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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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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的几个城管也低声向喧嚷的市民解释:“我们这不都装聋作哑了一上午了……咱也是有人心的……”
一个身材魁梧的城管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我家也是东城的,赵大爷,我爸跟你也就一个岁数……我们不是要坏你的事,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再不走,就不行了……”
程怡(1)
正在扰攘之际,一辆车沿着人行道开了过来,左昀眼尖,看到车子,顿时朝欧淇背后缩了缩,整个把头都低了下去,气急败坏地叫道:“坏啦!那是我老爸的车!”
欧淇说:“那车子又不是大牌号的……”
左昀急道:“我老爸不稀罕大牌号,偏选了个杂号3721!”
那车果然是3721号,交警正气不打一处来,见这么一个杂牌号的车也敢在自己眼皮底下横冲直撞,当即丢下赵三保转身就直扑过来,车子毫不畏缩地在他们面前停下了,驾驶员不但不慌张,还面沉似水,从前台上拿出证件主动递给走上来的交警。
车门开了,下来的不是左君年,却是市长程怡。左昀踮脚一看,父亲坐在车子里,却没下车,前座上坐着市委办主任侯鱼水,忧心忡忡地望着程怡独自朝人群走去。
交警是认识程怡的,赶紧敬了个礼,程怡浅浅颔首,径自就朝赵三保夫妇走去。
赵三保见警察都给来人让路,连七嘴八舌的市民都骤然沉默了,顿时胆怯,畏缩地望着程怡。苏兰英坐在地上两手乱耙,紧着把掳到手的白布拖到自己怀里,牢牢地抱住。
程怡拍了拍赵三保的肩膀,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签字笔,在苏兰英面前屈下身来,温和地笑了笑,伸手拽过白布的一角,苏兰英一时没明白过来,本能地又把布头夺了回去,不甘而执拗地瞪着这个企图抢夺她儿子生命希望的人。
几个认识程怡的市民异口同声叫了出来:“哎哟,你个傻女人,程市长也给你签名呢!”
一个警察走了过来,默不作声地用力把翻倒在地的桌子搬转身,平平地放正了。
有人从苏兰英手中拉过了那匹白布,“哗啦”一抖,整幅都摊到桌上,这幅布是新换上的,还没签上多少名字。
程怡俯下身,手按着那粗糙的白布,在洁白的纤维上郑重地写下两个字:程怡。
想了想,比照着其他签名的款式,他写下了自己的身份证号和身份说明:公民。
那支签字笔是他平日常用的,红色的墨水在正午的烈日下,如鲜血般触目惊心。
签完字,他对赵三保说:“老赵,要相信法律,相信政府。”接着,他抬头四顾,稍稍提高了声音,“解决社会不公的问题不是靠破坏秩序,大家相信我程怡的话,现在就都请回吧。”
赵三保张着嘴,哆嗦着说不出囫囵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苏兰英做梦似的仰头看着炽热的白日,困惑地看着程怡。
整条马路都静止了,静得只剩下一辆车的发动机在响。程怡回到车上,交警们和城管们都后退几步,围得水泄不通的市民们也像接到命令似的,“哗”的闪出一条路来,车子起步了,几个警察齐刷刷地都抬起手来,向3721号车敬礼。
看着车子缓缓离去,几个城管像有默契似的,开始帮赵三保两口子收拾东西,而人群则开始陆续散去。
左君年在车里看着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开,微微吁了口气,回过头来,责备地对程怡道:“程市长,我还是觉得你这样太轻率了。”
程怡清癯的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那你觉得还能怎么做?”
左君年沉默了。赵三保夫妻的签名请愿一事,早在第一时间被交警上报到公安局,被现场气氛所震慑的干警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情况又紧急上报到市委市政府,市委常委会议紧急召开,齐大元开口便给这件事上纲上线,定性为“有预谋的、反党反政府的###”,左君年怒不可遏,反问:“两个乡下的农民,大字不识,怎么个反党?怎么个反政府?你怎么不把那些街上的流浪汉、乞丐都抓起来问一问他们是怎么个非法###的?”
马春山不紧不慢地调侃道:“左书记,你怎么这么着急呀,外面都传这件事又与我们的左大小姐有关,难道是真的?”
