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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心祭-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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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汉果和胖大海的液体喝了不知多少吨,还是没有太大起色。他口头上答应了老伴,手头的案子结束后就请一星期的假,到旅居日本的儿子那边找医生看看,心里却想着是不是更应该去钓鱼岛做侦察兵。当然,老伴也知道他在开空头支票,因为他“手头的案子”从来没断过。这不,場今天又来一个,而且是那种特别令他振奋的案子。他可不是真正的冷血,将工作上的兴奋点寄托在他人的损失之上。死亡、伤痛,怎么说都是悲剧。但谁也不能否认,这是一个对任何老刑侦格外挑战的大案。
眼前这幢仍在冒烟的巴克楼,仿佛在冷冷地(也许更确切应该说是温温地)挑衅葛山脆弱的支气管。特警队的那位“少壮派”王致勋已经几次三番暗示他不要再雪上加霜,尤其今天市局刑事技术中心的主任唐云朗要亲自做现场勘察,葛老坐镇调度就可以了。
门儿都没有。总工程师唐云朗是国内有名的刑技专家,发表过成千上万篇技术论文,刑技方面的学识博大精深,葛山同他合作过,绝对佩服不已。但葛山知道,同样的勘察现场,刑技专家和老侦探观察的视角并非完全雷同。刑技人员看现场,用的是科学家、研究者的眼光;老警察看现场,在寻找蛛丝马迹的同时还要琢磨犯罪分子的动机、手段、相似案例和整个案件的进程。退一万步说,任何背景不同的两个人看现场,都会有不同的发现和收获。
葛山、唐云朗和消防大队的负责人交换过意见,逐个考虑了安全隐患后,各方终于确定了可以逐步进入岌岌可危的巴克楼“遗体”。葛山不再给王致勋劝阻的机会,穿上了防护衣和防火绝缘胶鞋,戴上了防尘面具,率先进入潇湘主楼的院落。
楼下的院子里一片狼藉,玻璃碴、断裂的木条、碎砖和水泥、火烧后残枯的枝条、被爆炸和大火喷射出的家什和办公用品铺满了院中的青石地面。地面被灭火用水浇灌后湿滑灰浊。潇湘主楼被炸、被烧得千疮百孔,框架还在,但有无数个“缺口”可以进入,正门和门廊早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葛山还是从正门的方位进入,两扇原本是均红色的大门早被第一批冲入的特警撞倒在地,又被后来的烟火熏成暗红,有些部分近乎墨黑。门内的迎宾台居然还屹立未倒,地上遍布碎石灰和玻璃,碎玻璃的前身不知是窗子还是吊灯。葛山环顾四周,看见了消防大队火灾调查处的主任调查员邢瑞安,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朝着厨房的方向指了指。
在刚才的等待中,葛山已经仔细研究过潇湘主楼的结构图,知道从门厅直接往里走,在楼梯的左手会有一段短小走廊,尽头就是厨房。整个劫案的主要事件都发生在二楼主宴厅,厨房则是底楼唯一让葛山感兴趣的部分。
原因很简单,厨房里起了最烈的火,也导致了第三次爆炸。
邢瑞安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要按他的习惯,火灾现场调查会从建筑内损毁最轻的部分开始,逐步逆向行进到火烧最严重的部分,这样能最大程度地搜集到火灾进程相关的线索,逐渐追溯到起火源。但他知道今天的火灾现场和他过去处理过的上千起火灾不同:一个重大抢劫和人质劫持案在先,至今凶手的身份和下落不明,他的任务,除了调查火灾,更重要的是协助警方侦破。所以尽管他希望在焚毁程度较轻的门厅和办公室多看几眼,在葛山的要求下,还是同意先进入厨房。
楼内光线不足,葛山和邢瑞安举着手电,走到楼梯口,楼梯被烧得残缺不全,根本无法再承上启下。通往厨房的那一小段走廊的地板损毁也很严重,两边的墙也有大片破损,露出墙内发黑的木框架。葛山摘下防尘面具,问邢瑞安:“老邢啊,问你个特别初级的问题,如果二楼先起火,一般来说,火势自然往上走,不下楼,对不对?”
