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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点那些破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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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点那些破事》系列《派饭》(之四)
枫树湾的晚稻已经丰收在望,秋播面积也落实到位,队里的各项副业有了很大的起色,五十多头猪养得膘肥体壮,社员们都沉浸在喜悦之中。高书记来过两次,还在公社的秋播动员大会上公开表扬过老石。经过县委书记的亲笔批示,农村工作简报刊登了枫树湾的经验,简报配发编者按说,枫树湾是在华主席英明领导下农林牧副渔全面发展的一面红旗,号召全县向枫树湾学习。
一时间,全县各地前来参观的,学习的,取经的,络绎不绝。分管农业的左书记也成了大忙人,不厌其烦地介绍公社党委如何培养枫树湾这个典型的经验。
后来,高书记调任县农业局局长。左书记接任公社党委书记,两年后升任分管农业的副县长,一直干到县委副书记的位置。老石呢,本来已经被列为党委副书记的候选人,因为派饭之事的影响,继续当他的一般干部,为这事,高书记也曾出过面,终究没有弄成。
再后来,公社改为乡,据说老石五十多岁时,当过一阵子的乡政协联络委主任,按级别,也算是正科了。 。 想看书来
《蹲点那些破事》系列《老屋》(之一)
屎桶蹲在那棵老枫树下,折了一截扫帚尖,剔牙。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可剔,除了过年和端午节,哪里闻过肉的味道,屎桶之所以剔牙,是因为稀疏的牙齿缝里塞满了小蒜。端午节还没到,肉遥远着呢,屎桶感觉已经有一年没吃过肉了。
肉真是好东西。屎桶想。
有人会问,怎么叫屎桶。当地人给孩子起名字,一般是孩子出世时,呆着什么就起什么名字,叫水生火生的,还算文雅。那年,屎桶娘挺着大肚子,坐在屎桶上用力起夜,哪晓得用力过度,就将孩子生了下来,孩子就叫了屎桶。村里还有一个女人,是在茅坑边生下孩子的,那孩子就叫茅坑。起名这事,一点都不稀奇。
再说屎桶一想到肉,口水就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吐也吐不完。自留地里种的几株豌豆早就变成了肥料,豆角还没有开花,田埂边的丝瓜才刚刚跑藤,小蒜倒是满地疯长着。这个时节,村里人出工之余,到油菜地或麦地的垅沟边扯几把小蒜,带回家,炒上一碗,日子也照样过得香喷喷的。小蒜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塞牙,吃过小蒜,呲牙一笑,满嘴的牙缝都是绿色。牙签是现成的,稻场上楠竹枝捆扎的扫帚,用过一阵之后,帚尖就是最好的牙签,随便折,村里人都拿这个剔牙。讲点卫生的,将帚尖的灰土牛粪刨去,有滋有味地剔牙,剔在帚尖的东西,拿手指弹掉,动作极为娴熟。
剔完牙齿,屎桶无事可干,就开始为屋子而发愁。
屎桶的屋子还是土改那年分的,跟村里的木生各住两间,外扇都是青砖,内墙则全部是土砖。好像是六几年吧,木生拆掉了属于自己的那两间,另择地盖了新屋,屎桶的一个土砖墙头就露了出来,十多年风吹雨淋,墙头已经摇摇欲坠。队里特批屎桶砍了棵松树,勉强撑住墙头,才不至于倒掉。屋子的檩子也烂了不少,一下雨,屋里就可以划得船了。为这事,屎桶跟队长说了无数回,队长一直没有正面回答。有一回问急了,队长说,生产队已经特批过你一棵松树,再砍树,怕是群众会上通不过。屎桶就背地里骂队长狗日的不得好死。
