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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腕官途-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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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宇家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哭吧,不闹出点动静来,谁会理你。”

    人群中不知道谁点了这一把火,马上就乱套了,吱哩哇啦地一片哭爹喊娘之声此起彼伏,路人不知怎么回事,便要驻步看个究竟,一见竟有人把棺材放在了县政府门口,兴趣就更加浓了,那些人闲人们连天上飞只乌鸦也要预测吉凶,看个究竟,何况是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县委、县政府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真是刁民可气!

    汪建设在办公室望着窗外的情景,气的直骂娘,可又一时束手无策,就把怨气发泄到了身后的贾彪身上道:“你们这帮人平时一个个人五人六的跟个人物似得,到了关键时候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我问你,这个王占宇好好的在看守所怎么一下子就死了?”

    贾彪被骂了两句也不敢顶嘴,只好辩解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真的噎死了”

    “放屁!”汪建设没等贾彪继续说下去就给堵了回去道:“你见过有被噎死的人吗?简直是荒唐。”又把两只手在一起拍的啪啪乱响,却压低了声音道:“就算是意外死了,难道就不能找个合情一点的理由吗?”

    贾彪却意外地犟起了嘴道:“过去没有被噎死的,可也不能说人就完全没有可能被噎死啊。或许王占宇吃饭吃的急了,又或者是吃饭的时候谁跟他开玩笑打扰了,要不然怎么叫意外呢?人死的原因很多,再说了,法律也不能规定允许这样死,不允许那样死吧。”

    贾彪的话说的软绵绵的,汪建设就跟着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声音也缓和了下来,看着贾彪似有疑惑问道:“真的被噎死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是让我们凑巧碰上了,我就听说有的人下午还好好的,晚上吃完饭就咽了气的,谁能保障不是噎死的呢?”贾彪道。

第六十二章鹿死谁手() 
第六十二章鹿死谁手

    汪建设觉得贾彪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人的生命本来就很脆弱,谁又能料定自己会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呢。噎死大概就是王占宇的命。

    “这样吧,事情既然已经出来了,也不用怕,咱们分头行动。你通知几个副县长,再叫上城关镇的余胖子和王家房的支部书记、村委主任,先跟王占宇的家人接触一下,并尽量劝服他们不要再在县委、县政府门前闹事,尽快把棺材抬走。政府可以给他们予以适当的补偿。当然,一定要给他们讲清楚,人尽管死在了看守所,但是是意外死亡,我们有责任,但不是全责,不能做赔偿。底线你跟方县长掌握一下,就五万元吧,算是丧葬费。再告诉他们,这已经是政府的底线了,如果答应,马上就可以领钱。如果不答应,政府就不管了,随他们的便。另外,县委那边肯定要派人过去,你们注意及时跟他们沟通。但是咱们的原则不能变。顾书记那边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了,我得过去一趟。”汪建设给贾彪交代完便离开了办公室。

    汪建设走进顾平办公室的时候,其他几个常委都已经到场了。唐新华耷拉着脑袋,估计已经被顾平训斥一顿了。一见面,顾平就拉着脸质问道:“汪县长,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汪建设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后,才似有不解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顾平就气不打一处来,拍着桌子道:“老百姓都把棺材抬到县委、县政府的大门口了,还要我给你解释吗?”

    汪建设镇定自若地哦了一声道:“我正要跟你汇报这件事呢。是这么回事,前几天王家房村的群众去市委上访,当时你让小陶给我打电话,说你正在见一个重要的客人,让我代为处理,我就把人截回来暂时看押在了看守所。我前两天因为手头事情比较多,就没来得及跟你汇报,这两天正准备抽空给你说这事,不想昨天下午就有一个叫王占宇的上访群众,在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噎死了。刚才崔局长已经给我汇报过了,说王家房的村民还冲击了看守所,要不是冯部长和他们果断采取措施恐怕要出大乱子。可万没想到,这帮老百姓竟然又跑到县委、县政府来闹事。”

    “荒唐,简直荒唐透顶。”顾平几乎叫了起来道:“好好的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噎死了,说出去谁会信。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气氛立即紧张了起来,汪建设歪了一下脖子,看样子想说两句,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说。

    梁红艳就小心翼翼道:“顾书记,天底下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这种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人的食道和气管本来就相连着,我们吃饭、喝水的时候,不也经常被呛着吗。”

    顾平没好气道:“那也只是被呛着,这可是死了人的。我想问问各位,有谁见过吃饭、喝水噎死人的?”

