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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长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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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沈梦安上极为不堪的名声,彻底清出门派。
  他惶恐至极,凄然望向掌门,眼中流露绝望的哀求和痛苦的挣扎。掌门却毫不心软,沉声道:“你难道不想再做我的大弟子,而是宁愿同这个废人一起,被赶出端华派,像凡人蝼蚁般了此残生吗?!”
  “不……”温华苍白地呢喃,似乎看到了自己违逆师尊、不能修仙的可怕未来,胸口一片冰凉,颓然瘫坐。
  温华的眼神已经涣散,掌门铁一样的声音却在他头顶继续响起:“趁我还没后悔不杀,你速将这废人带走,远远扔到山下去,莫污了我这里的地!”
  话毕,掌门拂袖离去。
  。
  洞府前空留一片死寂。哇的一声,是沈梦又呕了更大的一口血出来,陷入半晕。温华像是被这动静从呆愣中惊醒,回头看向沈梦,又软着手脚半爬半蹭地靠近他,伸出不停颤抖的手指,摸向沈梦的脉门。一探之下,正如掌门所言,沈梦丹田中混沌空寂,真气破碎流散,真的是被彻彻底底打碎了灵婴。
  温华的眼中哗地淌下泪来,他想抱住沈梦,又不敢去触碰他,哀不能言,趴在他身旁痛哭了一场。然而眼泪终究是无法改变什么,到了最后,温华低低抽噎着,游魂般把沈梦抱到怀里,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温华抱着沈梦返回房中,木然地替沈梦收拾了一圈,将若干东西扎了个包袱,又复抱起他,在黑沉沉的夜里御剑飞下涵翠山,往前再飞一段,到更远处濒近村落的密林中,找了个空置的樵屋,将沈梦放在了屋内木床上。
  沈梦此时犹有半分清醒,从头到尾,所发生的一切他也都听见了,只是伤得太重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他看着温华沉默如行尸地做了这一切,想说什么,却连话也说不出,举手之力也全无,到最后只能悲伤地淌下两行泪来。
  温华之前已经哭红了眼,现在像是再流不出更多泪水。他也不敢去看沈梦的眼睛,只将包袱放到沈梦手边,低低道:“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里面有一些丹药,你这些年到处找的那些宝贝我也放了进去,希望还有些用,能让你,让你剩下的日子过得好些……”
  温华说到最后,再度哽噎不成声。他掩面低泣了一阵,喂了沈梦一颗愈伤灵丹,又抖着手,从怀中摸出个东西,放到沈梦掌中,呜咽道:“此生已难相伴,他年你若转世,重又修仙,缘情未尽,再来找我罢……”
  温华说完,咬唇忍泣,用力握了一握沈梦的手,狠下心,转身离去。
  沈梦竭力张大了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眼睁睁看着温华就这样放开了他的手。迷离的泪光中,只见樵屋的门被推开,月色苍白冷寂,温华的背影微佝着,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暗沉无际的长夜之中。寒冷的夜风冰凉地灌进来,沈梦觉得全身血液都冻如凝冰,连同手心里那块红绳玉坠上残留的温华体温,也一霎消散了。
  体内的真灵破散的伤痛还在凌虐,但心口处骤被挖空一块的痛楚却更加彻骨鲜明。沈梦晕沉地想着,不如就这样痛死算了,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
  但老天似乎还不愿收回这具残躯,沈梦痛着痛着,好像并没有更糟,虽然也没有更好。在他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的浮沉幻觉里,好像有人又奔进了这间樵屋,握着他的手连声呼唤他的名字。
  沈梦在自我安慰的迷梦里,朝着即便到了这般境地、自己内心深处仍是万分不舍的那人,虚弱地笑了一下,泪水又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最虐也就这里了,吧?
