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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大闲人-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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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众臣露出怪异的表情。
一个贱籍的丫鬟,为何要拿到朝堂上来说?能进太极殿参知国事的,自然都是一些显赫权贵,或是世家子弟,可以说,这里全是金字塔顶尖上的人物,对于贱籍的印象,只知道都是一些比牛马更贱,身上天生带着价格标签的低等人,有价格的东西自是容易解决的,玩坏了,不小心杀了,赔钱便是。这有什么好说的?
看着满殿朝臣怪异的表情,李素顿觉心寒。
努力强迫自己就此罢手,自己已洗脱了冤名,已然超脱事外,此时正是下台阶的时候,李世民要自己说说看法,他想听的无非是自己的感恩戴德,满足他的帝王虚荣心,丫鬟只是一件连牲口都不如的活物而已,郑小楼杀了人自然要偿命……
脑海里冒出无数句劝告,李素努力说服自己见好便收,案子到了这个地步,已然很不容易了。
额上青筋暴跳,李素陷入剧烈的挣扎之中。
良久,自嘲地一笑,李素躬身道:“臣……臣想说的是,是……多谢陛下隆恩圣眷,多谢张御史明察秋毫,断案如神,臣……无话可说。”
见李素忽然转了话锋,殿内君臣皆露出满意的笑容。
是的,刚才这小子怕是刚刚洗脱冤名后太高兴了,所以语无伦次,现在多好,正常了,看起来很可爱的样子。
李世民也满意了,欣然笑道:“听说你生平最喜银钱,朕便赐万金予你,算是朕为你压惊,无故被冤也难为你了,吓归吓,日后莫再弄什么装病辞官之类的把戏。”
群臣一听,轰然大笑,殿内紧张的气氛被李世民一句话涂抹得干干净净。
李素默默退回朝班,然后静静看着朝会进行下一个议题,接下来的事情与他无关了,懒得理会现在讨论的是赈灾还是兴建水利,李素跪坐在朝班末尾不起眼的角落,独自发呆。
脑海里劝慰的声音仍不断在耳边响起,危机已安然度过,该知足了,现在已是最好的结果,不能再好了,郑小楼怎样关自己何事?跟他很熟吗?
李世民太厉害了,李素费尽心机散播流言,把事情闹上朝堂,然而李世民却只是淡淡的一个眼神,整件案子便化黑为白,皆大欢喜,于是大唐的太子仍是那个温文有礼,孝顺仁德的太子,可是,……丫鬟和郑小楼呢?谁为他们鸣一声不平?
今日朝会过后,冯家的案子永远被尘封于刑部,不会再见天日,而郑小楼,明年的秋天,将会毫无悬念地绑赴刑场斩首,而他李素,此刻却只干坐在朝堂上,什么话都不敢说……
毫无预兆地,李素眼中忽然升腾起一团火焰。
还是不公!还是不甘!
这不是一个公正的结果!
朝堂上,长孙无忌正向李世民禀奏河东道蝗灾赈济事宜,正说到关键处时,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坚决的声音。
“陛下,臣有话说!”
满殿顿时一静,无数道目光再次聚集在李素身上。
李素站起身,轻轻一拂官袍下摆,站在大殿中央,微风拂来,衣袂摇曳轻摆,如临世谪仙。
李世民皱起了眉:“李素,刚才你不是已无话可说了么?”