    梁红艳无言以对,刘齐家却应了上来道:“我尽管没见过人吃饭、喝水噎死的,却见过牛喝水喝死的。小时我家里有一头牛,就是下地回来后,喝一顿水就死了。”

    顾平嗤笑一声道:“你不要蒙我,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那是噎死了吗?那是牛干了重活后让凉水给憋死了。”

    “或许这个王占宇也是让凉水给憋死了呢。”刘齐家继续道。

    顾平摆了摆手,显然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移了话题道:“事情既然已经出来,大家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办吧。总得给老百姓一个交代吧。”

    汪建设道:“我已经让贾彪他们去处理了。我的意见是给王占宇家予以适当补偿,毕竟人死在了看守所,标准掌握在五万元以内解决,先把事态平息下来,然后再做进一步调查,该是谁的责任谁负。另外,建议先对看守所所长做免职处理,值班管教调离岗位。”

    汪建设说完,大家纷纷点头,刘齐家首先道:“我赞同汪县长的意见。不管事情究竟如何,这样的事情县委、县政府都坚决不能接着,对政府声誉影响太大。另外,看守所归公安局管理,我建议对公安局的分管副局长也做免职处理,对公安局局长崔自信做行政警告处分。起码出现这样的事情,他们有管理上的责任。”

    顾平冷冷地笑了一声道:“汪县长和刘部长的建议倒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就怕老百姓不答应,市委、市政府不答应。既然你们有这个意思,咱们就举手表决吧。同意汪县长意见的请举手。”

    下面齐刷刷地举了一片手,唐新华本来没有举手,见大家都举了起来也跟着举了起来,顾平却没有举手,沉默了一下道:“放下吧,既然大家都同意汪县长的意见,那我保留意见。”

    顾平此言一出,大家的脸上就觉得不好意思,顾平说放下的时候,有几个手就没完全放下来,而是放在另一只手里,来回搓了搓,好像在埋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看顾平是否举了手,再行举手也不迟。这样一来好像跟顾平过不去似得。

    从顾平办公室出来,刘齐家就跟在汪建设后面,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道:“八比一,这次顾平同志被彻底孤立了。”

    汪建设微微点了点头却道:“不过我总觉得今天顾平同志有些反常。要是在平时他能就这样算了?”

    刘齐家不以为然道:“人心向背,他能如何?再这样下去,他在汾城恐怕就无立锥之地了,还不卷铺盖滚”

    没等刘齐家说完,汪建设就一伸手制止了,继而说起了不咸不淡的闲话。

    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在村镇县三级领导的高压下,王占宇的家人终于妥协了,但提出了一个要求,一定要把尸首拉回去入土为安。

    这本来是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看守所却坚决不同意,说这是规定,至于什么规定也不说。谈判就此僵住了。事情就这样旷日持久地僵持了下来。

    忽一天省纪委的人就如同天兵一样降临到了汾城,没有表露身份,没有住大酒店,跟间谍一样,悄无声息开始对汪建设进行调查。汪建设发现苗头后,省纪委的人已经返回了省城。

    汪建设不免慌了手脚,没日没夜地往市里、省里跑,跑了几趟后人就跟着整个瘦了一大圈,脸上也失去了光泽,见人却变得客气了许多,也再没在常委会上跟顾平拍过桌子,变得跟旧社会刚过门的小媳妇似得,对顾平的工作安排唯命是从。

