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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广场上的阳光变得血红起来，让整个广场都染上了一层氤氲红晕。

　　　　明明是上午，可却似一下到了傍晚，如血夕照似的光晕中透着凛然杀伐的气息，那无形的压迫感像高山般压得广场上众人颇有些透不过气来。这些平时里骄横放肆的男人个个额头冒汗，呼吸加剧。当台阶上艾伦全身浮现炎纹刻印时，广场上空开始洒下火星灰烬。如此异像，群盗前所末见，个个瞠目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艾伦见已经镇压住广场上这些人，才稍稍放松几分威势，淡然道：“你们质疑我。这没有关系，哪个心有疑虑，就站出来，接我一刀试试不就清楚了。”

　　　　他扣指弹在赤王刀鞘上，赤王末出，可刚才出声那人的周围突然热力膨胀。附近的人知机退后，那人也想退，可轰然四道火柱冲起，把他困在了中间，欲退无路。艾伦朝他看去，嘴角牵出一个弧度，略抬赤王问道：“试刀吗？”

　　　　那人看艾伦在众人之间精准地把自己给找了出来，又以四道火柱封锁自己。这样的能力，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继续挑衅，当下扑通跪倒，几乎要哭出来叫道：“我错了，艾伦大人。我胡说八道，你可别跟我一般见识。”

　　　　艾伦摇头一笑，火柱降下。空间的红晕也悄然退却，广场上又恢复正常的光线，不知打哪来的山风一吹。百数恶盗，无人不大松了一口气，人人只觉双脚发软发颤，几乎要不顾形相一屁股坐到地上去。至此才知，刚才艾伦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压力有多大。

　　　　大得艾伦一刀末出，就足够叫他们全无斗志。这时他们突然发现，乔伊死在这样的人物刀下倒也不冤枉。

　　　　看着群盗的表情，艾伦不着痕迹地侧首看了爱德华一眼。后者微微点头，示意时机成熟。来此之前，爱德华就提醒过他，想要这些黑暗之地的盗首听话，首先得把他们揍趴下，否则说什么也不管用。黑暗世界，本来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话的地方。艾伦听教听话，未曾真的动手，但眼下这效果，却比动刀动枪要来得强。

　　　　一开始就从精神意志上压跨他们，这可比用拳头打趴他们更管用。艾伦也隐隐感觉到，晋级之后，他的精神意志似乎也强韧了不少，所以营造出来的无形压力，才有此刻这般巨大。

第1008章　做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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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伦以赤王拄地，缓缓说道：“今天把各位召集到此，是想和你们做笔交易。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就问你们，是愿意继续当个拦路剪匪，在这条黑路上走到底，然后等着哪天帝**队一来把你们全端了。还是捉住机会走回正路，说不定以后你们这些人里头，还有人能够混上个贵族老爷当当，那总比现在强吧？”

　　　　艾伦说完，下面就有人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结果那人当即脸色发白，看艾伦并末发怒，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有人便道：“艾伦大人，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不过你说的这些事，似乎有些不大可能。黑暗之地存在至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见有帝**队干预。再说，这里位于附近几片领地的交界，是灰色地带，帝**不大可能杀进这里来。”

　　　　艾伦早已预见会有这样的声音，这也是黑暗之地这些居民的共识。他点了点头，说：“正常情况是如此，可用不了多久，帝国的形势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广场上响起一阵轻声议论，艾伦抬了抬手，道：“你们知不知道御前首相奈勃特这个人？”

　　　　旁边的布拉达点头说：“听说过，好像是北都的一个大官。”

　　　　“何止大官……”艾伦摇了摇头，说：“要知道，当今大帝的二皇子朱里安，便是这位奈勃特大人的学生。你们不妨想想看，这位首相大人份量是大是小？”

　　　　群盗虽然是群粗人，可也不傻。能够做皇子的老师，份量哪里会小？艾伦也没卖关子，继续道：“就在不久之前，我们的首相大人向大帝提出一个建议，削兵。”

　　　　“当哪些人的兵？”艾伦笑了笑道：“肯定不是帝**，那么也就剩下各地的大小领主了。没错，那位首相的具体建议是。侯爵以下，各地领主不得拥兵自重。原有的私军必须解散，领地安全则由帝**驻守维持。这样做的好处是，帝国对境内各地的控制力度将会达到前所末有的高度。当然，这也遭到了地方贵族的强烈弹压。可有一点你们得知道，大帝对此没有表示。可没有表示不代表否定，相反，这对帝国皇室来说是件再好不过的事，皇室的声音将充斥帝国境内的每一个角落，皇权将会推上帝国历史的巅峰，换成你是大帝，你会怎么选？”

