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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之独奏曲-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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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趣,我清晰地看见藏在牧师怀里的圣物铜盘的光芒在迅速消弱。万能的主宰,真是虚弱地不堪一击。’来到附近的尼格拉观察着这场战斗,墨菲试探的任务结束,现在该轮到海姆的长鞭。
  还没踏上木桥,海姆就甩动鞭子击碎只能供三个人并排行走的木桥两侧的栏杆,藤鞭末梢击中的地方,无论木条横辐还是粗如手臂的立柱,瞬间炸裂,碎片四溅。
  短手杖的顶端欧珀石散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芒,一个球形护身罩继续守护着海瑟斯的身体,海姆的鞭子击在上面,除了荡起涟漪似的轻微波动,根本不能伤害里面的牧师。
  海姆讶异地收回鞭子,很快他发现了对方的弱点,继续狂风暴雨地抽打,无数圆形水纹波动在护罩上来回荡漾,尽管它抖动的幅度变大,却依旧牢不可破。
  牧师终于放心:“沉沦的罪人,滚回黑暗中去。”
  冷眼旁观的尼格拉嗤笑:‘狂妄自大的愚人,你的失败就在眼前,你的末日必将快快到来。’
  海姆的攻击不是没有作用,护罩明显地消耗后开始缩小,随后一切都在预料中的海姆用鞭子抽断海瑟斯站立的木桥中间的立柱上,“吱呀”一声,拦腰折断的柱子被水冲走,底下空荡荡毫无着力点的桥面木板重重地下沉,木桥两端瞬间冲天而起,萨曼森男爵的长子安托只能眼睁睁看着牧师被水冲走。
  “你是我洗清身上罪过的战利品,被水冲走就太可惜了。”海姆甩开鞭子,像钓鱼一样,卷住在冰冷的河水中口鼻呛溺的海瑟斯,用力拉上岸。
  墨菲怒视最后得利的海姆,对他争抢自己的战果耿耿于怀。
  “别这样看着我,河对面的少年才是肥肉,我只是幸运地捡到一颗芝麻。”海姆抓了一把泥土塞进海瑟斯的嘴里,又从他身上的牧师长袍撕出布条,把手脚捆绑地严严实实。
  可是他们都晚了一步,安托跨上守林人多利恩牵来的骏马,回头看了一眼,立即夹紧马腹,撒腿往牛膝河上游逃跑。
  
  第三十五章 堕落
  
  “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萨曼森男爵的长子安托骑上骏马飞快地逃走,墨菲愤怒地单手拨开河对面守林人多利恩射过来的木箭,几次被他打断涉水过河的意图,愤怒的罪民握紧拳头,任由掌心燎泡迸裂,从手指缝里淌下混合腥臭的血水。
  直到装满背兜里的箭矢用完,尽心尽职完成狙击任务的猎户多利恩目送安托消失在牛膝河上游,才露出笑容退进森林里,他不怕有流贼追击,熟悉附近山林草木的守林人为了捕猎野兽而埋下的陷阱和圈套,同样也可以对付任何意图不轨的敌人。
  一拳重重地打在牧师海瑟斯的腹部,迁怒泄愤的墨菲无视海姆的嘲笑,头也不回地往牛膝河上游奔跑,溯流而上的他存有侥幸,认为足不出户的男爵的长子安托会在没有人烟的荒郊野外迷失方向。
  因为剧痛蜷缩身体,就像一只煮熟的对虾,牧师海瑟斯苦苦忍受,直到他被海姆毫不费力地提在手里,往香茅丘陵瑟冷斯城堡方向走去。
  “尊敬的尼格拉领主一定会因此奖励我,你可是瑟冷斯城堡的大人物,我说的对吗?牧师先生。”海姆戏谑地继续冷嘲热讽,“你信仰的万能的主宰是软弱无力的神祇,没有能力庇佑你这个虔诚的信徒,难道不是这样吗?如果祂真的有伟大的权能,为什么不降下雷霆怒火,惩罚我们这些罪人?正如你亲眼目睹,我们一直活地好好的。”
  “呸!”吐出腥臭腐坏的泥土,牧师目光带着怜悯地侧头仰望被邪恶污染身心的年轻人,他想要净化这个罪人。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这只自以为是的可怜虫,收起你伪善的面孔,真让我恶心地想要呕吐。”海姆稍微松手,任由牧师的双脚着地被他拖行,地面上细碎的石子满是尖利的棱角非常咯脚,才走了一段路,海瑟斯的脚背就满是伤痕,他微微哼出声,看到海姆的嘲笑,立即强行忍住,可是不断增多的伤口继续折磨着他。
