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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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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你以后,我的眼睛就坏了。
药师女儿垂下眼帘。
“那条蛇让我受了点儿惊吓,你帮了我的忙。”翰林按察副使大人蹲下身子,脸孔朝药师女儿探过去,他示意她看自己的眼睛,“我想让你帮我治疗这里面的病症。”
药师的女儿摇摇头,“我不是药师。”
“你是。”翰林按察副使大人微笑着说,“你的眼睛看着我时,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疼了。”
“您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药师女儿的脸上飞起一片桃红,她的羞涩使得身上的香气变得浓郁起来,她把铜杵用力甩在铜罐里,“您如此轻薄,不怕玷污了身份?!”
药师女儿起身离开时,衣带在翰林按察副使大人的脸颊上拂过,宛若花阁里的女子调情时,轻拍在男人脸上的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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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香榭(1)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从药铺返回官邸的路上,疼痛又回到他的眼睛里。他勒住缰绳,回头望着在桃林掩映下的药铺。他觉得,是从那几间房子里发出的香气使得桃花分外夺目,西天霞光似锦。
香榭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来药铺问病的第二天早晨,银吉听见房外的声响,她披衣出门,被雾气弥漫下的场景惊呆了。
药师女儿显然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已经站了一会儿了,她们看着几十个工匠用木料把院子里堆满,而更多的东西正源源不断地涌来。
“我早就猜到会出乱子——”
当时正逢开市,南原府既不缺少手艺出众的工匠,也不缺少美观耐用的材料。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把手艺出色的工匠全部招募了来,一些插完秧后暂时没多少活儿干的农民也被雇佣来做短工,半天的功夫,他们就把药铺后面的桃林砍伐干净了。
那片被砍伐的桃林是银吉永远的伤口。
“多少年的老树了,”她对我说,有时候跺跺脚,有时候指指屋顶,“春天开花的时候,漫天漫地,就像着了场大火似的,结的桃子样子丑,可味道才好呢,咬一口,满嘴里水水的香甜。那天我走的时候树还站着,树叶唱歌儿似地哗哗响,等我买米买菜回来,遍地的树东一棵西一棵地躺在这里,树枝上结满了小毛桃儿,造孽啊。”
银吉泪水汪汪,我拿了布帕给她。
“我去找翰林按察副使大人理论,他一直坐在马车里面监工,我说,‘您这位大人,那些树规规矩矩地站着,犯了什么重罪您要斩尽杀绝?!’
“他拿我的话当耳边风,扇子摇啊摇的。我说,‘你以为树里的神仙是好得罪的吗?!我们走着瞧吧。’”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拍拍地板,“那些树根现在还活在下面呢。”
“春香,”银吉破啼而笑,“你就像你的外公一样。是神仙胎,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不光砍了桃林,他连旧药铺的五间草屋也不放过,他嫌泥坯的房子拆起来漫天漫地的灰尘,想一把火烧它个干净利落。
“真把我气疯了,那些工匠还说风凉话呢,说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要住进王宫里面了。我拿了把菜刀出来,把那些狗崽子帮工砍得满地跳脚。
“翰林按察使大人亲自出马,对我说,去了旧的,才有新的。我说:‘谁稀罕你的新屋子?就算这是一摊烂泥,我看你们谁敢动一指头?!’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不高兴了,脸拉得老长,他说药师进山去了,还留着这几间破药铺干什么呢?我说,你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难道从来没见过鸟从巢里飞走,还会再飞回来的?!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摆出官架子来,问我,你又算药师的什么人呢?我才不怕他呢,我说,我跟您一样,是没名没份地闯进这个家里来的人啊。
“我们闹得脸红脖子粗的,看他生气的样子,好像马上就要把我送进大牢里似的。后来还是你母亲出面,他才高抬了贵手。”
药铺和药铺前面的一块菖蒲田被完整地保留下来,成为宅邸“用”字形体系中的中间部分,它们的四周被高大的青瓦房环绕着。新旧房间是靠着木廊台连成一体的。它们从每个房间里延续出来,比地面高出半个人高。
香榭建好后,翰林按察副使大人把他的一部分生活用品搬了过来,四个仆从也跟来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在新居的日子,他每天坐在木廊台上读书,或者盘膝静坐,看庭院中的木槿花朝开暮落。
药师女儿却再也恢复不了往日的生活,药铺被新房子围住了,她自己也总在一双眼睛的注视之下,那目光仿佛透明的绳索缠绕着她,一天比一天捆得她喘不过气来。
“如今可好了,”银吉说,“全南原府的人张开嘴要么吃饭喝水,要么就是说你们的闲话。”
药师女儿笑了。
“女孩儿家的名声是天大的事情,”银吉瞪了药师女儿一眼,“哭都来不及,你还笑?”
