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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目是我家公子亲自所出，诸位可看好了！”家奴俯视着下面的一众看热闹的人，嘴角一丝鄙夷，眼中两道嘲讽，摆明了就没把谁放在眼中。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对于连老师也不尊重的人，凌霄很是不屑。

　　　　“这这，这算得上什么题目？”身边一人意外道。

　　　　呃？凌霄正要转身又折了回来，抬头望去，只见偌大的一张红纸上斗大的字写的清清楚楚“一个房子四个角，一个角有一只猫，每只猫前面有三只猫，请问房里共有几只猫？”

　　　　“哈哈，县太爷这是银子多愁着花不完，纵容公子给咱们送银子吗？便是刚入学的黄口小儿也知道，必然是四四一十六，十六只猫。大伙说我回答的对不对？”人群中一个十八九的书生得意的报出答案。

　　　　其余众人有懊恼自己嘴慢的，也有腼腆不习说话的，亦有只管看热闹的。但是所有人都帮腔道，“回答对了，还不给银子？！”

　　　　“把银子拿给人家！”陈大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儿子，出题也不捡着有难度的，白白的给人送银子。

　　　　陈骏忙拦住，“哼，慢着，这样就被他们答对了，真当我们陈家钱多人少？”

　　　　“错了，这位兄台你算错了，还有谁要继续答题？”陈骏跳上台对着刚才那位答题的书生道，转而又追问其他人。

　　　　“错了？”

　　　　“不可能啊？”

　　　　“就是，一定是他们仗着自己家权势想压人。”

　　　　人群中发出窃窃私语声，人们脸上显见得不悦，可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四只猫！”突然不知谁喊出三个字。

　　　　众人又是一愣，陈骏却欣喜的睁大了眼睛，可算是遇到个有脑子的。

第12章　露脸（）　
“四只？”

　　　　人群中又是一阵嗡嗡嗡的窃窃私语声，人们突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纷纷伸长脖子看向挤在前面的凌霄。

　　　　“这不是凌家的那个傻儿子吗？”

　　　　“就是那个考了几年都没中，后来急疯了的凌家少爷。”

　　　　“说人家傻，凌家的风水摆那里呢，就是傻子也比咱们明白！”

　　　　终于有个公道人说句公道话，虽然这句公道话也不咋好听。但是对于凌霄来说，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白白得了一两银子不啻于天下掉下块馅饼来。

　　　　于是凌霄抑制住内心的狂喜接过那一两银子，放在手心冰冰凉，却像是冬日的火苗焐热了自己一颗冰冷的心。

　　　　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挤出人群，身后跟着传来陈骏的喊声，“这位先生你等等，后面还有题目呢，答对了不仅有赏还可以做我的师父。”

　　　　凌霄加快脚步往回赶，对于这号人还是少招惹的好，免得引火烧身。

　　　　“怎么就走了呢？”陈骏郁闷到不行。

　　　　陈大人瞪了一眼儿子，“就你那名声，不把咱安顺县有才之士都给吓跑就不错了！”

　　　　陈骏听了不悦的跺脚道，“赶紧把台拆了，我已经找到师父，懒得再跟这些蠢材们瞎磨蹭。”

　　　　下面一群人听说骂自己是蠢材，一个个都不干了，管你什么县太爷不县太爷捡起石子棍棒就往台上扔。

　　　　“嗐，败家子，我这老脸都给你丢尽了！”陈大人唉声叹气，也不敢露面，慌慌张张从后台跑了。

　　　　凌霄正沿路往回走，不知不觉走岔了路竟然到了个汉白玉建造的石桥边。本想掉头再拐回去，可是眼前着石桥通体洁白透着稀罕，比起前世那些个钢筋混泥土的大桥来可太高雅了。

　　　　忍不住一边看一边缓步上了桥，抚摸着桥身精妙绝伦的石雕，听着桥下潺潺的流水声顿觉心绪安宁如在梦中。

　　　　“李兄我们不妨往前走一走，听说那里新近添了几条画舫，我们租上一条来个春夜漫游新月湖岂不美哉！”

　　　　“多亏你提醒，我正想着满腹的诗性却没个好的去处，能在湖上吟诗赏月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李墨林激动的拍手叫好，拉着石为两人兴致冲冲往前赶去。

　　　　凌霄听的清楚，这不正是刚才那两个酸秀才，得嘞，还是古人日子潇洒。可自己怀揣刚得来的一两银子咋就尽想着往家赶，还不是前世房子车子孩子给压迫习惯了，哪来的风花雪月的兴致！