  “一点点痛苦就让你额头冒出冷汗,身体不停哆嗦,你真是脆弱,我的牧师老爷。”海姆的舌头和他的手臂一样有力,和他的鞭子一样满是尖利的毒刺,“也许你记性不够好,我原本是萨曼森老爷所有的黑石村的农夫德克的次子海姆。从我懂事的那天开始,就和父亲、长兄下地干活,每天从早到晚忙碌,付出辛勤的汗水和劳动,换来的只是半饥半饱的生活。每年两次劳役,漫长的两个半月,我们一家起早贪黑地为尊敬的萨曼森男爵耕耘公田,忙碌的收割日结束后,还要恭恭敬敬地把一半左右的粮食贡献给税库。如果是这样艰苦的生活,我们还能忍受,可是四年前的漫长旱季毁灭了一切,农田歉收,我和家人为了抵税,满足男爵对皮毛的渴求,冒险进入附近的山林捕猎野兽。父亲死了,长兄也死了,大家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满身伤痕带着猎物回到村里,等待我的是什么?所有家产,辛辛苦苦用汗水换来的一点点财富都被男爵收走了,为了惩罚我们一家没有得到允许就猎杀领地的野兽。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竟然会有这样的领主。尊敬的牧师老爷,我曾经也是一个虔诚地信仰万能的主宰的人,可是在我遭受噩运,失去一切时,为什么祂没有出现,拯救我脱离苦难的深渊,而是眼睁睁看着我被黑暗吞噬最后的良心。从那一天开始,当我逃进山林里成为流民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诅咒,无论是贪婪的贵族,还是冷血的教会,我都要把他们连根拔起地摧毁。”
  “可怜的孩子,你不知道,苦难是万能的主宰对我们的考验,只有踏上这布满荆棘的道路,走到尽头,你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刚开始有些垂头丧气的牧师听完迷途羔羊的‘诉苦’,立即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拯救罪人离开邪恶,必定蒙受主宰的祝福,“黑石村的农夫德克,这个人我知道,是一个很老实本分的人,很可惜,他并不信仰万能的主宰,我记得你们家,只有你才来到教堂领过面饼。”
  ‘而且你的出发点并不纯粹,为的是节省家里的口粮。’牧师继续说教,“只有信仰的你在野兽的獠牙和爪子中幸存下来,你看,这不是万能的主宰对你的爱护的最好证明?那些无信者的结局同样也说明的这一点,他们都没有幸免。”
  “闭嘴,你这个残酷无情的杂碎。他们不是你口中的‘无信者’,他们是我的家人,是我最珍惜的人。”
  “你爱你的家人胜过爱万能的主宰,这是你被考验的原因。”海瑟斯摇了摇头,终于明白眼前这个流民的罪过。
  “非常正确,我记得教会的经典里有这样一句话:我来,是让人子与父亲生疏,让女儿与母亲反目;我来,是让大地起刀兵,而不是让天下太平。我珍爱我的家人,所以他们都死了。这是万能的主宰干的,至少是祂容许的,难道不是这样吗?”
  “荒谬的认知,你对教会的经典根本不熟悉,没有通读领悟完整教义,单独取出其中一段文字,就会得出这样的谬论。”牧师生气了,他最讨厌这些浅薄信仰的泛信徒一知半解地曲解经典,而且据他所知,农夫的儿子基本上不会识字,也不会书写,对经典的理解充其量只是一个门外汉。
  “我在荒野流浪,用自己的双手获取口粮,身边都是流民,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他们都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被迫离开家园,走上逃亡的路。在流民里,有很多虔诚信仰万能的主宰的人,他们每天都在等待主宰的赐予,可是谁都知道,天上不会掉下充饥的面饼,所有一切都要靠双手去劳动、去采摘、去捕猎才能获得。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们不再祈祷,而是学会生存的技巧。有的人吃了有毒的浆果浑身抽搐死去,有的人吃了致幻的蘑菇胡言乱语地跳下悬崖,有的人在饥渴中活活饿死,没有谁拯救他们,我们谁也不去依靠,我们只能依靠自己,和其他人合作、联手,才能战胜困难。”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会被邪恶引诱,堕进黑暗的泥沼你无法自拔。”海瑟斯看见缠绕在海姆身上的黑暗气息,被他折磨、杀死的人的诅咒和怨恨。
  “我说过,我要复仇,要把贵族和教会连根拔起地摧毁,我必须获得力量,超过甚至压倒你们,所以当机会来临时,我做出自己的选择,正确的选择。”
  “多么狂妄无知的说话,你已经无药可救,彻底沉沦了。”牧师放弃自己的拯救意图,对这个邪恶的罪人,他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可说。
  拖着海瑟斯继续前进,海姆冷笑:“尊敬的牧师先生,你现在落在我的手里,备受折磨,我认为这是万能的主宰对你的考验。可是,你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我仔细想了想,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你能告诉我吗?”
