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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罗兰史诗-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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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还是您的孩子,不是吗?”撒尼尔忽然流了泪,他在一瞬间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种种遭遇,他忽然觉得自己那么的悲伤,那么的不幸,忽然很想像其他的孩子一样扑到自己父母的怀中以寻求安慰,但是,这个时候的他无法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他已经变了——他不同于其他的孩子,他甚至连撒娇的权利都没有。
“当然了。”霍尔斯特德将手重重地按在撒尼尔的肩膀上。
“但是,恐怕您已经不再这么想了吧?”撒尼尔低着头,握紧了双拳。
“。。。。。。”霍尔斯特德的手臂僵硬了一下。
“我承认,我不配,不配被别人喜欢,不配被这个世界所记住,甚至不配活着,我的诞生,给家族带来了几乎于毁灭的打击,我活该这么活着,我活该看着这个灰色的世界,我知道,我深深的知道这一切,即使是我的心灵甚至头脑忘记了它们,但是我的身体却忠实的记录着它们,以提醒我不要陷得太深,可是一切都是无用的,我只能随波逐流,任凭命运揉捏。”撒尼尔声音低沉地说,这个时候的他,分明和五年前那个冰冷无心的孩子没有两样。
霍尔斯特德收回了放在撒尼尔肩上的手臂,他感受到了手掌传递来的冰凉的温度,他认识到自己的孩子究竟错的有多深。
“啪!”霍尔斯特德的巴掌重重的落在了撒尼尔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上,他完全可以躲开,但是他没有。
有着大海颜色的蓝色短发飞扬起来,然后又轻飘飘的跌落,撒尼尔保持着歪着头的姿势,不管面颊有多么的疼,不管遮住双眼的刘海,冰蓝色的泪水一滴一滴的留下。
“我不管你遭受了什么,我都不会让你重蹈我的覆辙。”霍尔斯特德的声音冷酷至极,是威严的冷酷。
“你一点也不懂得我的想法。”撒尼尔的声音如同冰雪飞舞,带着能冰冻一切的低温,那是一种绝望者的咬牙切齿。
“我早已经对所有的情感都绝望了,不管是亲情、友情活着爱情,我不再相信任何情感,那是无用的,从一开始我就是这样,但我却在勉强自己,勉强自己接受来自于他人的情感,并且尝试着回报,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情,什么叫做心,默问过我,‘你的心脏依然在跳动吗?’我被自己蒙蔽我给了他一个错误的答案,心脏?这种东西我拥有吗!我怨恨这个世界!”最后两句话撒尼尔是嘶吼出来的,他甚至喊破了喉咙,以至于他的声音变得嘶哑尖锐。
。。。。。。
楼上,艾米丽背倚着房门,静静的听着这一切,她没有推开门,走出去,她的表情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这个时候,她简直像极了她的父亲,她眼睛中所表现出来的东西是那样的冷静睿智,令人深深折服,毫无疑问,她在某种程度上远远超过了她的父亲。
“看来,我不能再伪装下去了呢,因为哥哥需要个合适的领路人呢。”房间中回荡着这样一句叹息,声音稚嫩,但语调和语气却是那样的老成。
。。。。。。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是一个不幸到极点,比任何人都值得怜悯的人吗?我相信你绝不是这样想的,但是你的表现却让我觉得你就是一个幼稚的妄图博得别人全部注意的孩子。”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我知道,如果你只是现在这幅样子的话,你绝对不会做到你想做的事情。”霍尔斯特德说。
“我只不过是想将一切的罪孽都背负起来,以让这个世界上的悲剧减少。”撒尼尔淡淡的说,完全看不到刚才他的疯狂,只有那略带沙哑的声音才能证明他刚才有过的举动。
“‘悲剧’?人生来就是个悲剧,别忘了那句话——‘初生的婴儿为什么啼哭?因为惧怕。’你既无法阻止在自己身上上演的一幕幕悲剧,同样无法阻止别人的悲剧。”霍尔斯特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说。
第二百四十七章尘封多年的怨恨(五)