    刘齐家也夹起了尾巴,有事没事总爱去顾平的办公室汇报工作。顾平不冷不热,只说刘部长对待工作越来越认真了。刘齐家就受宠若惊地笑笑,说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梁红艳上调的事情也搁浅了,上面没说调也没说不调,就那样吊着。梁红艳不免着急,又往省城跑了几趟,赵永奎的那位副部长同学却让她吃了闭门羹,一次,两次,三次,梁红艳的心就跟着冷了,突然顿悟,发现顾平这一关并不是她想跳过去就能跳过去的,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了几趟大酒店。

    顾平问他来干什么。她就笑笑,说也没别的事情,就是想跟顾书记说说话。顾平却一板脸质问她: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办公室说,非要到这里来说。她就知道没意思了,可又实不甘心,觉得把那么多良宵美景付与了,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人却失去了理智,四处发牢骚,把过去跟顾平的那些事情都说了出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终于有一天,那位汾城中学的化学教师古唯真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趁她熟睡之际,将一碗硫酸泼在了梁红艳的的脸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后,梁红艳被彻底毁了容。

    从医院出来后,一个曾经徐娘半老却美艳惊人的女人就变成了妖怪。宣传部是肯定不能去了,要见人都需要有很强的心理素质,就整日整日地窝在家里。为了孩子,也没有告发丈夫,只说是自己不小心。

    直到有一天汪建设被省纪委的同志带走了,金运昌也被市检察院拘了起来,刘齐家被免了职,连带着因为王占宇的死因把,看守所的所长也带走了,梁红艳那张如同骷髅一般的脸上才扭动着笑了一下,从此也安心了。好在虽五官容貌尽毁,却不妨碍正常生活,便在家里相夫教子,一门心思过起了日子。后来,听说可以整容,便花钱在屁股上割了一块皮贴在了脸上,总算是有点人样了,这才重新走上了大街,却终因面目狰狞,无论春夏秋冬,总要裹个头巾,戴副墨镜。

    最让人意外的莫过于汪建设的秘书马杰了。自从得知省纪委下来调查汪建设后,马杰就辞职去了南方,从此音讯全无。

第六十三章本性() 
第六十三章本性

    腊八刚过,汾城就渐渐有了过年的喜庆气氛,不过大多还是商家凑出来的热闹,什么“新年折扣价”、“春节大酬宾”、“喜庆套餐价”等等,把人搞的眼花缭乱。可有心的人就会发现,这些铺天盖地的这活动那酬宾其实是不知道是涨了多少价格后,才打的折扣,非但不便宜,还要比平常贵了不少。

    经过一段时间的热议后,汾城县委班子终于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轮廓,县长和组织部长全部从市里空降过来,代县长叫宁树斌,是个还不到四十岁的年轻人,仪表堂堂,面如冠玉,鼻若悬胆,不怒自威,用当下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帅气逼人。组织部长却略显龌蹉,叫罗俞敏,是个年近五旬的男人,也不知道是因为抽烟过多还是肝肾不和,一脸蜡黄,看上去像大烟鬼,腰椎还有点毛病,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像鸭子一样。

    意外的是,梁红艳退下来后,大家一致认为可能要跟着汪建设一块倒霉的副部长付美玲却坐上宣传部的第一把交椅。大家就开始猜测这里面的意思,不免要感叹:江山代有女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强。女人从政总能逆势而上。

    陶如轩敲开梁红艳的家门已经是年尽月满了,按照惯例,这个时候县里的领导们都要去市里、省里跑一跑,尽管现在已经不让送礼了,但该拜望的领导还是要拜望的。顾平本来计划带陶如轩一块去的,后来唐新华说了一句“现在上面已经开始注意领导干部的‘秘书病’了”。秘书病是个新名词,意思是说现在的领导干部,正儿八经成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工作、写材料,甚至每天的日常生活,都要靠秘书打理,一旦没了秘书连起码的生活都不能自理了。顾平听了尽管很不高兴,但最终还是把陶如轩留在了家中。

    闲来无事,陶如轩就想起了梁红艳,总觉得对她有亏,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自己也难辞其咎,想去探望探望,可又不知道该不该去,万一让顾平知道了,还不定心里会怎么想。可不去陶如轩心里又过意不去,就趁着黄昏就在街上转悠了一圈,想买点东西,但也知道不能买的太好了,若是买的太好就像是搞救济一样,梁红艳难免要起疑心,就挑了个果篮,又拿了两个礼品盒,擦黑去了梁红艳家。

    开门的是梁红艳的丈夫古唯真。古唯真腰里正围着围裙,两只衣袖高高地挽起,看样子是正在厨下忙活,一见陶如轩也不认识,就愣在那里,好像看外星人一样问道:“请问你找哪位?”

