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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得容易-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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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不过是恨屋及乌,想着若是她进了门,纪舜英有个什么,那就是她克夫。

    这些个东西,黄氏也有耳闻,埋得久些,日子长了才能成气侯,这木雕的小人,是师婆做过法的。先把生辰八字写在黄纸上,经念烧化,拿这灰这雕了漆,刷了第一层,一共九道漆,上一道念一回咒。

    师婆说的活灵活现,只要埋在地里,等着两人在一块时,就能发动,黄氏不信也信了,到这时候再也不疑其它,又是银子金子的撒出去。

    把这对木偶翻出来,指使了嬷嬷,说要种兰草,叫人挖开坑,再叫人歇下用饭,悄摸摆上去,填上一层土。

    屋子是好的家具是全的,进去还能折腾什么,往后成婚得在纪家,可也得跟着去料理纪舜英的衣食,到时候那兰草跟木盒子长在一块,神不知鬼不觉。可她再没想到,纪舜英会为着明沅挖了兰草种茉莉。

    纪舜英起出这东西来,倒还安稳着当差,他的差事是修国史,也不是叫他来写来编,只把前几卷看看可有错漏处,跟着抄抄书而已,日子过的很是清闲。

    这日下了差,往十方街逛了一圈儿回家,换下官服,穿上常服回纪家去,进门先是给曾氏请安,还给她带了罗汉酥,曾氏看着他便笑,问得会子话,听见纪舜英话里都是些老大人,说对他颇为照顾。

    年纪大的读书人,看着个年轻上进勤奋的,怎么不喜欢,他这点子年纪,且还有得好熬,同僚间不眭,也惹不到纪舜英身上去。

    曾氏听着点一回头,转脸就叫厨房加菜,又道:“赶紧看看你母亲去,她这一向身子不好。”一家子初时都当黄氏是装病的,等她病久了,又都认作她身子确是不好,自打老太太走了,一年倒要吃半年药。

    纪舜英应得一声,往黄氏房里去了,若是平日里,黄氏身边的嬷嬷定要回说黄氏歇着,没力气见他,可因着东西才埋下去,她也心虚,黄氏也想看看这东西有没有派上用场,反把他请了进去。

    又是上汤又是上点心,这暑天吃的是绿豆汤,端上来里头还搁了冰,小小几颗冰珠子,在汤碗里晃晃荡荡的,一口含了满嘴凉意。

    黄氏靠着榻,做个虚弱模样出来,看着纪舜英喝汤吃点心,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回,见他面色如常,心里松一口气儿,看来确得等到那活土匪进了门,这东西才能灵验。

    嘴上又问他些吃住如何,当差辛不辛苦的话:“你也别常在外头住,若是差事清闲便回家来,你的屋子,也是日日都扫尘的。”

    纪舜英弯一弯嘴角,笑了,手里还握着汤匙,喝了最后一口绿豆汤,把瓷碗轻轻一搁,摆到桌上:“还没多谢母亲替我安排这些琐碎事。”

    黄氏扯着脸皮一笑:“这孩子,说这些也太外道了,你在外头住着,不比家里头舒服,再不办好了,我怎么安心。”

    纪舜英还只笑:“屋子各种都很好,长福叔还买了些茉莉花种到窗台下。”一面说一面看了黄氏一眼。

    黄氏脸上骤然变色,原来就是黄脸盘了,这会儿煞白,顿得一会儿抖着声儿道:“倒不知道你喜欢这花儿,陈管事还说院子里种着好兰草,我特意不叫人挖了,早知道就先替你种好了。”

    她看着纪舜英,心里惊疑不定,他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那地方该挖得很深,便是再把上头的花叶拔了,也不该看见里头的东西,肚里安慰自己,可看纪舜英的眼色到底不同,身边侍候的嬷嬷也是脸色发白,主仆两个对视一眼,恨不得去起开看看,东西还在不在。

    纪舜英也不多说话,说得这一句,就退了出去,黄氏捂着心口,手一伸,嬷嬷赶紧过来握住她的手:“太太,太太别急,我看少爷的脸色,定是不知道的。”

    黄氏却唬得面无人色,身子不住颤抖:“他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好端端的作甚提起种花来,这是有因由的,定是有因由的。”越说越是害怕,指了门口:“去看看,去看看他往哪儿去了,是不是去找老爷,你去看看!”

