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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风流-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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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心码头的货栈，这时显得异常的热闹，唐皆能他们发了大财的消息在衡山、金溪的乡下传遍了。为了找出路，乡下人都来找唐皆能他们，轮番往城里来看唐皆能。没读过啥书的就谋事做，读了点私塾，会打算盘的，就找唐皆能谋职；唐皆能就往家里捎话：凡是出来谋事的，先去找他堂客梅子，出来这么些年，他很多都不认识了，更搞不清亲疏，让自己的堂客写个信来。这边的杨子和阿兰不高兴了，跟男人讲悄悄话：来这儿找姑爷的，都揣着正房的信，那还要我们干啥？唐皆能安慰她们：据老人们说，咱唐家在衡阳落户可是有上千年的历史的了，虽然没有一些名门正派那样出过大人物，但是光五服亲戚就四五百，咱不想图个名声，也得立个家风；找你们谋事，那还不得去广州、上海作烟花之女啊？杨子和阿兰听了也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就要求自己男人：以后县城和乡下来人，由她们俩接待，免得姑爷在他们面前掉价。唐皆能就嘱她们：凡五服之内的，均可谋职，五服之外者只可谋事，不沾亲带故的，打发路费回家。女人就说：这可不是开祠堂，不怕找些窝囊废，光吃饭不干活啊？唐皆能摸着自己的女人说：你不想立牌坊，我还想着呢，现在堂里光一个祖荣就够了，要那么多聪明人干啥，添乱啊！女人看到男人说这个，知道他又想玩花样了，就拿出两招让自己的男人弄个舒舒服服。唐皆能问她们：不是在堂子里学的吧？女人说：在家没事，从书局购得道家“房中术”，正一起学着哪。唐皆能说：男人干这个，伤精败体，你们整天琢磨这事，不是想我早去吧？姑爷，你就放心吧，咱教你的，都是合二为一的夫妻之道，古人御千女而延年八百，想必姑爷也听说了吧？得了吧，嘴上这么说，可从没这么做。那我就再教你一招忍精养气术，总该行了吧&；#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隔壁这边，菊灵家也跟着热闹起来。金溪村村里人都知道唐皆能是菊灵表哥，跟其实是岳婿关系，唯独其实女儿死于非命，都说皆能是克妻命，现在想谋个差使的，都避讳去找其实，转而找菊灵。菊灵成天陪着客人，幸好家务有百合，琐事有丫环唐五妹张罗。这天菊灵家里来了原来公立一小学校的校长唐文。菊灵显得有些意外，不知唐文所找何事。唐文说：自显德入中学堂后，有一段日子没见你了。菊灵说，显德在成章中学堂寄宿，成绩尚可，得校长培育，尤喜爱物理、化学各科新科目。唐文说：显德聪明好学，真正似他父亲；唯性格高傲，恐有点象您。菊灵被这突来其言给愣住了：是啊，一直想登门拜访校长大人，唯独一个女人家，恐有不便。唐文说：我结发之妻已经申明离婚了，现在民国倡自由之婚姻，身为知识份子，当以身立榜样。菊灵端庄地笑着：先生身体力行，小女子佩服。唐文就说：以夫人大家闺秀，又端庄美丽，难道就没有再成家之想？菊灵的脸霎时红了起来：小女子，虽不图甚么贞节牌坊，但心已成灰，万万没有此想法。唐文就叹气：要是遇到合适的，您还是应当考虑。
