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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黑衣人的惊叹，方毅仍旧面无表情的继续问：　

“你杀过多少人？”　

在方毅的杀气压迫下，黑衣人不得不开口说话以减轻不断增加的压力：“我……那些人死后可以成为我的式神那是他们的荣幸，些微的牺牲就可以成就我族的光荣，我神会赐福给他们的家人……”　

“无耻……”冰冷的精光自方毅眼中射出，锋利的如同嗜血的刀刃……　

“够了，你，去死吧！”脸色一沉，方毅化成一道虚影冲向跪倒在地的黑衣人，那黑衣人身子一震，早就握住背后长刀右手迅速的拔出长刀向身前挥去。　

“铛！”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黑衣人惊讶的看着以手臂格挡住长刀的方毅，眼神再次露出震撼的神色。　

方毅左臂挡刀，右手毫不迟疑地按在黑衣人的肩膀上，一阵骨骼断裂的声音中那黑衣人整个身子向后跌飞。　

跌飞在空中的黑衣人眼中精光一闪，右手飞快的掐了一个手决，一直守在她身边的黑雾立刻伸出两只由浓黑雾气纠集而成的巨爪扑向方毅。方毅面不改色，身子一闪避过了临身的巨爪，脚下迷踪步踏出，瞬间来到黑雾身后，凝聚了“引气决”所引的乾坤正气和自身杀气的一拳带着一道残影打入了黑雾体内。　

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方毅原本对黑雾已经没什么影响的攻击竟令那黑雾突然间暴动起来，瞬间扩张了几倍有余，把方毅的身影也包裹了进去。　

跌撞在山石上的黑衣人眼中一喜，接着却突然身体巨震，面具下发出“噗”的一声，接着几道鲜血便从面具下滴落在衣服上。　

“这……这怎么可能……”黑衣人惊恐的低语着，望向面前那一团不断搅动着的黑雾。　

从黑衣人的角度看去，那黑雾如同一锅开水般上下翻腾着，同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缩小着，渐渐的已经快要恢复成原来的大小，而方毅的身影也从黑雾中显露了出来。他的姿势没变，仍旧一手插入黑雾中站立着，此时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古怪。　

方毅脸上的古怪，皆来自于那团黑雾中不断涌入手臂的力量……不错，就是力量，虽然阴冷的程度和自己体内散发的杀气相似，但那股蓬勃的力量感却是杀气所不具备的。只是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明明只想狠狠给那黑雾一击的，怎么会引出现在的变化。　

那团黑雾仍旧在快速缩小着，不多时便缩小到一个足球大小围绕在方毅的手臂上，最后倏地一下完全涌入方毅的右臂之中。　

“吞……噬？不，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吞噬式神？”黑衣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她这一叫却令因刚才的突变而杀气略消方毅重新想起了她，一双眼睛再次变得冰冷起来。　

“杀人者，人恒杀之！”冷冷吐出一句，方毅向黑衣人踏出一步。　

“杀人者？”那黑衣人一愣，接着却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大笑起来：“哈哈，杀人者？哈哈哈……说什么杀人被杀的，你知不知道之前你口口声声提到的那个恶灵，那个我从医院里找到的恶灵哪去了？哈哈，哈哈哈……他就在你的肚子里，你刚刚吞噬了他！”　

“什么？！”方毅脸色剧变：“你说我吞噬了他？难道……那团黑雾就是之前医院的恶灵？”　

“哼，不错！黑鬼就是我用那家伙的灵魂炼制成的式神。”黑衣人语调中透着强烈地讽刺：“哈哈，说什么杀人者？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正义模样，最后还不是亲手杀死了你自己一直相救的人！呵呵，我倒想请教……那家伙的滋味怎么样？”　

“你……”方毅眼神瞬时变得通红，紧紧盯着那带着丑恶面具的黑衣人，一字一字地自唇间迸出：“你、去、死、吧！”　

“啪！”脚下的山石迸裂，方毅借着强大的推力冲向那黑衣人，那黑衣人却抢先一步砸到面前一个黑球，方毅眼神一动立刻强行扭转身体，同时关节柔化能力发动，双腿诡异的转了近180度，狠狠地在地面上一蹬，呼的一下扑向一边的凹地中。　

