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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边缘-第8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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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枪城的城墙上看下去，昔日枪城外的田野现在已经被夷平。裸露的地衣粗糙不平，早已没有往日绿野葱葱的景象，从枪城看出去是一片灰褐色。灰褐色的大地、灰褐色的远山，这是一片让人绝望的景色。
就在枪城的另一头，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暗红洪流。那是由三四万不等的怪物所组成的大军，而在几天前，这是一支五万人数的军队。
它们在枪城下丢了数千条性命，但枪城也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那残破的城墙、双目无神的士兵、军营里那盖着白布的具具尸体已经很清楚地说明了这一切。幸好，这个代价有盘龙帝国的军队一起分担，否则霍依怀疑这座城市是否还能够坚持下去。
即便如此，霍依看到曾经的敌人平西王和夜影贝勒凯站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到一些不太自然。特别是平西王身穿龙纹红盔，威风凛凛。贝勒凯却依旧穿着他那深黑色的战衣，一脸邋遢，哪怕流浪佣兵都要比了有卖相。
可偏偏是这样的男人，却有着让人心安的实力。不管是之前牵制了平西王，还是在过去两天，和平西王轮流出手镇住那支怪物军团里的强者。
可以说如果没有夜影的话，霍依的枪城早丢了。
曾经有南境第一个之称的老侯爵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无论是不知所踪的艾经，还是眼前这些强者，都让霍依生出英雄垂暮之感。
他老了。
霍依确实感受到了这一点，只要没冲过三十级大关的人，就算三十级下无敌，也无法延长自己的生命。他们的生命只会比普通人长一些，但绝不地太多，而且无法留住青春，只能眼睁睁看着岁月流逝。霍依确实感到自己老了，老迈的感觉来自于不再强劲脉动的心脏、来自于不再奔腾如同江河的源力、来自于从骨缝间遇尔出现的酸痛、来自于在冬夜也会感到寒冷的身体。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在告诉霍依，他老了。
所以他很想念远在方舟港那一边的奥兰多，他不知道奥兰多现在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方舟港那边是否也有这样的怪物存在。他只知道自己的孙子应该地在今年的仲夏来到这上世上，可霍依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这看起来并不容易，特别是城里的士兵不断倒下，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手中的枪要比平时沉重得多。
一股沉重感压在心口，让侯爵觉得多走两步都要喘上一口气。
见到霍依来了，平西王看了这个老人一眼，觉得他比之前看上去要老了不少。那些皱纹简直就像一条条即深且宽的沟壑，努力在他脸上堆砌出老迈的感觉。
他说了句去巡视自己的兵营，就离开了墙头。
夜影坐在城墙上，咬着一根烟管，两条腿荡啊荡的，看上去很悠闲。不过他身上显然传来药草的气味，以及时不时地咧咧嘴，显然实际上没有那么轻松。
他当然没那么轻松，事实上两天前他受了重伤，几乎就死在战场上。是霍依手上的医师把他抢救了回来，现在他本来应该躺着休息，可他却闲不住，跑到墙头抽烟。
“如果你想死的话，早知道我就不让人救你了。”就算那边的是十圣强人，霍依也不留情面地直接说道。