撒尼尔沉默了,他在这个问题面前已经数次无言以对。他不是不想卸掉自己身上情绪的包袱,可是在他每次以为自己成功摆脱了过去后,他对于世界的怨恨,对于过去的怨恨,对于自己的怨恨又总是爆发出来。
他也想活的轻松,但说到底,他不过是个懦弱的,胆小的,对一切都会产生恐惧感和疏离感的小孩子罢了。不是因为他悲剧的过去,而是因为他在从三岁到十三岁中间这十年的时间空白,在这个阶段中,他总是在不停的游荡、飘离,他的人生价值观在这个年龄段已经被确定,很难再改变,因为已经习惯了那样的情绪,那样的思想。
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先是选择了逃避,然后被拉进来后他又开始了模仿,牧师先生、父亲的能量体、身为能量体的自己、默,都是他曾经模仿的对象。他需要模仿他们,以让自己能够面对这个世界,但这却是无意识的,就像人求生的本能。
每当他渐渐觉得这不是自己的时候,他的情绪就会爆发,而这一次,同样是这样。
撒尼尔觉得自己跌入了深不见底的峡谷,只能一直跌落,跌落,既得不到结局,也无法回到开始,只能这样徘徊着。
这究竟是为什么?他从来得不到答案,也没有人告诉他答案,没有引路的人,他只能在黑暗的迷宫中独自摸索,就像以前那样。
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真正价值和意义,以前的那些并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那只是他在强迫自己去证明自己,所以,他才会如此的迷离。
霍尔斯特德叹了口气,抬起手在毫无防备的撒尼尔后脖颈上重重的就是一记手刀。
“我的孩子啊,他们会教你如何去面对这一切的,但如果一个不慎,你也许就会死在那些幻象手中,对不起,我不能进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样简单,比如,你的未来与宿命。。。。。。”
。。。。。。
撒尼尔忽然出现在了一个以金黄色为主调的房间中,洁白无瑕的墙壁,铺在地上的乳白色光滑瓷砖,一把白色的,镶有金色纹饰的椅子,靠着墙角摆放的纯金桌子,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金质饰物,天花板是淡雅的象牙色,但正中央却悬挂着一个俗气无比的金质灯具,两边的墙壁中各镶嵌着一个与另一个完全一样的白色门板,但原本干净整洁的它却被一圈多余的金边包围着。
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庸俗无比却想着变得优雅的暴发户的屋子。
“撒尼尔。”撒尼尔正坐在那惟一的一把椅子上,却忽然听到有人从后面叫自己的名字。
“尼古拉斯·默多。”撒尼尔回过头后,看到的是那时的尼古拉斯,没有任何的改变,金黄色的发与眸,精致的脸,嘴角永远不会消失的戏谑的笑容,一种无比扭曲的感受涌上了撒尼尔的心头,但他仍然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好久不见。”那个恶魔般的人笑着这样说,像极了一个久立于权利顶峰的英明国王。
“好久不见。”撒尼尔微笑着回应,像极了一位温文尔雅、睿智冷静的贵族。
“走吧。”尼古拉斯笑着打开了那扇门,露出了门外那条白色的路,只有一条望不到尽头的狭窄的路,周围全然是一片苍凉的白色。
撒尼尔看了他一眼,只想逃离这个恶心的房间,直到脚下变成了冰冷坚硬的石质地板时,他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瞧,是你自己选择的,没有谁逼着你这样做。”尼古拉斯站在另一扇门前,笑眯眯的对着撒尼尔说,然后他伸手打开了那扇门,露出了亚特兰蒂斯中景物的模样。
撒尼尔皱了一下眉,本能告诉他他应该去的地方是对面,于是他抬起腿,迈向了近在咫尺的门框。
“很抱歉,”门忽然被重重的关上了,尼古拉斯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就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嘁。”撒尼尔值得收回了脚,重新转过身去,看向自己脚下的路。
“真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白色啊。”撒尼尔淡淡的叹息了一声,然后便看似从容的向前走去,可实际上,从一开始,他的内心就没有一刻是平静地,很显然,之前的情绪仍然萦绕在他的心头。
“嘁。”撒尼尔咬着牙不忿的嘁了一声,脚下的步子一顿,然后便不再显得那么从容了,他脚步的节奏开始变得乱糟糟的,毫无章法,走路也无法像平时那样顺其自然的走成一条直线,而是变得东拐西拐的了。