剧烈地火光爆炸声在山顶再次响起。　

从一堆碎石泥土中爬起的方毅立刻向那黑衣人的方向看去，却哪里还寻得到那人的影子。　

看着一身碎土狼狈不堪的方毅，高长官和千里悠悠的飘落下来。　

“SHIT！这日本人还真狠啊，竟随身带着火力这么强的炸弹……不过，日本人被打败后不是应该剖腹自杀的吗？那家伙怎么跑了？”千里一脸的不解。　

高长官拍拍千里的脑袋，道：“唉，小家伙，你是看电视看多了吧？要是日本人为了一点点失败就闹着剖腹，那他们恐怕在二战战败后就该绝种了……那个民族，可是脸皮很厚的，或许，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就叫做‘忍’的真谛吧。”　

看到方毅默不作声地抱起昏迷的耿三，高长官立刻道：“这位是你朋友吧？我送他去医院吧。”　

“不用了。”方毅摇摇头就要下山。　

“哎，明天上午去警局一趟，我们还有事要找你！”千里在后面叫了起来。　

方毅回过头，冷冷看了千里一眼：“我现在很烦，不要来惹我。”说完带起一串虚影消失在山下的方向。　

“SHIT！这家伙以为他是谁？竟然敢这么牛气哄哄地跟我说话！”千里暴跳而起，却被高长官压了回去。　

“我觉得，咱们最好还是听取一下他的建议吧！当然，是暂时的。”　

52　海中七日　【上】

第二天一早，陈师傅的病房里便多了两位访客。　

其中一人一身白绸长衣长裤，在这6月末的炎热天气中显得有些不合时节，但这人却仿佛丝毫不觉得闷热，脸上干干净净地一点汗水都没有。另一个人打扮却截然相反，白色的老头衫配一条肥大到盖住膝盖的短裤，脚下踢拉着一副人字拖，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偏偏与这毫不顾及形象的外表相配的，却是一张白面无须斯文儒雅的脸孔，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此刻那一身白衣的中年人正在侃侃而谈，讲述的却是昨晚在东郊陵园发生的事，若是方毅在这里，便可从声音上听出，这个中年人正是昨晚认识的那位“高长官”。　

“就这样方毅离开了，后来便带着他那受伤的朋友来到这所医院，听说还在医院里伤了几个人是吧，陈师傅？”　

“嗯，”陈师傅点点头：“我接到你的电话后就立刻赶到前面大厅里，正看见方毅和几个医生起冲突，原因是他那朋友的伤口太过奇怪，值班的医生拒绝治疗，方毅一怒下直接动了手……不过方毅出手还算留了情，那几个医生只是吃了点皮肉苦。后来我就出面压下了这事……”　

“昨晚的事基本就是这样了，你们二位有什么看法？”高长官目光在另外两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沙发上那人脸上。　

那人对高长官微微笑道：“你昨晚一夜没睡吧，应该早就想好了吧？”　

高长官点点头：“不错，我的意见是，这个方毅一定要争取进组织！”接着他看向陈师傅道：“虽然可能有些令陈师傅难堪，不过我确实认为这个方毅在速度和格斗方面都比陈师傅更强一些……”　

陈师傅当即脸色有点难看，略一沉吟道：“听你这么说这个方毅似乎速度达到了C级，又好像也懂得迷踪拳，这么一想我确实比不上他。如果你看到的都是真实情况，那这个方毅和之前的那异能者杀手恐怕实力差不多，只是异能数量上比那杀手少了一些。”　

“那可难说，”高长官道：“我亲眼看到方毅用手臂格挡那黑衣人的太刀而毫发未伤，看上去就像‘金刚’异能的效果一样，或许，他还同时拥有其他的能力，只是一直在隐瞒而已。”　

“这么说来，他和那个杀手真地可能有什么关系了？”陈师傅神色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或者，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你是说分身能力？”高长官眉毛一挑：“嗯，这是我们首先要确认的事，如果他和那人真地有关，那正好趁这个机会抓住他；如果他和那人没关系，那就一定要把他拉进组织，他的能力会带来极大的帮助。还有，他那个受伤的朋友也不简单，据我推测至少同时拥有隐身和飞行这两种能力，而且根据千里听到的一些话来看，那两个突然出现的‘神兵’应该也是那人弄出来的，这样特殊的能力我们决不能错过！”　

