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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敌人。
　　那么敌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三章　　　爆发

　　艾伦扯起衣袖，“你还不明白么？”最后和陈述句一样的尾音好像在嘲笑自己。“什么…意思？”艾连有些不安，明明答案就在嘴边，但他说不出口——他还不想承认。“我知道他会死，却不是因为我。”这是第三次艾连听见他这么说，但这一次的感受来得更剧烈。答案在他触手能及的地方，但言辞却蜷缩在一起。
　　“利威尔他…会因为人类而…死去。”艾伦的声音很淡，句子也没有什么波动，但艾连知道，艾伦最不希望这样的。
　　要怎么做，已经不想再看见所在乎的人离开了。
　　艾伦看着那些喋喋不休的人群，压下身子，转身离开。药剂带来的疼痛压抑着他的神经，但思维却清晰得像被泡在冷水里。艾伦不知道韩吉的药还有多久生效，但疼痛碾过他的感官，艾伦咬紧牙，在黑暗里寻找方向。
　　回到宿舍时，让和康尼已经睡着了，艾伦算算时间——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天亮。艾连保持沉默，艾伦便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三人组那边已经开始焦躁了，调查兵团也做得很好，宪兵团和他想得一样蠢，所有的局已经铺好了——就像上一世埃尔文干的一样，甚至更周密。艾伦现在只能做得是等待，等待三人组的行动，等待艾连的力量，等待利威尔的重归。
　　他在那次劫狱时，利威尔只是说：“那好，我等你。”听起来真棒，对么？但是跟他当时说的一样。当初在离开利威尔时。艾伦也是这么对利威尔说的，如果不是运气，恐怕艾伦不会再出现在这个时代了吧。
　　艾伦已经分不清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心理的作用——反正，身体里有个地方好痛。
　　当艾连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黄昏了，看来艾伦服用的药剂的作用远比他想得更严重。让和康尼，马尔科也在，阿明看见艾连醒来，对他解释“艾连，今天宪兵团好像在搜查什么东西，所以，今天没有训练。”爱尔敏总是会理解艾伦的——“虽然不知道艾连你有什么事，但…我和三笠会支持你的。”连这么细微的改变都发现了么？
　　艾连晃了一圈“莱纳和贝特呢？”爱尔敏为艾伦递上一杯水“说是今天有事，一大早就出去了。”艾连手上一错，水倒洒在地面“你…。刚才说什么？”艾连拿起立体机动，开始穿戴。“莱纳和贝特已经离开了，今天早上你还在睡觉的时候。”让的声音夹进来，艾连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现在去调查兵团，快去，越快越好！”然后松开，往门外跑去。
　　赶不及了吗？真的会发生和艾伦说的一样的事吗？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艾连往墙壁前进，不要啊，我…已经…不想再看到有人离开了。
　　那就战斗吧，用你自己的力量。
　　天空从头顶压抑下来，带着尚且温热的雨水，艾连抹了一把脸，却没有看手，只是攥紧了衣袖，皱褶的阴影间看的见斑驳的痕迹，同泥土一样的颜色。艾连跪在地上，膝盖沾染了泥土，颜色晕开同衣袖一样的色彩。“你已经没时间犹豫了。”虽然艾伦已经面对这种事情，但每次直面面对死亡还是令人不安，从骨子里涌出的冰冷。把思维和肉体都冻住了。
　　【举起你的刀刃，不要输】
　　少年抽出刀刃，在地面留下一条切割的痕迹，他支撑着刀刃，从地上起来，人群的呼喊在他的耳边旋转，来吧，既然不能改变——那就战斗吧。刀刃在空中划过一个幅度，钢索震动笔直穿行。他的心中有一种交织的情感在纠葛，如今爆发出来，依旧凌乱而疯狂。若这就是现实，那就改变结果，他已经不一样了，那个人说他有力量，那就一定有。刀刃旋转，削开血肉，带起蒸腾的水雾。
　　【他们都是没有错的，是这个世界的缘故】
　　是啊，都是因为巨人，因为墙壁。那些人的心都被束缚了，我要离开，离开墙壁。到更广阔的地方，杀光他们，把他们…从这个世上…驱逐出去！
