识路,没人带着我,我一定会迷失在这迷宫一样的大山中。
第8章 老虎岭的夜()
第二天,天色才蒙蒙亮,我和阿妮就已经收拾停当准备启程。临走时我想去和朗达道别,阿妮拦住我说:“我哥去邻村了,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是兄弟就没得二话!”
然后阿妮又补充了一句:“我哥是最讨厌别人假惺惺地谢来谢去哩。”
阿妮带我走的路线,的确是隐秘无比,我相信就算是给我画一张详尽的地图,我也还是会把自己绕迷糊了。
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行走在羊肠小道或是人迹罕至的路上,甚至还钻了几次山洞。在阴森黑暗的山洞里,我举着枪高度戒备着,我一点都不怀疑,山洞深处随时都会有猛兽扑出来。
阿妮倒是很从容,她走在这些在我看来险象环生的地方,就像是走在她家的吊脚楼里一样简单。
几天后,我们已经爬上了云贵分界线,老虎岭。
老虎岭并不是因为老虎而得名,事实上老虎岭连半只老虎也没有,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远远望过去,那山岭恰似一只老虎在仰天长啸。
阿妮从小长在大山里,攀爬行走在陡峭的山林间,对她来说早就习以为常。反而是我这个大男人有些难以适应,一路上摔倒爬起无数次,满身的淤青伤痕。
好容易找了一处避风的角落,我将行装小心翼翼地解下来,但是还是难免碰到了摔伤患处,我呲牙咧嘴的坐下来。另一边的阿妮已经在收拾木柴点燃篝火,以防止野兽接近。
“安大哥,擦一下吧。要不然明天你会更痛的哩。”阿妮手里拿着一个瓶子。
“这是什么东西?药?”
“我们苗家自制的跌打酒,和你刚好对症,很好用哩。”
阿妮说话间已经打开了瓶子,浓烈的药酒的味道立刻弥漫四周。
“还磨蹭啥子嘛,衣服脱掉啊?我好帮你擦药。”阿妮毫无扭捏的催促着我。
我有些难为情,支吾着说:“这个,我还是自己来吧。”
阿妮瞪着我,然后噗嗤又笑起来,说:“安大哥,你好有趣哩,我是女孩子都不怕,你倒怕羞?脑壳里都是些啥奇奇怪怪的想法么。”
听着阿妮取笑,我给自己上好了药酒。我抱着枪躺靠着火堆旁,走了一天的山路实在是太疲累,不知不觉中我已然进入了睡眠中。
篝火没烧多久就已经熄灭,我睡的太沉了,忘记了添加柴火。
感觉也就是刚睡了一会儿,就隐约的听到阿妮叫我:“安大哥,安大哥,醒醒。”
我迷迷糊糊坐起来,打着哈欠向阿妮望过去,然后我就惊的目瞪口呆。月光下,一条如婴儿手臂粗细的大蛇,正游移在阿妮身上。
亏得阿妮居然能这么冷静叫醒我,看着那条大蛇在阿妮身上蠕动着,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安大哥,你可要小心一点,这是毒蛇王,让它咬上一口,我可没得活哩。”阿妮居然还在笑着。
我把步枪上了刺刀,慢慢靠近,慢慢伸出刺刀搭在毒蛇的身体下面,像接力一样再慢慢把它引到我的枪身上来,这毒家伙悠然地盘上了中正步枪枪身。
我小心的后退着,在它快要爬到我的手上时,我大叫一声连枪带蛇抛了出去,毒蛇摔在地上受了惊吓,迅速游进草丛里不见了。
我浑身酸软不由自主地堆在了地上,这真是比上战场还要紧张的经历,我都宁愿去和鬼子拼刺刀,也不愿意面对这类软体动物。
黑暗中阿妮目光炯炯的望着我说道:“安大哥,好大一条爬虫哩,你不害怕吗?”
“怕又能怎么办?它咬你一口,你小命就没了”我走过去捡起自己的枪。
阿妮重新燃起了篝火,被这大蛇惊吓到,我的睡意全无,坐在火堆边上,警惕地四处张望着。
“安大哥,别担心了,起了火爬虫就不会来了。”
“这真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一条蛇”我兀自心有余悸。
阿妮说:“这都不算大,再大的都有,要不是它有毒的,我早捉了它烤着吃哩。
两天以后,我们终于翻过老虎岭,进入到了城镇之中,这里已经不是日军控制范围了,偶尔都能看见小队的中国军队经过。
我和阿妮找了家客栈,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总算是恢复点人样子。
阿妮蝴蝶一样舞进了我的房间,笑着说:“安大哥,怎么样?我这个样子,像不像你们汉家的妹子?”
阿妮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衣服,没了那些特征明显的饰品,到真是看不出她是个苗家女子。
我:“阿妮,你就送到这里吧,剩余的路我也知道怎么走。休息一晚,明天你就回去吧,出来这么久,朗达一定非常惦记你。”
阿妮摇摇头说:“我不回去,我哥都说了,要我跟你去贵阳耍耍,我长这么大,都还没出过新安哩。”
我有些为难:“可是我去找部队,到时候可没时间照顾你”
阿妮:“好好笑哩,哪个用你照顾,一路上都是我在照顾你好不好。看看,我都是有准备”
阿妮说着拿出一个香囊,说:“安大哥,你猜猜这有多少钱?”