李素淡淡一笑:“臣,现在又有话说了。”
“说。”
李素扭头环视群臣,道:“臣还想为张御史刚才细述的冯家命案补充几句,冯家命案,始于一位丫鬟,没错,她是贱籍,杀了她,大概只需要去官府交二百文罚钱,此事便可揭过,可臣还想为这二百文多说几句……”
“那是一个才十二岁的女子,比臣还小几岁,这辈子才刚刚开始,或许连花信之期都未到,十二岁,容貌和身段渐渐长开了,有了几分姿色,诸位皆是大唐权贵,家中丫鬟婢女无数,必然清楚一个贱籍的丫鬟,特别是有姿色的丫鬟,等待她的是什么命运。”
“没错,冯家儿子冯贵对她生了觊觎之心,那天晚上,冯贵强行进了她的房,欲对她弓虽。暴,丫鬟不从,她虽是贱籍,但却也是有血有肉有魂魄的人,活生生的人,她知道自己只值二百文,可她还是反抗了,她挠破了冯贵的脸,然后跑了出去。”
“一个十二岁的姑娘,无依无靠,举目无亲,独自在冯家外面的林子里呆坐了一整晚,那一晚她在怎样惊惧害怕惶恐中度过,没人清楚,她流了多少眼泪,也没人清楚,到了早晨,她擦干了眼泪,准备回冯家,因为她无处可去,踏出庄子一步,她便会被官府当作逃奴,受到更严厉的刑罚,她只能选择回冯家,而且她也做好了准备,做好了顺从冯贵的准备,这是她的命,怨不得旁人。”
李素低沉的声音在殿内传扬:“……然而丫鬟还是太小了,她不知道世间的人心有多脏,她以为只要顺从便会保住性命,可她刚踏进冯家的门,便受到惨绝人寰的对待,冯贵将她拉到房里奸污,奸污过后,不顾丫鬟的痛哭求饶,冯贵仍将她的双手双腿生生砍断,然后继续奸污,丫鬟还留着一丝气息,到这个时候她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遭遇到如此残忍的对待,直到最后,冯贵一刀割破了她的喉咙,丫鬟她才终于从这世上解脱……”
看着满殿静寂不语的权贵们,李素从他们脸上看到了沉痛和震惊。
是的,命案沸沸扬扬半个月,却从没人说过丫鬟遭遇到怎样的命运,因为在权贵眼里,冯家父子是人,他们死了才算“命案”,丫鬟不算,她只是一件价值二百文的物件,没人会关心这二百文最后会是怎样的命运。
直到今日,听李素在朝堂低声述说过丫鬟的命运后,他们顿觉浑身发冷,为丫鬟的命运,也为冯家的残忍。
李世民神情紧绷,面颊上的肌肉一跳一跳,不知他在想什么,可是脸色却很难看。
李素哂然一笑,既然开了口,就不管后果了。
公理,正义,这样的字眼太苍白,李素无心去维护它,至少冯家那所谓的妾室和远亲被张行成指为凶手,他也没兴趣为他们鸣冤。
他的正义感不多,只有一点点,这一点点充其量只能管一管亲眼看到的不平,或许大多数时候,连亲眼看到的不平都不敢管。
李素只是一个凡人,庸俗的凡人,懦弱,胆小,欺软怕硬,贪小便宜……凡人有的毛病都能从他身上找到。
可是,他也有和凡人不一样的地方,真正的凡人,一生只会永远懦弱下去,而李素,此刻却站在朝堂上,为一个素不相识的贱籍丫鬟鸣不平!
看着朝堂众臣或震惊或沉痛的表情,李素悲凉一笑,接着道:“臣年纪太小,不懂怎么做官,为了一个贱籍丫鬟,竟不知轻重敢在朝堂金殿上鸣不平,是臣的不对,可是,贱籍也是一条人命!在冯家命案里,她是最无辜同时也是死得最惨的受害者,朝中诸公为何绝口不提?凭什么不提?”
“陛下,臣知贱籍一命只值二百文钱,这是高祖皇帝定下的祖制,也是大唐无可移转的律法,但臣还是想为这二百文钱发出一声抗诉,抗诉这无情的律法,抗诉这冰冷的人世!陛下,大唐有多少土地,多少户人口,相信您和朝中诸公比臣更清楚,可是,大唐有多少贱籍,他们活在怎样朝不保夕的日子里,这些,您和朝中诸公清楚吗?主家对他们任打任罚,形同牛马,他们没有犯过法,没有欺负过人,可为何却受到如此对待,他们活该吗?”
“陛下,武王伐纣,兵临朝歌,牧野之战,阵前倒戈给予商纣最后一击的,正是那些连贱籍都不如的奴隶,荀子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陛下,大唐诸多权贵地主家中的贱籍奴仆,亦同样是陛下的子民,可是大唐律法里,他们只值二百文!”
