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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嫡妃-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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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之事,不会累及到你。”

    夕鸢见状,便让应少棠将顾承恩搀扶起来,几人走至一侧的廊下,总算不用再受雨水侵淋。夕鸢轻轻吁出一口气来,语重心长道,“我知道爹是因为二哥的事,一时情急才回了京城,只是爹怎么不想想,二哥的事传得满城风雨,本就有许多有心之人在四处散播难听之言了。如今您贸然回京,惹得龙颜大怒,岂不是顺应了那些人的心思?”

    顾承恩叹道:“你二哥这事,已是让顾府上下蒙羞,话便是说的再难听我又能如何?只是,这罪名可大可小,若真要定他与考官串通,那可就是死罪。顾府到了这一辈,就他这么一个子嗣,我两朝老臣的颜面,哪里又有儿子的性命重要。”

    “可您这样回京,让五百人驻扎城外,就能够救回二哥的性命了?”夕鸢蹙眉摇头,沉声正色,“那五百余人,我不知爹将他们带来究竟是何意图,只是在皇上眼中,这样的行径乃是大大的不敬!爹既然已经肯跪在殿前脱冠请罪,又何苦要再做那些多余之事,像是耀武扬威一般,置皇上的威严于何地!”

    她这样忽如其来的低喝,倒仿若让顾承恩有些怔然,“那五百人马乃是府邸随从,我带了他们在身旁,也是唯恐突生变故,好有个照应。”

    “突生变故?爹可是怕皇上一时气急下令斩了二哥么?”夕鸢摇头喟叹,眉头紧皱,“您这样的举措才是最为糊涂,既要认错,那就该认得谨小慎微,岂能自作聪明一般留下后路?皇上贵为天子,虽不能容忍臣子弄权,可更加不能容忍被人蒙蔽戏弄。这个道理,爹难道不懂?”

    顾承恩脸上神态阴沉,难免颜色,只是眸光却不住转动,仿佛在思索夕鸢话中利弊,夕鸢见状便顺水推舟,更进一步,“那五百人已在城外,就是箭在弦上了,为今之计,只有以进为退,方可保全自身和顾府。”

    夕鸢说罢之后,顾承恩沉吟半晌,终于开口,“你有何计谋,不妨一说。”

    “将这五百人马,说成是要进献从军之人,只说是府中从前收留下来,只待有朝一日能够为国效力,如今一起带入京中,望皇上成全。”夕鸢一字一句,在这瓢泼大雨中却丝毫不显怯懦低声,反而沉稳有力,“爹将这番话递上去,皇上听了,自然不会再咄咄逼人。二哥的事,也要从缓说起,千万不可倚重两朝老臣的身份,让皇上觉得你居功自傲。这样的时气,只怕皇上心里本也就不大痛快,好言相求总比疾言厉色要好得多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顾承恩听后静默良久,众人皆不言语,只听得身旁雨水沙沙,仿佛能洗净这世上一切污浊之事。夕鸢也并不着急,她知道自己这一番言辞有多大的说服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是她最熟悉不过的营销策略,如今放在顾承恩的身上,同样好用。

    等顾承恩将话递到御前不久,便有太监出来将他搀扶起身,客客气气的说皇上请他进去说话。夕鸢见此刻雨势也见小了些,便与应少棠和云谨先一步离去,云谨问她可要等宇文昊一同回府,夕鸢想也不想便摇头回绝了。

    于公,今日宇文昊在御前劝说,她在顾承恩跟前劝说,若是两人在一起回府,落在皇帝耳中,少不得要让他觉得这端亲王夫妇串通起来,混淆圣听呢。而于私,夕鸢又总觉得相见尴尬,更是避之不及,自然也不会等他。

    雨虽然已经停了下来,空气中却还是带着寒凉的气息,马车内虽是温暖,却让身上潮湿之处觉得更凉了几分。云谨忙着为夕鸢膝上搭过一条毯子,夕鸢却握了握她的手道,“看你这手凉的,就别忙活了,一会儿回了府,赶紧先去沐浴更衣,别光顾着我了。”说罢,又将膝上的毯子往旁拉了拉,不由分说的搭在云谨膝上。

    应少棠坐在对面,含笑开口,“王妃体恤下人,宅心仁厚,在王室公亲中,实属难得。”

    夕鸢闻言一哂,神情大方,“应总管过奖了,云谨她们照顾我虽是职责,却也时常辛苦,我又何必再对她们疾言厉色呢?方才让你淋了半天的雨,回去之后,我让染香送姜汤过去,可一定要喝了才好。”