  “不要试探我对万能的主宰的信仰,可恶的罪人。”牧师怒视着脸上露出得意笑容的海姆。
  “我知道原因,你对万能的主宰的信仰动摇了。什么时候?我猜测是在木桶村被我们夺取,解救里面受到萨曼森男爵和你严厉压榨的村民后,教堂在火焰中焚烧成废墟。难道不是这样吗?”海姆哈哈大笑,“多么虚弱无力的神祇,简直不堪一击,连圣洁的教堂被摧毁都没有任何表示。你肯定动摇了。我记得木桶村的教堂在你的手里建立,里面有你历年收取的什一税和积累的财富,尽管它们都是来自被你驯服后乖乖听话献出财产的领民,被焚烧殆尽后肯定让你生气了。”
  海瑟斯低下头,小声为自己和信仰辩解:“你说对了,曾经有短暂的一瞬间,我的确有软弱、迷惘和不知所措,可是万能的主宰没有放弃我,祂赐予祝福,承载圣水的铜盘成为圣物。”
  “你是说这个吗?”尼格拉突兀地出现在两人面前,从牧师海瑟斯的怀里取出白色的亚麻布包裹的圣水盘。
  “黑暗的首脑,邪恶的源泉,把你肮脏的手从包裹上拿开,那不是你能拿取的,是真正的圣物,它会严重伤害你。”牧师大声咆哮。
  “我对你有点改观了,沦落到这个地步,还在为敌人考虑。”尼格拉从容打开包裹,散发乳白色光晕的圣水盘被他托在手里,毫无动静。
  “你看,它承认我了。哦!不,不是承认,是屈服,就像你信仰的万能的主宰,沉默地表示屈服,连挣扎和稍微过火一点的反抗都没有。别用仇视的眼神看着我,这会让我倍感荣幸。”尼格拉转动手里的铜盘,“和你想的不一样,这不是圣物,而是古老的器物经受岁月的洗礼,凝聚很多人的希望和寄托诞生的‘精灵’,与山林里熬过几百年风霜的古树为鸟兽遮风挡雨,进而产生简单意识的情况类似,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后者是在自然中诞生出‘精灵’,一种细微的灵性生命。”
  “我有一个猜想,先有教会,才出现神祇,就是你信仰的万能的主宰。教会的经典在最初只有短小的篇幅,十二条诫律,后来一步步地,由历代教会不断填充,直到现在成为一本厚厚的经典。万能的主宰真的亲口对你们说过一句教义,没有,祂是籍着人子的口说出。在卑格支山上,圣洁的火焰燃烧的荆棘丛里。赤足步过火焰的先知,朝觐万能的主宰,领受最初的律文。你看,朝觐,是臣子朝见君王的意思,律文,是法律条文,而不是教义。最初的教会实质上不是单纯的接受信仰的宗教,而是一个军事统治集团。教会赶走了卑格支的土著山民,占领他们的祖居地,建立最初的圣堂。只是当时的贵族太强大了,不仅有手握重兵的伯爵,还有一堆子爵和更多的男爵,最初的先知和十二个圣徒都倒在战场上,同样的,贵族们也元气大伤,双方最终达成妥协。贵族掌握世俗,教会掌握信仰,把一切都瓜分了。大地之上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所以我到来醒觉后,就决定要用杀戮征服贵族,用弑神摧毁教会。”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普通的堕落者,那些非人的黑暗居民身上没有你这种狂妄。”
  尼格拉大笑:“不久前我远行前往撒尔德森林,接触最深处的古代遗迹,它告诉我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万能的主宰的秘密。卑格支的土著山民让教会和贵族都吃过苦头,为什么当初教会那么轻易地赶走他们,即使有先知和圣徒,作为初代的教会首领,他们并非强横地无可制约,我相信现在的圣堂超过初代先知和初代圣徒的教会高层有很多,却依然被山民压制地不敢动弹。想知道原因吗?”