唐文走后，菊灵的心里老是不安，她仔细想想，越看儿子越像他象死去的进士父亲，光先的阴影不散，在菊灵的心里投下巨大的石头，引起阵阵波澜，她连着好几夜都失眠。杨子、阿兰过来看她，劝她：若有合适之人，当可嫁。菊灵说：姐妹们多心了，只是担心儿子而已。两人就细问其事，菊灵说，孩子处事为人象他父亲，恐以后有命运之灾。杨子劝她：其人自有天相，命中注定的事，乃祖山荫庇，留名千古；只是民国初立，非百年不可灭，人生岂有此长寿？阿兰也说：新鲜事物层出不穷，哪有倒退的？不要再想此事。百合在家里也过来看两位小妈，杨子说：都认不出了，真是过一年一个样，也快出嫁了。阿兰就问她：有没有来红？男子十二即可行房，女子来红即可成亲。菊灵打断她们：来红是刚来的，但至少得等显德十六岁成年，老一辈都是讲究弱冠行夫妻礼的。杨子就说：毕竟还是进士夫人，礼数讲究。百合见大家都在谈自己的婚事，就走开了。两位小妈说：咋一说这个，就走了呢？这事有啥害羞有？再说自己男人回来了，也不能这样嘛！菊灵就说：正为这事烦着呢，显德每次放假回来，百合都躲着他，显德想跟她说几句话都难。两人就问：显德想说什么话？显德买了本新女性知识手册想给她看，她有话不说，给显德留纸条。喔，还是新式恋爱，两人都笑得合不拢嘴来。
来的人多了，天心码头关于乡下的事情也就知道得多了，闲言碎语也多了起来。菊灵自回乡下给魏家子弟送兵入伍后，一直没有回去。乡下人，纷纷议论菊灵与杨子和阿兰两个风尘女子的来往，魏家光先的亲戚们更是颇有点看法，认为这是伤风败俗事情，长久下去还不知会干出什么有辱家规的事。光先的几个世伯辈，找到启然，让他去劝劝菊灵回金溪住算了，免得与外人闲话。衡山唐家的人，虽然有求于唐皆能的多，但大房的乡绅们也对唐皆能颇有看法，认为唐皆能从商经销洋货是背祖业，民办洋务更是不求上进，按理说赚了那么多的钱，早应捐个官做做了，出仕扬名；可唐皆能却忘记 “诗书耕田，为官一方” 的祖训，一门心思勾通江浙商人经商，算是离经叛道。可是大房以祖圣为长，祖业以他为继，唐皆能力推祖圣任盐务局长，也算是了了大房族人的一份心思。可唐皆能似乎有功高盖主之功，大房的几位管事，也不便与唐皆能商量族务。可是已经是民国四年了，乡绅们见族务没有起色，也甚为着急，毕竟读书作官是千百年来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谁都不可破的。大家就去找祖荣。祖荣说：重修祠堂，得建新式小学校，私塾不能再办了。钱嘛，可以找皆能大哥商量。祖荣把这事跟唐皆能说了，唐皆能早有耳闻大房乡绅的不满，表示：钱可以照男丁人头份出。祖荣一看唐皆能对此兴趣不大，就说：嫂子与小燕、如意和吉祥等居乡下，如此行事恐乡里为难。唐皆能就说：找个机会把梅子接出乡下，退掉父亲的丁地。祖荣回到乡下，把这事跟族长父亲唐候天说了：堂哥没有想在乡下留住的意思，想退掉叔父的丁地。地是命根子，气得唐候天鼓鼓地：叶落归根，作再大的生意，总有老不中用之时，以烟花中女子为伴，难脱晚景凄凉。卢氏就安慰唐候天：大家都说唐皆能命大克妻，恐怕是衡山的风水所致，怪不得侄儿有背进离乡之举。唐候天也不好多说，就告诉祖荣：退田之事，万万行不得；若不愿多管乡里事务，照族人规矩办事就行了。
启然在金溪等菊灵回乡祭祀亡夫之坟，可一年多了，也不见她来。就寻思着，是不是光先的堂客对族里有意见了，特地在新历年前、旧历年底登门造访。菊灵热情地接待了启然，让百合、五妹给启然行跪拜礼。启然说：不必了，现在是民国，城里人早就断发易服，妇女不再缠足的，行个鞠躬礼就行了。菊灵说：您是老秀才，礼数还是老规矩。启然就跟光先堂客讲起金溪的变化：前几年大水灾后，金溪山区恢复过来了，这两年出现了少有的安定，族里添丁很快，幸亏有光先媳妇替族人子弟谋事，不然游手好闲之人，可给乡绅们惹事。菊灵说族里一直想立个民国族谱，建丁屋，盖祠堂，这事应当支持。启然又说：乡下人没什么见识，但村里新人辈出，还是要给后人树榜样的。咱魏家准备给夫人立个牌坊，给魏国、魏杰等人盖丁屋，以备将来告老还乡之用。菊灵推辞说：族里本来就紧张，刚缓过气来，当先修祠堂，盖屋为先，立牌坊恐怕是无此必要。
启然在城里住了几天，因为有七八年未进城了，就到处看了看。菊灵在他回去的时候，送了两套作衣裳的夏布。回到村里，大家问启然，光先堂客怎么样了，是不是会再嫁？启然说：跟她说，准备给她立个牌坊的，可她推辞了。又问他城里变化大不大，启然说：满街都是人，还有当兵的，不过比起满清时，干净多了。大家又问显德和百合的婚事，问姑娘长得怎么样，启然说：你们见不到，我说了也白说，人家一个大家闺秀的，又是表亲，相配不是蛮好嘛！干嘛整天说三道四的？