　　　　“如果是我的话，削兵一事势在必行。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那么如此一来，当削兵一事坐实，帝**进驻各处领地。那个时候，你们觉得帝**队离黑暗之地还远吗？”

　　　　艾伦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便是为了让底下这些人理清其中的厉害关系。他顿了顿，让广场上的人有缓冲的时间，才继续说道：“黑暗之地能够存在到现在，非是帝国对你们不闻不问。实是这片灰色地带牵涉到诸多权贵的利益交集，要不然，你们告诉我黑暗之地哪来那么多代理人。他们又是谁的代理？如果地方领主没了私军，等于丧失实权。失去实权的领主，没有他们从中干扰，你们觉得帝国会容忍一个黑暗之地的存在？”

　　　　“不可能，你们的存在，本身便是对皇权的蔑视和污辱。只是碍于帝国的权力格局，皇室又于北境，才让你们存在至今。可如果首相大人的削兵一策坐实，我可以保证，黑暗之地将倾刻覆灭。你们再狠，狠得过帝**？不可能吧？”

　　　　艾伦一席话，听得群盗心惊肉跳，就活似一个美梦突然被人叫醒。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血淋淋的残酷现实。就连布达拉和维斯两人，也是首次听到这样在条在理的分析，亦是暗中出了身冷汗。维斯这时问道：“艾伦大人说的这些我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照理来说，这样的事应该是帝国机密，艾伦大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言下之意，自然是在怀疑会否这一切都是艾伦杜撰出来的。

　　　　艾伦正等着有人抛出这样的疑问，现在维斯提了出来正中下怀。他也不答，往旁微一侧身。爱德华坦然上前，昂然道：“没错，这是帝国机密，本来你们是不可能知道这些。可幸运的是，艾伦大人本身便是一位帝国子爵！而在进入黑暗之地的不久前，艾伦大人还受邀请参加了铁枪侯爵之子的大婚庆典。你们不信，大可派人去枪城打听。又或者，看看我手上的帝国授勋和爵位文书！”

　　　　他打了个手势，旁边的雷杰斯把准备好的爵位证明展现在广场上群盗的眼中。爱德华这番话无疑一个重磅炸弹，把群盗炸得云里雾里，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想想也觉荒诞，一位帝国子爵，一名真正的权贵竟然会出现在黑暗之地，更别说干掉了乔伊，接收了战狼和黑羽，自己当起了黑暗之地的巨头？

　　　　布达拉和维斯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由心的震惊。他们之前就猜测过艾伦的身份，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年轻强者竟然还是帝国子爵。这时刚恩站了出来，沉声道：“想必不少人都知道，我们的代理人梅吉斯，他的背后是一位帝国的大人物。而在不久前梅吉斯来访，更给我们战狼带来那位大人的口讯。那位大人要求我们战狼上下，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全军覆灭，也要干掉一个人。确切的说，一个从铁枪岭来到黑暗之地的子爵。没错，那个人就是艾伦大人！”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怀疑，那么在艾伦接二连三地拿出这些证据之后，再加上刚恩的这席话，便不会有人再质疑艾伦的身份。毕竟霍依之子的大婚庆典就连黑暗之地这边也有所耳闻，一些事情也很容易打听得出来。梅吉斯的来历更不是什么秘密，如果没有他看中战狼，乔伊何能在黑暗之地崛起。至于他的行踪就更容易打听了，如此一来，刚恩说的自然是实话，也就等同证实了艾伦的身份。

　　　　爱德华这时又道：“艾伦大人会经由黑暗之地，是因为受了二皇子朱里安殿下的邀请。那位殿下希望艾伦大人为其所用，并提出了承诺。当艾伦大我抵达北都之日，便是大人晋升伯爵之时！”

　　　　又是一个重磅消息。

　　　　伯爵，特别是艾伦展现出来的实力，恐怕一晋升便是实力伯爵。实力伯爵是什么概念，那和一名被帝国承认的侯爵权力相当，所差者只是领地大小以及军队规模而已。实力伯爵，不管扔到什么地方都是一名大人物，一名真正的大人物！