陈师傅微微皱眉道：“那……我们现在过去找他？他应该正在病房里陪那个受伤的小伙子。”　

高长官摆了摆手：“不，他现在情绪不太稳定，之前表现出的态度也并不友好，我们还是等明天再过去吧。”　

结果，第二天高长官三人到耿三的病房时扑了个空，方毅并不在这里。小飞一口咬定不知道方毅去了哪里，而耿三……被小飞说成不会说话又从没上过学的可怜人，连简单的手语都不懂，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们任何事。　

感觉不妙地高长官立刻派人去方毅学校和家中找人，却都没找到方毅。　

…………　

“刘掌柜，到底怎么样了？”高长官一脸不耐的看着那打扮随便却一脸儒雅的中年人。　

“唉！什么都没有！”这位刘掌柜睁开眼睛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读心术’失效了……隔壁的那两个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象失去了意识一样……”　

高长官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们特意调到跟耿三相邻的病房，就是想利用刘掌柜的“读心”能力查到些东西，却没料到是现在这个局面……　

“他心通”对“读心术”，本来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东西，耿三又怎么可能会让别人对他读心呢？他直接把自己的精神力布满了整间病房，连小飞的思想波动都覆盖了进去，刘掌柜自然是毫无所得了。　

至于方毅，他现在已经不再海市了，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耳边是阵阵海浪追逐之声，睁开眼看到的时一片连天的碧蓝。　

辽阔、博大！这就是方毅现在所能想到的词语，面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感受着拂面的潮湿海风，他的心情隐隐激动着。　

从未见过大海，只在书中看到过的景色到了眼前，方毅才明白到那是怎样的一种震撼，他完全沉醉在这一片波澜壮阔的碧蓝之中，原本一直压抑不住的杀气此时却在不知不觉间淡淡褪去。　

那天夜里，把耿三送进手术室后，终于可以坐下来喘息的方毅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而与身体的疲惫相反的却是那隐隐要破体而出的杀气。方毅惊讶地发现，平日里清醒时极易压制的杀气如今竟似乎要控制不住，仿佛随时要冲出来把他的理智吞没。　

想到以前耿三的告诫，方毅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看到了，当即盘膝打坐，利用运气术排除脑中的杂念。　

平日里很容易便能静下来的，可是这次方毅的脑中却如同奔驰的野马般难以控制，特别是那个带着丑恶面具的日本女人，更是一遍遍地在脑中讽刺的大笑着：你杀死了你自己一直想救的人！你才是杀人者！哈哈哈……　

“噗——”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体内的杀气顿时喷涌而出！然而方毅却毫无所觉，只顾抱着头在地上挣扎着，抗拒着脑中那纠缠不断的声音和一连串疯狂的念头……　

杀吧！杀吧！快去杀吧！放下那无谓的枷锁，释放真正的自己……快去杀个痛快吧！　

“不，这不是我……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滚出去，从我脑袋里滚出去！”方毅狂叫出声，猛然张开的双眼中一片血红。　

募然间，一道柔和的凉意冲入脑中，方毅顿时身体一震，脑中那不断鼓噪的声音渐渐远去，仿佛要把身体撕裂的杀气也悄然收入了体内。那柔和的凉意在体内流动着，按摩着每一处被杀气冲撞过的脉络……方毅忍不住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睡吧孩子，睡醒了就好了……”　

恍惚中，方毅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53　海中七日　【中】

当方毅在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来到了这里，身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背后是郁郁葱葱的密林。　

虽然陶醉于眼前博大的海洋，但当方毅心中那波动的杀气完全平静下来时，他还是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乐园。”仿佛听到了方毅心中的问题，一个平静的声音立刻回答道。　

方毅慢慢转过身子，看到那说话的人后不由一愣：“老乞……前辈！”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这老头子，这老头一头乱如鸟窝的花白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孔，但露出的半边脸也是乌漆抹黑地看不出本来的脸色，只露着一个忽闪忽闪的大眼盯着方毅。身上的衣服简直像一堆破布扎在一起的，绝对有“百家衣”的风采，露在外面的胳膊腿上也都是黑乎乎的如同鸟爪，一只脚踢拉着一只破烂的看不出颜色的拖鞋，另一只干脆就是光着脚板踩在地上。　