　　如儿时憧憬的愿望，看见书本上凝固的花草，想去更远的地方，目光随着鸟群移动，想加入调查兵团。想要离开的心情却被仇恨压抑，那个时候，看见血与泪的阴霾。但当艾伦出现时，一切都变了。艾连丢弃翻刃的刀刃，落到地面的声响打碎了心中的咆哮。艾伦给他力量，给他愿望，在混乱的感情中，一手提起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由仇恨改变的愿望】
　　艾连还记得，那个发现艾伦存在的黄昏，有着和现在一样的光。那个时候，艾伦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还没有能保护他们的力量。零散的光影折射在刀刃上，溅起不存在的水花。艾连回头看向喧闹处，风声在顷刻咆哮，铠之巨人。
　　“我要把所有你们欠下的，一份，一份拿回来。”是艾伦的声音。但感情的桥梁在此刻崩塌，艾连在艾伦的感情里看见一个人。身后的自由之翼翻飞，那是一个一直在艾伦身前的人。
　　你要做什么？
　　只是有些事情要解决。
　　等等。
　　疼痛碾压在身体，迫使艾连扶住身边的墙壁，沟壑里的玻璃碎片割伤他的手指，血从缝隙往下流。艾连闭上眼睛，他在等，艾伦说过的，一定会出现的。
　　巨人的脚步声在身边作响，艾连却放下刀刃，插回刀鞘。有一双手卡在他的脖子间，冰冷的手指。艾连微微睁开眼睛，却只看见自己胸前的钥匙，还有一只手。那只手在比弄着刀刃，刀刃有着一层黑而坚硬的质感，艾连一下要坐在地上，但那只手把他的衣领提了起来。“小鬼，别碍事，一边去。”艾连向身后看去。
　　“兵长…。？”
　　利威尔扫了他一眼，身上的立体机动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声响。“艾伦自然会告诉你。”意识以这句话为开端，渐渐消散在黑暗里。黑暗的世界里，仿佛很遥远的巨响。
　　当他再一次苏醒时，眼前是满世界的水雾，艾连低下头，惊呼着——把手从肉块中抽出，滚烫的雾气灼蚀他的冷静，这是什么东西，巨人么。难道艾伦他是被巨人吃掉了吗，不对，那么强大的人，更何况还有利威尔兵长在，不可能的事。但兵长现在在哪里，这里又是哪里？
　　“艾连！！”是三笠的声音，穿过雾气，艾连准确地分辨出方向。接着是立体机动的声音，一个身影带着强烈的迫切来到他的身边，“艾连…。”三笠一下子跪在地上，抱住艾连，“太好了，你还活着。”心脏的跳动涌动于脑海，带来轰鸣的生命的洪流。“三笠…。你说什么呢？我当然还活着。”三笠把艾连拉出雾气，艾连回头望去——雾气的朦胧中看见一副巨型骨架。
　　“艾连，没事吧，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爱尔敏看着有些虚脱的好友，着急地问道。“不，我没事，爱尔敏，那么怎么来了？”艾连向后看，却发现同期生们躲得远远的。“喂…。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啊。”艾连说，每个人的表情带着恐惧，如果说是因为巨人入侵的话，那为什么又用那么恨意的目光，看着我？
　　“艾连，毕竟事发太突然了，抱歉…。我们”爱尔敏有些用力地扣住艾连的肩膀。“等等…。爱尔敏，你这是什么意思？”艾连有些头晕“艾连，你不记得了吗？”三笠看着艾连，目光里盛满担忧。“抱歉，我是真的不记得了。”艾连完全不知道艾连干了什么，刚才一直在喊他，艾伦却跟死了一样，没有声响。“利威尔兵长呢，他应该也在的！”艾连冲爱尔敏问，“兵长他当时说，你有能力救大家，然后独自一人就前往本部。”爱尔敏看向艾连，“当时你很不愿意，就跟兵长吵了起来，但最后还是留着这里了，最后居然越来越多，艾连你就…。”
　　“我就什么啊，爱尔敏你把话说完。”爱尔敏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艾连，你变成巨人了。”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打碎了，又组成了新的模样。他并不惊恐，甚至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喜悦。艾连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这样看着自己了。