李素话音刚落,身边忽然充斥着一迭声的“大胆”“放肆”“竟敢妄论祖制”之类的叫骂声。
人群里,程咬金神情漠然,牛进达愤怒不忿,正待站起身,忽然被程咬金拽住了袖子,牛进达回头看去,却见程咬金微微摇头,扔给他一个狡黠的眼神,牛进达也不笨,呆怔片刻后重新跪坐回位,不言不语形同老僧入定。
随着李世民一声暴喝“肃静”,朝堂内终于停止喧哗。
李世民目光复杂地盯着李素,李素面色坦然,无惧地直视李世民。
良久,李世民哈哈一笑:“好个少年英杰,今日朕方见到尔之锋芒!诸卿何必愠怒?李素是朕亲封的五品县子,进了朝堂自有议政之权,谁说他‘妄论祖制’了?尔等未免太小瞧朕的胸襟气度。”
李素躬身一礼:“臣年幼不懂事,多谢陛下宽宏。”
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李素的后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李世民在笑,可他笑得很可怕,目光森然可怖。
静静注视李素片刻,李世民忽然淡淡道:“今日朝会便散了吧,李素,随朕进甘露殿。”
宦官悠扬尖细的呼喝声里,百官恭敬行礼,山呼万岁后各自散去。
李素忐忑不安地跟随宦官往甘露殿而去。
到了甘露殿,宦官示意李素脱鞋进去,李世民还没来,散朝之后皇帝也很忙的,忙着卸妆。
是的,皇帝上朝时要化妆,身上穿的衣裳,戴的佩饰,头顶的金冠,脸上的眉毛还要涂描斜飞而上,如此才能在朝臣面前显出皇帝的威仪。
而日常生活里,李世民是决计不会如此装扮的,太累。
李素安坐殿内,等了小半个时辰,恢复一身轻便明黄长衫的李世民才姗姗来迟。
李素急忙起身见礼,李世民乜斜着眼瞥了他一下,然后轻哼一声,看也不看他,径自龙行虎步走进殿内。
快冬天了,殿内已烧起了暖炉,烘得殿内暖融融的,李世民将双手凑到暖炉边烤了一会儿,李素则老实耷拉着脑袋不出声。
良久,李世民哼道:“那个杀了冯家儿子的凶手,名叫郑小楼吧?”
“是。”
“他是你家护卫?”
“是。”
李世民冷笑:“为了救你家护卫,你也算用心良苦了,当着朝臣的面把那丫鬟说得那么惨,孔颖达魏徵俩老货眼泪都流出来了,朕若不处置,他们明日便敢指着朕的鼻子骂朕是昏君,李素,你玩弄小聪明玩到朕的头上了,嗯?”
“臣不敢,臣有罪。”李素急忙躬身。
李世民这时才正眼看着他,笑里藏刀地道:“你是不是还存着更改大唐律法的心思?把贱籍奴仆的地位往上拔高一截,嗯?”
李素充满期待地抬头:“真的可以吗?”
“不可以!”李世民咬牙,似乎想踹他,又觉得失了仪态,只好用力指了指他:“混帐小子,大唐祖制连朕都不敢碰,是你能轻易撼动得了的?”
“既然更改不了,那就算了。”李素很随和地道。
李世民额角青筋跳了几下,神色很不善,狠狠瞪了他一眼后,才缓缓地道:“冯家父子生性残暴歹毒,虐杀家中奴仆,实属不仁,如此人家,不配做朕的子民,今日起,冯家一脉被打入贱籍,冯家父子死后不得立碑,不得祭奠……”
李素小心看着李世民的脸色,试探地道:“那个郑小楼……”
李世民终于忍不住了,一脚狠狠踹在李素的屁股上,怒道:“冯家已是贱籍,郑小楼杀个贱籍儿子算甚事?自行去官府交二百文罚钱,此事作罢!你满意了吗?”