“十块?二十块?”我随意的猜着。
“三十二块哩!”
阿妮把香囊放回怀里:“看到了吧,我早就做好了打算,出了十八里寨,就没想这么快回去。”
我无奈转身要出去,伸手去推门,偏偏这时候阿妮过来挡住我说:“不许走!你还没答应我”
然后我像烫了手一样呆住,我推到了阿妮既柔软又坚挺的部位,这可是我这个鲁男子25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我在那一刻狼狈地石化了。
阿妮也愣住,脸色瞬间火一样的烧红了,一把推开我叫着:“安大哥,你,你欺负人哩。”
我看着我的手,慌乱的语无伦次的辩解着说:“我没有我是推门不小心”
“算咯,你也不是有意地,不过也是要惩罚你一下!不然我就把你欺负我的事告诉我哥!”阿妮的性格外向开朗,也就是羞恼几分钟,就开始和我讨价还价。
阿妮的罚很简单,就是要我答应带着她到处看看,贵阳也好哪也好,她要去见识一下和山里不一样的世界。
阿妮是个能干的女子,我觉得就算她一个人去闯荡天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她聪明勤快能干,力气也比普通女子要大,一些男人干不来的事情她都能做的很好。
洗好了的军装已经晾干,她就立刻又去找来针线,缝补被树木山石刮破了的地方。
阿妮一边缝补衣服一边说:“安大哥,讲实话说,我要是个男孩子,一定是会去当兵的。我才不要像我哥那样窝在大山里,一辈子都待在村寨里。”
我拿过自己的钢盔,戏谑地扣在阿妮头上,打量着说:“嗯,还真像个丘八。你要是把头发剪短,换上丘八这身行头,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安大哥,你就直说好咯,绕着弯的说我长得丑。”阿妮白了我一眼,继续她的缝缝补补。
我把钢盔放回去,说:“你不丑,就是性格不像个女孩子。”
阿妮就很生气:“跟我哥的口气都是一个样!女孩子啥样,都要娇滴滴的么”
晚饭之后,隔着门阿妮说她出去一下,我也没问她去哪,因为我正忙活着换上我的军装——我扛着枪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可是要找麻烦的。
第9章 壮丁()
剪短了头发的阿妮出现在我面前时,若不是我已经和她很熟了,根本是看不出这还是个女孩子。
“怎么样,安大哥,这样子去当兵合格了吧?”阿妮嬉笑着。
“你就胡闹吧。”我对这个调皮鬼真是无可奈何。
阿妮说:“这可不是胡闹,古时候不是有个花木兰么,说不准我也能成为一个现代的花木兰哩!”
我笑着说:“那请问你这个花木兰是准备替谁从军哩?”
阿妮居然很认真地想了想,说:“当然是替我哥咯。”
我和阿妮从客栈出来,问清楚了贵阳方向,就准备上路。
但是街头一队被绳子绑成一串的壮丁,吸引了阿妮的注意:“安大哥,这是做啥子么?”
“征兵啊,你不是要当花木兰吗,花木兰也是要这样用绳子绑的。”我打趣着她。
这些壮丁实在是和壮这个字很难联系在一起,几乎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让人很担心他们随时都会倒下去而再也站不起来。
被绳子绑的壮丁一般有两个原因,一是负责看管的士兵人数太少,他们担心有壮丁会逃跑,所以干脆拿绳子绑了,省得照看不过来。
第二个原因就很缺德,因为征兵人数不够,或者沿途有死亡有逃脱的,当官的就会随机在路上强征壮丁充数,哪怕你正在田里干着活,刚要回家吃午饭,也不管青红皂白像绑票一样的把人带走。
国民政府在冠冕堂皇的征兵法令中,自然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自古以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像这种阳奉阴违的事,从不曾真正停止过。
阿妮有些惊讶又有些失望,她嘟着嘴说:“哪能这样子对待人的嘛安大哥,你也是军官,你给他们求求情,就不要绑了么,好可怜哩。”
阿妮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我不知道他们隶属于什么部队,而且我只是区区一名中尉,权力还没大到可以跨省跨战区对友军部队指手化脚的地步。可是看着阿妮哀求的眼神,我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壮丁有四五十个,押解这些壮丁的是五个士兵,加上一个佩戴少尉军衔的青年军官。
少尉看着我走了过来,一时间有些犹豫,他拿不准该不该对我这个穿着补丁摞着补丁军装的中尉敬礼。
“诸位弟兄们辛苦了。”我友善的近乎阿谀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少尉语句迟缓:“啊,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这不是嘛我刚养好了伤,马上要归队了嗳,你们哪个部分的?”我尽量的装着漫不经心。
少尉说:“我们是27旅的,你是哪部分的?”