一句话噎得左君年脸发紫。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公安那边传来最新动向,一群流氓带着家伙到了现场寻衅滋事,如果再不出动警力,肯定要发生冲突事件,而就双方人数、对立情绪来看,一旦动起手来,肯定就要出大事,光调动市区警局的一二十个干警肯定无济于事。
“那只有调动防暴武警了。”向阳脱口而出,他最是胆小怕事,事件越早平息越好。
这个建议一出口,得到了多数常委的同意。连左君年都闭上了嘴,为民请命是一回事,但流血冲突又是一回事了,事态真扩大的话,他左君年全部身家也担不起责任。
决议眼看就要通过,程怡却又提出了一个惊人的办法。
“这件事,如果可以以最小的代价解决的话,当然比出动防暴武警要好。”
齐大元讥讽地问:“难道还派代表去谈判?”
。。
程怡(2)
程怡接口就说:“这个办法不错。”说完,他就站起身来,“我到现场看看,能不能说服他们。”
贺仲平忍不住发话了:“程市长,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太恰当?”
程怡从容地反问:“如果可以说服他们离开,我个人冒点风险算什么?动用了防暴武警,传出去,别人还以为白绵市的地面上发生了多大的天灾人祸呢,这个政治后果谁来负担?”
齐大元按着桌子站了起来,他真不敢相信少言寡语的程怡会做出如此惊人之举,他加重了语气:“老程,你可是600万人口的一市之长!就算你不为自己负责,组织上也要为你负责!”
程怡在门口停了停,加重了语气说:“我知道我自己职责所在!”
当程怡朝赵三保夫妻走去时,从左君年到侯鱼水,连程怡自己,整个心都像挂在弓弦上,如果程怡说服不成,已经得到通知并抵达附近的防暴武警就会迅速冲过来,而这件事情的定性就非同小可,参与者左昀,这一次肯定在劫难逃。
齐大元迫不及待地要把一个农民告地状的小事件上升到这个高度,而且有预谋地把事态扩大,自然目标直指卷进其中的左昀,而左昀恰恰是他左君年的软肋。
左君年越想越气,恨恨道:“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程怡叹了口气,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楼宇,低声说:“如果连年轻人身上都找不到血性的话,这民族才叫没希望了呢。”
左君年还待说什么,程怡朝他微微地摇摇头。左君年又不以为然了——老习惯又来了,车里只有侯鱼水和驾驶员秦自敏,老侯是不用怀疑的程派中坚,秦自敏是个老实人,即便如此,这程怡却还是这么谨慎!
车子快进机关大院时,程怡仰头靠在车座后,感慨地说了一句:“四郊多垒,此卿大夫之辱也。地广大,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也。”
左君年博学广记,便也叹了口气,秦自敏从未听过这样的话,从后视镜里稀奇地打量着市长,车子险些忘记了拐弯。侯鱼水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掌:“看着点前面!”
程怡冲进齐大元的办公室大拍桌子,派出自己的2号专车强行将左昀从公安局要出来,这一刻被市委机关大院的干部们视为两派之争的战略新阶段之始。从最初的程左之争,到程左联盟,再到以左君年为代表的倒齐之战,终于发展到了有“谦谦君子”之风的程怡亲自上阵的公开对抗。气质儒雅、阴柔克制的程怡一旦雷厉风行起来,马春山便首先尝到了苦头。
程怡在市长办公会议上通知,次日到北城区视察拆迁居民的安置情况,马春山为了试探深浅,说了句:“齐书记上个月才去检查过,安置得据说不错……”
程怡似乎吃了一惊,缓缓地把目光拉到他脸上,像从来没见过他这个人似的,上下看着他,马春山赔笑道:“我是给程市长您提个醒儿……”
“马主任,你在哪里高就?”程怡毫不掩饰讽刺之色,鄙夷地看着马春山,好像这个人脖子上顿着的不是一张脸,而是一张可笑的屁股,马春山努力挤出来的笑像胶水似的粘滞在脸上。
“你是我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一个月里倒有28天是跟在市委书记后面跑,嫌弃我们这里水浅庙小,索性就走远些吧,到大庙里去当大方丈,拜大菩萨。”程怡说话时还带着笑,马春山第一次领教到程怡的辛辣,这一揎头吃下去噎得他完全上不来气儿,“可惜呀,你现在还在我们这小庙里当和尚,当和尚要有当和尚的样子,当一天和尚就要撞一天钟,当一天主任就给我办一天的事,养只狗还晓得摇尾巴看门呐,养个人不能光吃饭却不干人事儿!”这么直接的话密集地砸下来,马春山吃不住劲儿了,僵笑着反问:“程市长,您的话我怎么听不懂?您是我的领导,齐书记也是领导,我不过一个跑腿的,领导一叫我马上就去办事,为哪个领导服务都是我的工作,怎么说得上光吃饭不做人事儿了?”