　　　　这么一想心里就开始痒痒了，我不花钱，跟着去看个热闹总可以吧？嗯，十一了国庆了可以到希尔顿大酒店看别人吃饭了！

　　　　挺直腰杆一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少年公子模样，大摇大摆往前晃去。没走多远果然见得几艘画舫荡荡悠悠飘在湖面上，丝弦管竹清音袅袅，随着清新的湖水一同飘来丝丝入耳好不令人陶醉。

　　　　凌霄忍不住闭上眼睛感受身边的一切，此情此景让他突然爱上了这里。如果能找个营生又何必去那挤破头的科考场，更何况自己原本也就不是那块料。

　　　　“这位不是凌兄吗？”

　　　　凌霄动了动耳朵，没错，确实是有人在和自己说话。

　　　　“真的是凌兄！”石为惊喜的上前打招呼。

　　　　“凌兄好雅兴竟然一个人来游湖！”石为拉过凌霄来见李墨林，“一直听说他在家养病，没想到就好了，早该相约着一同出来才是。”

　　　　李墨林看着也很是欣喜，轻咳两声道，“早先我病着听说你也病了，让家奴过去问问看着又是好好的，我还纳闷。今儿个见着才知道定是凌兄嫌我们才疏学浅不愿为伍，独自一人出来赏月就是证据，你还有什么好说？”

　　　　原来当初凌家还未败落之时，同为书香门第李墨林与凌霄多有往来，诗词对弈把酒言欢何其畅快。后来凌家衰败，凌霄又屡试不中抱病在家，两人这才断了往来。

　　　　李墨林那一番话虽是玩笑却也足见其对凌霄乃是真情实意，凌霄虽然听的云里雾里倒也能够切身感受对方的真挚。心中阵阵惶惑，面子上却还要带着笑意静静的听着。

　　　　“船到了，我们赶紧上船吧！”石为招呼着二人。

　　　　凌霄随着两人上了画舫，艄公轻轻划动船桨，小船慢慢的荡向湖心。

　　　　“凌兄，下月便是春闱之日，这次你是否有夺魁之心？”石为一边倒水摆放果子，一边问道。

　　　　凌霄看向李墨林，李墨林亦是一脸希冀的看将过来。

　　　　凌家本是安顺县有名的书香之家，凌老爷当年更是中了头名举人。虎父无犬子，众人对凌霄报以厚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若是今夜之前别人问起此事，凌霄或会敷衍两句，毕竟一直装模作样用功了两个月。但是今夜他刚下定决心扎根安顺县，做个无忧无虑的闲散人，不亦乐乎！

　　　　话正要出口，凌霄忽而道，“今夜只谈风月，无论正事，否则我可要舍弃二人独自一人游玩去了。”说完做出要下船的样子。

　　　　一席话倒说的石、李二人愣了，昔日可是这位凌公子最是个正经人，张口闭口都是好男儿当建功立业。今日为何正经人却谈起了风月，真真令人好生纳闷。

　　　　“罢罢罢，难得凌兄有雅兴，我与李兄自然要奉陪到底。不如我们对月吟诗，一人一句接下去，输者饮酒一杯如何？”石为抓过酒壶抢先说了一句，“举头望明月。”

　　　　“玲珑望秋月。”李墨林随即脱口而出。

　　　　凌霄内心顿时蹦出个“靠”，老子啥都能来两下子，就诗词歌赋上一无是处。但是身上背负着个秀才的名义，总不能一句也说不出来吧！故作思考状低头沉吟片刻，他们两个说的好像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诗，看来顺朝是在唐朝之后。

　　　　“明月几时有？”后半句差点给唱出来，忙咬住摇头看向那两人。

　　　　石为轻松一笑又道，“今夜月明人尽望。”

　　　　李墨林以指叩桌，“月明白鹭飞。”

　　　　凌霄已经开始微微的冒汗，绞尽脑汁的搜寻当年课本上的那些古诗词。

　　　　石为见其久久不说话不觉诧异的看将过去，正要询问。

　　　　凌霄却娓娓念道：“凌波仙子生尘袜，水上轻盈步微月。”多亏金庸老先生的凌波微步，为了查出处自己才记下了这句诗词。

第13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好不容易接上一句，凌霄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抬头一看那两人正瞪瞪的看着自己。

　　　　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难道哪里有什么不对？“

　　　　“石兄快拿酒来灌他，咱们一直替他担心，唯恐其一蹶不振再无斗志。没想到人家关起门来用功，如今已需我二人仰望崇拜之，如此进益不痛饮三大杯再说不过去！”李墨林拍案击筷以助兴。