邢瑞安也摘下面具:“如果没有其他特殊情况,的确是楼上更容易被波及。但是大多数的火灾现场情况都很复杂,比如这里,”他往回指了指,“那个楼梯正对主宴厅,那个时候窗户先破了,窗子里进来的风会把火顺着楼梯往下吹,尤其……刚才我看了网上有人在微博上发的出事前照片,这楼梯上铺着地毯,绝对的易燃品,所以火往下传播很正常。”
“但要从楼梯烧到厨房不容易吧?”葛山明知故问,他已经问过参与救援的特警和消防队员,几个人都回忆说看到有火和烟从厨房进入那短小走廊,再蔓延到底楼其他部位。
邢瑞安指着走廊两边破损的墙说:“你看这墙被烧的总体趋势是个横躺的人字形,越靠厨房的部分损坏越大,而远离厨房的墙面被熏黑的面积越大,基本说明这一段的火是从厨房烧过来的,烟向外走。”
葛山说:“咱们的急救人员进来时底楼一个人都没有,看来,咱哥俩的任务,要琢磨出厨房的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邢瑞安重新戴上防尘面具前说:“没意外的话,多半是从二楼直接下来的,我有两个初步的假想理论,一个是二楼明火随着屋里的物体垂直落下,一个是燃烧物从二楼坠下时被吹入厨房的窗户,可能性都不是那么大,所以目前来说都只是假设。”
两个人继续走进厨房,仿佛走进了一间“黑屋”——除了一面墙因为爆炸缺了一大块,厨房里的一切都被烧成了黑色。
未炸开的墙面有很大一块已经被烧穿,剩下的框架还能撑多久只有天知道,剩下的墙面乌黑;不锈钢的冰箱、盘架、推车、鱼肉生荤准备台没被炸毁的都被烧成深灰黑;煤气灶本来就是黑的,灶台上各种型号的锅子大多被烧化了把手,剩下的锅体都烧成黝黑;就连浅黄色地砖和白色天花板都被烧成黑色。
邢瑞安再次摘下面具,说:“大致看出来了,你瞧这里上上下下都烧黑了,尤其天花板熏成了黑顶,说明一个问题。”
葛山试探着问:“说明火是从地面烧起来的?”
“可不。”邢瑞安蹲身摘下手套,摸着看上去依旧坚硬平滑的地砖,“这样的地面照理说一不会起火,二不会传火,很难想象在正常情况下,会被烧成这么黑。你用手在地上摸摸看,有什么感觉?”
葛山摘下手套,在地砖上摸了一下,摸在焦黄之处,说:“疙疙瘩瘩的,有些地方又有那么一丁点儿粘。”“你再看地面上被熏黑的部分,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葛山蹲在地上看了会儿,没看出什么特别,站起身,四下走了几步,说:“嗨,看出点了,有不止一处的漏斗形的黑图案!好像就是你刚才说的什么人字形。”
邢瑞安说:“眼力不错,的确这样,这所谓的人字形,有时也叫V字形,是我们搞火灾调查的基础,也就是起火源的判断。一般来说,从起火点开始,火势向上或向外蔓延、扩张,就会在墙上和地面上形成V字形或倒过来的人字形的烟熏火烤的黑色印迹。如果同时发现多个V字形,就说明一个问题。”
“有多个起火点?”葛山还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已经隐隐觉得不安。
邢瑞安郑重点头称是:“寻常意外事故造成的火灾,大多只有一个起火源;即便像今天这样的特殊事件,如果是被楼上的爆炸和火灾波及,我们应该能发现一个主要的起火点,但这地上明显有多个起火点,而且这些V字形没有规律地遍布整个地面和操作台、冰箱等物品上面,揭示一个很大的可能——地上遍布起火点。”
“地面遍布起火点很常见的一种原因,就是地上被铺了助燃品,比如汽油、酒精等。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健康,但这个时候如果你使劲用鼻子嗅嗅,还可以闻到油的味道,不那么强烈,有一丝丝柴油的味道,具体要有样品化验了才知道,或者叫我们大队的警犬来,它们可以辨识出各种汽油间极细微的差别。”
葛山越听越觉得不妙,他深吸一口气,立刻引发一串撕心裂肺的咳嗽。看来仅用嗅觉的确不是最可靠的鉴定方法。他问:“你是说,有人在地上浇了油,是纵火!”同时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整个挟持人质和警方对峙的事件葛山都在场,亲眼目睹,爆炸和火情都起于二楼,莫非劫匪已经事先在厨房浇了助燃的油,后来又在二楼爆炸后下来点火?这基本上算是唯一解释,却几乎不可能发生。爆炸后,火起后,劫匪也是凡人,逃生和躲避警方的本能会成为主导,不会再迂回到楼下厨房点火。更何况,楼已经在燃烧,何必多此一举?