“别生气啊，老爷子。”贝勒凯朝对面的大军努努嘴：“那些东西就要攻过来了，我可躺不下来，再说受伤的也不止我一个。”
“这不是理由。”霍依叹了一声道：“贝勒凯大人，您是博林家族重要的财富。如果这里事不可为的话，请你务必要立刻离开。”
“这可不行啊，老爷子。还没开打呢你就要赶人，就算对你自己没信心，至少对我要有几分信心啊。”
霍依摇头道：“贝勒凯大人，现在已经不是有没信心的关系了，而是我们根本拿不出人来应付这下一场攻击。我的士兵还可以战斗的不超过一千人，至于那些东方人，他们军队的士气更差，能够战斗的也就两万人左右。可你看看下面的战场吧，那里整整还有四万左右的数量，而且那些怪物不惧死亡，不会疲累，就像一架架永不会倒下的兵器。”
“平心而论，就算我们占着城防的优势，也支持不下来。别忘记我们现在的主力是那些东方人，一旦发现无法再守的话，他们会留下来送死吗？不会，所以我这座城市，已经快撑不住了。”
贝勒凯默默地抽着烟，烟圈在他眼前浮灭。他自然清楚枪城的情况，在两天前霍依就已经撤空了城中的居民，只留下了士兵和志愿者。这是一座随时将毁灭的城市，本来以他的身份现在应该撤退了，就像霍依说的。他贝勒凯是博林家族的镇族强者，在他身上有更加重要的责任。他本人也知道这一点，不过他决定要看到这座城市最后的命运才甘心离去。
反正以他的能力，就算枪城来了，他也有绝对把握逃生。
这时贝勒凯的耳朵动了下，他轻声道：“来了。”
是的，来了。
城市那边的暗红洪流开始涌动，洪流滚滚卷过了灰褐色的大地，朝着枪城那并不坚固的城墙拍来！
第1657章 兵分两路（3）
低沉的号角声在枪城中响了起来，声音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清晰可闻。听到号角声的人们脸色都相当难看，那是战争即将开始的信号。然后在军官的催促下，士兵拿起了武器，自愿参战的民兵开始把一车车炮弹箭矢送往城墙的防线处。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抬着一箱炮弹送到城墙上一架火炮处，放下炮弹，他往城下看去，那年青的脸顿时写满了惊慌。城外的远处，一条暗红色的线正往枪城的方向推进，那浩荡的阵容，让这上年轻人心脏狂跳。
“别发呆，快检查炮膛。”旁边一个中年人叫道。
年青人回过神，一边做着检查工作一边道：“我们会输吗？”
“不知道啊。”中年人咬着牙说：“或许会吧，但现在，我们除了战斗以外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了啊。听说这些东西可不留俘虏，有几座城市被它们攻破之后，投降的人全给杀了。”
“为什么会这样，这些东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年青人害怕地说。
这时有军官在叫道：“民兵都跟我来，派发兵器了。”
那中年人拉了旁边的年青人一把，两人随人流来到城下的军需处，从军需官和助手那里领到了盾牌、刀剑或长枪。这些武器有的上面还沾着血迹，它们是从战死者手里拿下来的。拿着一把还沾着血迹的剑，年青人的手已经在发抖，那中年人握住他的手说：“呆会你站在我后面。”
发完的兵器，那军需官抽出剑说：“跟我来。”
民兵来到了城门后，军需官站了个较高的地方叫道：“这是我们的城市，这是我们的家园。今天，我们将誓死保卫它！我们要守住这扇门，绝不能叫外面那些怪物打开它！”
“我会和你们一起战斗，如果要死，我将死在你们之前。”
说完他跳了下去，就站在民兵们的前面。
然后城墙上就响起一声炮响，战争开始了！
城墙上的防御火炮除了枪城的之外，还有一些是由盘龙帝国的军队提供的。来自东方帝国的火炮被涂成了朱红色，炮口更是铸成龙头，这些红龙大炮的威力不错，射程要比枪城的火炮更远一些。
因此，也是由东方人的红龙大炮率先开火。
一架架红龙大炮连续开火，炮弹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往远处的战场上，爆炸的火球此起彼落。可爆炸的火焰仍末熄灭，那些怪物就会直接从火焰里撞了出来。除了被炮弹命中炸死之外，爆炸的火焰对它们的威胁并不大。埃博因斯的战斗单位通常都拥有极高的火焰和高温抗性，出生于高温和火焰国度的它们，就是火童也无惧物质界这些由火药引发的火焰。