    一把推了嬷嬷,连惊带吓,人颤个不住,身下竹编的凉席叫她的指甲划出长长一条道来,丫头们不明所以,叫嬷嬷把眼儿一瞪,给瞪了出去,又是揉胸又是拍背。

    黄氏满面惊惶,嬷嬷没了法子,问一声丫头大少爷去了何处,丫头回说是回了自个儿屋子,嬷嬷这才扶了黄氏的他肩:”太太,太太。”连叫了两声,她还不回神,叫道:“大姑娘!”

    把在闺中的旧称都叫了出来,黄氏扑簌簌的落泪,嬷嬷道:“大姑娘不怕,大少爷回去了,他不知道。”

    听见纪舜英回了自个儿屋子,黄氏缓过神来,若是知道了,断没有不拿出来的道理,他必定是不知道的,才安定了会儿,又反口:“我看他像是知道了。”一把抓住嬷嬷的手:“人,人挑了没有?”

    嬷嬷还似她小时候做了噩梦那样替她揉拍,嘴里哄她,看着她如今这付模样,想着原来玉兰花一样的脸,眼圈一红,差点儿就要淌泪:“安排好了,等过一段日子,就把人送去。”

    黄氏缓缓吁出一口气来,心口还烧得发慌,不由又多问了几句:“人生的如何?可是按着那个活土匪挑的?”

    嬷嬷点了头:“是按着那样子寻的,模样好的价贵,这么个丫头花了五十两银子,倒能买上十个了。”说着拍拍她:“太太不急,正教规矩呢,总要调教的可人疼了,才好往那儿送。”

    黄氏露出个隐秘的笑来,埋娃娃不过是第一步,纪舜英那儿总没有她的人,哪个爷身边没有丫头侍候,他也到了年纪,那个活土匪,若叫黄氏来看,除了生的伶俐些,一无是处,一百样里也就生得好这一条了。

    男人哪个不动花花心思,纪舜英既喜欢她,那就挑个长得像的,一个还得等上两年再吃,一个就近在咫尺,哪个男人能守得住,等那个进了门,叫她眼看着前头一个跟她长得像,还有了宠,心里又该怎么想?
第277章 乞巧酥
    纪舜英回纪家之前,先往十方逛荡了一圈儿,他还记得许诺了明沅要送她堆纱花儿,既忙完了,便往十方街边这些个铺子担子上去寻可心的,挑最合适的买了送给她。

    往担子上看了一圈,有牡丹有芍药这样大团富贵的,也有玉簪葱兰这样细巧可爱的,偏只没有茉莉花,若是她簪一把在头上,再配上茉莉香,光是一想,就叫他忍不住弯起嘴角来。

    他身上还穿着从七品的官服,却当街买花儿,大姑娘小媳妇哪一个不飞眼过来看他,年轻轻的文官儿,生得眉目端正,带着书卷气,往担子边一立,连担主的生意都红火起来了。

    那担主见他看了一圈儿也没看上眼的,问一声:“相公要甚,只要是花,小老儿都能扎。”纪舜英看他一眼,确是他担子上的纱花儿样子最多,那担主怕他不信还道:“排草豆娘五毒,只要小相公说出来,都成。”

    纪舜英听他这样夸口,问道:“茉莉花能不能扎?”

    小老头笑了:“能扎,只那朵儿小,费功夫,又卖不出钱去,这才不上担子,相公若要,明儿来取,只多饶些钱罢了。”大花卖的价贵,用的纱料竹骨多,一朵做出来既快还能卖得出钱,这些个小花非得一簇簇才好看,越是小越是费眼睛,又不比桃花卖得好,这才少人做。

    纪舜英摸了钱出来:“这是订钱,替我扎一匣子,若是扎的好,往后就在你这儿买了。”他从钱袋里抓了一把,总有五六十文,给了这老头儿:“若是明天不成,晚两日也行。”

    那些个挑花的姑娘也有偷眼看他的,这会儿正热闹,门楼铺子正是待客的时候,黄昏下立着这么个买家,光看两眼也值得了。

    可他这么细的挑花,说不得就是买回去给娘子的,各各看一回,叹口气儿,见他扔下钱便走,相约着出来的便扯着袖子念上两句。

    纪舜英往纪家去了,绿竹却按着点儿来拿纱花,老头得了钱,回去做了半日,真个堆得满满一匣子茉莉:“娘子戴不得这许多,这个拿来挂在来插都成。”

    一看那嫩面的官儿就是个老实的,买纱花买这许多,老头就怕他醒转过来退货,想着法儿做了好几种,素馨的也有,紫茉莉也有,白花不好上头,把这两种扎在一处,就能簪在发间了,光戴这个也能见人。