　　　　石为也来了兴致，一手拎酒壶一手端酒杯不分三七二十一就给凌霄硬灌了三杯进去。

　　　　酒是好酒，友是好友，只是凌霄喝的未免有些委屈。三杯喝完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头脸发烫，身子晃晃悠悠“咣当”摔倒在地。

　　　　一夜酣睡，待得睁开眼来已经身在凌府，还想再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只听得外面有开门的声响。

　　　　“少爷醒了赶紧喝碗醒酒茶，你多久没喝这么多了，昨夜醉的那样可把老奴吓到了。”福伯又是心疼又是高兴，少爷终于像个正常人了，凌家有望喽！

　　　　凌霄端过碗来一饮而尽，抬起袖子擦了把嘴。回想起昨夜的事情好似做梦般，这就算是真正融入了古代人的生活，有趣实在有趣！

　　　　“福伯，我想寻个营生，咱家以前都是靠什么过活的？”

　　　　福伯忙摇头摆手劝道，“生计的事情不用少爷操心，有老奴在一天自然会顾你一天的周全。眼前马上就要春闱了，你该好生温书预备考试，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就好。”

　　　　“可是我之前的书大部分都忘了，怎么也想不起来，便是去考也是白费功夫。不如先寻个生计的法子，待得日后我再记起了方去参加科举考试如何？”凌霄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福伯认真的看向自家少爷，这说话的神情不像是又发疯病。便是当初发病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提过不参加科举考试，反而是恨不得把书统统吃进肚子里。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把那些忘记的书本再捡起来需要时间。您老人家不必担心，我一定不会辜负父亲当年的期望。”凌霄举手发誓。

　　　　谁说生病脑子不会坏的，譬如凌霄这样的，生的是疯病。

　　　　福伯终于沉重的点了点头，无限落寞的端起空碗走出屋。凌霄觉得他老人家仿佛眨眼间又老了很多，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起床梳洗完毕，凌霄当真出了门到大街上开始考察项目。

　　　　凌家以前是大户人家，祖上留下过几个农庄和几处当铺、银楼，靠着这些孙辈们可谓是衣食无忧活的很是宽裕。只是到了凌老爷这一辈不善打理慢慢的都衰落了，最后卖的卖散的散一个不剩。

　　　　也就是说凌家当年是作为管理者，而不是普通的技术工人。现在自己作为凌家的后代子孙彻底沦落为一枚屌丝，身无二两力气手无一项技能胸无半点墨水，想想真是愁死人。

　　　　铁匠铺里师傅光膀子抡起大铁锤使劲的敲打着，火星四射，汗珠子顺着其散发着黝黑光泽的皮肤慢慢流下。

　　　　凌霄忍不住攥起拳头动了动自己纤弱的手腕子，再凭经验掂量一下铁匠手里大铁锤的重量，随即默默的走出铁匠铺。

　　　　“糖人，糖人，捏糖人喽！好吃又好玩！”

　　　　“占扑算卦，不准不要钱！”

　　　　“大包子胡辣汤包你吃了还想吃！”

　　　　天桥上打莽式卖手艺的，唱花鼓讲评书的，摆摊子测字算卦装神弄鬼糊弄人的，凡所应有无所不有。三教九流，十八般武艺各自亮相，看的凌霄眼花缭乱。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位秀才老爷，您行行好帮个忙替小的写两字如何？”路边一个刚摆出摊来打算卖豆花的小贩一把拉住凌霄求道。

　　　　凌霄看其一脸的巴结模样，再看其手里的毛笔和招牌，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就两字，还请秀才老爷行行好！”

　　　　凌霄眉头皱的更紧，自己还是穿越来的两月才正经的摸过毛笔，若说字自然都会写，但是水平只怕也就跟三岁孩童一般无二。

　　　　挣脱小贩忙不迭的穿过人群走至一处僻静的角落喘口气，凌霄甚至后怕的回过头看有没有人跟过来。

　　　　完了，完了，彻底完蛋了！这是逼着自己跳河的节奏，一股英雄气短豪杰末路的失落感深深的渗透进心底，拔凉拔凉的。

　　　　握拳头泄愤的捶在墙上，疼的好歹没跳起来。以为穿着长衫，墨发轻扬，潇洒俊逸一表人才就想象自己是武打片中的英雄，却忘了也有可能是百无一用的书生。

　　　　“快点，快点，你们几个都跟上！”一顶绿尼小轿擦身而过，轿旁左右各随着两个家丁，每人手上皆抱着个大红色的礼盒。

　　　　直待那轿子走远了，凌霄方才理了理衣衫恢复元气，转身却看到一人就站在身后。

　　　　“是你？”凌霄诧异道。

　　　　苏苏杏眼微微瞪起，樱桃小口半晌方吐出几个字，“随我来！”