关于这一点，已经反复论证过，所以枪城方面打一开始就没有使用火罐的打算。要知道在之前和东方军队的战争里，大范围地投掷火罐制造了大面积的火海就阻挡过入侵者的步伐。但这放在燃烧军团上显然一点用也没有，还不如用火枪或弓箭来得更有威胁。
霍依在城墙上就安排了大量的火枪手和弓箭手，在敌军进入射程范围之后，弓箭手集射的箭雨便纷飞而下，如同密集的雨点般落入燃烧军团之中。那些跑在最前面充当前锋的火角魔立刻被射成了刺猬，可纵使身上插满了箭，它们仍末立刻死去，往往再冲出一段才扑倒在地上。要换成人类的士兵早已经咽气了，这种恐怖的生命力，就是霍依也看得直皱眉。
大量的火角魔作为炮灰不断吸引着枪城那边的火力，消耗着枪城的炮弹和箭矢。可明知如此，霍依却不能命令军队停止攻击，哪怕是炮灰的火角魔也要比寻常士兵强壮太多。这些野兽还善于攀爬，一旦让它们登上墙头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枪城方面的大炮箭矢一刻不停，城中储备被迅速消耗着。
这时天空响起了振翼声，一片红云朝枪城的方向飞来，那是由数千的火童所组成的空中单位。这些火童肚子通红，然后朝枪城的方向喷出颗颗火球。一时间，天空仿佛下起了一场流星火雨，场面壮观之极。
霍依却铁青着脸吼道：“举盾，小心那些东西的火球！”
火童喷出的火球威力一般，可胜在数量众多，数千颗火球就像一阵暴雨般落在枪城的城墙上，引起了连串爆炸和火焰。不过在经历了几次战斗之后，对于火童这种攻势枪城方面早有心得。城墙上作战的士兵人手一张轻盾，盾牌上涂了一层隔火层，火球落在上面爆炸之后，火焰会迅速熄灭。
不过城上很多地方都烧了起来，已经有士兵抖洒石灰迅速来火。
“把上面那些家伙给我射下来！”霍依叫道。
于是有半数弓箭手掉转了箭头，向上方的火童抛射过去，立时那片红云不断掉下火童的尸体，红云稀薄了不少。
霍依松了口气，那些空中的小怪物无法连续喷投火球，每次都会有一定时间的空档，他也是观察了好几次才发现这一点，所以只要捉住空档攻击即可。
他这边才松口气，那头就听到有人吼道：“小心，对方骑兵来了！”
霍依往城下看去，果然一支铁骑正朝城墙的方向而来，霍依知道这支骑兵的厉害，马上命令道：“投石机准备，给我狠狠地砸！”
一些赤膊着上身的强壮男人两人一组，把大块大块的石头放到投石机的投掷器上。片刻后从城墙上响起了恐怖的呼啸声，一块块巨石飞了出来，划出一道道抛物线砸到烈焰骑士的长阵里。
烈焰骑士无论机动性和战力都要远超火角魔，可面对从高空抛投而来的巨石依旧脆弱得像一张纸，这种霸道的物理攻击正是烈焰骑士的克星，一块大石砸下，必定会溅起一片偌大的血花。
只是投石机的攻击虽然霸道，但烈焰骑士的数量太多，投石机根本跟不上烈焰骑士推进的速度。这时，城下响起了鼓声，从城墙两边各有一队红甲红衣的骑兵奔了出来，骑兵人手一根两米来长的长枪，枪被牢牢绑在马背上，骑兵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着长枪，在鼓声下发动了冲锋。
东方军队的骑兵也参战了！
第1658章 兵分两路（4）
两支军队在战场上相遇。
霍依在城墙上看下去，两支军队互不相让地撞在一起。盘龙帝国的骑兵就像两把匕首般狠狠从敌人的左右两翼撞了进去，但烈焰骑士异常的强硬，长阵中部被盘龙骑兵刺穿些许之后，便死死地挡住他们。然后长阵前后在战场上一左一右地绕开，往左右两边的盘龙骑兵咬了过去。
城墙下鼓声一变，盘龙骑兵不去理会从侧翼袭来的敌兵，左右两支骑兵彻底冲散了中间的烈焰骑士，然后两只队伍交错而过，分别迎向左右袭来的烈焰骑士。如此一来，骑兵的冲锋力度仍然保护在巅峰状态。哪怕就单独战力而言，盘龙骑士比不上烈焰骑士，可在这时整体的冲击力却比烈焰骑士只高不低，于是冲撞之下，双方互有战损，暂时打成了平手。
可盘龙骑兵被烈焰骑士缠住，那些越过枪城火力网的火角魔就毫无顾忌地冲击城墙，火角魔大片大片地从墙根往上爬去，它们的前肢有力，而且类人的手掌十分灵活，攀爬的速度很快。从远处看，就像枪城的城墙升起一片红色的苔藓，红苔很快已经升到城墙的中段。
