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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月曲-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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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便由着她这样？只怕到时候，即便她赔上性命，也拿不住那人。”
“你有没有发现，雨小了。”
“啊？”阿柳一怔，不知她为何提雨的事。
“这雨本就古怪。你细细看便知，可发现这雨浸不到深土里？”
正说着，那人忽然朝阿念劈了一剑。阿念闪身躲过，那剑气便擦着阿念的臂膀，落在了远处的地上。
阿柳回头，看向一旁，方才二人打斗留下的痕迹。那剑痕正好劈在地上，斩开了一道一丈长，三尺深的沟壑。
按理说，这雨如此滂沱，且下了足足几个时辰了，泥地早该被浸透。可这地下不过三四寸之下，泥土却十分干燥。
阿柳疑惑地朝桐儿望去。
桐儿不敢掉以轻心，小心地将灵气聚于掌心，一面朝阿柳解释道：“这雨一开始确实很大，但深秋之季，又不是盛夏，哪有那么多的雨水？这雨中被那人施了术法，遇物即冻，这是我们都瞧见的。可实际上，这术法怕是不只这个。”
“你的意思是，这人施了术法，让下过的雨，再度下了一次。如此往复循环？”
“正是。天地四时皆有序，这是天道。若事出反常，定然是有因有果。若非如此，你如何解释这雨和这干燥的泥？”
阿柳点头：“而现在……雨小了。”
“雨小了，定然是那人的灵气已经不足以支撑这术法了。”
阿柳眸子一亮：“姑娘这般与他缠斗，是为了耗损他的灵气？这已经整整一个时辰了，姑娘如今……”
阿柳担忧地盯着阿念。现下阿念已经成了个血人，往日干净白皙的脸上，已经满是血水，便是连眼耳口鼻，都分辨不清。
“姑娘如今全身是伤，也不知晓能撑到什么时候。我是担心，那人的灵气还未耗尽，姑娘便已经……”阿柳不敢再说下去。
她的担忧，桐儿又怎么会想不到：“只是如今，姑娘这般做，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雨小了，方圆几百里的生灵，便多一分希望。”
“张伯！张伯！”半夏突然高声嚷道。
与阿念分离之后，张伯与半夏走了约莫半里路，这才寻着这么一个岩洞。
这岩洞，显然是来往赶路之人常歇息的地方。用干枯的草叶铺了一张简单的床，还留下了许多劈好了的干柴。张伯身上有火折子，便生了火。
即便是外面天寒地冻，可这洞中，一来淋不到雨，二来又生了火，三来他们二人各自带了厚实的披风，倒是暖和得很。
只是半夏放心不下阿念，在洞中暖和了一会儿，便跑到洞口去，朝外面张望。待到冻到不行了，又回来凑到火堆旁取暖。身子暖和了，又继续跑过去等。
张伯听到半夏的呼喊，赶忙跑了过去：“怎么了？”
“你瞧，雨小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去寻姑娘了？”
“不可。姑娘说了，让咱们在这儿等着，咱们便听姑娘的。”
半夏没有回答，满脸的不乐意，却仍是坐在洞口。
张伯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洞中，看顾着火。
“张伯，张伯！”
张伯丢下手中的柴，跑了出来：“又怎么了？”
半夏直直地望着雨中的一个人影，问道：“你瞧那儿，是不是先生？”
张伯朝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的确隐隐有个人影，只是隔得太远，瞧不清楚：“哪位先生？”
半夏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想起他在结云堂的时日少，倒是没见过先生几次。
她站了起来，朝那人影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先生，我们在这儿！”
那人影身子一滞，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便出现在了半夏面前。
半夏瞧着这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他离她不过一尺的距离，可即便是这么近，她也瞧不清楚他的脸。