“不然又如何呢?”药师女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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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香榭(2)
“他是有家室的,”银吉也叹了口气,“听说是个什么大人的女婿——”
有一天夜里药师女儿穿过木廊台,在湿凉的夜雾中走向对面的房间。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拉开拉门,轻摇折扇,面带笑容。
“我想来告诉您,我憎恨您。”药师女儿被他的微笑刺痛了,“您用您的权势,还有这些房子侮辱了我。”
“精致的盒子才能拿来盛放珍宝,”翰林按察副使大人慢悠悠地说道。“倘若有人为我筑屋,我会觉得是莫大的恭维。”
“您的恭维,是把一盆脏水泼到我的身上。”
“就算你说的对,也是你自找麻烦。”翰林按察副使大人说,“是你先让我白日食不知味,黑夜寝不安眠的。”
那是一个热烈的秋天。阳光里面含着金粉,月亮则把整块整块的银子铺在地面上。翰林按察副使大人和药师女儿的爱情故事在盘瑟俚艺人的说唱和赁册屋的书生们写作的异闻传记中,比枫叶更加火红灿烂。
在一个晚秋的傍晚,翰林按察副使大人从来自汉城府的信差手中,接过一封金吾郎大人加盖了官印的私人信函。
金吾郎大人在信中只字未提女婿的风流韵事,却很扼要地为翰林按察副使大人指出两条路:一条是他自己立刻回到汉城府,安分守己地继续做金吾郎大人家的女婿;另一条是倘若他拒绝这个光明的前景,那么数日后,他将由司宪府的囚车押解回到汉城府去。金吾郎大人在随信附上的一张纸上,详细地罗列了翰林按察副使大人在南原府任职期间,为建造香榭挪用的各种款项、数额。
药师的女儿看完金吾郎大人的信,捂着胸口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您竟然挪用了官银——”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背对着光坐着,所有的阳光都吸附在他的后背上,熨得笔挺的衣褶显示出光影的明暗关系。他的一半脸颊隐藏在黑暗中,另一半脸颊则被阳光涂上了一层金色。
“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我做什么,”他神情轻松,一只手搁在药师女儿的腿上玩儿着蟹脚掀衣的游戏,“都逃不过金吾郎大人的眼睛。”
“我们把香榭卖了吧,按数还上官银。”药师女儿双手捧住了爱人的脸颊,在泪水中睁大眼睛,翰林按察副使大人的脸孔被光线一层一层地剥离,轮廓慢慢散了架子,漂亮的五官变得越来越模糊。“和我们的相亲相爱比较起来,钱财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啊。”
“看看你的脸——”翰林按察副使大人用一根手指在药师女儿的脸上缓缓地移动着,“你天生就应该住最好的房子,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食物。”
“别说这个了,”药师的女儿用双手按住他的手,哽咽着说,“我们立刻把香榭卖了吧。”
“香榭不是用一木一石搭起来的,”翰林按察副使大人仰头看了一眼房梁,低声然而坚定地说道,“它是用我们的爱情搭建起来的呀,你认为我们的爱情能卖多少银两?”
“求求您不要再怪腔怪调了!房子终究只是房子,将来我们可以再建其他的房子,但眼下的情形——”
“除了香榭,我们再没有地方可以容身了。”翰林按察副使大人拉开药师女儿的手,“你真的以为,金吾郎大人要的是官银吗?”