　　　　说完这些，爱德华又退了回来，朝艾伦轻轻点头。艾伦走回原先的位置，微笑道：“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回到原先的正题上了吧？我刚才也说了，想和你们做笔交易。”

　　　　“我从曙光城堡出发，经由铁枪岭，通过黑暗之地。之后会到萨丁城转转，再一路北上，直至帝都。我走过的这条路，将会成为南北往来的商路坦途。一旦这条商路确切开通，能够带来什么样的商机利润，只要是聪明人都算得出来。我和你们做的交易就是，你们替我维系出入黑暗之地大小商队的安全，我会给你们不比以往低的收入。可你们的生活会过得更稳定，甚至，你们可以换个身份。十年八年以后，你们会是贵族老爷，而不是什么强盗头子。就算我办不到，难道二皇子办不到？”

　　　　没给群盗考虑的时间，艾伦补上一句：“又或者，你们可以就此离去，继续过你们现在的生活，我绝不干涉。可以后有什么后果，可别说我没事先提醒各位。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至于如何做，你们自己考虑吧。不过有一点，我得先说明。如果你们愿意跟着我干，那当然最好。我也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过来的人，身上背着多少条人命。可如果跟我干之后还做些黑吃黑的事，那我不但要把他踢出去，还会连根拨起，斩草除根！”

　　　　他做了个斩首的手势，并刻意释放出自己的气机杀意，当即又对广场诸人形成不小压力。

　　　　艾伦收起手掌，又露出笑容：“好了，我还会在黑暗之地逗留几天。你们还有时间考虑，不必急着现在回答。今天大家难得来到，共聚一堂。我已经让古鲁斯准备一场丰盛的晚宴款待大家，今晚我和你们一起喝酒，其它的一概不谈。”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总之片刻之后，广场上响起连串的欢呼声。艾伦点了点头，带着人走回殿中。路上他悄声对爱德华说：“我可是照足你说的做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同意吗？”

　　　　爱德华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一半一半吧。”

　　　　“才一半？”

　　　　爱德华收回手掌，淡然笑道：“那你以为会有多少。真当这些人是无脑的莽夫？如果随便几句话就可以打动的话，那他们能够在黑暗之地混这么久？想要真正镇得住他们，光凭刚才那些还不够。等你真的拿到伯爵实权，那还差不多。不过他们就算不同意也没关系，反正现在战狼和黑羽已经是你的囊中物。我再让布洛伊带一支精锐入驻，那黑暗之地等于有小半在你口袋里头。”

　　　　“那些不识趣的家伙，等你从帝都回来，直接派兵铲除了也就是了。”

　　　　爱德华有意无意向旁边的古鲁斯和刚恩两人看了眼，很明显这番话也是说给他们听的。古鲁斯还好，毕竟他背叛战狼在先。现在只有抱住艾伦的大腿才能在黑暗之地立足。所以立场上基本是站在艾伦这边，至于刚恩，则是听出了一身冷汗。

第1009章　古堡

　　　　在帝国极北之地，有一座孤峰高插入云。孤峰拨地千仞，自山峰中段起山色由褐渐灰，继而往上，则化成一片银白。那片银白山体，被长年吹拂的寒风冻雪侵袭，脆弱部位早已不见踪影，剩下的均是坚硬光滑的部位。即便是登山高手，至多也就攀至孤峰中段。再往上，难度便几与登天无异。

　　　　孤峰之巅隐于云雾之中，只偶有云开日照的时候，才能看到那犹如银白枪尖似的山峰。平日里则更多像现在这般，今日天气恶劣，暴雨倾盆。那翻滚浓云中更是电光闪烁，不时一道湛蓝雷光抽在山峰之上，便会炸起大片电光，可脱落的碎石却少得可怜。这座孤峰长年经风吹雨打，又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场雷暴的雕琢，那上半段的山体甚至夹杂着大量晶体，使得孤峰硬无可硬，等闲几道雷火只能劈下一蓬石粉来。

　　　　那雨云中的电光，自远处闪现，在云层中滚滚推进。不时亮起，照亮整片云海。而云海中电光至为明亮的地方，竟是在那座孤峰山巅之处。那里电光汇聚，如万蛇攒动，竟似汇聚起一片电海来。在那片电海雷涛中，一道道雷火电光不断交错闪烁，皆朝着山巅处击去。