    绿竹知道这付心思嘿嘿笑了两声:“咱们娘子不嫌多,这是补的钱。”拿了匣子就往颜家去,也不进门了,递给门房送进来,纪氏一看就知道是送给明沅的。

    她今儿正穿着那一身绣茉莉花的衣裙,淡紫色的纱罗绣着白茉莉,底下的白绫裙儿挑线绣了紫茉莉,八宝往她这儿一送,看见就笑:“倒叫我送了个可巧。”

    几个丫头一看掩了口笑起来,明沅再没猜着他会送这么些来,想了会子叫人拿出个花插来,扎成一捆插在瓶里,摆在桌上,余下的或戴或挂,采菽还道:“这要是冬日里也还罢了,夏日里谁戴假花。”

    鲜花鲜果自来不缺,这些纱花,要么是冬天无花可戴的时候簪的,要么就是出客的时候,怕鲜花失了色泽才戴的,更不必说,这一簇簇小茉莉,宴席也戴不出去。

    明沅却把这个挂在珍珠长链上边,绕上三圈挂在脖子里,比单戴珍珠多些活泼意味,又比独挂几朵茉莉要显得贵重许多。

    余下的纱花,姐妹们中间分送了一圈儿,给明洛的那一份儿,把白的全挑了出来,单把紫的送过去,她有一段不穿红衣戴红花了,往上房去的时候换过鲜亮的纱罗衣裳,可是红衣,这一向都不曾见她穿过。

    张姨娘也不是没劝过,连着纪氏那儿新发下来的秋天衣裳,给她裁的也全是她原来喜欢的色儿,大红的深红的正红的玫瑰红的胭脂红的,满目的红,快跟给明湘的一样了,可她还是少穿,少有的穿起了暗花的素纱衣裳来。

    明沅想着就叹一口气,紫花倒合了明洛的眼,她院里生得两株花,开得正好,剪下些来送过来当回礼,明芃干脆回了一瓶香露,明湘替她画了一张茉莉花的扇面:“我看你衣裳首饰都有的,偏没扇子,拿了花样叫外头制了来正好用上。”

    明沅细细做了两个扇套,想送东西的时候给纪舜英送过去,他也住了几日,送礼去的人说是个干干净净四四方方的小院,他在外头求学这些年,明沅倒不怕他住不习惯,只暗暗盼着他甚时候再过来,沣哥儿要进学读书了。

    沣哥儿还不曾考童生,说进学,是纪氏寻了个馆,叫他往那头读书,执教的几位先生都颇有名头,还是托了人才能送进去的,怕他跟官哥儿两个学的呆了,想着纪舜英也是这点子年纪就出去的,多看多学有个比较总是好的。

    沣哥儿这些日子很有些腻歪着明沅,纪氏是想叫他在学里住上几日,也不必天天都在,一旬总得有个六七天住在学馆里:“咱们家的孩子,不是含金含银,那也是在蜜里泡大的,叫他往外头多看看,往后才能立得起来。”

    明沅总有些舍不得他,又想着放他出去看一看就当是长见识,总归就在金陵城里,来往方便的很,总有小厮长随跟着,若想回家坐个车就到了。

    这才想问问纪舜英学里如何,接了这一匣子花,明沅就写了张笺谢他,叫绿竹带回了颜家,纪舜英细细回了一封,把学里如何孝敬先写了,再写的衣食住行,想一想有明沅这个姐姐在,还有姑母那样的嫡母,沣哥儿比他那儿可不妥当的多。

    明沅接了信,按着信上写的理起东西来,原想派人去看看屋子如何,又怕纪氏觉得沣哥儿娇气,沣哥儿倒不觉得什么,坐在房里抱了一团雪,看着明沅来来回回的理东西吩咐事儿还摆了手:“姐,你别忙,这些个我都知道。”

    他看过好几回明沅怎么归置屋子的,心里有谱,明沅一指头戳在他额头上:“出去了可不许淘气,若是回来功课不成,看我告诉太太去。”

    又叮嘱些夏日里的吃食,不要冰着不要热着,虽有书僮料理,若能自家动手的也不必事事都吩咐了下人做:“太太可说了,那先生收弟子是不以家境论的,你日子过的好了,仔细旁人瞧你不顺。”

    除了对着沣哥儿耳提面命,还把两个书僮又都叫过来:“到了学里,少吃独食,哥儿有的,给旁人也预备着一份,可也不能日日请吃,若是平行端正有来有往的,才好叫他多来往,若是专等着伸手的三四回就远着些。”