    陶如轩心里不禁一阵酸楚,想当初,梁红艳家也是门庭若市,古唯真肯定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之所以会出现今天这样的表情,必是很长时间无人登门了。

    “古老师,您好,您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陶啊。”陶如轩故意做出一副轻松高兴的样子。

    古唯真就在脑门上挠了半天,却也没想起来,一边往里面让一边问道:“你是”

    “宣传部的陶如轩,想起来了吗?”陶如轩努力激活着古唯真的记忆。

    古唯真还是没想起来,但也知道是来找梁红艳的,就冲里面喊了一声道:“红艳,出来一下,有人找。”

    “谁啊?你让他先等一下,我这就来。”里屋传来一声清脆的应答声。陶如轩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也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梁红艳竟连声音也变了,没有了半点威严,听起来俗气的像居家女人一样,欢快中带着顺从。

    陶如轩便把东西放下来,坐在沙发上等。古唯真不善言辞,却很好客,迅速端来一盘水果放在陶如轩面前,坐在一旁陪着,却一句话没有,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教学生的。

    不一会梁红艳从里面出来,一张假脸把陶如轩吓了一跳,几乎不敢相认。

    “梁部长,我来看看您。”陶如轩急忙站起来道。可话说出来又觉得好像是在慰问一样,后悔不跌。

    梁红艳的假脸不会做出任何表情,只能从眼神中看出一阵阵的尴尬。

    “坐吧。”梁红艳伸手指了一下沙发,动作幅度却很少,只是抬了一下手,便对一旁的丈夫道:“老古,怎么不给小陶倒茶呢。”

    古唯真这才想起,哦哦哦地应了几声急忙起身去了。梁红艳就在古唯真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却半天不说话。

    “梁部长,您还好吗?”陶如轩憋了半天终于问出了一句话,感觉心里酸酸的。

    梁红艳就摇了摇手道:“以后不能这么叫了,我已经退下来了。要是愿意的话就叫我粱阿姨吧。其实我现在一切都挺好的,不劳你们惦记。虽然不小心毁了容,却比以前活的更充实了,每天在家里给老古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也挺好。”

    说着话,古唯真的茶端来了,又将一把药放在妻子的手中。陶如轩不免问道:“现在还要吃药吗?”

    梁红艳道:“刚做完手术,吃些消炎的药。”

    陶如轩这才发现,梁红艳的假脸上有些青肿的地方,皮也不是整块贴上去的,脸如被割了脸的僵尸一般,甚是恐怖。

    “吓着你了吧?”梁红艳见陶如轩看自己的脸,便问了一句,倒是显得轻松。

    陶如轩急忙转移了视线,努力笑了一下道:“手术还是很成功的。”

    梁红艳就叹了一口气道:“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不过这人总有一天是要死的,死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过是提前做个活死人罢了。”

    梁红艳想得开,陶如轩心里却不是滋味。

    古唯真在一旁自责道:“是我害了她。”说着眼泪快要下来了,急忙摸了一把。

    梁红艳就将男人的肩膀搂了搂道:“唯真,你怎么又说这话呢。我都给你说过了,不能怪你。你其实是救了我。”

    从梁红艳家出来,陶如轩就觉得梁红艳在大灾大难后也得到了大彻大悟。正如佛家所言:无我相,无人相,无寿者相,无菩萨像。又忽然想起,通常情况下屁股本是要让人蒙羞的部位,应该包裹的严严实实,起码不至于让人一览无余,可如果被逼横下心来贴在脸上,便也就无所谓羞于不羞了,无脸以至于以屁股挡脸,无论是穷其一生之智追求的名利,还是欣欣标榜于世的道德恐怕都会变成无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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