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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得容易-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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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懒洋洋的在后头搂了她,看着女儿小鹌鹑似的缩了脖子,大眼睛里含着泪,要哭不敢哭的样子,冲她眨眨眼儿,伸手去抚明蓁的背:“我的女儿就这个性子,我惯得起她。”这辈子必要活的长长久久,看哪一个敢嫌弃他女儿性子不好。
明蓁止不住的头疼,好容易走了这一年半,把女儿教的有些淑女相了,偏他一回来,把这一年多的功夫全抹了,又变成个小霸王,阿霁还凑过来,把脸埋在明蓁的裙子里头:“娘,我错了。”
明蓁看看她这付可怜相又心软:“你怎么错了?”
阿霁眯了眼儿一笑:“不该叫别人知道。”明蓁气的要拍她,叫成王抓了手:“她是大姐姐,往后一串弟妹,她护得住。”
造反那事儿,圣人不急着派他出去,他就不急着出去,前头那场仗有的好打,这时候玩心眼,后头有的好后悔,他闲了,明蓁却替他忧心起来,成王搂了她的肩:“不怕,没事儿。”明蓁靠在他身上,手摸着他的腰,眼睛往一扫床屉,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七夕这天,明蓁还把几个姐妹跟纪舜英沣哥儿官哥儿都请到府里来,连明琇都没漏,一处玩乐乞巧,做巧酥染指甲还问明沅要不要拜一拜魁星,七月七是魁星生日,别个不拜,到她却是免不了的,明沅红了脸谢过大姐姐,声儿细细的:“在家,已经拜过了。”惹得明湘笑起来,两人住一个院子,有点动静都瞒不过,可不是一大早就起来拜了。
明芃脆声一笑:“他们读书人该拜的,怎么叫你操心?”说着拿面往明沅鼻尖上一沾:“你就管着拜织女罢。”
她打趣的明沅,明沅也打趣她:“我可不是织女,哪个该拜哪个知道。”说着冲着明芃比了二,两年之期,可不就快到了。这下把明芃堵着没话说,跺了脚不饶她,两只沾了白面的手,捏上明沅的脸。
纪舜英遥遥听见,笑弯了嘴角,见她巴掌大的脸盘全沾着面粉,看一眼就是一眼的笑,沣哥儿唉唉两声:“完了,那巧酥也不能吃了。”
夜里把纪家姐妹兄弟送到家门口,这才告辞回去,手里拎着明沅做的巧酥,有捺香的有方胜的,撒得满满的芝麻,拎在手上都能闻到那热烘烘的香,明儿纪家也要吃宴,早就来请他,叫他今儿务必回去了,青松绿竹两个才一点灯,就见床上坐着个姑娘,穿是窄袖衣裳,白绫裙儿,乍看之下活脱就是个明沅。
纪舜英先是一惊,接着眉头一皱,嘴角紧紧抿起来:“谁叫你来的。”
第278章 七菜羹
曹震被抓的事,郑家自然脱不得干系,这事儿也不是明潼一个拿的主意,郑衍既办了这么件要命的事儿,光她一个瞒不下来,原是叫他自个儿跟郑侯爷去说的,可他叫郑侯爷那一回给打怕了,畏畏缩缩拖了一日。
明潼忍不得,挺着肚皮却见了郑侯爷,饶过了郑夫人,直接去了书房,郑夫人如何应对,她不必想也能知道,这当口要是再想着保下他瞒一瞒,事情捅出去,郑家的铁书铁券怕也保不住他们。
郑侯爷气的差点晕过去,他若不是个老实的,这会儿锦衣卫早就上了门,自开始抓人,折进去多少勋贵人家了,郑家一点事儿没有,一是他没用,一是他老实,好容易安安稳稳混到这份上,眼看就要平安把爵位让给儿子了,竟出了这一桩事。
郑侯爷跟郑衍郑辰一样,打小就是听着郑家如何显赫长大的,等他领了差事,这才知道隔得百来年什么都是假的,祖上显赫有甚用,那些个马场船厂酒厂,哪一个留了下来,如今的人吃酒知道要吃郑家老曲,可郑家的早就不握着酒厂了。
人总得讨生活,他年轻的时候也轻狂过几日,可他的这份轻狂,别人看在眼里却是笑话,一天比一天安分,安分到了无用的地步。
郑侯爷扶着椅子坐稳了,哑着声儿把郑夫人跟郑辰两个都叫过来,郑衍一进门,看着明潼在,知道事情瞒不住了,腿肚子一抖,差点儿跪在地上。
郑侯爷叫人取了竹条来:“你给我跪下!”