    应少棠挽起一些袖口,抬手将额前散落的鬓发重新束起,纤长的腕子上还挂着几颗水珠,简直像是现代电视机里明星做的居家广告一般。他声音中含着笑意,低下去的眸子让夕鸢看不出他的神情如何,“姜汤甚好,能够驱寒取暖,王妃美意我也自然不该推辞。只是染香姑娘乃是王妃身旁得力之人,这样的小事就不必劳烦她亲自动手,随便打发个人送过来也就是了。”

    夕鸢一怔,随即有些无奈的与云谨相视一眼,轻轻颔首,“应总管既这样说了,那也好,回头我让个小厮送过去就是。”

    应少棠这样聪明的人,自然知道与染香留有距离,他这种做法夕鸢倒觉得很好,既然不喜欢对方,就不要给对方不切实际的空泛希望。只是染香恐怕不会这样去想,她喜欢应少棠,自然是希望时时刻刻都能有机会亲近于他的。

    若是让染香知道应少棠今日是为了替自己撑伞才淋雨受寒,只怕心里对自己要生出些羡慕之意来罢,又或者会是嫉恨也说不准。

    夕鸢想了想,未免再生出不必要的岔子来,便未将此事告知染香。

    到了晚上的时候,染香端着炖好的燕窝进来,又同夕鸢道,“听说皇上已经宽恕了老爷,也不追究擅自带人回京之事了,只不过二少爷仍在牢里拘着,似乎还没有松动的意思。”

    夕鸢用勺子舀起一口,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吹,垂下眼眸淡淡问道,“打哪儿听来的?”

    染香面上闪过一丝略微怪异的神情,有些扭捏的低下头去,揉着手中绢子轻声道,“今儿个看应总管回府的时候,身上都湿透了半边,气色瞧着不是很好,便炖了燕窝给他送去。”

    “你倒是仔细的很,那会儿听他说,是你自己挑了青竹的图案,请他画的。”夕鸢喝了几口后便将琉璃碗放下,似笑非笑的瞧着染香,“你是喜欢青竹呢?还是喜欢君子如竹呢?”

    染香唰一下羞红了脸,却又掩不住唇角笑意,“小姐既然心中明白,就别笑话奴婢了。”

    夕鸢见她这般情状,又觉得将应少棠今日推辞她去送姜汤之事说出来未免使她伤心,便放缓了口气,好言开导,“往后你还是别这样勤快的往他那儿跑,就算是想去了,最好也别独身一人。你一个姑娘家,男未婚女未嫁的,关门待在屋子里算怎么回事?就算你们二人清清白白,可旁人看了,难免不会说三道四。”

    染香闻言急忙辩解道:“奴婢也并没去的很勤,只是实在担心他……何况小姐不也常说,这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不是过给别人的?”

    “这如何能相提并论?你一个黄花大姑娘,别因为小事坏了名声。”夕鸢索性便将话说的再明白一点,“若是你名声因他受损,到头来他又不肯娶你,那你怎么办?”

    染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揉着帕子低头道:“奴婢就想跟着小姐,小姐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这辈子就守着小姐过了。”

    夕鸢不由失笑,又打趣了她几句,逗得染香面红耳赤后才肯放她离去。今晚是云谨守夜,夕鸢担心她身子吃不消,便想让她回屋去好好歇息,谁知云谨却断然不肯。

    “今日王妃也受了凉,夜里没人陪着怎么能行?奴婢在地上铺好了褥子,咱们这屋里又暖和,没有大碍的。”云谨起身替她掖好被角,放下床帐道,“王妃快睡罢,这几日只怕操心的事还不少,不养足了精神怎么能行呢?”

    夕鸢只好嘱咐她一定要盖紧被褥,外头又开始下起雨来,沙沙之声不绝于耳。这天与地能够被雨水轻而易举的连为一体,可人与人的距离却难辨莫测,能够近的抵足而眠,也能够一下子远的不见首尾。

    顾承恩听了夕鸢的劝说,将五百人马进献皇廷,虽然是在皇帝面前免了责罚,顾府的亲兵却也一下没了大半。夕鸢倒觉得这是好事,手中的权势少些,心思也就能没那么活泛,别成天净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西北前线倒也亏得宇文哲分外能干,没弄出一丝纰漏,班师回朝之日,皇帝大为欣喜,大办宫宴迎他,这一下子,夕鸢就不得不与宇文昊聚首碰头了。

    两人坐在马车里的时候,夕鸢仍觉得有些别扭,眼珠子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反倒是宇文昊先开了口,“这阵子多雨,总觉得四下都是潮气,你房里可点了香来熏一熏?”