“——那我跟您回去,”药师女儿沉默了片刻,她的声音颤抖起来,“我愿意做小——”
“她的女仆偷吃了一串葡萄,被她用棍棒敲掉了所有的牙。”翰林按察副使大人站起身,“而你偷了她的男人,想想看,你落在她手上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抖落了一下衣服,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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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师女儿从支起了窗扇的窗口向外面看,在香榭的门口停着一辆气派的黑漆马车。那是来自汉城府的马车。按金吾郎大人在信中对翰林按察副使大人说的,马车会等他三天。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走近马车,跟给马喂草料的车夫说了几句话,他还伸手在马身上拍了拍。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返回汉城府的前夜,药师女儿一直在流泪,投射到她脸庞上的月光也仿佛变成了静静流淌的河水,她跪在情人身边,低声哀求,“求求您,别抛下我,我可能有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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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香榭(3)
“你还要我费多少唇舌才肯善罢干休?!”翰林按察副使大人坐了起来,他很近地瞧着药师的女儿,她从他的脸上看见了浓稠得无法化开的悲伤,她来不及抬起手来去抚慰他,他已经朝后仰身,重新躺在枕头上了。
“倘若金吾郎大人想把我拉回去,什么也拦他不住。”
第二天清晨,马车载走了翰林按察副使大人。
药师女儿站在香榭门口,目送着自己的爱人。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上了车后,拉开了车窗的窗帘,用微笑向她告别,他的笑容奇怪极了,以前她只在祭祀仪式上,从别人戴的凤山假面上看见过类似的笑容。
在南原府的府界边,翰林按察副使大人到树林中撒尿。林地幽静,空气沁凉,翰林按察副使大人在枫树树枝间看见一只白色的蜘蛛,它的身体有拇指指甲大小,有条不紊地织着一张白色的蛛网。
翰林按察副使大人撒完尿,整理好衣服,目光还没从蜘蛛身上离开,他看着它吐丝把最后几条线拉完。阳光从金红的树叶间落下,把他身体中某个隐密的窗口打开了,他用仿佛是来自天上的眼睛看见香榭变成了一辆马车,上面载着药师的女儿,朝着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里远去了;汉城府金吾郎府的生活坐着另一辆马车,也朝着另一个有光的方向远去了。让他感到恐慌的是:两辆车上都没有他的位置。
这时,地底下生出两股力量,仿佛扭搅的树根缠绕、抓紧了翰林按察副使大人的两脚。天色在正午时分,围绕着他的身体开始变暗、继而黑夜来临,蜘蛛网在黑暗中发出白银般的光泽,宛若蜘蛛刚刚脱下身来的华美异常的外衣。一阵沙沙沙沙的声响挟带着韵律由远及近,端午节与翰林按察副使大人见过面的那条彩蛇重现在他的眼前。蛇头从刚织好的蜘蛛网中心穿过,蛇信子带着诡笑朝他的喉咙处刺了过来。
两天后,载着翰林按察副使大人的黑漆马车停在汉城府金吾郎府门口。,翰林按察副使大人的夫人穿过几重院落,匆匆跑出门来,未等站在马车周围的仆人们醒过神儿来,她已经撩开了车帘。
车里面的人被一块白布罩着,翰林按察副使夫人扯开了白布,她看见自己的丈夫手握合竹扇端坐在座位上面,肌肤泛黑,僵硬的表情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脖颈处被蛇咬中的地方,一块红斑宛如一对活生生的并蒂花。
翰林按察副使夫人从周衣的宽袖内层抽出一把匕首,朝着丈夫的胸口不停地刺去,直到她被仆人们大呼小叫地拉开。
这把匕首是她作为少女时,为守护自己的贞洁而随身携带的。