邢瑞安已经开始蹲在地上用手电照着,一寸寸寻找,说:“如果真有人事先浇油,大火之后找到真正的大量油迹几乎不可能,但仔细找,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些在犄角旮旯保留下来的油,比如地板缝、墙角裂口什么的。”
可是葛山知道,这是一个新近装修好的厨房,要找到能攒下油的裂缝还真不容易——地面上并非没有缝隙,但都是爆炸或大火中坠落的锅盆敲砸所致,那时候地面上的油估计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新装修的厨房。保留下来的油。新装修的,厨房!
葛山心头一动,继续环顾这显然加盖过的足有七十平米的厨房(通常巴克楼的厨房,即便最奢华的也不到三十平米),目光落在东北角一个巨大的水槽上。厨房里还有两个普通大小的水槽,但他关注的这个大水槽位置略低,槽底离地面半米不到,体积在寻常水槽两倍以上,可以想象是用来洗大量蔬菜用的。他走过去,水槽底下的地面上有一小堆灰烬,附近一根金属棍,大概前身是一把笤帚或拖把。他蹲身,拂去那堆黑灰,兴奋地叫了声:“老邢!”
地面上现出一个下水口,烧黑的金属滤盖仍在。
邢瑞安没有应声,葛山这才发现自己一着急,防尘面具都没摘就叫出了声。他摘下面具,又叫了声。这次,邢瑞安闻声赶来,用手电向下水口照去,透过滤网,赫然可见液体。“你可找到宝了!”邢瑞安的声音也透出兴奋,“就现在粗粗一看,基本上可以确定,浮在上面的那层是油!”葛山站起身,掏出手机,走到厨房的后门,拨通巴渝生的手机。“大巴,你们的笔录更不好做了——情况更复杂了,厨房的火,是纵火。”
案发后2小时25分,江京市第六人民医院急诊ICU孙元虎痛得醒了过来,哼哼了几声,又痛得昏睡了过去。
他依稀记得医生告诉自己和一个来问消息的警察——也许只是告诉警察一个人,他全身20%的深二度烧伤。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才20%?他怎么觉得全身120%都在灼痛、都在流脓、都在膨胀呢?父母可以作证,他从小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大概这是为什么今天被烧成这样吧!他一直调皮,他爬墙摔断过胳膊,踢球踢断过腿,打架打断过鼻梁,下河游泳呛水背过气,但哪次伤痛,都没有今天烧伤后那么难受。
这完全不是人受的罪!
他在昏睡中,依稀感觉床边人来人往,有人轻声说,厨房的那把火最大;他在昏睡中,仿佛重回潇湘,鼻子里闻到的还是一股强烈的柴油味。
哪儿来的柴油味?想起来了,他在燃烧,烟火中冲过来的消防队员,灭火器的泡沫喷来,大钳子夹断了手铐,他腾云驾雾——他被消防队员背起来,下楼梯。耳中有人喊:“厨房着火了!”
怎么会?火不是烧在二楼吗?主宴厅包间,有钱人推杯换盏的地方,藏污纳垢的地方。厨房是圣地,是他和李老师的根据地。(谢一彬不算,那小子的心思本来就不在学厨上。)柴油味,他鼻子里满满的都是柴油味。他的鼻梁虽然断过,但鼻子很灵,连李万祥都夸过,说是个做大厨的鼻子。
昏睡中他还记得,是自己抱着那个十公升的铁桶,装满了柴油,一口气从送货车后面抱进厨房的储藏室。他还问过李万祥,要柴油干嘛?谢一彬在一旁冷笑搭腔:不知道吧,虎皮,这里有一个灶是煤气和柴油两用的,万一煤气停了,就上柴油。所以柴油是后备燃料。
孙元虎不喜欢谢一彬的阴阳怪气,有时候恨不得跟他干一架,但说到底这个人并不坏,所以只好不跟他一般见识。真无奈,通常都是别人不跟他孙元虎一般见识,如今碰到个更令人头大的。
柴油味,熊熊烈火,烈火烧身。火辣辣,痛!