    夕鸢没想到他一开口,竟问的是这样琐碎的事情,点了点头道:“偶尔会点一些,但香气太重闻起来也不舒服,这会儿没什么蔬果可用,等入了冬,折些梅花来插瓶,倒也不错。”

    宇文昊欣然颔首,悠悠吟道:“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你也欣赏梅花的高洁之姿么?”

    “冬日冰封百里,唯她一枝独秀,只怕没有人不爱梅花。”夕鸢微微一哂,垂下眼眸望着裙摆上一支蜿蜒曲折的红梅花枝,柔声道,“还没谢过王爷,那日让应总管回府传话,不然事情哪有这么容易就做下了结。”

    宇文昊仿佛十分的不以为意,眼底蕴着闲适淡然,语气也是一般轻快,“不必谢我,我也是两处周全,既不想看皇兄动怒,也不愿看你爹伤身。说到底,还是你才思敏捷,能够想出这样的法子,否则任谁也救不得你爹了。”

    夕鸢见他不再提那日之事,心头也不禁放松了几分,掩唇笑道:“王爷过誉了,我哪里有什么才思,不过是想了个最笨的法子。皇上其实心里也没有重责爹的意思,只不过没有台阶,总要给皇上留足颜面才好。那五百人马,就只当是周全了皇上的面子罢。”

    宇文昊笑道:“当时情形紧迫,你却能极快的想出以进为退的法子,哪里当不起才思敏捷四个字了?”

    夕鸢一怔,随即不禁哂道:“我怎么忘了,应总管也是王爷的耳报神呢,王爷的耳目遍布四处,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去。”

    “怎么你有事想瞒着我么?”

    宇文昊这突如其来的话锋一转,倒让夕鸢一时间有些应对不上,只得笑道,“自然没有,我也不过平白一说。”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许久,不知是不是夕鸢的错觉,那里头竟藏了几分温存之意,“这阵子事务多些,也忙得厉害,许久未去陪你,倒觉得你仿佛瘦了些。”

    夕鸢柔声笑道,“是么?我自己倒不觉得,身旁之人也未曾提起,许是王爷看错了罢。”

    宇文昊却摇了摇头,眸光如水,声音亦放得轻柔,“你身旁之人与你日夜相见,自然觉不出什么,我如今能瞧出来你模样的变化,可见咱们是太久未见了。”

    夕鸢想到两人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许久未见,不禁又涌出几分尴尬来,低低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掀起帘子随意向外望去,却听得身后宇文昊又低低开口,恍若自语,“冬日里去泡泡温泉汤浴是最好不过,等下了初雪后,再带着你往庄子上去歇息几日。”

    马车微微颠晃着前行,夕鸢看向窗外的情景也有些恍惚,时间过得这样快么?不知不觉,来到这儿竟已过了将近一载光阴。

    因着气候寒凉,宴席便摆在了扶华殿中,这宫殿修的巧妙,大殿门窗均以琉璃镶造,外头的灯火烛光映射入内,照的殿中恍如白昼。正殿霍大通透,连地砖都以莹白大理石铸成,真真是应了这“浮华”二字的音。

    皇帝携皇后端坐殿中,比肩同席,今日连贵妃等人亦出席在列,可见皇上兴致极高,是要好好庆贺一番。宇文哲是今晚主角,位子自然不会离龙座太远,他的宴桌就设在龙座下首处。席间众人落座,宇文哲抬眸向夕鸢投来一瞥,不动声色的举起杯盏,夕鸢亦是报以一笑,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甜酒。

    今晚是家宴,朝臣都未曾列席,只是亲王贵胄却来得齐全,夕鸢向后方望去,竟也瞧见了夕莺的身影。她身着一袭绯红色裙褂,颈间的风毛白润柔软,满头的珠翠明铛,光彩夺目。只是她身旁两人乃是敦肃候爷与侯爷夫人,并未见到小侯爷其人。

    想来也自然,小侯爷神志不清,这样的场合,敦肃候岂肯带他来丢人现眼。夕莺并未留意到夕鸢正注目于她,侧身不知正与敦肃候说着什么,两人面上都有几分笑意,敦肃候更是神色亲昵的拍了拍夕莺的手背。而侯爷夫人端坐一旁,神色宁和,恍若压根就未曾瞧见这一切。

    看这幅情形,多半是应了当初的猜想,夕鸢不禁想起了红楼梦里头猥琐好色的贾珍,以及怯懦怕事的尤氏。然而有些不同的则是,夕莺不似秦可卿那般委屈含恨,反而倒十分……处之泰然的样子。