奇怪。
他的面容之上，没有任何遮挡，她能看得清他的眼鼻，可她刚觉得应是这样，却又忽而觉得不是。他整个人，都仿佛是一团迷雾一般，让人琢磨不清楚。
“你是？”
“你家姑娘在哪儿？”来人的声音，清冷而疏离。
“你识得我家姑娘？”半夏问道。
“她在哪儿？”
第266章 身份（）
“我……我也不知晓。但是，她好像是朝那边去了。”半夏指了个方向。
眨眼之间，那人便又不见了身影。
半夏挠了挠头：“真是个怪人。”
“半夏！”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半夏便瞧见析泽从雨中奔了过来。
“先生！”瞧见析泽，半夏几乎要哭了出来：“我家姑娘……”
还未等半夏说完，析泽便打断了她：“你方才可见着一个男子了，约莫比我高一些，虽未戴面具，你却应当瞧不清他的真容。”
半夏一怔：“便是方才那个大冰疙瘩？”
冰疙瘩？
析泽挑眉。
倒是很贴切。
“他问了我姑娘的去处，便去寻姑娘去了。”
“那你家姑娘呢？”
半夏这才想起阿念来，拽着析泽的袖子，带着哭腔说道：“不知晓。姑娘已经同我们分开两个多时辰了。这天寒地冻的，我家姑娘也不知晓有没有冻坏。先生您赶紧去寻她吧。”
析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开我，我立刻去寻。”
半夏这才放开了析泽的衣袖。
析泽转身，便也离去了。
“这便是你说的先生？”张伯问道。
“是啊。”半夏揩了把眼泪。
“他比姑娘还厉害？”
“自然的。”半夏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他可是姑娘的师父。”
“哦……姑娘那般厉害的人，她师父定然也是个仙人一般的人物。”
半夏撇了张伯一眼：“哪里是仙人一般的人物，先生可是这六界之中了不得的大人物！”
张伯笑了笑：“我可不懂六界的事，这六界之中有哪些大人物，我也不知晓。你同我这小老儿说，怕是对牛弹琴。”
“可先生的名号，你应当听说过啊。”
“哦？”张伯有些不信。
“他便是姑射山上，析泽神尊。”
“噗呲——”一声。那人一剑挑起，几乎削掉了阿念手臂上的半块肉。
阿念一个旋身，与那人拉开了距离，退到一旁，捂住了手臂上的伤口。
她微微催动灵气，本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止住了血，只是那半削下来的肉，耷拉在那儿。
阿念动了动眉头，右手反手持剑，朝上一削，竟生生将那半块肉，削了下来。
阿柳不忍看，撇过头去。
“姑娘当是豪杰。”桐儿轻声说道，似是在安慰阿柳，也似是在对自己说。
那人自是不肯给阿念喘息的机会。
那半块肉还没落地，那人便又攻了过来。阿念正欲去挡，那人却突然半途停了下来。
阿念一怔，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却听他冷笑一声，对她说道：“终于还是被你等到了。”
阿念身后，传来一个遥远而清冷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可字字句句，皆清晰如在耳边：“好姑娘，我来晚了。”
阿念忽然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腾空而起，随即，落入了一个怀抱。
这个怀抱结实温暖，让人心安。
炙羽指尖轻轻一动，一股灵气从她背脊灌入。她沉重的身子，瞬间变得轻盈舒爽。她身上的伤口也不再流血，衣衫也换了一套，倒是干净清爽得很。仿佛刚刚从温泉池子中出来一般。
阿念怔怔地盯着这张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念！”
阿念转头瞧去，便见着析泽踏着祥云，朝这边奔来过来。不过眨眼功夫，便落在了他们身边。
阿念扭了扭身子，从炙羽怀中挣脱了出来，缩到析泽身后，小心翼翼地露出半个脑袋，瞧了炙羽一眼。
炙羽冷眼看了析泽一眼：“保护好她，瞧瞧她哪儿受伤了。”
析泽点头。
炙羽右手一抖，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落入他的手中。那剑身上，绕着熊熊烈焰，正疯狂地抖动着，仿佛要将这天地都吞噬了一般。
那人瞧着炙羽冷笑了一声：“你不是司四时之序的神吗？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天道之表？怎的？这都两个多时辰了，才赶来？若是我真下狠手，你这小皎兽，怕是早就死在我的剑下了。”
