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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吃一惊-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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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的结果是我迷了路。我是在岛上的一片奇特的林子里迷的路。夜幕在我迷路的那个时候一下子拉下来。我什么都看不到了,什么都无法辨别。我向哪一个方向走都听见海啸就在我的脚下。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掉到海里去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原地别动,等待天亮。我在等待的过程中耳朵里仿佛混杂了这个世界上千奇百怪的各种声响,恐惧像血液里的花朵从我的身体里向外生长,它们一朵连着一朵,恍若花朵的海洋,它们足以淹没了我。这时候,我听到了人声。确切地说,是人的很微弱的呼救声。
起初,我以为那是我因极度恐惧而出现的幻觉。也或许,那求救就是我自己潜意识发出来的。可是,那声音穿过了所有的声音抵达我的耳鼓,尔后,它们就像知了的空壳粘连在树皮上那般粘连在我的耳鼓上再也不离开了。
我屏息极力辨别着,不错,的确有人的声音,而且是一个男人发出低低的呼救之声。声音就在离我不远的某个地方,我循着声音走过去,离那声音越近,越觉得那声音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怎么可能呢?来自地下的活着的人?我不敢再往前走了。那声音好像也戛然而止。世界一下子陷进一片莫明的静里。
我决定以沉默对抗这陌生的静。最起码我不应首先发出任何声响而过早地把自己暴露在这样一片摸不透的黑和静里。这时候,倘若真有攻击存在,那么谁先发出声音谁就可能首先成为被袭的目标。
我一直警觉地目视着黑夜里的一切动静不敢有丝毫的差池。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那个藏在地底下的声音再次断断续续冒出来:“来人呀……救救……我……上面……有人吗?”
这一次,我从呼救的话语里确定那人的确是在地下。我豁出胆儿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喊道:“你是谁?在什么地方?”
“我?我是林大海,我,我掉到井里了,快,快拉我上去吧……”或许是因为听到了回声,他的声音就像走调的琴弦,一下子从低沉处陡地尖利起来。
只要是活人我就不怕了。我又试着往前走几步,停下,然后我说:“你能坚持住吗?我会想办法把你救上来,你告诉我井有多深?”
他说话的时候,我就往那井口处移步。我知道这有多危险,因为,我无法确定那口井的位置,弄不好,我也会失身掉下去……我这样想着的时候,脚底一滑,一只脚已感到一片空洞……我得感谢身子下边那密密的一蓬像是树丛还是藤类的某种东西,因为我就是在情急中抓住了它们才中止了陷落。我找到了那个井口。
现在,我遭遇的是迷失,那个自称叫林大海的人遭遇的是陷落,虽然遭遇的形式不同,境遇却是没什么区别,谁也好不过谁。我必须救出那人我才能自救,他是本地人,只有他可以引领我走出这迷失。
我镇定一下自己,然后一边跟井下的林大海不停地说话,一边将身上能脱的衣服都脱下来,可是,我身上没有刀具,不能立即将那些衣服撕扯成条状,这也是日后我常备刀具带在身上的原始动意。
我想起我的钥匙上还坠着一把剪指甲刀,我便用指甲刀在衣服和牛仔裤上剪出一些小口,我用力沿那些小口把衣服撕开……在黑暗中干这些活计的时候我很从容,因为我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被困在林子里,那个人,境地虽然比我更糟,暂时也不能给我实质的希望和帮助,我也并不指望将来他会给我以帮助,而我的内心却涌动着一股股我说不上来的激情。我只一心一意要把那个叫林大海的人搭救上来,我已经忘记了我的迷失是为了遍访岛上的三角梅,我甚至为我的迷失找到了新的合理的解释:这一场迷失纯属命运的一种安排,是命运让我来搭救这个叫林大海的人。我感觉那一晚上的自己,骨子里也是很英雄气概的。
我忘记了时间。不知道时间的快与慢,每每回忆那一幕,我总觉得就像看一部默片,默片里的自己不能说话,我尽管看到了自己也仍然是哑口无言。也仿佛那是一场空洞的梦,我在一个空洞的梦里遇到了掉在了我的梦的空洞里的林大海。只有我可以把林大海拉上来。我用力地拉着,其实我用衣服捆绑着的那丝丝缕缕,只要有一个环节挣脱断裂了,林大海都将再次沉进那个空洞里,我在暗夜里能听见衣服的横丝和竖丝渐渐剥离的响动,我是以自己都不晓得的坚韧毅力坚持到剥离发生的瞬间把林大海终于打捞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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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我是谁(5)
林大海为了自救而耗去了全部的精力,我是为了救林大海也耗出了全部精力,我们两个精力尽耗的人倒伏在一起,我想林大海是一下子就昏过去了,我是无力让林大海醒来也无力带他走出这丛林而逐渐昏过去的。等我们醒来,天已经亮了,我们发现我们睡在一大丛三角梅里,枝条上的花朵就像柔软的棉被,覆盖在我赤裸的身上和泥猴一般的林大海的身上。我真想就永远在三角梅的花瓣里这样睡去,在花朵的梦里,重新培植我的梦。我的梦,会像花朵那样有繁华的子孙……
林大海说:“你醒醒,你知道吗,我掉到井里已经三天三夜了,我就知道会有一个人来救我。我一直等着那个来救我的人。可是,我没想到是你这样的一个人来救我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恩人谈不上,我也是因为迷了路出不去了,你知道怎么出去么?”