　　　　远远看去，只见那翻滚浓云之中，不断劈落的雷火形如漏斗，斗尖处自然指向那孤峰绝顶。绝顶之上，隐约可见一道明黄火流转折旋飞，不断抽在那从天而降的电光之上。两者相撞，便会炸起大蓬火光。火流长近千米，无论横削竖砍，又或旋转如轮，就是凝而不散，却似一把以火焰凝成的长剑。

　　　　只是又有谁能够以火成剑，对抗那天地之威？

　　　　这时如果有人能够穿过层层云雾，攀上孤峰绝顶，就会看到那火流事实上是由千万把由火焰凝成的长剑所组成。这道千米炎流每一个动作之间，皆透出无尽剑意。以孤峰之上，有人负手而立，那以万剑而成的火流便在他身周旋转转折。不见那人动一根手指，可这道火流却似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操纵着般，动静之间无比灵活，将那天上落雷一一抽爆。

　　　　只是电光雷火闪烁，又兼浓云流转，看不清那人容貌。便在这时，云深处那片电海骤然一亮，百十道电光一起轰落，又似被无形的力场牵引拧成了一股，宛若一根天神投下的雷电长枪轰然而至。

　　　　狂风暴雨之中响起一串笑声，那旋飞的火流突然凝定，接着万千炎剑散了开去，遍布周围千米虚空，架起一面剑墙。云雾之中，那人终于动了。负于背后的双手，其中一条手臂抬了起来，朝当头轰来的雷枪指去。剑墙嗡鸣，万剑齐发，掠起道道尾焰逆冲而上。

　　　　隔远了看，便如一道火瀑逆流冲天，撞上那根粗大雷枪。两者在虚空碰撞冲击，数以百计的能量风暴就这么频频炸开，搅得浓云翻滚，以雷枪炎剑为原点缓缓旋转起来。

　　　　最终云雾深亮突然一亮，几道粗大的火流朝四面八方炸开。火流如剑，切开了浓云，形成了几道宽达百米，长不知几何的云中裂缝！阳光便从这几道裂缝中洒下，徐徐爬上底下起伏的大地。

　　　　然后电光消失，浓云散尽，这场倾盆大雨就这么停了。

　　　　雨停之后，那孤峰绝顶上有人踏虚凌空，接着一跃而下，贴着山体往下俯冲。眼看便要砸到地面时，那人伸手朝下一按，虚空中顿生一圈炎纹波涛，反作用力托得那人身形不降反升。朝上飘起百米，这才缓缓降下。

　　　　他降至一方平台，却是座古堡诸多露台中的一个。这座古堡位于那孤峰山底的缓坡部位，依靠着山城而建。城堡纯以巨石修成，壁厚墙高，长窗尖塔到处可见，拱顶飞檐比比皆是。黑铁镂花的大门紧锁，透着孤寂深沉的味道，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人造访这座古堡了。古堡前的广场更是长出零落野草，不见修剪。那些堪称艺术品的石雕则爬上了不知从哪而来的藤蔓，让这座古堡更显阴森。

　　　　露台之上，雨云散去后的阳光渐渐爬满每个角落，自然也就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这时终于得窥全貌，男人显然年纪不轻了，眉目间带着岁月沉淀的痕迹。可从他的五官不难想像，他年轻时必定是个引得少女为之尖叫的英俊男子。而纵使青春稍逝，他那刀削斧雕似的轮廓，则多了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男子有着帝国罕见的浓密黑发，双鬂灰白，藏于黑发之中不显迟暮，反多了几分飘逸。他身上衣饰无不考究，金丝玉缕，极尽贵气。双眼目光如电，锐意十足，缓缓扫过古堡下方的一石一木。骤然间，那些广场上的杂草、石雕间的藤蔓还有爬上古堡厚墙的苔衣突然由里而外地闪出火光。甚至连燃烧也来不及，这些事物倾刻成灰。再被风一吹，灰烬散去，古堡那股阴森的感觉也一扫而空。

　　　　至此，他的嘴角才逸起一道笑容：“这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身后露台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皱纹满布，长满班点，头发稀疏的老人穿着管家般的服饰。在两名侍女的掺扶下走进露台，看到那男人背影的瞬间，老人双眼模糊了起来，干涩的眼眶流出浊泪，轻呼了一声：“少爷。”

　　　　直面狂暴落雷面不改色的男人，却为这声再轻不过的呼声双肩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