　　【我跟那些吃人的怪物是同一类】
　　艾伦其实早就告诉过自己了啊，【他会死，却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因为他是兵长】，因为他是兵长，所以为人类死去，那么艾伦算作什么，不是人类，那又是什么。
　　答案早就明了了，艾伦从一开始就告诉他答案了，只是他不想承认罢了。
　　“利威尔兵长在哪里？”艾连扯着三笠的衣袖，从地上站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些阴霾。“总…。总部。”艾连向总部的方向看去，那里的巨人已经数目庞大了。“爱尔敏，你和三笠呆在这里保护大家。”艾伦抽开刀刃，以一种锐利的姿态往前。“艾伦！”顷刻间，风声压抑住呼喊，咆哮的细密风声交织在耳边。
　　他必须去，无论是为了艾伦，还是为了兵长。
　　每一斩都削掉巨人的要害，动作娴熟得同调查兵团的资格士兵一样。但艾连明白，这是属于艾伦的力量，他必须尽快，在这份力量没有消失之前，要尽快赶到。血滴在他的视野里集成一连串无规律的线段，刀刃的光亮迸发在目光的闪烁里。每一次的挥斩都带来浓厚的水雾，他带着死亡的锋利，钢索穿透雾气。
　　总部
　　利威尔厌恶地看着四周要爬上来的巨人，刚才削掉一个15米级的，这边又来了几只，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会没完没了，而且，已经有些巨人进入了总部——气体补给班的人是吃素的吗？利威尔看着那边越来越近的黑点，算了，反正小鬼也来了，赶快解决吧。
　　拉开立体机动，速度猛地提升，艾连也越来越快，经过的地方，不知是瓦斯的轨迹，还是巨人的水雾，渐渐弥漫空气，在艾连的鼻腔里徘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战斗的咆哮

　　“艾伦呢？”利威尔看着这个急匆匆冲到自己面门的少年。“我不知道！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叫他，他也不回。”已经连敬礼的时间都没有了，艾连只好对利威尔点了个头。利威尔想——这应该就是最坏的结果了。艾连变成巨人，而艾伦也不在，利威尔压抑住内心的不安，“你的气体…。还有多少？”利威尔甩开身上已成为累赘的气罐。“不多了，甚至回不了墙壁上。”艾连掂量了一下气体余量，手指扣在气罐上，发出清脆的鸣音，在四周的浑浊的空气里突兀着。
　　“看来只能进去了。”利威尔丢弃手上的刀刃，直接抽出艾连身上的，扔开身上除了刀刃以外的装备。“兵长，难道你想这样进去吗？”没有立体机动还和巨人战斗，这个人…。真是个疯子。“请用我的气体吧。”艾连正要拿掉装置，却被利威尔拦住了。“万一我死了，你就用气体到你们的同期那边去。”用手指抚摸刀刃，猛地用力，血液四处溅开。
　　“利威尔兵长！你在做什么？”艾连一把抓住利威尔的手，利威尔只是往他的胸口一拍，把他推开。“我一个人足够了，而且…。你不能死。”利威尔的声音跟平常没有什么不同，没有波澜。“但是…。”“没有但是，”利威尔抬头，“你相信艾伦的力量吗？”
　　“哎？当然相信，他可就是我啊。”“那么，你就要相信我，我的立体机动可是他教的。”
　　艾连，你不能死，你若死去的话，艾伦也会消失。那么那些事情就会发生，人类终将败北。
　　艾连甚至没有扯住利威尔的衣角，就看见那个人走到了上楼的拐角。他连往前的勇气都没有，这算什么，孤军奋战不是艾伦最讨厌的吗，不是我最讨厌的吗。难道很久以后，我连同伴都不相信了么。
　　艾连顺着墙壁滑下来，他又一次在等待。“艾伦，艾伦…。”他多么希望那个自己能回答一些什么，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呵斥也好。自己询问自己缘由，少年一个人在被抛弃的楼顶，一个人问着自己苍白的理由。
　　利威尔跳到那个巨人的手上，顺着手臂向上，直取后颈，一边提防着身后的巨人。他的动作快的出奇，没有犹豫，只是对大脑的思考做出了第一反应。因为他是人类最强。
　　埃尔文站在房子上，虽说艾伦已经给他说过会发生什么，但当那个马脸少年冲进会议室时，他的血液就凝结了一半——结果还是发生了。调查兵团大部分兵力已经参加壁外调查，因为艾伦的提醒，本部还是留了一批老兵。但如今看来…。远远不够。只能尽快加入救援了，埃尔文暗下目光，拿着地图指画着，不断地分配兵力，不断地调遣。人员在硝烟中往返，每个人都带着疲惫的神色，而这个时候，人们才想起那位人类最强。