“呼,呼。”撒尼尔开始深呼吸起来,他希望可以以此使自己平静下来,但这确实没什么用。
忽然,撒尼尔的脚下一空,整个人眼看着就要跌入那白茫茫的空间中了,他连忙用手抓住那薄薄的白色地板,挣扎着爬了上去。
“如果无法平静下来就无法前行了吗?”撒尼尔坐在地板上,看着那只有五十厘米的宽度——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的宽度。
“这种颜色和环境,真的是令人感到焦躁啊。”撒尼尔往后一躺,希望这冰冷的温度可以散去自己心中的燥热。
。。。。。。
霍尔斯特德看着对面沙发上自己儿子眉头紧皱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就知道你不会选择另一扇门的,这一切只能靠你自己,那白色的空间如果跌下去了就不可能再醒过来,你的灵魂就只能永远在那里不断地下落了。”他的声音很小很小,小的像是花草的低语——因为无奈与担忧。
“当初,那个地方我也走过,可是我没能找到出路,我作了弊,是在中途离开的,其实除了最初的房间以及那个白色的世界以外,我们的路应该是不同的,因为如果你能到达路的尽头,你就将面临选择,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选择,也就会走上不同的路。”希望你能走到最后,不要在中途离开或是。。。。。。死亡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尘封多年的怨恨(六)
“为什么要停下?”撒尼尔听到了尼古拉斯的声音。
“因为不知道如何前行。”撒尼尔强忍着烦躁感回答道。
“那你又和当初的自己有什么两样?不一样是迷茫的吗?”尼古拉斯戏弄般的笑声传来。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撒尼尔有些恼怒了,他从地上站起来,向之前那扇门的方向看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他又环顾了四周,同样没有看到尼古拉斯的身影。
“嘻嘻。”顽皮的笑声从撒尼尔脚下传上来。
“为什么要躲在下面?”撒尼尔哼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是我在下面还是你在下面?”尼古拉斯继续笑着。
“因为我是从那扇门中走出来的。”撒尼尔不在意的回答道。
“那你就回去看看啊。”尼古拉斯说着似乎是站起了身子,因为撒尼尔听到了脚下传来的脚步声,以及脚底的轻微震动。
“哼,那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撒尼尔已经在浑然不觉间被尼古拉斯掌握了节奏,并且情绪愈加暴躁起来,像极了一个急于求成的好胜的孩子。
但当他向回走了一段路后,他却并没有在路的尽头处看到那扇门,只看到了一截断掉的路。
“怎么会?!”撒尼尔加快脚步跑过去,将头伸向下面,看到了那扇打开着的门,门的里面正是之前的房间。
“怎么会这样?”不仅是上下的问题,就连门的开启方向也发生了变化,他刚才明明是从那扇门中走出,到达了这条路上。
“看,你甚至没有分清楚事情的对与错。”尼古拉斯那讨厌的声音再次在撒尼尔身后响起。
“我已经受够了!”撒尼尔飞快的回过头去,但却只看到了一片空无。
“瞧,我都说了你还不信。”尼古拉斯的声音再次传来,当撒尼尔忍着被人戏弄的愤怒扭过头来时,那扇门,那个门内的房间和尼古拉斯坐在房间椅子上正对着他的身影都呈现的清清楚楚。
“你。”撒尼尔眼神一冷。
“这说明,”尼古拉斯忽然出现在了撒尼尔的面前,“你从来没有认清楚真相。”
“哼,我没有认清楚情况?明明是你自大的在主宰着一切!”撒尼尔认为,之前那些小把戏全是尼古拉斯一手造成的。
“。。。。。。”尼古拉斯盯着他看了一阵,最终摇了摇头,“唉。。。。。。”
“怎么?是无法反驳了吗?”撒尼尔紧紧的盯着他。
“也许吧,但是,主宰一切的只有你自己,这片空间的主宰也只有你,再无他人,而我,也是因为你才存在的啊。”尼古拉斯开心的笑着,显得是那样的天真。
“哼,有命运压在头上,谁又能做的了主宰?”撒尼尔嘲讽的笑着,或许是在嘲笑尼古拉斯的自大,又或许是在讽刺自己的无知。
“命运?没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命运就是一切的主宰,但对与另一些人来说,命运不过是他们的奴仆,而你,撒尼尔,你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命运,在你这里不过是个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甚至可以不需要的仆人,只是你从未认清楚这一点,所以你才会如此迷茫。”