程怡翻开文件夹,抽出厚厚一叠子人民来信摔在桌上 :“这就是你干的人事儿?”
这一下,马春山傻了。
程怡站起来一封一封地把信抽出瓤子朝桌上扔 :“这一家六口的拆迁户没地方住,已经搭着帐篷在马路边上住了一个月,前后给我写过三封呼救信;这是21户联名上访的北城拆迁户写的控诉材料,北城的商住楼建好三个月了,他们还在乡下租房子,得不到安置;这是整个北城新区的居民代表写的揭发信,给他们住的商品房质量出奇低劣,十几栋楼的楼体都出现了裂缝,这些信前前后后都写过不止一封!为什么到今天才到了我手里!”程怡越说越气,一甩手整整一叠信纸都摔在马春山的面前,各式各样的信纸蓬地飞了起来,散成一堆。
程怡(3)
“这些信,有一半是从你的废纸篓里挖出来的!”程怡白皙瘦削的脸在愤怒里涨得通红,眼镜后的眼球红丝突起,连鼻翼下的毛细血管都充血了,“你是共产党的干部,养你的是纳税人的血汗钱!是那些没地方住和住在劣质楼房里的老百姓养活着你!他们的信哪一封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血泪心声,你就这么忍心对待?!”
“你还敢说你干的是人事儿?!”
程怡双手按着桌子,一字一字地说完,鼻子里兀自“呼哧呼哧”的喷着粗气。
“你们,还有哪个部门哪个干部收到过这些申诉信?”
会议室立即陷入死寂,无论是分管城建的副市长马迎风,还是城建局局长,还是市政府办的副主任们,都像岩石似的僵住,连握在手里的笔都不敢放下,生怕响动会引来程怡的注意,自己变成新的打击对象。
马春山怨毒地盯了政府办的几个秘书一眼,揣度着是谁在背后下的毒手,随后低下头去。虽然低了头,还是能感觉到沉静中程怡那可怕的目光逡巡在头上,似乎在酝酿新一轮的声讨。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战战兢兢地等着市长点名,程怡走到马春山跟前,动手把那一堆信纸全收拢起来,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亲手把信笺拢齐了,折叠起来放回文件夹,又把文件夹放回了自己的公文包。
最后,他说:“明天7点10分;在楼下集合出发。”说完,就提起包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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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1)
第二天出发时,除了马春山,所有人7点钟都赶到了。才7点01分,程怡看了看手表就吩咐出发。
副市长马迎风素来和马春山交情不错,忍不住替他说了一句:“才7点钟呐。”
程怡反问道:“市政府办的活动,他当办公室主任的,不提前半小时到位做好安排也就罢了,还最后一个到?有这么当办公室主任的吗?”
