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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眼人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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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饭。
  “你还是好好休养,伤筋动骨一百天,先把伤养好再说。”沈务是校外人员,按理是不能进学生宿舍,尤其还是女生宿舍的,张释与亮了校内卡才进了宿舍楼,一个人气喘吁吁把文敏安弄上楼,他一个男人不好进女生寝室,只是交代她注意休养,就匆匆下了楼。
  张释与出了宿舍楼,果然见沈务的车还在等着。沈务今天帮了他一个大忙,张释与想着,还是应该去给人家道个谢。
  张释与刚出来沈务就看到他了,见他朝自己走过来,连忙下了车,殷勤地替张释与开了车门。张释与本想打个招呼就走,沈务先他一步开口:“先上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张释与看周围进进出出的姑娘,想想也是,只好上了沈务的车。
  沈务没整什么幺蛾子,规规矩矩把张释与送回他的小公寓。张释与不想让他上去,地方到了也不急着走,在车里说道:“今天谢谢先生了。”
  沈务没理会张释与的道谢,他今天见着张释与和别的女人亲密的样子,胸中一团火烧心烧肺的难受。
  “释与,你一个星期没接我电话。”沈务说的有些委屈。沈务素来强势,气场能把旁人压死,如今用这种口气说话,这话说出来张释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我最近忙……忙……”张释与没来由的心虚。
  “忙到连打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最近都在图书馆里,那地方带手机不方便,就没带在身上。”
  “你老实跟我说,你躲我一个星期,是不是为了那个女学生?”沈务看向张释与,车里没开灯,沈务一双眼珠子在黑暗中却亮得扎眼,不像人,倒像什么野兽。他一个星期没见着张释与,好不容易抽出空来见他一面,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他和一个女人打情骂俏。
  沈务知道张释与迟早要结婚生子,但真的看到他和女人在一起,沈务当时只想杀了那个女人,再把张释与关起来。关起来,最好除他以外谁也不能见。
  都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张释与对沈务来说不仅是求而不得的情人,还有一层血缘关系,在他眼里张释与自然是最好的,缺点也都成了他吸引人的地方,他自己对张释与有龌龊心思,自然也觉得和张释与走得近的,都是在觊觎自己心尖上的这个大儿子。
  好在文敏安似乎对张释与只是印象不错。沈务对于这一点稍感心安,却不能真的放下心来,只好稍微耍了点小手段,这些小花样沈务信手拈来,对付还在学校里的单纯的女学生绰绰有余了。
  张释与不知道沈务心中的弯弯绕绕,以为沈务是看上了文敏安,这才和自己吃醋,于是没好气地说道:“先生,你出了学校,大街上看中哪个女的都可以,但是我的学生不行。小文人聪明,又好学,将来会是一个出色的女性,你别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毁了人家。”
  沈务听张释与这么维护文敏安,脸立刻黑了下来,“这么说是你看上人家了?释与,我只当你还没开窍,没想到下手倒是快,就是眼光着实不怎么样。”
  “你自己龌龊别把谁都想的和你一个德性。”沈务说的不像话,张释与脾气也上来了,“我眼光怎么样也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别打我学生的主意就行,其他的我也管不着。”
  沈务知道张释与真的生气了,语气稍软道:“释与,我只希望你真的看上谁,能提前跟我透个口风。”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他对张释与存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旖旎念想,有时候有这么个念头吊着,脑子里想的全是张释与,心里也是甜蜜的,有时候又想着张释与总有挣脱他结婚生子远走高飞的一天,心头又像被一把钝刀一点一点地割,一阵一阵疼得受不了,只想看看张释与,只想听他的声音。沈务唾弃过自己无数回,到了这个年纪还像个愣头小子似的患得患失,到了这个年纪还遇着这样荒唐的感情。
  张释与从沈务话里听出三分惶然,以为沈务心里还想着终有一日自己能认了他。他自从知道了沈湛沈清两兄弟的那点苟且之事,也知道沈家开枝散叶子孙满堂恐怕是不可能,说不好还得断子绝孙。沈家一向注重香火血脉,这下根要断在这一代,张释与暗道果然是天理报应,也不知沈务一生做了多少缺德事,才换来这么个下场,也有几分同情。
  “释与,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老了。”沈务喟叹道,“阿湛越来越能独当一面,阿清虽然混账,但有他哥哥护着,我也放心。唯独……”唯独你,释与,你身边的人我一个也不放心,我只恨不得日日夜夜守着你,把你绑在身上看着才能安心。释与,万一有一天我死了,你一个人,谁能护着你呢?我总要死在你前头,释与,到时候你一个人只怕又要孤苦伶仃,该如何是好?