李素大喜,急忙行礼:“臣多谢陛下网开一面,法外施恩……”
李世民盯着他许久,长长一叹:“你满意就好,你有苦处,朕亦有苦衷……”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旁人不明白,可李素却瞬间明白了。
李世民需要一个稳定的政局,需要一个世人赞颂的太子,所以构陷李素的人从太子突然变成了刑部的右司郎中。
然而此事李素终究受了委屈,后来李素又在朝会上说起冯家丫鬟的命运,李世民很清楚李素要的是什么,于是顺水推舟,随便找个理由把冯家打入贱籍,郑小楼无罪释放,算是补偿了李素被太子构陷的委屈。
帝王左右平衡之道,由此可见一斑。
至于冯家父子,事因杀了贱籍丫鬟而起,最后因贱籍丫鬟而偿了命,冯家也沦为贱籍,一啄一饮,一因一果,轮回得如此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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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终脱囹圄
起源于民间沸沸扬扬的议论,放在朝堂上,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议题,夹杂在上百件国事里丝毫不曾惊起波澜,皇帝仿佛站在天平的中间,力保住一边的同时,又拉了另一边,于是这个天平平衡了,不仅平衡,两边都对他感激涕零。
李素现在才发觉,从冯家事发到现在,真正完全掌控住事态的不是他,而是李世民,或者说,这件命案在李世民眼里根本就不算事,几句话出口,该下狱的下狱,该释放的释放,该清白的清白,哪怕他全身都是黑的,也必须清白。
李素领教了,同时也顿悟了。
这就是真龙天子与凡夫俗子之间的差距。
李世民笑得很和蔼,方才在朝堂上露出的厉色此刻全然不见,四下无人时李世民很放得开,丝毫不讲究仪态,殿内暖炉烘得有点热,李世民赤着双足,光着大脚板在殿内走来走去,走到李素身前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李素肩头顿时浮出一层鸡皮疙瘩。
咿……刚才解完足衣后手都没洗,就胡乱往别人肩上拍,当皇帝的人了,一点不讲卫生……
“案子结了,该办的人也办了,你的清白也还给你了,你就不必再装病了,还辞官,呵呵,外面说得很难听,说朝中君臣为老不尊,把一个小娃子吓成这副德行,明日起你给朕老老实实去火器局应差,听说你已十来天没去了,火器局里的火药已用完,上下都等着你去配药呢。”
“臣知罪,臣明日便去。”
李世民满意地点头,然后用那只解了足衣没洗的手拍了拍李素的另一边肩膀,李素脸发绿,两边肩膀情不自禁打起了摆子……
“这孩子,抖啥抖……”李世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顺便用手摸了摸李素的脸。
“臣,臣……告退了。”
李素迫不及待想走,脸要不得了,回去洗脱皮都不解恨。
李世民点头,待李素走到殿门边时,忽然开口淡淡地道:“今日便算了,可一而不可再,往后再拿什么可怜丫鬟的事在朝堂上逼得朕进退不能,朕可不饶你。”
李素浑然一凛,这回他是真冒冷汗了,他听出这句话的分量,并且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假,下次再犯,李世民说不饶便真的不饶了。
“臣知罪,臣……”
李世民摆了摆手,笑道:“不必说什么知罪啊惶恐啊,你我都清楚,敢做这些事,你的胆子绝对小不了,何来知罪?”
说着李世民又叹了口气,道:“李素啊,你能造出火药震天雷这种东西,绝对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该做蠢事,火药的秘方全天下仅你我二人知,朕一直很想重用你,入省,入台,朝堂之大,尽可由你驰骋,你进来,朕才会觉得你和朕是一条心,可是……你为何不愿被朕重用,为何总是在朝堂的边缘游荡?朕自问非残暴不仁之君,卿何以惧朕如斯,而不得为朕所用呢?”
李素悚然一惊,话说得含蓄,却如千钧之重,隐隐带着几分不满的怨意了。
细细一品位,李素后背的衣裳全部被冷汗浸湿,殿外寒风吹进来,后背凉嗖嗖的。
“臣……臣愿为陛下尽忠,万死不辞,可是……陛下若委臣以重任,火器局何人可信?火药秘方是否再传给第三人?”
这是李素的回答,先表忠心,然后再反问,意思很简单,重用我可以,火药秘方怎么办?如此关键的东西,你敢交给第三人吗?这世上除了我这个火药发明者,你还信得过谁?
李世民一怔,神情顿时有些阴沉。
李素急忙补充道:“臣任火器局监正,和陛下也是一条心,陛下剑锋所指,火器局自臣以下,莫不甘心赴死,以供驱使。臣的性子虽然偶尔有些混帐,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无可挑剔的。”
这话顺耳,李世民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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