旧事还没讲完,下章还继续。

  ☆、第十一章  晨钟叩醒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沈梦缓缓睁眼,看到了一缕烛火。烛火把樵屋映得光线昏黄,也让他看清了自己面前那个焦急的面孔——不是温华,却是斜阳。
  斜阳坐在床头,半抱着沈梦,攥着他的手,生怕大声一点他就要再度晕过去似的,轻声敛气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他见沈梦呆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以为是太累,就又自言自语般小声道:“幸亏给你留了东西,这次要不是灵砚碎了,我还不知道出事了呢。”
  两人传讯用的灵砚原收在沈梦腰间百宝囊里,附有一点斜阳的魔息,方才掌门碎婴灭魔的一掌,余威将它也击碎了。
  斜阳又担忧地追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沈梦脑中尤是空白一片,他无心去理会自己的内息情况,黯然闭目,思绪纷纷乱乱。脑海里记忆的影像往复闪动,茫然间想起藏云洞中甘甜如蜜的一瞬,转而是温华跪地对掌门绝望的哭求,到最后停留在那身影放开手孤单离去的一幕。心口一阵又一阵抽痛,无法承受转瞬巨变的沉重。
  “沈梦?”斜阳又轻唤了一声,忧心忡忡。沈梦没有作出反应,只是紧紧死闭着双目,眼睫渐渐潮湿。
  如果只是一场噩梦,如果醒来一切如常……不,躲不掉的,这不是梦,自己真的灵婴碎散,温华也真的走了。沦为端华弃徒,藏云洞遥不可及;无法修仙,凡人寿数短暂,或许刚才已是他与温华最后的一面,此生再无相会之期。锥心哀痛之下,沈梦哇地又呕了一口血出来。
  “沈梦!”斜阳惊痛万分,抚着沈梦侧脸呼唤:“你醒一醒,看看我!无论什么事,总有办法;再怎么难,我替你去做。你不能这样放弃!”
  一口淤血吐出,沈梦眼前眩晕,但胸口巨石重压般的沉闷却有一丝松动。他缓过一点来,潜意识下运了法诀要自我疗愈,但随即想起自己丹田已空,应是再无驱使灵力之能,不知该苦笑还是流泪。
  然而,却有一线微弱的灵气,沿沈梦法诀所指的经脉,缓慢地流动起来。沈梦自己一愣,这才认真凝神内观,惊见丹田之中不再是之前那样一片混沌萧瑟,而竟然已有一股纯净灵气在当中缓慢回旋。随着这灵气的回旋,奇经八脉中涣散的灵力也慢慢凝聚起来,流入诸大窍穴,又缓缓游走,修复周身。
  沈梦还在发愣,斜阳见他脸色尤白,就又喂了他一颗灵丹。灵丹入口,药力并不像入凡躯那样九成九平白浪费掉,而是规规矩矩地循修仙脉络流转,真正起到了作用。
  沈梦神情凝重,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了,立刻提一口气强撑起身子坐好,盘腿打坐,运功恢复。斜阳不敢打岔,安静在旁守候,只在沈梦睁眼示意之时,往他嘴里一颗一颗地塞灵丹。
  温华或许是愧疚补偿,或许是希望沈梦做凡人也能无病无灾到老,总之倾尽所有,不知道给他留下了多少灵丹。因此沈梦接连打坐了五个时辰,连续消化了无数丹药。
  再度收功睁眼时,沈梦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他自己运气一试,通灵顺畅之感,居然远远胜过从前。屏息内视,丹田之中,灵气郁郁萦绕,当中一尊银白婴像,竟是成功结婴了!而且这纯然气息,从头到尾都是彻彻底底的仙修灵气!
  沈梦完全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入魔是为何,误结魔婴是为何,碎婴复成是为何,再塑仙灵又是为何?
  他保持着打坐的姿势,虽不再运气,却愣愣怔怔地发呆。斜阳看得担心,忍不住又唤了他一声。
  沈梦这才像是真正感觉到斜阳的存在,他慢慢将目光聚焦到斜阳脸上,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淡到让人心疼的笑,道:“我已结婴。”又问斜阳,“昏迷时,可是你为我疗伤?”
  斜阳摇摇头,迟疑道:“我也不能确定。本来我的魔气与你修仙灵气不融,贸然渡魔入体,反将害了你。我赶到这时,见你内息破碎,命悬一线,已经晕了过去,心里急得不行,又不知要怎办。但靠近你后,我莫名感觉你体内空虚丹田对我的魔气似有一丝吸引渴望,我实在技穷,只能冒险输了一缕魔气给你。”
  。
  斜阳说着,停顿下来。那时他将沈梦抱在怀里,只觉肌肤惨白冰冷,宛如死人,情形之糟,现在回想起来仍是心悸不已。渡魔入体,已是绝路之上赌一把;斜阳甚至心慌意乱地想过,如果能成,把体内魔丹剖给沈梦,让他修魔续命,自己也是情愿。
  还好这缕魔气入了沈梦经脉,并没有闯出大祸,反而愉悦地往他丹田中钻。斜阳犹豫一阵,又小心地再输了一些,仍是如此。仔细观察,沈梦的脸色没有更糟,内息好像有点起色。于是他大着胆子,不吝惜地向沈梦传输自己修炼的魔气。
  这一传,传得斜阳自己都有些手脚发软,他一面继续,一面有点惊讶沈梦吸收魔气的速度。要知道,魔修若得法,是能比仙修略快一步的,因此他早两年已结魔婴,现在内气水平,算起来应比没有受伤的沈梦还要高出许多。
  但沈梦虽然阖目昏迷,却如吸水海绵般,源源不绝地将斜阳的魔修灵力吸纳入体,丹田凝实,内息涤荡一新,经脉重开,隐隐有顺利成魔之态。
  而那时沈梦的手指忽然一蜷,床板随之嗒一声响。斜阳低头循声看去,沈梦手里原握着一块红绳白玉的挂坠,现在滑落在床板上。斜阳一手抵着沈梦后心,一手将它拿起,挂回沈梦颈上。白玉牌垂到沈梦胸口,似有隐隐光华。
  斜阳继续输着魔气。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白玉牌一呼一吸般悄然发光,似与沈梦身体共鸣。沈梦体内原本大占上风、成了气候的魔意,竟慢慢驯服低落下来,乖觉地细散开来,躲入四体骨髓,藏得无影无踪。而一股醇和清净的仙灵之气,又慢慢从空荡的经脉缓缓而升,徐徐汇入丹田,虽然式微,却稳稳盘旋其中。
  与此同时,斜阳觉得一股斥力将他手掌弹开,沈梦软倒在他怀里。斜阳不敢再输魔气,见沈梦面色稍缓,便静静握着沈梦的手等待,直至他醒来。
  。
  斜阳想着,继续对沈梦道:“我本来以为你要成魔了,却不知你醒来还能顺利回复仙道,结成灵婴。你可有感觉哪里不妥?”