车子刚开出大门,正碰到马春山踩着自行车赶来了。他平时都是开着市政府办的一辆闲置轿车上下班,昨天被程怡训斥了之后,赶紧把车子交回办公室,结果早晨自然晚了一点,可也没到规定时间!看着车队驶出去,他愣了。程怡的司机刘林从镜子里看了看市长,见老板没有停车的意思,便径直从马春山身边开了过去。程怡的车不停,后面的几辆车也都没敢停。马春山扶着自行车,眼巴巴地看着车队扬长而去,后来还是马迎风的车停下来,倒回去让他上了车。
北城区的拆迁是鑫昌房地产开发公司到白绵后的样板工程,从街道上看,楼盘整齐,门面崭新,马路上的绿化也挺不错,但绕到小区里面一看,毛病弊端就都出来了。为了最大限度的发挥地皮效益,小区住宅楼都建得非常密集,彼此之间的距离别说最初规定的8米了,看起来连一半都没有,楼层低矮,朝阳初起,六层楼的高度,不过和普通楼盘的五楼相等。除了最东面的住户,所有的人家都笼罩在阴霾之中。不等程怡开口,城建局带过来的技术人员拿出工具开始丈量,政府办的两个秘书都拿笔刷刷地记录着。
看起来,程怡已经事先把底都摸清了,只是带着手下的几路诸侯来开现场办公会而已。他熟门熟路地带着大家绕到另一个小区,这个小区却明显地开阔多了,楼群之间距离符合标准,铺设着草坪,甚至还有一个小广场和健身区。
“知道这两个小区的区别在哪里吗?”程怡冷冷地问。
没人吭声。
“那个小区是安置拆迁户的,这个小区是他们开发出来的商品房!”程怡报出一串数字,“在鑫昌和北城街道办事处的拆迁协议上写得很清楚,对原地拆迁的住户给予每平方米1200元的拆迁补贴,这个补贴可不是以现金折现,而以房屋实物兑现。拆迁后开发出的商品房对外销售是1600元/平方米,给拆迁户们每平米优惠100元,也就是说,刚才那个小区是1500元/平方米。”
“我想问问,看过这两个小区,你们认为它们之间的差价是100元吗?”程怡厉声问,“1500元/平方米,你们都给我凭良心说说,谁会买?!”
他的声音惊动了不远处正在晨练的居民;当发现是市长在现场视察拆迁户的安置工作时,整个小区顿时都炸了窝,各个楼道的门都开了,人们呼啦啦地蜂拥而至,连该去上班的都停下来不走了。
“程市长,到我们家看看吧!从搬进来起,卫生间就在漏水!”
“程市长,看看我们这栋楼,墙上的缝能伸得进一根手指!”
“我们家的实际面积比合同少了3平方米还多呢!”
在轰炸一样的申诉声里,程怡狠狠地剜了拆迁办副主任贺小飞一眼。好像是要数落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跟随视察的电视台记者兴奋极了,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架着机器,跑前跑后,拍个没完没了,而几家报纸的记者则一脸凝重,跟在程怡左右寸步不离,恨不得把程怡市长的每一句重要指示都记录下来,昭告全市。记者们见惯了左书记豪放不羁的样子,程怡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还是头一回看到呢。城建、拆迁、民生、市长关注——得,几大新闻要素都有了,好好做一做,今年送省送全国的评奖稿有了。
随行的干部们却都心事重重。谁不知道鑫昌的拆迁安置有问题,而且问题大了去了,比黑洞还深不见底呢,但黑洞你敢去探吗?黑洞之所以是黑洞,就在于它巨大的、无形的力量,一切物质碰上了它,都要被吸纳、分解、消融为基本粒子,连光都无法逃脱!别说一艘小小的探险飞船了!
程左一派看来是准备大动干戈了。
原来暗流涌动的白绵政局,终于烽火四起。
你程怡胜算能有几成呢?市政府办的秘书在登记着数据时想着这个问题,贺小飞也想着这个问题,马迎风和马春山也在想着这个问题。
程怡自己也想着这个问题。
过去一个星期里,左君年秘密派人明查暗访,搜集了北城小区的大量资料,而今天的市长现场办公会,卢晨光也抽调了各媒体的精兵强将,都是些有风骨的刺儿头,和省里甚至中央的官方媒体都有密切联系的大牌记者,准备一举先在舆论上先声夺人,然后进一步深挖广掘。
鑫昌房地产开发公司也派了人来参加现场办公会,一看就是个专业箭垛子,只带了一副耳朵,无论别人说什么,都赔着笑,连声说:“老总从美国一回来,我就马上汇报,敦促解决。”
黑洞(2)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仅能起到一个敲山震虎的作用。查到最后,顶多鑫昌公司出来顶缸,承认质量不过关,适当退赔部分损失给拆迁户,如果公司耍无赖,回一句没有钱,这些退赔款都会变成空头支票。鑫昌开发的北城楼盘都已经售空,东城正在拆迁,根据左君年的可靠消息,他们在白绵的银行户头里根本就没多少资金,一旦翻脸走人,白绵市政府根本没有任何筹码可以扣住这家房地产公司。
更糟糕的是,城建局也好,拆迁办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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