林大海说:“我们家就住林子外面,我前天夜里感觉胸闷得慌,就想穿过林子到海边透透气,谁知这儿还有一口枯井呢?以前老走,也没见谁掉进去过……”
我和林大海互相搀扶着往林子外面走,晨曦里的林子弥漫着一层又一层薄雾。人在雾中,鸟在树上,三角梅在脚边丛生丛长,一个人怎么会不迷路呢?这儿就像某个岛主布设的什么阵,你只会越走越迷惑。
林大海的家其实就紧靠着林子边儿,可是,林大海的家中只有一个瞎妈妈,瞎妈妈三天三夜不见儿回来,就以为大海是出海了。这也是三天三夜没有人去寻大海的原因。
我跟大海谎称说,我是个自由写作人,来岛上体验体验生活。
大海说:“那你就是作家吧?以前也有一个作家来岛上体验生活,就住我家。那时我还小,我妈的眼睛还好着呢,那人就跟我爸每天出海打鱼……”
“那,我也能跟着你出海去见见世面吗?”
大海说:“那当然。你要是不嫌弃,也住我家吧!”
我说:“我不会白住,我会交你们伙食费和住宿费的。”我不想让林大海以为欠我什么,我也不想让自己欠林大海什么。可是林大海却急了,他说:“那怎么可以呢?你这不是骂我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我说:“大海,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你,我也许就困死在林子里了。所以,你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是我们的缘分,要不,我怎么可能住到你家里?怎么可能跟你一起出海?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就特羡慕住在海边上的人,蓝色的大海、成群的白鹭、红日、潮汐、晚归的渔船,它们是我童年的一梦又一梦,我以为住在海边上的人,离我远得就像住到了天边一样。我甚至以为渔船在海的尽头搭一架梯子就可以扶摇直上到天上……不瞒你说,我想象的天空就跟大海一样。”
我有点自说自话。其实那一时刻,在我的心里,有某种不确定的东西,像天空里的云一般聚集着。
林大海却固执地纠正我说:“大海不是蓝色的,大海是黑色的。”林大海的话让我的心悚然一下,我陡地想起不久前我重复地做着的一种梦。我梦见无边无际的海,那海水是黑色的。黑色包裹着我,我感到恐惧……
现在,有一个人,确确实实地告诉我,海水是黑色的。这话,就好比有一个人站在你梦的边缘,猛一下,把你推进了那黑里一样,令你躲闪不及。
林大海身体稍稍恢复过来,我就和林大海出海了。我是那么急切地想知道海水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捕鱼常常是在晚上进行的。
夜是黑色的,海水是黑色的。渔船在夜与海双重深厚的黑里漂泊着,偶尔会有一条渔船在海面上经过,它会像海浪里翻滚出来的一条大鱼,在同样的深黑里一闪就不见了。在无边无际的黑色连着的黑色里,我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孤独和恐惧。
孤独和恐惧是埋伏在人血液里的一种东西,你用勇敢和无畏这些空洞的词语是无法把孤独和恐惧从血液里清除掉的。
一个人倦伏在渔船上,目力所能看到的除了黑茫还是黑茫。在茫茫复茫茫里,一个人的存在就像海洋中的一滴水那般微渺,人的消失,不也像一滴水的消失那般不留痕迹吗?也如被我们呼出呼进的空气,你能看得见它们在我们生活的天空里的存在吗?我不知是不是这黑茫令我最终变得日见冷酷,总之,日后,我对人的存在和人的消失越来越不以为然。