  沈梦摇摇头。他觉得自己内息纯粹,跟往常修炼的一样,只是更上了一层。所谓的魔气杳然无踪。
  斜阳又问:“那你现在作何打算?还回山上去吗?”
  “当……”晨钟遥遥从涵翠山传来,意味着端华派的晨课开始了。
  沈梦望向窗外,曙光透亮窗栅,枝梢百鸟鸣叫,这错乱颠倒的一夜竟是过去了。遥想大殿之上,众人面前,温华也许正在接受掌门亲手颁下的碧叶仙芝赏赐,风光无限地成为端华派的掌门大弟子。然后,他将揭发自己的丑恶行径,宣布自己被逐出门墙。然而他叙述的表情语气如何,底下众人又怎样哗然,都与沈梦无关了。
  木已成舟,覆水难收。此后通天大道,各行一方。往昔从此成为深埋之密,不再轻易触碰;缘情在还玉一刻已然尽灭,再搅扰只是徒增尴尬,唯能断绝在此。
  于是沈梦摇头道:“走吧。我要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电台:听众暄光迟为朋友沈梦点播了一首邓紫棋的《泡沫》……
旧事漫长,下章继续,有虐有糖。

  ☆、第十二章  飞雪藏梦

  彼时沈梦一心想要远遁,彻底抛离任何熟悉的人和事,便一路北上,辗转抵达北界的碎琼雪岭,于冰天雪地之处结庐苦修。斜阳陪他在近旁住下,也不碍他眼,不远不近地,留个既能各自清静、又可相互照应的空间。
  飞雪漫天,呵气成冰,极寒的朔北风光,叫人很难联想起那温暖多雨、满目苍绿的涵翠山。虽然冷得毫无人气,沈梦却觉得这样很好,心冻住了,就麻木了,正可以平静地好好修道。
  一开始的时候,还是会做梦。在梦中,欢喜也真,伤悲也真。说过的话,拉过的手,眷念的眉眼,一遍遍重看。有时控制不住,亦会心神脆弱。
  梦魇得深、惶然惊醒的时候,总会看到斜阳忧虑地坐在床边,也不说话,只伸出手指抹掉他眼角渗出的泪,握着他的手,静静陪他再度睡去。
  沈梦也不知道斜阳怎么每次都能赶到,但他明白,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他将清心诀念得更频繁了,白日里坐在霰枝晶莹的林中,望着皑皑白雪,潜心静气。雪花落进眼中,一点点融掉了曾经炙热的心。
  有时候他也会下山,同斜阳一起,随心所欲地到凡间行走,赏最美的花,喝最烈的酒,若得快意,也会畅然大笑。走得累了乏了,再回到碎琼雪岭,继续心平气静地修炼。
  岁月如此悠长,有足够的时间疗伤。当初再深的伤痛,多年以后也成为心上触不见的疤,不去揭,便不存在。
  他从来不曾回过涵翠山。也不再做那些梦了。
  这么些年过来,斜阳待他好,他多少也纵容斜阳一些。但谁也没说过什么,亦不曾超越太多。有些界限,是无形存在的。都害怕一不小心,惹动暗伏的怪兽,又是血淋淋的痛。
  也没什么不好,此心只为修道。至于以后如何,成仙了再说吧,沈梦想着。
  。
  三百年一晃而过,终到了历劫飞升的关头。沈梦选了碎琼雪岭的南峰顶上做为历劫地,既安静又没任何打扰。他将万事考虑周全,临登顶前,连脖子上的红绳挂坠,他都想到了,怕它不经劈,珍惜地摘下来,叫斜阳暂时帮他拿好。
  所以天雷劈下的时候,沈梦心里是有底的。他已经做了最全的准备,身体的状态是最好的,精气神都在巅峰。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依次轰然落下,洗髓伐体,锻神炼魂。身体逐渐变得轻盈,属于的凡界血肉慢慢升华成仙肌神骨,丹田之中灵雾混沌,却是体味到了天地伊始、鸿蒙初开的那种玄妙,与万物隐隐共鸣。
  八十一道落了一半的时候,沈梦已觉自己有了半仙之灵,一切顺遂。但奇怪的是,此时天雷却暂停了,天地间万籁俱寂。沈梦掰着指头数了数,分明还剩四十道,怎么会停了?