　　“如果利威尔兵长还在的话，这些东西根本不在话下。”之类的。
　　情况很复杂，如果这个时候不能成功的话…。。“韩吉！怎么样？”韩吉刹住脚，“应该到了啊，怎么会？”埃尔文的拳头紧了紧，面色阴沉。
　　这是最坏的结果。
　　利威尔身上穿的并不是调查兵团的制服，而是类似于军服的样子。利威尔索性脱掉外套，汗水在空中与血甩出不规则的线条。刀刃在切割下被剥离了金属外壳，露出其中黑而坚韧的外表。水雾在四周腾起，朦胧之中，隐约可见巨人的姿态。利威尔的心突然一抽紧——像那天一样的雾气。伊莎贝尔和法兰离开的时候……利威尔只是重复着切割的动作，面上带着殉道者的冷漠。
　　他在雾气之中听见一声咆哮，有着悲哀和其他的什么，却在利威尔几近要杀戮的时候，生生把他从记忆里拉回来——是艾连的声音。利威尔扯了扯衣领，没有回头，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一，二，左边两头。一共四头。利威尔“啧”了一声，挑起刀刃，冲向最近的一头。刀刃摩擦，在空中溅起火花，带着锐利的风响。
　　“轰！！！”
　　利威尔向窗外看去，睁大了眼镜，巨人苍绿色的眼镜在庞大的面孔下，显得有些可笑。“啪啦”是玻璃破碎的声音，那个巨人伸出手臂，把利威尔提拧了起来，安稳地放在肩上。而自始至终，利威尔都只是握着刀刃，一言不发，那双握着刀刃的手，颤抖着。巨人见利威尔揪紧了他的头发，咆哮一声，直接把建筑物里的巨人拉出来，死掐后颈。
　　光影交叠在他的面前，言辞太过苍白，以至于利威尔不知道说什么。当那声咆哮响彻耳边时，利威尔觉得他确实感受到了——艾伦所说的“自由”。单纯的咆哮只是感情的宣泄，刺耳的轰鸣里，利威尔看见艾伦呐喊的脸。那应该有着灿金色瞳孔的眼镜，里面的火焰慢慢燎原。利威尔向后看，目光越过残破不堪的房屋，离开斑驳的墙面，望着不见边缘的天空。
　　声音轻得像是远方的风，却掀起风暴。
　　巨人猛地停下动作，看利威尔顺着他的手臂回到建筑里。半晌后，瓦斯的痕迹一直延绵到巨人的头顶。利威尔抽出双刃，面目清冷。
　　“呐，艾伦，就让那些家伙看看吧，这个世界的残酷。”
　　“轰！！！！”
　　当104期训练兵磕磕碰碰地到达总部时，却惊奇地发现总部附近居然没有一个巨人。“是利威尔兵长！”康尼伸手一指那边的身影。众人欢呼起来，“兵长果然是最强的！”“兵长果然不会背叛人类！”训练兵们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利威尔。利威尔听见身后的喧嚣有些烦躁。
　　当104期按着爱尔敏的计划前进时，因为他们看见了那个巨人，然而利威尔忽地明白了——是艾连暴走了。第一声的咆哮是艾连。而当训练兵赶到的前几分钟，利威尔就和艾伦把附近的巨人收拾干净了。那应该是被称为“直觉”的东西，利威尔甚至再看见艾伦的第一眼，透过那副巨人的皮囊，看见那双属于艾伦的眼镜。
　　当艾伦从巨人的后颈出来的时候，利威尔撤下刀刃，抚摸他脸上的疤痕，像古朴而遥远的文字，深深地埋进血肉。艾伦有些惊讶：“为什么利威尔知道是我呢？”利威尔好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抬头，把艾伦的头往下摁，“只有你，才会那么作死”。巨人提着后衣领把他从地面拎起来。“如果我想的话，你小子的后颈早没了。”
　　利威尔称之为“直觉”，而艾伦更愿意叫作“默契”。
　　而三笠再一次把艾连从血肉里拉出来时，艾连仰着头，看着建筑物上利威尔兵长……身边的身影。透过阳光的梳理，那个人的眼镜里含着琥珀一样的色泽。在艾连的意识消失之前，他把自己学的第一句脏话骂了出来，用最后的力量。
　　“卧槽尼玛，艾伦，你给我记住！”
　　当时艾伦扒着利威尔的肩膀，对艾连说“好久不见……艾连。”
　　因为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艾连这边，所以没有人看着利威尔那边的情况。当利威尔也看向艾连的时候，原本躲避104期的艾伦从藏身处钻出来。抱着“反正都在作死的”心理，对着利威尔狠狠一亲。
　　而利威尔被艾伦扒着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