他再次被痛醒,醒后想起当时还闻到了菜油味。菜油味和柴油味差别巨大,远没有柴油味那么刺鼻。他想起来小水池下的那个二十公升的菜油桶也是自己抱进来的。
浑身一阵哆嗦,他忽然醒悟,是自己将厨房大火的所有燃料抱进厨房,没有他,就没有大火,就不会有如今必然被烧焦的厨房,令人心痛。他再次痛得昏睡过去。迷梦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他床前,低头看着他,像死神在访问死者。你是谁?别管我是谁。警察找你谈过话了吗?没有,他们看得出我没法回答问题。如果找到你,知道怎么回答问题吗?是我抱的油,柴油、菜油烧了厨房。你在胡说什么?我说的是实话。那你就不能说实话。
戴世永
去潇湘赴宴前,戴世永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功课,充分准备,细心谋划,以求顺利地实施他的计划。他知道,这样的难得的机会稍纵即逝,完美的抢劫必须一击功成。
在他们这个搞能源进口生意的小圈子里,“抢劫”是对抢下国内能源大鳄一碗饭的戏称。近两年,这样的“劫案”频频。比如煤炭,国内煤矿的产品质量一般,价钱不菲,而进口煤质量高一筹,价钱也不贵,于是一个简单的竞争局面形成,很快就演变到白热化。
戴向阳是传统能源大鳄的代表之一,做自己的小煤矿起家,一直做到大集团,偏偏他又是大佬中最有头脑的一个,已经看出和进口能源血拼的结果,最好的结局也只是两败俱伤,可能性更大的还是仓惶败逃,所以他开始尝试走无间道,向戴世永这样的晚辈和异己抛出橄榄枝,通过鄢卫平,答应和戴世永在新开张的潇湘一聚,甚至叫上潇湘的另外一位合伙人梁小彤,一起“认识认识”。
这对戴世永来说,是一箭双雕。
梁小彤本人虽然只是个意志和能力都有限的富二代,毕竟他老爷子梁军的风行集团搞的也是能源生意,而集团迟早要由梁小彤继承,认识一下,可以埋下未来友好合作的种子。
所谓“午饭”,从上午10点半就开始了,先是喝茶,稍后推杯换盏,喝酒。和梁小彤同席聊了一阵,戴世永才发现这位“二老板”比自己预计得更弱,这家伙对席间提及的无限商机毫无兴趣,几乎要睡着了,三番五次地以去会所的东西二楼“照顾一下新会员”的借口离席,多半是下楼去和那个美女迎宾小姐调情。
当然,戴世永自己也不得不离席数回,皮包里的手机叫过几次,都是生意相关的电话,新客户咨询、资金转账和港口货运方面交涉等等。他是个初创公司,虽然已成功做成了几笔生意,但目前规模还不大,有几个帮手,关键的一些问题,还要他亲自解决。
戴世永是那种有他在,你就绝不用担心冷场的人。每次接完电话,他都会回到座位上,手机扔回皮包里,问:“叔,咱说到哪儿了?”
和戴向阳是同乡远房亲的那层关系,戴世永早就在“功课”里学到了。他没有一上来就捅破这层纸,而是靠他天然的秦中口音,让戴向阳自己发现,这样更自然,更不会显得他太有心机。他真的谈不上有心机,只是比较敬业,比较热衷做生意。
第三章
关于如何同鑫远集团合作,双方互利互惠,戴世永也提前想过。细节虽然很多,但总体思路很简单:以鑫远集团的强大资金实力,可以通过自己国外资源关系,大量购买廉价的进口能源,煤炭、石油,甚至有色金属都可以,然后加价转手给鑫远多年来积累下的庞大客户群;鑫远集团的客户也可以因此享受相对廉价的能源产品,继续得到鑫远的客服;戴世永的角色不变,还是买办,抽很小的头就可以,因为经手的量大,抽小头就能吃饱。三赢。
鄢卫平好奇地问,小戴你年纪轻轻,怎么认识并联系上那些国外客户?戴世永说,英语和互联网。他很小就开始跟着一位跑单帮的师傅搞中药材推销,后来在一家小公司里打杂,那公司就是最初做能源进口的先驱之一。
戴向阳笑问:“你偷学?”
戴世永也笑说:“是啊,我这辈子唯一偷过的,就是偷学。我的确会观察他们是怎么找客户,怎么跟人谈,怎么入关、接船,等等。最初他们说什么我都听不懂,因为他们说英语。”他说从那时起他就开始专心自学英语。他从来没上过大学,没有口音好的老师辅导,所以至今说出来的英语,都带着一种他自嘲为“秦腔”的口音。
众人大笑。
唯独没笑的是梁小彤,他拿着手机在看微信,错过了刚才的对话。
大概觉得这阵势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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