尼古拉斯的话令撒尼尔打了个寒战,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然后转过身拼命的跑,尼古拉斯的大笑声在他身后不断响起。
不知道跑了多久,撒尼尔累的停下了脚步,他忽然发现自己在这片空间之中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因为在刚才,他用进了所有的力气与速度,但他跑的和一个普通人一样快,但他没有注意到,他的身体一直保持着平衡,没有像之前那样摇摇欲坠。
他停下脚步,累的喘着粗气,他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膝盖,然后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一个岔道,两条路,不知通往何方,除了蔓延的方向,它们简直一模一样。
“那么,你要选择走哪一边?”尼古拉斯站在他的身后,但他已经没空去理会这个烦人的小鬼了。
他朝着自己左手边的这条路一头冲了过去。
“是‘过去’吗?真是个念旧的人。”尼古拉斯在一声轻笑后,身影诡异的消失了。
“呼,呼,呼。。。。。。”我不停地跑着,我觉得自己的肺仿佛要爆炸,但是我仍没有停止前进,我非常想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忽然间,周围的景物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变成了一个战场的模样,但是没有死亡的呐喊,也没有兵器碰撞与魔法爆炸的声音,只有一个人,站在城墙下,站在尸体堆上,顽强的举起了利剑。
“父亲!”我一眼辨认出了那个人的模样,之后,另一柄剑便划破了那个人的脖子。
“牧师先生?”我忽然发现,这不正是当初古罗兰家族覆灭时的情景吗?看着不远处吓得跌倒在地的那时的自己,我不禁叹了口气。虽然知道这些是虚幻的,但是自己还是觉得一阵悲痛,尤其是当自己的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望向自己时,我感到一阵一阵的酸涩与莫名的怨恨。
场景再次发生变换,变成了一个小村落的样子,“砰!”我看着小小的自己被那个粗壮的男人一把扔出了那个小小的院落,又看了看院落中站着的一个肥胖的妇女和她年轻的儿子以及他们厌恶鄙弃的眼神——这是我离开迷宫后被那户人家收养然后又被抛弃的场景。
“怪物!”那个粗鲁的男人口中的飞沫毫不留情的喷溅在幼时的我的脸上,然后那个男人觉得这样还是不满意,又在那时的我瘦弱的身躯上狠狠地踹上了几脚,吐了几口夹杂着厌烦的吐沫,这才回到院落中。
那个小小的自己扭过脸,表情冰冷的看着我,眼神中是仿佛能冰冻人灵魂的严寒。我觉得他在恨我,恨所有的一切,最恨的就是这个世界以及那所谓的命运。
到这里,场景继续变化,一片白玫瑰丛映在我的双眼中。。。。。。
第二百四十九章尘封多年的怨恨(七)
苍凉悲伤和空洞是那时我心中唯一的旋律,舒尔茨,也就是那个被我看做父亲的牧师先生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尼古拉斯得意地笑着,从我的身旁经过,那时的我呆立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心中没有了一点悲伤,因为我看到他的眼中充斥着仇恨,我比他更加的不知所措。
过了不久后,那个我离开了,我看到尼古拉斯和带着面具的那个贵族站在一起,现在我终于知道那就是夏慕斯了。
“维多玛先生,你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回去见大人吧。”带着面具的贵族身后,“尼古拉斯”说道。
“是啊,你装尼古拉斯装的的确不错,但你的任务是完成了,可我的还没有完成啊。”夏慕斯笑道。
“哦?您还有什么任务吗?需要我的帮助吗?”“尼古拉斯”恭敬地说。
“当然了,这个任务可不能没有你啊。”夏慕斯的笑意更盛了。
“那么是什么任务啊?我们赶快开始进行吧。”“尼古拉斯”看上去有些兴奋,并且他的面容与身形不断发生着改变,最后变成了一个高瘦的中年人。
“这个任务就是,”夏慕斯忽然对着“尼古拉斯”施了一个重力术,然后拔出了佩剑,“杀死你啊。”
“会变形魔法的人?维多玛?假名?呵,利用后就杀掉,不愧是夏慕斯。利用前没有丝毫的信任,利用后同样没有任何信任,为了保守所谓的秘密,便把知情者变成死人,真是明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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