  “先生说的是天大的笑话。”张释与说,“先生正值当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说两位少爷也都是人中之龙。多少人羡慕敬佩都来不及,先生这么说,世人都没法活了。”
  要风得风,却连一个人都求不得。沈务苦笑,“释与,若是你真心爱一个人,该怎么对他才好?”
  沈务对张释与有点没法子。这个儿子,轻不得重不得,近不得又远不得,轻了他会飞走,重了又要吓着他,近了怕被他发现自己心里那点污秽,远了又要想念。沈务一直小心翼翼试探张释与的底线,小心翼翼维持他们俩之间脆弱的平衡。
  “不可能。”张释与坚定地摇头,“绝不可能有那么一个人。要真有……”张释与讽刺地扬起唇角,“要真有那么个人,那也只能是我自己。”
  张释与见过真心爱一个人的感情是什么样的,这样的感情里一丝一毫的开心快乐也没有,只有无尽的痛苦和眼泪,所以张释与觉得只有人类才会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爱情”,这样的感情,没有半点安全感,还要时时刻刻担忧背叛的风险,张释与知道自己的命运被握在别人手上是个什么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这世上若真有一个人让他去爱,那这个人只能是他自己,只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
  张释与笑得难看,沈务看在眼里,知道自己一句话说错又不知道勾起了他什么回忆,懊恼的想,看,自己做到这个地步,还是没能让张释与解开一点心结。
  “先生莫不是真的看上什么人了?”张释与看沈务脸色,噗嗤一笑,“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本事,把先生迷得这么神魂颠倒的?又是哪家的姑娘眼界这么高,连先生这样的人物都看不上?”
  沈务看着张释与又好气又好笑,不就是你这么个小“狐狸精”?整张脸上都刻着勾引,自己还一点没觉出来。他气极反笑,也学着张释与的语气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释与,你是真不知道?”
  沈务说这话三分玩笑七分真,他时常幻想张释与有一天能自己发现一点端倪来,最好是张释与也有这么个念头,然后自己顺水推舟和和美美,这样水到渠成两厢情愿的好事,外人就算想传出些流言蜚语,自己也能名正言顺有理有据地堵了好事者的嘴。
  张释与听沈务话里的意思,是这位“梦中情人”自己也认识。张释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文敏安,但又自己否了,文敏安今天是第一次见着沈务,看文敏安的那样子,如果沈务看上的真是她,她只怕是要高兴得昏过去,哪里还有让沈务黯然神伤的地步?他认识的女性不多,文敏安算是最漂亮的,如果连文敏安都不是,张释与一时半会儿真想不出第二个人选,只好摇头说道:“先生眼光独到,释与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出来,只祝先生能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沈务重复几句,这话从张释与嘴里说出来,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心里欢喜,心情略好,“不说这个了,释与,眼看着你们就要放寒假了吧?”
  张释与的确要放寒假了,只是他寒假要回A国一趟,他的恩师每年都要召集自己的得意学生聚一聚,本来圣诞节就该有这么一回了,因得张释与人在国内,这才把时间移到了张释与放假以后,张释与怎么也不能不给恩师这个面子,别说A国,就是火星张释与也是要去的。他知道沈务提起这个话头怕是他那里也安排好了活动,连忙说:“寒假我要回A国一趟,先生有什么打算不用顾忌我的时间。”
  沈务自从知道张释与在国内不是久留,知道张释与还是要走,就对A国这两个字神经质的敏感,“你回A国做什么?”
  “我在Z大也有小半年了,总得回去汇报工作。”
  “年前能回来吗?”