郑夫人正迈过门,眼见得丈夫要发落儿子,扑上去就拦了,一把抓住了竹条不让往郑衍身上落,转脸瞪了明潼一眼:“你是死的,眼睁睁这么看着。”
明潼一语不发,抱着肚子退到身后,郑辰却扁了嘴儿:“嫂嫂怀着身子呢。”走上去一把挽了明潼的手臂,挑眉看看郑衍,小声的问明潼:“哥哥又作甚?”
明潼一手抓着她的胳膊,轻轻摇摇头,郑辰正疑惑,郑侯爷已经骂了起来,一把抽过竹条,往郑衍身上打了一下:“你这个逆子,你竟敢窝藏逃犯,那可是谋反!”
郑夫人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听见这句吓得一抖,接着又道:“侯爷是听了谁的挑唆,咱们家广泽,怎么会干这样的事。”一面说一面拿眼睛斜了明潼一眼。
郑衍原就跪着,这会儿抖个不住,他怎么不怕,傅家全叫拉出砍了,下一个轮到的就是曹家,曹家的屋子又叫查抄一回,他远远看见了,连茶水铺子的人都道曹家这回是真完了。
曹震成了个烫手的山芋,要扔怕牵连上自己,要保又拿什么保他,在郑侯爷面前抖的话都说不出来:“爹,爹救我!”
郑夫人一听这话,倒的一口冷气,再顾不上明潼,扑上去捶了儿子两下:“你真,你真藏了逃犯?”
郑辰也跟着白了脸儿,她差点儿定亲的人家,也受了牵累,全都下了狱,郑夫人跟她往菩萨跟前烧了好几回的香,若是过了八字,总归有了牵扯,往后还怎么嫁人。
郑侯爷问他是怎么保下曹震的,郑衍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身上又挨得一下这才道:“曹家出事那一日,儿子正跟他一道往城外的……痷堂里上香,我先回来,知道出了事,赶紧告诉他去,他说他家里绝无谋反一事,必会还个清白,我这才……”
这番话就连郑辰都骗不过,哪个男人上香往痷堂里跑,她也已经到了年纪,早就懂些事了,听见是往痷堂去,立时知道郑衍是行下那下贱事,比去妓馆还更恶心人,一把握住了明潼的手。
曹震她是早就放下了,听见曹家下狱还松得一口气儿,当日若真露出那个意思来,没有杨惜惜的事儿,说不得就成了,连郑夫人都露过口风,确是想把她说给曹家的,万幸出了这事,可真是菩萨保佑。
“哥哥还要不要脸!”若是明潼说得这话,郑夫人只怕要跳将起来,宝贝女儿说了这话,郑夫人也是轻轻一拍,扇了儿子一巴掌。
郑衍连眼睛都不敢抬,更不敢看明潼:“爹,如今怎么办好?”一杀起来就算是定了罪,谋反的罪名,也确有平反的,可平反也是等上十几二十年,甚至换一任皇帝,那时候要牵连早就全家一起陪葬了。
他这会儿差点悔青了肠子,早知道那天就该早早起为去当差,不知道曹家的事,由着曹震自个儿回家,自投罗网总也怪不到他头上来,可他偏偏报了信,郑衍恨不得自掌嘴巴,也果然抬手打了自己两下。
郑夫人一把拉了儿子的手,伸手就给他揉脸,她心里自然也是害怕的,可又没杀到眼前来,还是儿子更要紧,郑侯爷见着这母子两个的样子,喘着气站立不住,明潼看看身边的郑辰,捏了她一把,往郑侯爷身上使个眼色。
郑辰赶紧过去扶住了:“爹,这时候再打哥哥也是无用,咱们……咱们可怎么办呀?”怎么办,若是郑侯爷能想到怎么办,也不会拿着竹条撒气了
人是绝不能留的,曹家也不是铁板一块,那许多个小妾庶子,就无人告发?人都要死了,拉个垫背的也好,曹家可不是太平人家,郑夫人说要把女儿许给曹家的时候,叫他一句话给回绝了。
“咱们,咱们报信叫人去抓。”郑衍这时候也不念旧情了,更想不到曹震同他好了一场,只想着曹家男人已经叫拖出去砍起来了。
明潼眼看着一家子一个拿主意的也没有,眉心一拧,就算报信叫人去抓,曹震难道想不着是郑家报的信,若是把这一家子咬进去,便是能说他挟私报复,总也得脱得一层皮。
郑侯爷也不定就真个干净,进去了叫人咬住,那就再脱不得身了,明潼眼看一家子不出声,开了口:“若是他把你咬出来,家里的丹书铁券也不保大逆罪人。”
她这话说的半点没有烟火气,一屋子人却全都看着她,没人搭话,只郑辰,才刚就忍着泪,屋子里静下来,她便抽泣起来,哭声止不住,这会儿明潼说话了,她好似抓着了救命稻草,奔过去贴着她:“嫂嫂,你可有法子?”