“夫人何须佩刀?”她的丈夫曾经取笑她,“夫人张开嘴巴,哪个牙齿不比这个锋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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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春香(1)
春香
我是在端午节那天出生的,五月初五,是一年中最热闹、说法儿最多、活动也最多的日子。在南原府,这一天还是每年市贸在谷场开市的日子。
药师女儿从凌晨开始,在忍受着腹中时断时续,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过程中,看着窗纸从一团漆黑变得透薄如雾。天光大亮后,她在两次疼痛的中间起床,用手托着肚子走出门去。
在药房门口,药师进山前种植的一块菖蒲田里,有一些碗口大的花朵正在开放。菖蒲叶片的形状宛如一把把指向空中的绿剑,锐不可挡,而花朵的红色,鲜艳异常,与血的颜色近似。
“是昨天夜里开的花儿,”银吉兴奋地对药师女儿说。
她从厨房搬来一个矮桌,先用白桌布把桌子密密地罩住,在白桌布上面又铺上了一块四方的红色桌布,她支起了香炉,把干鲜果品按颜色间隔开来,一样一样地摆放整齐。
“这菖蒲种了有三年了,还是第一次开花,”银吉说,“这分明是翰林按察副使大人在阴间放心不下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借花还魂回来看看。”
药师女儿的目光转向谷场那边,她从摇摆的风中,仿佛又听到无边无际的歌舞声响。往事似乎发生在昨日,而她知道自己要足足地翻过三百六十五个山坡,才能重新回到一年前的欢声笑语之中。她的腹中扭绞着疼了起来,那是一种类似于恨的痛。
“不能去上坟,就在家里拜拜吧。”银吉摆好了祭桌,在红布的正中把翰林副使大人的牌位端端正正地放好,拿着三根线香招呼药师女儿,“过来跟翰林按察副使大人说几句话吧,时间比八匹马拉的车跑得还要快,去年的新米没等吃到嘴里就变陈了。可怜的人,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没缘分看上一眼。”
药师女儿汗湿了衣服,在银吉的挽扶下来到桌前,她拿起牌位,扔进菖蒲花丛里面。
“你干什么——”银吉叫了起来。
“我们就住在他的坟墓里,还拜什么拜!”
“人都死了,你还——”银吉气得想打她一巴掌,“真是狠心肠啊,磨玉米浆的石磨也没你的心肠硬。”
“——别忘了,他是先抛弃了我们,然后才死的。”
“你这样说话,让那个被蛇咬死的人在地底下无法安生啊。”
“——我可能快要生了——”药师女儿呻吟了一声。
“你不能这么对待那个可怜的人。”银吉去花丛里面找翰林按察副使大人的牌位,“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温柔的男人,这一点,连进山成了神仙的药师也比不上。”
“银——吉——”
“蛇咬的那一口虽说是要了翰林按察副使大人的命,可是都不及你的话一半狠毒——”银吉拿着牌位回来才发现药师女儿的裙子被血水浸透了,她扔掉牌位朝药师女儿扑了过来,撩起她的裙子后,失声叫了起来,“天啊,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我们刚才说的话她全听见了。”
“你妈妈曾经想杀了你。”银吉告诉我。即使当着香夫人的面儿,她也直言不讳。说这些话的时候,通常是在除夕守岁的夜晚,为了打发时光,我们搜肠刮肚,陈年旧事讲了一遍又一遍。而香夫人只有在这一夜里,会让人想到,她曾经是药师的女儿,是我的母亲,也是银吉相濡以沫的亲人。
药师的女儿为了把我从她的身体里摔出去,在秋千上荡了一整天。她荡得高极了,几乎要飞进天空里面。是银吉拼了老命才阻止了她的疯狂行为。然后她又想把自己饿死。在房里一呆就是三天三夜。是银吉用斧头劈开了拉门的木格,从外面钻进屋子里,把药师的女儿拖到了阳光下面。
“也不能怪你妈妈,是翰林按察副使大人的魂儿附在她身上,”银吉说,“他活着时就能折腾,死了也不肯消停。”
“其实也不是翰林按察副使大人在做怪,”银吉表情肃穆地说,“是一些我们见不到摸不着、但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那些东西先是把道士引进了门,把药师骗上了山,接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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