  牧师的目光微微颤抖,知道一些内情的他真的动摇了,作为精神支柱的信仰摇摇欲坠,然后海瑟斯垂下头,在尼格拉的诱惑中慢慢堕落。
  
  第三十六章 改信
  
  “呜哇!”信仰支柱缓慢坍塌的海瑟斯痛苦地发出哀嚎,在尼格拉的独特视野里,笼罩在他身上的圣洁白色灵光瞬间蒙上漆黑的斑点和尘土一样的灰雾,这是某种意义上的神罚。
  “信仰反噬!”尼格拉饶有兴趣地看着海瑟斯受苦,暗地评估万能的主宰的水准。
  一般来说,蒙受神恩的牧师发生罕见的改信和信仰支柱的坍塌都会使内在的圣力反噬身心。尤其是后者,对神祇的信仰必须牢不可破,否则一旦发生动摇,会马上产生连锁反应。数十年身心如一地筑造信仰的堤坝,容纳神恩和反哺的圣力,发生坍塌时,精神随之崩溃,身体也会被残余的圣力掀起的‘洪水’摧毁,外在的表现为火焰焚烧、冰冻结晶、肌体石化等,这个时候就会显露出之前信仰的神祇的本质。
  海瑟斯的皮肤被圣力转化成黑曜石质地,细小的火苗从裂开的缝隙出冒出。
  “岩石和火焰,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又在预想之中。”尼格拉有些讶异地看着身体慢慢崩溃的前牧师。
  “救我,我侍奉祂,也可以侍奉你。”海瑟斯知道教会圣堂的一些隐秘,他知道触及万能的主宰的隐秘必定不会幸免,因而在绝望中他选择改信。
  “我可以拯救你脱离苦难的深渊,不过请你记住今天发生的一切。”在不久前的远行中幸运地窥见通往不朽的道路,尽管如此尼格拉还不是神祇,因此无法接受海瑟斯的信仰,他默默向德米特里禀告。
  很快,尼格拉的身上笼罩着黄昏的光,在他的手里凭空凝聚出一个圆形的圣徽,上面有交叉的金黄色麦穗和镰刀。
  跪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身体的海瑟斯看见尼格拉站在他面前,“你愿意向大地女神敞开心灵,行祂的道路?你只有一次机会,永远无法回头。”
  “愿意,我将行大地女神的道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尼格拉满意地把德米特里的圣徽贴在尼格拉的额头,一瞬间,岩石皮肤转回正常,火焰也悄然熄灭,黄昏的光辉浸入地面,在他身体周围耸立出连绵起伏的山形的土台,仿佛一座微型的山脉形成的盆地,又像是古老的祭坛。
  海瑟斯蜷缩在祭坛里,仿佛回到出生前的胎儿,泥土覆盖了他的身体,很快缓缓打开,就像浪花泡沫之女诞生的一幕。改信后的海瑟斯获得新生,除了快烧毁的衣服,他的身体完全恢复了。
  周围响起了若有若无的祝福声,尼格拉的黑暗源泉陡然高涨,这是立足大地后获得第一个牧师的德米特里的喜悦,为了感谢尼格拉而注入的神恩。
  “尊敬的黑暗领主尼格拉大人,改信后的我是女神的一级牧师,我主掌管大地和冥界,丰饶和收割。”恭敬地海瑟斯不再屈膝,而是微微额首,这是基本的尊敬,同样也是获得一定身份后的自信。
  ‘女神的权柄又扩展了!也对,祂立足大地后,除了北方的卑格支山脉,领域应该笼罩这个狭小的世界。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看来我的征服也要尽量提前。’
  “很好,你现在也算是我的领民,就去做女神要你做的事情。”尼格拉随意地挥了挥手。
  “香茅丘陵的城堡应当在攻占后修缮保存,灰暗密林的领地是一个支点,这就是第二个。尊敬的尼格拉领主,您的领地范围内没有几座像样的城堡,不会让贵族承认你的地位。”
  “你的建议很有趣,能详细谈谈?”
  “如你所愿,尊敬的领主。”海瑟斯和尼格拉一边走一边交谈,稍微落后黑暗领主一个脚步,海姆跟在后面,小心地警惕着周围,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趁机捣乱。
  “萨曼森男爵的灵光已经消失,他肯定被杀了。这样做的结果,有好有坏。”海瑟斯一开始就用难以捉摸的言辞,使人感到他的意图无法轻易揣测。
  “在战场上,谁也不能保证生命不受威胁,即便是按照惯例受到优先对待的贵族。”尼格拉不在意地摇头。
  “您拥有攻占一座男爵城堡的实力,足够让那些贵族重视,可是没有得到他们的认同和肯定,您永远都被排斥在主流之外。”
  尼格拉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我的使命是征服,而且我已经清晰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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