　　　　二人进了停在街角中的一辆马车，原来今日苏苏是特意前去凌府寻凌霄，可惜人没找着却在半路遇见了。

　　　　局促的缩在马车的一角，离个绝世美人儿这么近，凌霄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每一个呼吸仿佛都在占人家便宜，但是依然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苏苏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凌霄不由犯起了嘀咕，自己能帮她什么忙，就是偌大的院子借一间给她住都做不得主。唉，啥时候活的这么没意思。

　　　　“收县太爷陈大人的儿子做徒弟。”苏苏继续道。

　　　　“不行！”凌霄断然拒绝，“那种大爷我伺候不来，说不定哪天惹毛了人家反引火烧身。”

　　　　苏苏杏眼圆睁，勃然怒道，“你当真不帮。”

　　　　凌霄也来了脾气，“不是不帮，是真的帮不了，姑娘另请高明吧！”

　　　　两行清泪潸然而下，苏苏悲伤的闭上眼睛，为何自己的命这样苦。父母惨死，只身流落于烟花柳巷，如果无人相帮此身只怕再无可能出那肮脏地。更遑论替父母报仇，洗刷苏家一家老少几十口人的冤屈。

　　　　凌霄看着对方越哭越痛心，到最后竟然整个人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联想到苏家的灭门惨案，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如此无情无义。

第14章　有负众望（）　
“我答应帮你，只是你要告诉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凌霄终于松口答应道。

　　　　苏苏半晌方停住哭声，拭去泪水道，“我听说三月里朝廷会举办一场选秀，到时金陵城必然成为全国的首重之地。可要获得参加的资格却需要地方官的推荐。我如今是个连身份都没有的人，要能在选秀当日露面简直难如登天。”

　　　　“所以你想利用我攀上陈大人那层关系？”凌霄突然明白道。

　　　　苏苏凄然点头，“是的，正月十五夜发生的事情我也在，陈公子有意拜你为师，只要你点头同意到时候再求求陈大人定然是可以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凌霄再没有拒绝的理由。尤其是苏蓉蓉现在已经沦落为青楼女子，这不亚于一把利剑深深刺进凌霄的胸膛。

　　　　“我答应你！”

　　　　神不守舍的返回凌府，凌霄满脑子的惆怅与混乱。但还没等他理出个头绪来，发现事情已经就摆在面前，无论前路如何都再没了退路。

　　　　“凌公子回来了！”家奴一声惊喜的喊声，县太爷陈伦立刻站起身迎了出来。

　　　　“凌公子，幸会！”

　　　　凌霄忙上前抱拳回礼道，“草民见过大人，”随即彬彬有礼躬身伸出右手来让路，“大人请里面说话。”

　　　　一时宾主落座，福伯早奉上茶水，凌霄端起杯子只顾吹着上面的浮茶却不说话。

　　　　陈大人有求于人自然格外谨慎小心，良久方道，“听令管家说起公子大病初愈正打算参加今年的春闱，真是可喜可贺。凌老爷当年便是我们县上首位头名举人，公子之才决不在令尊之下。”

　　　　凌霄淡淡一笑，心中却有些酸楚，看来福伯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参加今年的考试。沉吟一刻方道，“承蒙大人谬赞，草民学识不到家父万分之一，又病体刚愈是以并不打算立刻赴考。打算再将养些时日，一来身体着实虚弱，二来也是为了可以一举成功不负众望。”

　　　　陈大人顿觉眼前一亮，希望之火熊熊燃起。

　　　　兴奋起身招呼道，“把礼物送上来！”

　　　　几个家奴齐刷刷的搬进来四个箱子，烘漆檀木上面各绑着朵缎带红绸鲜艳夺目，只看这箱子便猜出礼物定然价值不菲。

　　　　“区区几样玩物不成敬意，还请公子笑纳！”

　　　　凌霄故作不知的反问道，“大人何出此言，晚辈担当不起！”

　　　　陈大人顿时又犯了难，吞吞吐吐半天方道，“凌公子昨晚已见过犬子，想我陈伦老来得子宠爱异常，谁知小儿却是个冥顽不灵的魔王。不瞒您说之前请的几位老师都被气走了，没被气走的也被气倒了。实在没法子才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