  他奇怪地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上,原本隐带七彩流光的暗青雷云,此时却愈发浓黑厚重起来。苍穹渐暗,雷云翻滚,体积扩大成数倍,卷露不详的血色,变得十分诡异。
  斜阳一直在沈梦侧旁的次峰之上观望。他自己其实也修炼到了即将历劫的临界,但因担心沈梦,一直压制着体内魔灵,只等沈梦顺利飞升后,再历劫随去。沈梦的天劫前半段顺顺利利地过,他内心隐忧稍松;但哪知天象突变,气势大为不同。看着那甚至蔓延到自己头顶的血色雷云,斜阳心中忽然感觉非常不安。
  啪啦一道粗亮的紫电又迅又疾地当头劈下,沈梦啷一声觉得神魂前所未有地巨震,体内仙灵之气在这一击之下,居然不是更为凝实,反而似有溃散之象。沈梦大惊,忙更加努力地运诀回转。但天雷却等不了他,又嚓地一道更烈的紫电击下,打得沈梦全身经脉如千百根针扎般刺痛。
  这么一打岔,灵诀运转得顿挫,从沈梦的五脏六腑之内,忽然骤生一丝丝阴煞又暴烈的气息,像细蚁涌出巢穴,密密纷纷地奔入灵气式弱的经脉之中,借一道又一道闪电之势,汇流壮大,如邪龙抬头,呼啸吞噬而过。仙灵之力却不甘这样被碾压,奋起相抗。两种迥异的灵气在体内横突直撞,沈梦气息全乱,被激得快要吐血。
  雷击却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狰狞的紫光一阵强过一阵,仙灵之力被打得七零八落,煞气狂乱肆虐,沈梦方寸大乱,每一道都抵挡得狼狈痛苦,口中渐渐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又一声天雷轰然炸响,沈梦连护体的灵力都调动不起了,周身麻痹,双耳被震得闷鸣,天地四围都好像已经与他远离。七窍嗒嗒滴血,他在虚弱的眩晕中,觉得再来一道天雷,自己就要被当场劈死,就此灰飞烟灭了。
  然而空中噼啪电光大盛,最后一道天雷劈透血色墨云轰然驰来,比之前任何一道都要猛的雷光迅疾而下,带着势不可挡的毁灭气势。沈梦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饱胀起微麻的电意,他苦笑着闭上眼。
  眼帘前闪亮起紫白刺目的炫光,预想中击碎神魂的痛苦却没有来到。雷声还在轰鸣,沈梦疑惑地抬起头,近在咫尺间,紫电滋滋扭曲的光幕里,斜阳笼罩在其中。
  黑色的衣袍在凛冽的风中翻飞,电光在上面蜿蜒出闪亮的纹路,斜阳仰头望天,举手引走了这道天雷。沈梦有点呆滞地看着替他挡劫的救星,斜阳正好低下头来,遇到沈梦的目光,长眉轻挑,眼神明亮,一面任电光洗涤,一面带着睥睨天地的傲然和自信,对他笑了一下。
  刹那间,沈梦蓦地心头一颤,像是没被天雷击中,却被这个笑容击中了。
  斜阳一步不退地站在沈梦身前。他本是看沈梦情形不对,冒险来挡一挡,却没想到,最后这道天雷竟与他的魔修灵力能够如此完美地契合,他干脆将之完全引入自身,淬炼神魂。沈梦得以喘息一二。
  也许是因为天劫快要结束,从斜阳近前开始,沈梦就渐渐觉得自己体内的气息又开始恢复正常了,暴虐的邪气又莫名地平息下去,仙灵之力稳稳上升,周身经脉复原如新,灵神仙光萦绕,他又找回了飘渺欲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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