“爹跟你哥哥都没法子,我有什么法子。”明潼回了这一句,郑辰又哭起来,明潼看了郑侯爷一眼,便不再说话了,哪一个都想当干净人,想让她把话说了,郑夫人郑辰想不到,郑衍想不到,郑侯爷还能想不到?
郑侯爷阴沉着脸,这辈子老实到头,偏叫儿子惹出祸事来,吸了几口气:“曹震不能留,最好是死得干干净净,同咱们家万不能扯上干系。”
郑辰还拉着明潼的手,她听见这话手上一抖,一家子一个都逃不脱,关严了门,商量着怎么叫曹震死的无声无息。
这自然是最省力气的办法了,左右他就在痷中,吃食用具都是郑衍送去,那地方又最是清净,寻常少有人去,弄死他往山上一抛,尸首都寻不着了,叫锦衣卫发海捕文书,翻地三尺也找不到这个人。
那两个尼姑也好办,窝藏逃犯,抓起来还能有个好,这事儿她们只怕更想了结,弄死一个曹震,全家都平安,他看看儿子:“你明儿就去上差,等轮休的时候,带东西去看一看他。”
郑衍还不明白:“看他?看他作甚?躲都来不及了。”
郑侯爷但凡有第二个儿子,也不会叫郑衍当世子,他吸一口气:“他活不得,死了才好,报信抓人风险太大,厨房里做些肉包子,叫他死之前,吃一顿好的。”
郑衍忽的明白过来,这是叫他下毒杀人,他哪里敢做这些,杀兔子射羊还成,杀人,他光想一想,就不住淌冷汗。
“不去也得去,事儿是你惹出来的,家里保不住你,我便是断了这个香火,也不能拖着全家去死。”这时候倒不心软了,扔了这么一句狠话,郑衍是不办也得办,越少人知道越好。
明潼偏在此刻想起了太子妃来,不告诉他实情,只说要去报信,报信之前觉得对不住曹震,给他置办些好酒好肉,这番告诉了郑衍,他再不能成事。
郑衍也不回书房了,跟着明潼一步步回了院子,半天也不说一句话,明潼折腾得这许久,早就累了,小腿肿涨起来,竹桃儿跪着替她揉腿,郑衍先是发怔,等回过神来,扭头看了明潼:“你好狠的心。”
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却是一字一句落到明潼耳朵里,她只作没听见,头也不抬,松墨送上鸡肉粥,她舀起来吃了一口,才刚说要报信的是他,这会儿倒成了她的心肠狠毒,带着全家人去死,就是忠孝两全了?
郑衍到底没有反抗,第二日去上了差,夜里醉熏熏的回来,这时节谁还往外头吃酒,人人自危,就怕一不小心说点什么出来,偏他嘴里还嚷嚷个不住,抬进明潼房里,明潼一碗冷茶泼到他脸上。
等酒醒了,他依旧穿戴起来,厨房里的馒是郑夫人看着做的,耗子药带着点甜味,拌进馅里,加上大葱调的全肉的馅儿,里头还加了香菇碎,便有没拌开的,也不显眼了,蒸得一笼馒头,拎上一壶酒,再切些肥鸡鸭子,一样样装进食盒,交到郑衍手上。
他手抖的几乎拎不住,一家子看着他,郑辰干脆没有出来,明潼挺着肚皮扶住腰,郑侯爷正要说话,外头来报:“锦衣卫,锦衣卫上门了!”
第280章 甜酒酿
郑衍手上拎的东西落到地上,蒸得又圆又大的包子滚了出去,一路滚到门坎,叫那个进来的锦衣卫一脚踢远了。
他看着这滚远了大包子,再拿目光扫一回郑家这几个人,郑辰唬得往明潼身后一藏,郑侯爷面上涨的猪肺色,恨不得踢儿子几下,还不等他说话,那人便道:“侯爷好大的礼啊,这是,要打发叫花子?”