正在屎桶暗地里骂队长狗日的不得好死的当儿,公社派下来的工作组来了。说是工作组,其实也就一个人,姓包,包公的包,按村里的叫法,就是包工作组。包工作组是个拿笔杆子的文化人,时不时在县报上发表一两篇新闻报道,听说在省报也登过不少新闻的。包工作组原先在县委宣传部当报道员,因写过一篇反映某公社革委会主任乱搞男女关系的内参,被打成右派,后来查实反映情况属实,那个革委会主任被判了刑,包工作组的右派帽子才得以摘除,再后来,包工作组被下派到偏远的梁子湖公社担任公社团委书记。公社团委也没有多少活动可开展,在办公室写了两年材料之后,包工作组就被派到生产队蹲点来了。来蹲点之前,公社党委高书记握着他的手说,小包,下去后要跟群众打成一片,向群众学习,在群众中不断提高自己,不断改造自己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于是,包书记就成了包工作组。
屎桶决定将屋子的事向包工作组反映。
屎桶在下午收工后,特地赶到大队小卖部买了包一毛五分钱的大公鸡烟,本来打算买三毛二分钱一包的游泳烟的,在荷包里摸了半天,只摸出一毛八分钱。大公鸡烟也算是中档烟了,连大队干部也不是经常能抽的。屎桶想,应该拿得出手了。
包工作组正在生产队的仓库里点着煤油灯看报纸。仓库还是土改时没收地主家的屋子,明三暗五,一共五间房子,青砖到顶,当年生产队没舍得分给贫农,留着做了生产队的仓库。队长组织劳力,收拾出一间,给包工作组做宿舍。
屎桶穿过一溜正在结果的桑树,敲开仓库,六六粉的味道扑鼻而来。包工作组拿着报纸,问,你找谁。屎桶说,找你,好重的六六粉味。包工作组说,开始也不习惯,好在六六粉堆在另一个屋里,我住的这间味道不是很重。包工作组又问,找我有么事。屎桶说嗯。包工作组说一口地道的武汉话,刚下派到梁子湖公社的那一阵子,当地的方言对他来说,无异于外语,时间一长,竟能听懂个*分。屎桶慌慌张张拆了香烟,抽出一支,递给包工作组,有赶紧摸出火柴,划了几根,都是冒出一缕青烟后,再也无声无息。屎桶正暗暗叫苦,准备继续划火柴时,包工作组自己就着煤油灯点燃了香烟。屎桶自报家门,说自己的学名叫刘德胜,小名叫屎桶。包工作组差点笑了出来。屎桶简要说明来意,包工作组就示意屎桶坐下讲,自己则坐在床边,习惯性的提起钢笔,准备往笔记本上记录。屎桶从土改分屋一直说到眼前,包工作组极耐心细致地做着笔记,有时抽屎桶递过来的烟,有时掏出自己的烟。最后,包工作组对生产队长的态度极为不满,又不好当着屎桶的面发作,于是对屎桶说,事情我都记下来了,回头我找生产队,帮你协调协调。屎桶说,让包工作组费心了。包工作组一直将屎桶送到第五棵桑树下,才转身回仓库。
回到家里,屎桶又一五一十跟老婆复述了一遍如何跟包工作组反映情况,包工作组如何做笔记,又是如何应承的。洗了澡,躺在床上,屎桶再次简短总结了晚上的谈话,说得口干舌燥之后,才发现老婆早已睡着了。屎桶不免有些失落,低低骂了句死婆娘,倒头就睡。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蹲点那些破事》系列《老屋》(之二)
当包工作组跟队长商量给屎桶修屋的事时,队长头摇得像货郎的拨浪鼓,只差没发出咚咚的响声了。队长说,不行不行,今天东家修屋,明天西家换瓦,那山上的树还不砍光了,再说了,队里那堆青砖,还要留着修猪圈的。包工作组说,不至于吧,你这队里的山林少说也有七八百亩,还不包括次生林,屎桶家修屋,能用得上多少,日破天就十几棵松树,换个墙,也就几百口青砖。队长说,要都那样,队里还不乱了套。
包工作组想了一下,将眼镜往上推了推,说,青砖的钱,可以从他工分里扣,不就是队里出十几棵树,再组织几个劳力的事嘛。队长坚决不同意,说要修,得找大队同意才行。包工作组急了,严厉批评说,你这个队长是么样当的,群众有困难,生产队不帮忙,哪个来帮,怎么能这样对待群众呢,要是屎桶的屋子倒了,死了人伤了人,你,我,都负不起这个责。队长仍然坚持,要修可以,必须大队书记发话。包工作组见不是个事,丢下一句你不作主,我来作主,转身而去。