有一天,林大海的船上来了一个渔民打扮的年轻人,他跟我们一起出海。你怎么看他,他也不像渔民。可是,林大海不说,我也不便多问。那个年轻人也不跟我们多话。夜里,我们的船就在年轻人指定的一片海里泊着,年轻人用望远镜一直向远处望着,从他那一脸的英气,我猜他是警方的人……
第四部 我是谁(6)
我猜的不错,果然在那之后的一天,警方在海上查获了一宗大的走私。
我和林大海在岛上散步的时候碰到了那年轻人,一身军装,很客气地跟大海打招呼。我说:“这人,不就是船上那个……?”大海低声说:“他是咱岛上边防派出所的所长,好多走私的偷渡的,都裁他手里了。不过,他也是被走私和偷渡的首盯的目标。”
我说:“嘿,光知道被警察盯的,盯警察?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你待时间长了就不觉稀奇了,有时,警察被走私的人盯得团团转呢!”
我饶有兴趣地问:“怎么个盯法?”
林大海这时多少有点蔑视我的无知,很不屑地说:“盯法多了,最常见的就是人盯人战术。有时,走私的会为一宗大的交易下很大的功夫,他们收买很多眼线,一个眼线盯一个人,派出所门口有专人盯着,谁出来了,谁进去了,谁去了那里,情报准确着呢!他们通常还喜欢用接力式的盯法,一个人盯一段,段段都有严密的衔接。有一次,我听一个在道上裁了的人学说,他们接到命令死盯跟咱们一起出海的那个所长。所长穿着便装,在岛上转呀转。你想,咱这岛就这么大一点地方,他转一圈又转一圈,第三圈就没地方可转了,那所长一气之下就进到了前边那个足底按摩中心,洗上脚了。这些人又盯了一阵,看那所长洗得惬意,好像已经睡着了,他们趁机赶快溜走通知同伙按时交易,就在他们交易的时候,冷不防那所长就冒出来了。几个人都愣了,同声问,你,你不是洗脚呢吗?所长说,我想先给你们洗完脑再去洗脚不迟!”
这游戏强烈地刺激了我。我试着跟踪过那所长。我发现,如果他正办着一宗案子的时候,他对跟踪他的人很警觉。因为警方在跟踪者的身后也有眼线。那真可谓是跟踪套跟踪,眼线套眼线。可是,假如没公干的时候,他们也是很麻痹大意的,他们甚至不在乎身边周围的任何异样。他们的内心,认为自己身为一个警察是安全的。有谁吃饱了没事干专跟警察过不去呢?大多数人的心理是见了警察绕着走,井水别犯河水。
这是一个当警察的薄弱环节。谁要是在这样的环节里黑上了警察,一黑一个准。
在暗处盯一个人,只要有相应的机会,无论这个人是谁,无论他是干什么的,只要被盯住,不过就是早早晚晚的事,我确信那个人准没个跑!
一个文武全能的警察,他的内心更充满自信。他会觉得他是正直正义的,因而是懔然不可侵犯的。所以,他自身从根本上就缺乏那层防范的意识。
比如唐。
我是在小额贸易市场里转游的时候想到唐的。那时,我的眼睛被那些漂亮的刀具所吸引,那是用炮弹壳打制而成的,它们大大小小地排列在那里,阳光下,发着诱人眼目的光亮。我看中了那些做工精美的细长刀具,虽然那时,我还并不确知我将以怎样的方式对付唐,可是,这些刀具和唐同时出现的时候,我便认为在我的计划中,唐和它们,应该具有某种相关性。我必须买下它们,让它们跟随着我,直到有一天,它们可以按照我的意愿被派上用场。
我在回京之前去了一趟三峡。许多年前,我跟史兰去过一次。史兰是我的初恋女友,我们后来也领了结婚证,只差举行个仪式就算是结婚了吧。可是,最后我们没有结成……
现在想来我们两个特别奇怪,我们去三峡的目的竟是去看那些悬棺!我们一直弄不明白,那些棺材,它们是怎样被弄上高耸的崖上去的?