    夕鸢没兴趣去评价他人的感情生活,夕莺要怎么过日子都是她的事,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去多做置喙,指手画脚。岂知尚未收回目光,夕莺却将眸子抬起,与夕鸢四目相接。片刻之后,便见夕莺盈盈起身,缓步行至夕鸢同宇文昊桌前,含着一抹浅浅笑意。

    只是那眼中的冷意,却分毫不减,夕鸢见状也站起身来,先行开口,“妹妹也来了。”

    “说起来,姐姐成婚之后,妹妹还未曾好好敬过姐姐和姐夫一杯酒,今日薄酒一盏,权当聊表心意了。”夕莺举杯含笑,揽袖微遮,垂首饮尽一杯。夕鸢和宇文昊见状,便也举起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饮罢之后,夕莺却仍旧没有走的意思,驻足于此曼声道:“说起来,一直听闻姐夫对姐姐一往情深,没想到也有辣手无情的时候。二哥是姐姐的二哥,也就是姐夫的亲眷,姐夫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宇文昊笑意温和,放下杯盏,“今日是家宴,只为给三哥接风洗尘,便不谈公事了罢。”

    他歉然回避,谁知夕莺却不依不饶,又望向夕鸢,“怎么姐姐也没有劝一劝?还是说二哥出事,姐姐全不当一回事情呢?”

    宫宴之上,几人交涉的久了,难免要惹人侧目,夕鸢不愿与她多做口舌之争,只蹙眉沉声道:“妹妹还没喝酒呢,怎么就醉了?二哥出事,我的心和妹妹是一样的,这歌舞要开了,妹妹不妨先行回座。咱们姐妹想要叙旧,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

    夕莺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辗转一番,忽然冷笑一声,“真是夫唱妇随啊,看来传言不假,姐姐与姐夫果真恩爱。不过从前姐姐嫁入王府的时候,爹还想着能够多一番助力,多个帮衬,如今看来倒是白费心思了。说来也是,顾府养育姐姐十数年,却能连兄妹之情都不顾,配姐夫这样的冷傲王爷,可不是相得益彰么。”

    她说完之后,狠狠剜了夕鸢一眼,拂袖离去。夕鸢叹出口气来缓缓坐下,只听宇文昊在旁低低道,“你妹妹不懂事,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头去。”

    夕鸢抬眸笑道,“王爷怎么这样说,她是我妹妹,性子如何我还能不知道么?只是她方才字字句句都是冲着王爷来了,我还要担心王爷别因为她的话心里气恼呢。”

    宇文昊扬眉一哂,执起酒盅又斟满一杯,仰首饮下,动作一气呵成,虽是个简单的举止,却显得优雅闲适,“无聊之人的无聊之话,哪里值得我放在心上,若不是因为她是你的妹妹,我连回答都觉得不屑。”

    夕鸢闻言不禁了然一笑,有些欣慰于宇文昊的洒脱心绪,夕莺的话她自然也不会放入心中,只是这个妹妹愚昧至此,实在让她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在宇文昊面前说顾承恩与他结亲是为了在朝中多一番助力,不是明目张胆的说出顾承恩存了心思要结党营私么,这无论身份尊卑,他们都是皇上的臣子,为皇上尽心效力就是了,要助力做什么?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神级别的杀伤力。

    每一抬眼就能看到夕莺坐在对面,连饭菜入口都觉得有些不香了,恰好这会儿太后说看得乏了,想要回宫去,夕鸢便连忙自请送太后回宫,也说陪太后散心说话。这是纯孝之举,宇文昊自然不会阻拦,出了扶华殿后,夕鸢才觉得整个人松快下来,吸进去的空气也清朗了许多。

 第七十六章 风花雪月,又生陷害【97txt首打VIP】

    扶华殿中灯花晃晃,明目耀眼,走出殿中只觉得四下顿时安静了不少。夕鸢说了件王府里的趣事,引得太后开怀大笑,笑声回荡四下,听的分外真切。

    “听说舒慧太妃身子一直不好,改明儿再让太医过去瞧瞧罢。”太后念及舒慧太妃的身子,言语间也带上了几分忧色,“听说自入秋之后,就不见起色,许久不见她入宫了,我实在惦记的很。”

    夕鸢忙道:“劳太后挂念,听大夫说,母妃那病是宿疾了,年年都要发作,只是不知怎的,今年仿佛格外厉害些。”

    “到底是从前一同侍奉先帝的姐妹,一转眼的功夫,便要眼睁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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