魏唐两家族谱修订后，曾在金溪召开“族人自助会”，只有魏国和魏杰、祖荣去了。而唐皆能则推说要参加公路局成立会，坚持没去。
第十八章 湘军争斗民团乱 远赴重洋前新婚
第十八章
湘军争斗民团乱 远赴重洋前新婚
袁世凯称帝，消息早于民国四年底就传出来了，参政院公推了两次，前一次袁还是推辞了，第二次他当仁不让地接受了推选。正式登基的那天，武馆的管事司徒华来报告唐皆能说，衡山县民团由唐士得领头，带着洪福堂人马要闹事。邓世耀与唐皆能立即赶回衡山，召集民团商议大事。刘浩之和古道也从湘乡和双峰赶来了，洪福堂二排以上的大哥十二人列席，加上乡练和团练，共有五十人参加议事。邓世耀道先发言：北洋军阀以绝对优势兵力，号令全国，穷兵黩武，早已引致江南革命党人的不满，现在竟然冒天下之不韪，恢复帝制，实在有辱民国革命，是可忍，孰不可忍？在座的衡山的革命党人坐不住了：定当尽微薄之力，反对帝制。邓世耀又说：河南人素来狡诈，此次称帝，有醉翁之意不在酒之意，其意欲为革命党人团结共和，设立陷阱。大家就纷纷摇头，不明所以。以称帝而言，乃一人专制之政权，正是革命党人痛感革命不成之缺陷，四分五裂也罢了，反帝究其底，乃反孙中山先生创立中华革命党，以服从党魁为唯一条件。大家都议论纷纷：难道衡山要落伍各地反帝高潮？邓世耀就说：就事论事，我认为要起事，非得中华革命党相助不可。大家都问去找谁，邓世耀说：前同盟会###黄天明，将于近日到衡阳，我们等他的主意。
可谁知袁于3月22日宣布取消帝制，唐士得又接省城赵云的电报，等不及洪福堂和黄天明，于民国五年5月9日率民团攻占衡山县城，将县城军警缴械，宣布反袁称帝。黄天明从上海赶到衡阳的时候，洪福堂接唐家龙密报：驻衡州第一师第二旅正积极活动，准备继衡山之后，宣布自主。邓世耀说第二旅素来与洪福堂不和，问黄天明怎么办，黄天明说我跟桂军陆荣廷稔熟，可以城防营名义，邀请桂军入衡，免城防营及洪福堂遭内洗。唐皆能立即赶往城防营，邀唐家龙前往仙姬巷十一号共商大事。
甫见面，邓世耀即说：唐营长，你可是大祸临头了。唐家龙也说：怎么最近心里老是怪怪的，也担心出事。以城防营的实力，反帝肯定不是北军第二旅的对手，若同时宣布反袁，只恐面临作战的危险。唐家龙一听要打仗，脸都变了：难怪唐议长急着要俺弄点大事出来，否则他也保不了。唐议长现在可是自身难保，参议院都公推出来了，他也没动作；现在袁背弃参议院，如果不再出来反对，只恐以后位子保不住了！唐家龙连忙说：他到底是反袁，还是恨其不争气啊？就问邓世耀怎么办。邓说：现在你的救星黄天明大哥就在这儿，你还是想远点的地方去。黄天明就面授机宜，让城防营与两广云南一致，反对袁世凯，迎接桂军陆荣廷入衡，这样，即使第二旅反复，也无计可施。对此，唐家龙也不得不点头称是。
在城防营宣布反袁的稍后时辰，第二旅也不得不继其后，宣布衡阳自主，并与民团商讨共同防务。此时的北洋军在段祺瑞重新操纵下，挥师南下。衡阳民团料战事将发，花费县府和乡绅捐款五十万元，自广州商会购得新式枪械二千支，子弹十万发，继续宣布反北洋政府。唐皆能一看事情紧急，不知孰战熟胜，就通知双峰古道强，湘乡刘浩之，联合民团弟兄，成立护法军。
黄天明这时就更忙了，他担心南北军交战，祸及业已反正的民团。应衡阳护法军唐士得之邀，亲自拜会已率兵入湘的广西都督陆荣廷，争取陆的支持。5月下旬，黄天明得到陆荣廷接济的军械后，挥兵直下湘乡，又得到刘浩之民团协助。6月6日，黄天明手下在湘乡电报局截获北京电讯，得知袁世凯于当天暴死，急报黄天明。黄天明急返军中，集合部属报告消息，宣布###袁世凯任命的湖南省督军汤芗铭。而以赵云为首的湘军各部，则宣布保持中立。10日，黄天明驰赴宁乡，与唐士得等人共同决定，将民团改编成第二旅一整编团，由旅长周伟率领，开到宁乡道林一线，将汤芗铭部围困在长、潭之间。