城上的火枪手几乎是趴在了墙边处攻击，有几队民兵则推来油桶，把油从墙上淋了下去。火角魔可以顶着火枪往上爬，可油一淋下来墙壁变得油不溜湫，可就爬不了的。当下一只只往下掉，撞到下面的同伴，然后无奈地一起掉了下去。
于是那片本来已经升到城墙中段的红苔，现在又开始往下降。
霍依在城墙上观望着战场上的情况，突然看到一支火角魔队伍往城门的方向跑去，连忙叫道：“小心，它们要撞门了。”
这支火角魔队伍十只一队，合抱着条条粗大的石柱，朝着城门就撞了过去。城门后的民兵们大吼着往前顶，死死顶住城门不让外面的敌人撞开。
火角魔嗷嗷大叫着抬柱猛。撞，用铁条加固的城门给撞得抖落无数尘灰。里面的人大吼着往前顶，撑着城门不开。这样僵持了没多久后，火角魔放下石柱，从嘴里喷出火焰扫在城门上，城门的铁条立刻给烧得通红，木料部分则给烧焦，烧出一个个窟窿来。正顶着城门的人们措不及防，被火浪舔到，变成一个个火人。他们惨叫着往后退，撞到了后面的人。这时火角魔又撞起石柱撞击，城门终于给撞开了一条缝。立刻就有火角魔拼命钻进来，那军需官大叫着跳了下去，一刀劈在火角魔的脑袋上，差点没把它的脑袋给破开。他刚松了口气，上面门缝又有火角魔钻了进来，张嘴朝军需官喷下一团火焰，军需官立刻全身着火，惨叫着往后跳。火角魔趁机撑开了门缝，三三两两地跑了进来。
民兵们面面相觑，突然一人大吼着提刀冲了上去，叫道：“不能让它们进来，那我们就全完了！”
然后人们醒悟过来，大叫着冲了上去。可这些普通的民兵又哪里是火角魔的对手。火角魔甚至连火焰也不用喷，就用那身野蛮的力量，也轻易地砸飞一个个民兵。
之前送炮弹的年青人双手发抖，他身前的中年人刚冲上去就给一拳砸了回来。脖子明显的扭往一边，已经死去。他很害怕，这时一只火角魔扑了过来，他闭上眼睛大叫着用力挥出手上的剑。
本来闭眼等死，可奇异地没有发生任何事，年青人张开眼。看到自己的脸被一个流浪汉轻轻捉住，那人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眼前这头火角魔的身体像是被推倒的积木般散架了开来。
“快离开这。”流浪汉微笑道，然后迎往从门缝钻进来的火角魔。
年青人朝他看了眼，然后往回跑，这时有更多的士兵从城上下来，赶到城门处来堵上这个缺口。
如果贝勒凯知道自己被年青人当成流浪汉肯定会苦笑一声，可他现在没有这个功夫。他的手中是一把单手剑，剑身纤细，仿佛随时会折断一般。
贝勒凯把剑竖起，置于自己的眉心处，他用剑锋轻敲自己的眉心，这正是博林家族剑手的祈祷仪式。然后贝勒凯闪身而去，已经跑到外围的年青人站在高处回头看去，见到城门处飙起一片血浪。他看到那个流浪汉手中长剑翻飞，那一只只火角魔便不断倒在他的剑下，那个流浪汉竟然凭自己一人之力，把冲进城来的火角魔又逼了回去。
年青人眼中一片敬畏的神色，心中决定如果今天死不了，一定要找机会向那个流浪汉学习剑术。
很多年之后，人们只知道一个喜着黑衣，一人一剑独自拦住一支阴影公**队的男人是前十圣夜影贝勒凯的徒弟。却不知道，这个男人在年少的时候，也曾胆怯地在敌人的爪牙下退却。
城门外，贝勒凯从门缝里钻了出来，长剑飞舞，把剩余的火角魔全杀光之后。他抬脚连踢，把一根根石柱堆在了城门前，然后独自坐在石柱上。
长剑放在帝边，他摘下腰间的酒囊往嘴里倒了口酒。喝了一口酒，贝勒凯抹了抹嘴巴，看着远处战场上敌我双方你我来往地交战在一起，不由叹道：“真是壮观啊。”
然后前方的景物便有些扭曲起来，一道身影从空间裂缝里钻了出来，越过了战场，就这么站在城门的前方。这是个十分高大的人，全身都穿着满是尖刺的盔甲，手中拎着一把链枷，身后一片火浪如幕，就像一条红色的披风。
贝勒凯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就听那个人在头盔下说道：“又是你，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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