  “没什么事估计要在那边待一段,”张释与思考几秒说道,他虽然根在天朝,但多年不回国,其实对国内的印象都模糊了,除了吃食方面,张释与真想不到有什么能让自己念念不忘的。再说国内过年的年味太浓了,满天满地的大红色,张释与想想都觉得自己要窒息,还不如在A国待着,好歹熟门熟路的。另一方面还有沈清这个冤家,沈清过年肯定要回来的,见面两厢尴尬,不如不见。他这么一考虑,觉得国内果然一堆烦心事,更不想回来。
  “释与,一年就这么一个年,我们已经错过了二十多年,你还想这么错过多久?”
  一年还只有一个元宵、一个清明、一个端午、一个中秋呢。天朝这么大,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节。张释与心意已决,不想跟沈务诡辩,只好说:“先生,不管你怎么说,我真的没有时间,最近这一段我们相处得不错,我不想因为这件事破坏了。”
  他这么一说,沈务果然无话可说了。张释与见他沉默,以为他是被自己说服了,没想到他过了一会儿又说道:“你去可以,我陪你去。”
  张释与讶异,偌大一个沈氏,沈务就是那个掌舵人,他和自己出国,沈氏要如何?沈家要如何?再说如果他出事了谁来负这个责?
  沈务看透了张释与那点小心思,笑道:“释与你放心,我既然说了这句话就一定做到。”
  张释与翻白眼,谁管你做不做到,我担心的是你要在国外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条小命怕是也保不住。他想归想,不敢说出来,知道这估计就是沈务的底线了,只好说道:“先生自己看着办吧。”

  ☆、第二十八章  期末

  第二十八章期末
  文敏安伤了腿后,张释与的工作暂且搁置,他资料都补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还有组里的其他老师和研究生,也不急于一时。
  不过临近期末,张释与突然忙了起来——监考。
  大学考试,说白了不过那么一回事,监考老师里有严格的,要被学生背地里戳着脊梁骨痛骂,有的有心放一把水,又要小心被学生一封举报信告到校长那里,扣一顶不大不小的“徇私舞弊”的帽子,总之怎么都是老师的错。这么个得罪人的差事,年纪大点的老师干脆直接交给手下的研究生负责,张释与没有人好差使,只好亲自上了。
  信息院号称Z大第一大院,考试周一共五天,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教室灯火通明。
  监考是个累人的活,看似轻松,或站着或坐着,悠闲自得的很,其实精神要一直集中着,就怕出什么纰漏,一场考试一百分钟,中途一句话都不能说,甚至上个厕所还得找老师来替班。好在张释与耐得住寂寞,他真正发呆时极其专注,盯着讲台下的某张课桌,表情严肃眼神犀利,其实心思早不知哪去了,倒是那个倒霉的考生,大冬天的硬生生吓出了一头冷汗。
  沈务那天之后再没骚扰过张释与,反而文敏安和张释与联络频繁。文敏安做事干练,闲时也是个啰嗦的性子,她伤在脚上,出不了门,干脆窝在宿舍里,无事时抱着手机电脑,左边电脑开着电视剧,右边手机一刻不停地发消息给张释与。可怜张释与用了好几年的小手机,差点没被漫天盖地的消息推送卡死机。
  文敏安爱聊,从哪个杂志终于肯录用她的论文到最近哪部电视剧好看,说得头头是道,张释与大多数时候不回,偶尔回个“嗯”“哦”,她一个人就能把话题接下去。
  这些话题进行下去,往往都会走到同一个方向,那就是沈务。
  张释与知道这个小妮子怕是真对沈务动了心思。他心里惋惜,世人皆以貌取人,沈务不是好人,却靠着一副好皮相骗了他母亲,骗了沈湛沈清两兄弟的母亲,骗了文敏安,还有张释与不知道的地方数不清的好姑娘。他一向不管别人私事,对文敏安有心劝诫也不知从何开口,只好干脆关了网络,眼不见为净。
  万万没想到文敏安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个性,她骚扰张释与多天无果,干脆拄着拐杖,拖着她那条被纱布包得密不透风的残腿堵在教职工宿舍门口拦张释与。她要强,也不知站了几个小时,支撑身体的那条腿抖得厉害,还是拄着拐站得笔直。