这时，汤芗铭居然将部队改编为所谓“护国湖南第一军”，委曾继梧为军长，与黄天明军对抗。15日，黄天明驻湘乡布防，刘浩之民团捕获汤芗铭派到湘潭暗杀黄天明的密探，接着又捕获汤派遣暗杀陆荣廷的四名凶手。押解至黄天明司令部，交黄天明亲自审问，在得到密探的口供及密报手令后。黄天明急乘船赴衡阳拜访陆荣廷，出示汤对陆欲至死地证据。陆荣廷听了后，大发雷霆。黄天明趁热打铁，面陈迅速驱汤，安定湘粤的利害，要求陆荣廷自衡阳发兵。陆说：湖南内争，桂军不便插手，广西距长沙太远，供应不便；但黄先生欲平定汤部，陆某可借兵助伐欲取我命者。黄天明即问：可借多少？陆说，暂居衡阳，得城防团全力支持，当同等对尔。黄天明摇头：一团兵力相助，无济于事。陆荣廷坚持：只有一团兵力富裕，其余在衡阳驻防，不得脱身。黄天明只好退步，但恳求陆：两军交战，我军已是弱势，断不可无炮兵火力。陆荣廷考虑再三，实在不能在众位手下面前如此丢脸，又再同意拨炮兵营归黄天明指挥。黄天明带领桂军回到湘乡后，召集唐士得、司徒华等商议战事。这时远在上海的赵云给唐士得发来密电：中华革命党也是中国国民党不可分离的一部分，愿湖南护法军在孙文领袖领导下，重组中国国民党，重建中华民国。唐士得等人觉得民团势单力薄，如###不成功亦无出路，都一致同意响应赵云通电孙文及中华革命党党部，拥护孙中山返国。
这时汤芗铭命令军队进逼湘乡，长沙仅留一个团守卫。黄天明见箭在弦上，而实战又不是汤的对手，便力主奇袭长沙。为了迷惑汤芗铭，护国军先于6月30日联合赵云、唐士得等人发出“护国军湖南总司令黄天明布告汤芗铭罪状”的通电，作出准备决一死战的态势，却于次日，率部由宁乡道林急行军进迫长沙，在道林附近同汤芗铭所部“模范团”遭遇，一经接触，黄天明部无论人数还是火力都占优，汤部即全体倒戈。汤芗铭闻讯后，于7月4日黄昏仓惶乘船逃离长沙。7月6日，黄天明率第二旅进入长沙，湖南全境通电支持。讨袁驱汤之役，黄天明一时颇负盛名，被授予中将衔。进入长沙后，护国军内部即闹内讧，作战勇猛的民团长唐士得等人，都怪黄天明做事太保守，错失讨袁良机；中国国民党也以黄不是中国国民党，不足以担大任，不支持黄天明。这时赵云自上海回来，重邀昔日部下赴宴，在宴会上赵云许以省府财政资助，改编民团为湘军第三师，驻防湘乡。对此，第二旅也拥戴从衡阳出去的赵云。8月，段棋瑞政府任命为赵云为湖南省长兼署督军之职，黄天明没有得到中央政府任命。“洪忍夙所鄙，势位何足论”，黄天明毅然辞去护国军司令职务，所部交赵云改编。赵云任湖南省长兼督军、省长，民国五年8月后任湖南省长兼督军、湖南参议院院长。
唐士得和民团离开衡阳，使唐皆能大大地松了口气，再也不用兼顾衡山民团事务了。以洪福堂清末自办武装以来，日夜担惊受怕。显德曾问过他：什么是革命？他当时一听就糊涂了，虽然投身革命，可自己丝毫没有革命的思想，他也去看过孙中山、汪精卫及邹鲁的著作，但是看着实在头疼。所谓的平均地权、民生、民有，不外乎是唐家族里定的规矩：不许打流，乞讨，不许游手好闲，不许勾拱奸淫罢了。可是自从被打上革命党人的烙印后，唐皆能老是觉得自己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促着，使他不得不往前走，不得不把洪福堂扩大规模，不断地招人聘人。实际上在商场上，他无时无刻地进行着革命，只不过对手是类似曾晋前这样的名流罢了。
这时，唐家龙来找唐皆能，准备召开祝捷大会，让他出面犒劳一下民团官兵。这可是衡阳军民的重大胜利，不庆贺一番是说不过去的，唐皆能也说：只是你是国民党员，又拥护孙文先生，而我现在只是一个作生意人，当然过去大家跟着我唐某，替唐某作了不少事，但是时过境迁，今后大家还得多支持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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