如此奇异打扮的人方毅只认得一个，那就是耿三的师傅，太极道的当代掌门——天砚道人！　

“怎么样，已经压制住杀气了吧。”天砚道人问道，却是一副笃定的口气。　

“嗯！”方毅点点头，跟着问道：“前辈，是您带我来这里的吗？您为什么……”　

“你忘了吗？你被心魔反噬差点就入了魔，要不是我及时赶到耗费法力替你‘灌顶’，你现在恐怕早成了那心魔的一副皮囊了！”　

心魔！方毅心中一震，想起之前医院中的那一幕，仍然有些后怕。　

“那我现在好了吗？那心魔还会不会再出现？”　

心砚道人翻翻白眼，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没好气的道：“哪有那么容易，心魔就是你的另一面，除非是你自己放下心中的执念，否则心魔就会和你纠缠一生。”　

方毅一愣，不解地问：“执念？什么执念？”　

“就是你心魔产生的源头，依我看应该是你心底那时时爆发的杀意。”　

方毅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既然心魔要自己去解，那前辈之前的‘灌顶’有什么用处？”　

“唉！”心砚道人叹气道：“你这小子真不知好歹，真后悔花那么大力气救你！”又瞥了方毅一眼才道：“那次‘灌顶’只是以我本身修炼的正道法力暂时压制了你体内的杀气，要想完全控制住这些杀气可还靠你自己，毕竟外力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心魔虽然可怕，但只要你能够保持平和的心态，倒也不会有经常发作，我也只能教你一个暂时压制的法子了……”　

说着，天砚道人对着方毅的脑袋一点，方毅顿时感到大脑一晕，但没多久便又恢复如初。知道这是太极道传功的特殊方法，方毅心中一喜，当即暗暗在脑中搜索起来，果然发现了一段新的口诀。　

“谢谢前辈！”方毅当即对天砚道人鞠了一躬。　

天砚摆了摆手：“好了，不用这么客气了，这段‘凝神决’主要作用是锻炼你的精神力，精神力越强就越容易压制心魔，我再给你施个法术让你的精神力存储在泥丸宫内，这样虽然你无法使用这些炼化的精神力，却能够使这些精神力自动压抑心魔暴动，平时你就不必刻意留言那些杀气了。不过你还要记住，‘堵不如疏’，只有你自己真正地放弃心中的杀意才能彻底摆脱被心魔纠缠，否则总有一日心魔会爆发，那时候的发作将比这次更强烈数倍。”　

方毅听了默然片刻，一副茫然的样子嘟囔着：“那要怎么消除这心魔呢？我连这身莫名其妙地杀气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天砚道人摇摇头，轻叹道：“这件事很明显嘛，我老人家就不懂了，你这小家伙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就没想到这点。”见方毅一副细心倾听的样子，当即接着道：“杀气是杀人后累积而成，既然你现在并不记得杀过人，那很明显的，那些事发生在你失去的记忆中。要想从根本上消除这心魔，你需要从失去的记忆中找出杀人的原因……”　

“这……”方毅皱紧了眉头。　

不是他没有想到，而是不想去想……潜意识中他不愿相信自己和那个自称是他兄弟的人一样，是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只是……现在他似乎不得不去面对这个可能了。　

心中有了决定，方毅看向天砚道人：“前辈，你有办法让我恢复记忆吗？”　

天砚沉默半晌，缓缓道：“办法嘛，倒是有一个，不过有点危险，你要不要试？”　

方毅当即坚决地点了点头。　

“好！”天砚双手一拍，有些兴奋地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会选这条路！你听着，待会儿我会施展神通令你元神出窍，出窍后你的元神就可以进入轮回空间，在那个空间中能够看到你以前经历的一些片段，从中或许能发现心魔产生的缘由！不过……”　

天砚顿了顿后严肃的看着方毅：“你知道吧，人死后必须在七天之内重新投胎，否则要么魂飞魄散要么变成孤魂野鬼，所以你一定要在七天之内重新回到身体内！轮回空间中有些片段对你来说或许很珍贵，但你一定要记得那都是已经成为了过去的事，如果过度沉迷于那些过去而误了时间的话……我也救不了你。”　

过去的事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