炙羽没有理会他，只是一步一步，缓缓地朝他走去，在离他十丈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缓缓抬起右手，用剑尖指着他。
那剑尖一朝向他，剑身上的烈焰，更加疯狂地撕扯着。
“你不该伤她。”
“可我偏偏就伤了。”
“那你便要付出代价。”
炙羽话音刚落，便化作一团火光，朝那人袭了过去。他的速度极快，快到便是连阿念，也瞧不清楚他的身影招式。只是打斗之间，巨大的威压袭来。二人缠斗在一起，红色的火光与黑色的迷雾几乎融为一体。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突然一道黑影像一块破布一样，被抛了出来。
那人摔落在地上，捂着胸口，猛的咳出几口鲜血。还未等他缓过神来，一抬头，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便指在了他的喉口。
那人冷哼一声：“这种时候，你竟然还耗费这般多的灵气，用来擒我？”
他抬眼，看了阿念一眼：“不过也是，有这小皎兽在手中，你倒是不用害怕灵气散尽了。”
炙羽没有理会他所说，左手轻轻一动，那人伸手的斗篷，连同兜帽，瞬间化作了灰烬。
一张满脸丘壑的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
“竟然是你！”析泽几乎有些不可置信。
“是我，又如何？人界有句话，成王败寇。如今我落在你们手中，只能说时运不济。你们想如何便如何，我还是输得起。”
析泽冷笑一声：“原来妖界所谓的恣意洒脱，竟是用在这个时候。凛夜，你倒是……好得很啊！”
瘫坐在地上的人，便是妖界之主，凛夜。
说起这人，析泽倒是熟悉得很。
他替炙羽在鞠凌于天主持大局的时候，六界之人因着对魔种的恐惧与无知，常常闹出些幺蛾子。那段日子，倒是这凛夜棒了他许多忙。加上凛夜洒脱的性子，倒是很对他的胃口。
二人又都喜饮酒。是以，到了后来，每每无事，他总是拉着凛夜饮酒畅谈，倒算得上半个知己。
只是没想到……那个处处算计炙羽，甚至三番五次想要了他徒弟命，在六界之中，布下这般多的棋子的人，竟然是他。
第267章 结果（）
凛夜一笑：“是。我们妖界之人便是这样，想要什么，便会自己一点一点的拿到手。哪像你们这些人，明明心中不服气，却也只会酸不拉唧地说上几句。可真要自己去争，去夺，又畏畏缩缩的。那才是真正的可笑。”
说完，凛夜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却又被一阵忽然而至的力量，掀翻在地，猛的咳出几口鲜血。
炙羽收回手，负手而立，垂眸冷眼看着他。
“咳咳咳——”凛夜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笑道：“我已被你伤成这样，毫无反抗之力，你何必这般小心？”
凛夜朝阿念看了一眼：“还是说，这小皎兽在你心中，已经这般重要，让你乱了方寸？”
炙羽没有回答，仍旧冷眼看着他。
“咳咳——”
方才炙羽往阿念体内，注入了些灵气，替她疗伤。可终究，这两个时辰下来，阿念五脏六腑皆受了重创，即便皎兽本身的自愈能力极强，加之炙羽的灵气，现下也已经有些顶不住了。
阿念一直强忍着，终是憋不出，闷咳了几声。
炙羽回首，蹙眉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你没事吧？”析泽问道。
阿念摇了摇头。
“阿念姑娘！”此时，赵家兄弟也赶了过来。
赵年一路疾跑，奔到阿念面前，关切地问道：“阿念姑娘，您……”
瞧着阿念虚弱的模样，即便她身上都已经清理干净，又换了套以上，可光从她的面色瞧，也知晓她受了极重的伤。
赵年那句“没事吧？”，便怎么也问不出口。
阿念笑着摇头：“我没事。你们那一行人……”
赵年沉默。阿念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打算如何？”
“主家雇我们，便是为了保护货物安全。现下除了我们四人，都……我们打算二人驻守在此处，清点剩下的货物。另外二人，去渝城再雇一些人手过来，将剩下的货物送至迈城。”赵年回答道。
阿念点头：“赵大哥行事确实妥当。只是我瞧着这批货物中，至少一半，皆用油布包裹着，应当是些不可遇水的货物，此次损失这般多，不知赵大哥当如何交代？”
赵年脸色一沉。