  张释与刚到职工宿舍大院门口,就看文敏安那么站着,脸被风刮的青白,几缕长发挡着脸,嘴唇冻得发乌,看到张释与后快要哭出来,当真我见犹怜。张释与见她是冷坏了,赶忙走过去,脱了自己身上羽绒服给她披上。
  “张……张老师……”文敏安牙齿都在打颤,她在冷风里吹久了,张释与的羽绒服上带着些温暖,她下意识就把羽绒服裹紧了。
  文敏安一个姑娘,张释与不好带她回自己宿舍,只好指着旁边的奶茶店说:“先去喝点热的暖暖身子,其他的等会儿再说。”
  张释与把文敏安搀进奶茶店,找个靠里的位子坐下,又帮她点了一杯热饮,之后就不知该如何是好。文敏安捧着热奶茶端在嘴边慢慢喝,也不说话,张释与无事可做,只好玩手机。
  沈务好几天没骚扰过张释与,偏偏这时候又来了电话,张释与看看对面的文敏安,挂了,没想到沈务锲而不舍,第二通电话不过几秒之后,张释与不知该不该接。
  “是沈先生吗?”文敏安喝了大半杯热奶茶,室内暖气又足,总算缓过劲,轻声说道。
  张释与讪笑着点头,接了沈务电话,“先生。”
  “释与,你在哪?”沈务语气不善。
  “在实验室,有几组数据误差太大,全部要返工,今晚估计要忙通宵了。”张释与转头看向窗外,眼都不眨。
  “是吗?什么实验这么紧要?”沈务一向不过问张释与的工作,今天却问的仔细。
  “先生,我这边还忙,没什么事就挂了吧。”
  张释与挂了电话,文敏安正好喝完一杯奶茶。
  “还要吗?”张释与问。
  文敏安摇头,“张老师,我不是故意跑来麻烦你的。”
  “我就是想跟你打听打听那天那个沈先生……”
  张释与道:“你想打听什么?”
  “他那天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他才好……张老师,你能不能帮我把他约出来?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请他吃个饭……”文敏安说话间头低了下去。
  张释与叹气,“他那只是举手之劳,再说我和他也不熟。”
  “张老师,你就帮我这个忙好不好?”文敏安抓着张释与的手哀求道,“我知道沈先生是什么人,我也知道他恐怕早就不记得我这种黄毛丫头了,我就想见他一面!”
  张释与看着文敏安觉得无奈。他看不懂文敏安陷入情网的表情,他也不懂为什么文敏安能只凭一次接触就能对一个人念念不忘,只好劝道:“小文,你还年轻,以后遇到的人还多着呢,那个沈先生不是什么好人。”
  文敏安料定了张释与会劝她放弃,“老师,你一定没遇到过喜欢的人。”她放开张释与的手苦笑,“以后遇到多少人,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一个。张老师,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不去追一下怎么知道他不属于我呢?”
  这话文敏安说的掏心掏肺。
  文敏安虽然不是沈湛那样的天之骄子,好歹从小也是被当做“别人家的孩子”夸奖着长大的,同龄的男孩追求她的多了去了,文敏安总觉得他们缺了些什么。那些男孩还太年轻,精力旺盛定力不足,语言猥琐举止轻浮,这样的男性文敏安心里是瞧不上的。她后来遇着了张释与,她开始对张释与是有些好感的,张释与在人前还是稳重的,举止斯文得体,对女性态度也尊重,文敏安忍不住想亲近,但张释与身上还是少了些什么,她一直不知道张释与身上少了什么,直到沈务出现了。文敏安才知道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男人,内敛沉稳,气势十足,他就那么站在自己面前,都能让她安心。这就是她一直期待着的真命天子了,文敏安想。
  张释与只想笑,数不清的女人都把沈务当真命天子。
  张释与本来挺欣赏文敏安的,没想到文敏安和其他女人也没什么不同,见着一个好看的男人,总要一头栽进去的,给自己找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抵不过一个好身家一副好皮囊。
  “小文,我只说一句,你现在能回头就回头,免得以后毁了自己,到时候就算悔青了肠子也没人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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