若放在原来,郑侯爷还真不怕锦衣卫,他自个儿知道,装傻充愣的功夫,没有十分也有七八分了,知道自个儿没那个本事,自来也不逞口舌之利,外头抓那许多人,他心里还很笃定,总归是抓不到他头上来的。
眼看着来人连飞鱼服都没上身,知道是没入品的,可吊着的心却没放下来,无端端的上门来,是不是有人走漏了消息,郑侯爷使了个眼色给郑夫人,郑夫人还愣着,明潼两只手扶住她的胳膊:“娘,咱们后头去罢。”
郑辰也跟着回过神来,跟着明潼把手一扶,明潼又去看郑衍,见他脸上青白变色,指了丫头:“还不赶紧收拾了,叫厨房再给世子预备一份。”
又是上茶又是上点心,料理好了,搭着松墨的手往后头去,那锦衣卫轻声一笑:“世子今儿不当差,这会是往哪里去?”眼睛往明潼身上一扫,一家子人偏是个怀孩子的妇人有条理。
明潼脚下一顿,郑侯爷已经开了口:“几个朋友开诗会,往栖霞山上看花去。”他把手一摆:“你还等着做甚。”使个眼色要把儿子支走。
郑衍就要出门,那人又是一声笑:“世子还是在家的好,曹家跑了个人,四边城门正戒严,去哪儿见谁都要造册的。”
郑衍立都立不住了,他活了二十年,却再没见过这仗阵,脸上原来还能挤出笑,这会儿张着嘴巴一个音也吐不出来了。
明潼一回身,嗔了一句:“可真是,甚时候不能办花宴,非得在这当口上山看什么珍珠梅,赶紧给那几家送信去,说不去了。”
郑衍连连点头,那人似笑非笑看了明潼一眼,明潼倒觉得他有些熟悉,却不好多看,溜了一眼就往外头去了,郑衍却站在檐下不动,不去送这加了耗子药的肉馒头他是松了一口气,可锦衣卫上了门,他又怕叫人知道了,恨不得曹震打山上摔下去摔死,来个死无对证。
明潼连扫都懒得扫他一眼了,知道他指望不上,原也不曾指望过他,这会儿心急的却是这个锦衣卫上门作甚,若真是有了名证,可就不是他一个人上门了,该是带得一队人来,哪里还要上茶上点心。
明潼先吁出一口气来,捂着肚皮安抚不住踢她肚子的孩子,扶着腰往后堂去,果然在仪门边见着了郑夫人跟郑辰,这两个吓得动都不敢动,明潼解了裙上的环佩步到仪门边,只听里头人道:“我为什么来,侯爷不知道?”
若只听这么一句,还只当上门来讹钱的,这些日子这么干的人也不少,往勋贵大臣家中一坐,那一个不抖着手把钱送上去,就只怕给的少了,这些个活祖宗挑刺,扯着些莫须有,请你往衙门走一趟。
可他刚才说了跑了的曹家人,那便是话里有话,一句话先把郑衍吓着了,这第二句,就是把郑侯爷给唬住了。
这生死落在别人手里感觉又回来了,明潼急喘一口气,抚住肚皮咬破了舌尖,尝着血腥这才稳住了心神,既是独个上门,事儿就是能商量的。
郑夫人往后一仰,眼睛一翻晕了过去,明潼扫她一眼,冲着仆妇使了个眼色,这些跟着硬着郑夫人的下人,极少听她的,这会儿却被她扫过来的眼风打住了,又扶胳膊又抬肩,把人往院子里抬。
郑辰吓得手脚冰凉,几回要张口,却只是抖着身子叫一声嫂嫂,伸手去握明潼,明潼虚握住她,她却松得口气,想问又不敢问。
外头郑侯爷也是一样,缓了一口气道:“说笑了。”干巴巴这么一句说完,又道:“不知,大人上门所为何事?”
到了称大人的地步,明潼算是知道郑家是怎么能保住的,一品的侯爷跟个连飞鱼服还没穿起来,未入品的锦衣卫说这话,怪道别个样样不带他,也带不得他。
“明人不说暗话,我能替侯爷绝后患,只看侯爷怎么谢我。”眼见得郑侯爷还只咬死亡不认,他轻轻一笑,笑声过后,声音冷冷的浸进来:“我没带着人上门,已是大恩德了。”
郑侯爷再不敢装糊涂:“我们往书房详谈。”站起来引着那人往书房去,明潼从漏花格扇的缝隙处看出去,只见那人跟在后头,倏地的转头,眼睛盯过来,竟挑了眉头露出个笑。
郑辰出了一身冷汗,掌手滑溜溜的,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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