我报了自己部队的番号,然后说:“兄弟,你看这些壮丁归根结底其实都是自己人,将来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弟兄,哪好这么绑猪绑羊的一样,让老百姓看笑话。”
少尉皱着眉说道:“你倒是会做好人,不绑着跑了怎么办,谁来负责?是你还是我!”
我转脸去问那些串的像蚂蚱一样的壮丁:“这位长官要是不绑你们,你们会跑吗?”
壮丁们一起摇头异口同声:“不跑的,不跑的。”
我就又去看那个少尉。
少尉冷笑着说:“你是第一天当兵还是存心找麻烦的?我要是给他们松了绑,到了晚上他们要是不跑干净了,我他妈的跟你姓!”
这家伙怒气冲天,要不是看在我也是个军官的面子上,估计早就大嘴巴抽过来了。
“走了走了!净他妈瞎耽误老子时间!”少尉不指名的骂骂咧咧着。
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对我说:“哎,看在都穿这身皮的份上,我提醒你别去贵阳了,你们师早就打散了,番号都取消了!”
我站在原地呆立半晌,直到阿妮过来拽我,我才缓过神来。
“怎么了安大哥?你没事吧?”
又散了,我到底还要换多少支部队才算圆满?我在心里给自己的晦气程度加上了无数个问号。
“走吧。”
我背着枪扛起了行李,后面跟着假小子一样的阿妮,我们看起来就像是两个逃荒的难民。
出了这个镇子,前面就是阳平,这是云南紧邻贵州最大的城市,街面上也自然要更繁华些。
阿妮兴致盎然,看什么都新鲜瞧什么都有趣,每到一处都要停留一会儿,不管什么物件都往自己身上比量着,甚至还买了几盒胭脂水粉和零碎的小玩意,女孩子爱美的天性显露无疑。
“安大哥,看看这个!好看吗?”阿妮把一块粉色的纱巾围在了脸上。
卖纱巾的老板忙不迭的抢回纱巾:“你这青皮娃儿不要胡搅,这是女人们用的,你拿来做啥么。”
阿妮一脸的愤怒:“你眼睛该去看看郎中喽,男女不分哩。”
我大笑着:“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你这样子谁能辨你是雄雌?”
阿妮就又冲我发飙:“安大哥,你又说什么怪话!”
我笑道:“这不是怪话,这话意思是夸你让他琢磨不透”
我的话音未落,街的另一头忽然传来砰砰砰急促的枪声,没过一会儿,又响起了爆炸声。
本来还熙熙攘攘的街上顿时乱成一锅粥,孩子的哭声妇女的惊叫声,被撞翻的水果摊,惊走的骡马嘶鸣,街边商铺也都急急忙忙的上了门板。
阿妮问那个卖纱巾的老板:“这是咋了么?”
老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哪晓得,怕是闹土匪了吧”
我听了一会儿:“不对。这是掷弹筒的声音!什么土匪有这样的阵势!”
几个警察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我一把扯住其中一个:“前面怎么了?”
警察刚要破口大骂,抬头一看扯住他的是个拿枪的中尉,立刻换了一副嘴脸:“长官,别往前去了,日本人打过来了!”
我提着枪就要往回跑,眼光一撇之下,却是我要回跑,阿妮的方向却是向前,我们两个做出了截然不同的方向选择。
“干嘛去?找死吗!”我伸手去拉阿妮。
阿妮冲我一摊手,手心里多了个手雷:“我去炸死小鬼子!”
“哪来的手雷?”
“在十八里寨缴获的,你忘了?我这里还有哩。”阿妮得意的拍了拍行囊。
说话间枪声已经近了,我赶忙拉着阿妮躲在墙角,悄悄探着头向街头望过去。
街头出现了十几个日本兵,排列着永恒不变的三角队形,后面是两挺轻机枪殿后。
我刚要警告阿妮不要轻举妄动,这阿妮已经把手雷甩了出去,手雷轰然在日本兵中炸开,两个日军被炸翻在地上。
其余的日军立刻四散开来,各自寻找隐蔽点,机关枪手就地卧倒支上枪架立刻开始射击,整套动作迅速娴熟有条不紊,让人只能感叹他们的训练有素。
密集的火力让我们动都动不了一下,想要脱身更是不可能,我伸出步枪砰的还了一枪,不还击还好,这一还击反而暴露了火力。
日军传来一声喝令,机关枪停止了射击,日本兵重新闪出隐蔽,一边开枪一边逼近,他们看出了我们的火力很弱。
阿妮又扔出了一枚手雷,因为被日军的三八枪压制的不敢探头,手炮也失了准头,直接落在街边爆炸,对日军却是毫发无损。
再这么下去,只有被活捉的一条道了,我咬着牙砰砰胡乱开了两枪,除了震慑也是不起一点作用。
第10章 黄文烈和他的守备团()
“安大哥,都是我不好,胡乱逞强连累了你”阿妮眼泪汪汪就差哭出来。
我笑着说:“替父从军的花木兰我听说过,哭鼻子的花木兰我可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伸出枪砰的又开了一枪,说:“要说连累,也是我连累了你,要是没我这档子事儿,你哪能来到这里。”
阿妮说:“安大哥,你不要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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