他们四兄弟，本就是被雇来保护这些货物的。原本王管事在，下雨之前，他们百般劝阻，这些事也算不到他们头上。可现下，王管事没了，同行的七十来号人，也都没了。唯独他们四人毫发无伤地回去了。主家损失了那么多的人与货物，即便是怪不到他们头上，但这工钱，是别想要了。
他们四人是习武之人，一身本领。可说白了，不过就是跑江湖的，比不得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之人，随便施个术法，便有人捧着大把的银子到他们跟前。他们赚的，都是辛苦钱。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原本想着拿了这趟活的钱，能回家过个节。可现下……
赵年神色为难，苦笑道：“为难又如何？总不能不回去了吧。我们干这一行的，名声最为重要，若是不回去了，主家以为我们吞了货物，以后便再别想吃这口饭了。”
阿念又闷咳了几声。
炙羽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阿念身旁：“你受了伤，应当早些回去疗伤。”
阿念抬头看向炙羽，他却没有看她，而是一直盯着不远处的凛夜。
析泽轻咳一声，说道：“是啊，你身上这般多的伤，是得赶紧回去上药。”
“这二位是？”赵年问道。
“这位是我师父。”阿念指着析泽说道，随后眼神落在了炙羽身上：“至于这位……”
阿念复又看向析泽：“师父，这位是……”
炙羽眸子一缩，一丝痛楚从眼中闪过，却不过一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位……”析泽偷偷看了炙羽一眼，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这是我的一位朋友。”
阿念点头：“不知如何称呼？”
“你叫他……”
“炙羽。”还未等析泽说完，炙羽便说道。
阿念朝着炙羽拱手，行了个大礼，说道：“今日多谢炙羽先生救命之恩。”
炙羽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阿念。
半晌之后，阿念才直起身子，转身对赵年说道：“赵大哥既然还要回去，便早些动身的好。这大雨已经耽搁了不少时辰，再耽搁下去，便是不妥。”
说完，阿念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锦囊，递到赵年面前。
赵年疑惑地结果锦囊，作势要打开，却被阿念制止。
“赵大哥到了迈城，见了主家之后，再打开这锦囊吧。”
赵年心中虽有疑问，但现下他对阿念，除了信任，更有几分敬畏。听了她的话，赵年点了点头，将锦囊小心收好，又朝阿念拱了拱手：“今日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来日若有机会帮到姑娘的，还请姑娘开口。”
阿念点了点头。
赵年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再无多话，转身带着其他三人离开了。
阿念目送他们四人离开后，突然眼前一阵晕眩，身子一软，便昏了过去。
赵年骑在马上，摸了摸胸口。这衣襟里面，正藏着阿念给他的锦囊。
自打与阿念分别之后，他与赵时去渝州重新雇了些人。而赵日与赵月二人，则留下来清点货物。待到他们带着人回到远处时，赵日与赵月，已经将货物清点完毕。
倒不是他们动作利落迅速，而是剩下的货物中，还能用的，已经寥寥无几。
五十来车的货物，最终只剩下了十八车。
赵年一路心思沉重，走了好几日，终是到了迈城。
主家在迈城等着，这本就迟了两日了，自然是焦急万分。好不容易盼来了商队，可见着五十来车的货物，如今只剩下了十八车。更是心沉到了谷底。
“这怎么回事？”方老爷瞧着这所剩无几的货物，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方家是迈城的大户，亦是行商世家。可即便是这迈城，再富有的人家，五十来车的货物，也几乎是倾尽了小半家产。这骤然便不见了一大半，谁人会不着急？
赵年垂首，一五一十地将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第268章 醒来（）
方老爷听完，这才朝着商队望去。
方才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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