回到仓库,包工作组越想越不是滋味。一个生产队长,就能将工作组的意见推之门外,真是邪得没名堂了,要这样不配合,我这个点还怎么蹲。包工作组决定想个办法,把屎桶修屋的事办了。
包工作组背了手,独自上大队部找书记。文书说,书记在大队小学,跟校长商量教室翻周的事。包工作组问,翻什么周。文书解释,就是将瓦和瓦条换新的,有几间教室漏雨漏得厉害。包工作组哦了一声,转身往小学而去。
小学离大队部不过几百米之距,穿过一片杉树林就到了。有两个班的孩子正在老师的带领下,用方言齐声朗读着课文,还有一个班正在上音乐课,唱的是东方红。朗读声唱歌声夹杂在一起,此起彼伏的,倒也有些情趣。操场上,大队书记正在跟一个戴黄军帽胡子拉茬的中年汉子对着一间教室的屋顶,比比划划的。大队书记是认得的,那个中年汉子估计就是校长了。见到包工作组,大队书记愣了一下,喊了声,包书记稀客,怎么有空到学校来了。大队书记将包工作组和校长作了相互介绍,两个握过手,包工作组说,你们先谈,我等等。校长说,去办公室坐。包工作组说,不用了,我跟书记说点事。大队书记说,我们去大队部说话,学校这边的事谈完了。
文书端上茶,包工作组慢慢跟大队书记聊开了。
扯完正题,大队书记也面有难色,这个队长是有点不好说话,他老子刚解放那阵当过农会主席,家庭成分太好了,人是不错,在队里也有威信,就是太犟,爱顶牛,大队也不是没考虑另换一个人当队长的,他老子虽然偏瘫卧床了,人还在,总也拿不下面子。包工作组说,要按你这样说,那个屎桶修屋的事就搞不成了。大队书记说,得慢慢做工作,再说,他有没犯错误。包工作组想了想,说,既然那样,也只能想再其他办法了。正说着,一个年轻人闪了进来,大队书记介绍说,这是小刘,刘德强,大队医务室的赤脚医生,也是你蹲点那个湾子的人,小伙子有一肚子文化的。包工作组跟刘德强聊了几句,起身说,我回队里去。
晚上,屎桶前来听信。包工作组问,你是不是跟队长有什么过结。屎桶想了好一会,说,是有。屎桶说,去年立秋前后,队长将队里烧的青砖搬回去砌鸡笼,我开玩笑说队长也损公肥私,队长老婆跟我老婆还吵过一架,差点没打起来。包工作组问,队里还有其他人晓得不。屎桶说,德富也亲眼看到过,吵架的事,好多人都晓得的。包工作组又问,那砖还是砌了鸡笼不是。屎桶说,当然了。包工作组说,好了,就这样,你这屋过些日子就帮你修好。
屎桶有些怀疑地看着包工作组。包工作组说,看什么,还不回家去,明天还要出工呢。
待屎桶离去,包工作组锁了仓库,往德富家摸去。
德富刚刚洗完脚,正要上床睡觉。听到敲门声,德富开门,见是包工作组,有些诧异,包工作组这么晚来,真实稀客。包工作组示意他小点声。德富老婆打声招呼,进间照护孩子睡觉。
包工作组开门见山问,德富,你说说队长这个人怎么样。德富乍一听,有点摸不着头脑,怔怔地望着包工作组。包工作组说,我是说,队长这个人在队里为人怎么样,比如,有没有私心,有没有拿过公家的什么东西。德富想了一下,说,队长家的成分是没得话说的,祖祖辈辈都是贫农,要说私心嘛。这时,德富老婆从里间出门,说,德富,你别瞎说。德富白了老婆一眼,说了又不犯国法,再说四人帮都打倒了,我们男人说话,你出来岔个卵子。老婆经他这么一骂,就又进去了。
德富说,要说私心嘛,还是有的。于是,德富将队长拿队里的青砖砌鸡笼的事说了,又说了队长每年过年分猪肉总是先挑好的留下,其他的再拿出来让群众抓阄的事,仔仔细细说了明明白白。
这次,包工作组并没有做笔记。德富讲完,包工作组叮嘱,你不要对外说,今天说到这里就止。
说完,包工作组提上手电筒,一头扎进夜色中。
狗叫声高高低低在湾子里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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