我们两个是临时在万县那儿靠了码头。万县是一个山城。城里的街道都是陡直的,车子不必加油,不,不存在加油问题,是踩着刹车就可以溜到任何一个低处,坐在车上,你会觉得车子随时都会把你翻到你想象不到的地方,令人惊心动魄的。可是,我却喜欢那种惊心动魄,喜欢从高处往下跌落的那种感觉,当时我并不知那或许正寓示着我的一跌千丈的未来?
我们从万县顺流而下去了巫山小三峡。小三峡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地方,它藏在大山的深处,静静的,像一个深闺的淑女一般。水是碧绿的,清澈见底,河底有万千漂亮的石子,它们在水的映照和滋润里,闪现着柔软而又活泛的光艳。就仿若一群又一群明丽照人的小女子,透着秋水,楚楚地望着你。你会情不自禁地想从水中把它们挽上来,拥进怀抱。正是那样的一种情怀,我带回了我力所能带回来的许多石头,史兰一直噘着嘴不高兴,她嫌我终止了下边的旅行一路上呵护着石子回家了。我后来也检省自己,那一次,我爱那些石子的确是胜过爱史兰了。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那些石头,出水就变了样,它们不再有我隔着水看它们的那份光鲜。离开那些水,它们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光,了无生气。就像被从花枝上折下来的花朵,花容顿失。
第四部 我是谁(7)
面对那些石头,我变得异常脆弱而又伤感。我想假如我碰上的女人,就像这些石头一样,跟我隔着一层假象,一旦那假象揭开了,我是否能够心平气和地面对她们的本真?如若那本真是美丽的,那是我的幸运。可是,如若是丑陋的呢?我岂不是更受不了?我该怎样面对?
如果女人是水底那些美丽的石头之一种,我应该把她们送回水底,让她们保持她们自己在水底的光鲜。即使那光鲜是一种假象,我也愿隔着水看那种美丽的假象而不愿看到一个女人丑陋的真实。别碰心灵丑陋的女人,心灵丑陋的女人远比外貌丑陋的女人要可怕。
或许你会说,假使美丽被丑陋包藏着呢?可是,有谁愿意从丑陋出发去发现和寻找美的东西?没有人有这份耐心。
然而,我保留了那些日渐丑陋的石头。它们以昔日的美丽和今日的丑陋佐证了我的爱情和婚姻就和这些石头一样成为我生活和生命里的一场场甩都甩不脱的难缠和羁跘。
那时,我一点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宿命,爱情和婚姻,它们真的就像河底的石头,你以为你娶的这一个不够好,你还可以去打捞另一个,其实,一个,和一百个,实质是一样的,它们全无区别。你以为你没有遇到好的是因为你不够投入,当你全身心地投入进去时,你会发现那不过是更深的陷落和更完全彻底的自我毁灭。而当你深刻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你已无力回还……
我再次踏入小三峡的山山水水。我不是为寻找旧迹或是已消失的一切,我也不为埋葬心中的什么。我相信人生的每一次,都让你体验不同。
山野清香。山野的风,像山里无拘无束的顽皮少年,它们从山岗上一路冲下来,围追好看的鸟,拨老树酣睡不醒的胡须,扯着草叶的衣裙舞蹈,在水洼处流连,然后,再浑身濡满花香……当然,那香气里不完全是花香,还有许许多多味草药,比如红叶、鹿衔草、青木香、六麦冬、红茴香、鬼箭羽、舍樱子、大青叶等等,它们散发着那种涩涩的苦苦的香味,那苦中还含着一点点甘甜……日后,它们都成了我生命中宝贵的回味。
我的确就是靠种种的回味生活下去的。
我还喜欢回味在山民家里吃过的白薯的香甜。我甚至以为,小三峡的山,比小三峡的水更有味道。那个我在小三峡的山水间行走的时候偶然遇到的喜欢采草药的法医赵小江,会时常从我的梦里冒出来,他是一个朴实的山里汉子,心中充滿了正直和善良,我不知他对我的轻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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