    沣哥儿听着不好意思了,往明沅身边一挨,把头枕在她肩上:“姐,我又不是三岁大,我知道呢。”说着又道:“你可记着给我送吃的来。”

    明沅“扑哧”一笑,伸手就拍他一下:“吃货,给你预备着呢。”先着人把被褥席子帐子都送过去,书僮把屋子扫了一回,虽小倒还干净,只里头支着一张床,一张桌子,再没旁的落脚地儿了,便是打地铺,也只能睡一个人。

    明沅叫两个书僮轮了班,叫他们有事自个儿交接了,不误了沣哥儿读书就成,各种事都料理好了,也到了七夕节前了。

    往年城里要开乞巧市,今岁这许多事儿,外头的街市还没到宵禁就全关了铺子,街上一队队的过锦衣卫,城里的胭脂户都关了好几家,连着妓子暗娼都有抓进去拷问的,何人宴上说了甚话,一句句都翻了出来。

    乞巧市开是开的,只不如往年热闹,一条街市楼面的铺位早早就该租出去的,如今饶了租子钱也放不出去。

    纪舜英送了些七夕华胜过来,剪彩作的人形彩帛给明沅贴鬓,明沅也自做了乞巧果子跟七菜羹汤送回去,他还写了张笺,问明沅想不想去乞巧市。

    去是自然想去的,可这会儿京里不太平,纪氏便没放人:“原带着人走一回也不是不成,小娘子们中秋也有走月亮的,只这会子事多,能避些便避些,到中秋,叫他带了你出去走月亮过三桥。”

    明沅难得有些可惜,却规规矩矩回了信,又告诉纪舜英到中秋那天纪氏许了能叫她出去走三桥,这些日子来回的信件,比前头三年的都要多,纪舜英看了就笑,把信收进信匣里。

    既是七夕节,女儿家都要供摩诃罗,彩泥捏的娃娃,描金饰玉的最佳,纪舜英买了两个江州出的,一个给了明沅一个给了纯馨,家里还设了乞巧楼,专供着这摩诃罗娃娃,还得设上果子香糖,乞美貌乞灵巧。

    越是富贵的人家,摩诃罗就越是供的多,明沅姐妹还得着明蓁送来的,三层高的乞巧楼,里头供着的娃娃从头到脚穿的戴的都是真金打的,不必问也知道这必是成王给女儿做的。

    几个姑娘在院子里头给这些摩诃罗供上香果,明芃还道:“你们可没瞧见姐夫那样儿,我再没瞧见过拿象牙雕的,一层层穿着衣裳,金镯金钗环佩都是真的,那个乞巧楼有七层这样高,比宫里头的怕也不差什么了。”

    成王疼女儿,疼的人尽皆知,这么些年只这一个女儿,不是无人想着送女儿进去,若能生个儿子,可不就是世子了,这些年没儿子,明蓁也不是没担过恶名,元贵妃便再无好话,一句句刺的明蓁垂了头,听着她的教训,俨然已经把自个儿当作皇后了。

    可成王就是一个也没收,那些明里暗里提起来的,叫他拿眼儿一看,都收了声,再看他宝贝女儿这模样,心里头也不是不嘀咕,一个女儿,再宝贝还能当世子不成?

    明芃也很为着姐姐忧心,明蓁却只是笑,也不同妹妹分辨,一意把这恶名担了下来,原来说成王妃如何如何温柔贤惠,如今却再没人这么说了,提起来都说她是个妒妇。

    宫里也不是没赐下人来,这些个进了成王府的门,就再没摸着过明蓁住的院子,有一回在阿霁跟前露了脸儿,阿霁既不曾见过,便问她是何人,那宫人竟娇滴滴的道是来侍候王爷的,叫阿霁一鞭子甩在脸上,擦出血珠子来破了相。

    气的不肯跟成王说话,冲他跺脚使性子,成王知道了,把女儿拎起来弹她的脑门:“这就值得生气了?你不喜欢她打发了就是。”第二日这个宫人就不见了。

    明蓁也不冲女儿发脾气,只晾着她不跟她说话,连着丈夫她也没个好脸色:“王爷宠爱她,才该为她计长远,这么个宠法,往后可怎么办?生气就使鞭子,便是公主也没这样的性子。”

    成王懒洋洋的在后头搂了她,看着女儿小鹌鹑似的缩了脖子,大眼睛里含着泪,要哭不敢哭的样子,冲她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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