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让他烦躁的事情目前就是两件，第一件，月亮石战斗的后续工作不知进展如何，老班长宁锋，战友老鬼等人生死不明；第二件，战友陆兵的遗体去了哪里？难道还真的飞了不成？

　　他皱着眉头，一边抽着烟，一边用手指轻轻按压太阳穴。其实埋在他心底的，还有第三件事在隐隐作痛。说实话，赵天弓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喜欢隐忍的人，常年的一线作战生涯让他养成了直来直去的豪爽性格，但是在目前的211团，他只能先暂时避风头。他知道，在这一片平静的海面下，有无数的暗潮正在涌动，他不用操之过急，也不能操之过急。

　　赵天弓把眼睛闭上，身体靠在软软的沙发上。他想迷糊一会，可脑子里却飘着宁锋、老鬼和陆兵的脸。他们有的活着，有的已经死去，可活着的人找不到，死去的人连尸体都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胡乱琢磨着，半天都没有睡着。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赵天弓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快步走到黑色办公桌前，抄起电话，说道，“喂，我是赵天弓。”

　　“小弹弓啊？啊？”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磁性声音，“这两年忙什么呢？”

　　一听到“小弹弓”这三个字，赵天弓腰杆一挺，下意识地把军姿站了出来。尽管他面前空无一人，却仍像个新兵似的，激动得大声回答，“报告队长，不，报告首长！没忙什么！”

　　“没忙什么？呵呵，我倒是听说你挺忙啊？”那个苍老的声音说，“我手里有一份刚从情报部传来的文件，上面有几个名字我挺熟悉，宁锋，杨槐，这不是宁疯子和小鬼吗？”

　　“首长，我…”赵天弓满面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20年前你叫我什么，现在还叫我什么，别首长首长的，肉麻不肉麻？”那苍老的声音说，“说说，人找到没有？”

　　赵天弓顿时感到眼睛被一阵雾气遮住了，他哽咽着说，“报告队长…没有，没有找到。”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10秒钟左右，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忽然响起，“赵天弓同志，我个人认为你现在做人有问题。”

　　“队长，我…”赵天弓楞了一下，连忙说，“有什么不正确的地方请您批评。”

　　“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打电话找我？啊？你是不是觉得因为这个时刻找我不值得，是不是觉得应该在自己最关键的时刻再来找我？比如说升官发财上？啊？你这样？身为一团之长，对得起老战友吗？能带好部队吗？”苍老的声音连珠炮似地丢出一串问题，字字砸在赵天弓的心头。

　　“队长…”赵天弓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已经不是团长了，我现在是副团长，没有直接向您请示的权利了。”

　　“副团长？怎么成了副团长了？”电话那端的声音瞬间拧成了一股麻，“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125　沉思
太阳像一个巨大的火球，悬浮在天空晒着整个地面。热带边境的秋天和夏天几乎差别无二，炽热的阳光像刷子一样，细细刷过无名山谷中的每一寸土地，决不留情。

　　周末的午后，雷鸣就蹲在这个无名山谷的一个角落里，正用手中的工兵铲整理着一棵不听话的树根，这是他进驻演习场地的第三天。树根很长，根须还在地下，雷鸣一边挖土一边笑，心想你怎么和我一样倔呢？雷鸣和另外五个新兵的任务是在山谷中的高地上整理出两个篮球场大小的平面空间，据说这里是全军工兵现场比武会的主席台，要有不少高层领导前来观摩。

　　对于整理场地这件事情，雷鸣早知道是连长故意整他。他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早不把这些猫腻当作障碍。换句话说，对于这些小挫折小曲折，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甚至连想都不会去想。因为他知道他自己心中的目标。尽管这目标与部队无关，但总是一个目标，关于班长关于真相，雷鸣觉得这样的人生才会充实一些。但自从宁锋老鬼失踪后，雷鸣便有了一种强烈的孤独感，他曾写过三、四封信给父亲，信很短，也没有提及他经历的生死，无非是生活很好一切放心之类的话。雷鸣想如果他死了，就没有机会再给父亲写信了，这是一种生存下来的幸运，而雷鸣想做的是把这种幸运转化为一点温情送给父亲。

　　全军工兵现场比武会将于下星期一在211团营区附近的无名山谷内举行，为期七天，大会主旨本着展现工兵能力，培养工兵人才的原则，进一步研究探讨当代中国工兵发展趋势，摸索新路子，实现新突破，为打赢信息化战争奠定坚实基础。大会分为三个阶段，即展示阶段，比武阶段和演习阶段，全军的工兵精英们将在这里进行一场激烈而残酷的对抗。而且这次比武大会据说还将出现许多新的举措和办法。按理说，雷鸣作为警卫连战士，能有机会去观摩一下大会，应该高兴才对，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的心里似乎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正在蠢蠢欲动。他想起了陆兵用性命换得的那个小女孩，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她的妈妈也遇难了，她将来要靠什么生活下去呢？雷鸣在脑子里琢磨陆兵的死因，他搞不懂，这不是战斗，不是和武装分子作战，而是在一种平等的机会下，陆兵为什么主动选择了死？这个问题一直缠绕在雷鸣的心里，难道只能用军人以保护百姓的生命财产为天职而解释吗？这是一种职业习惯吗？应该不是。他隐约有着答案，但却始终无法捋出头绪。

　　雷鸣心不在焉地干着活，偶尔抬起头来，他看到山谷入口处尘土飞扬，一支支参加比武的部队已经逐渐开进山谷安营扎寨。

　　“快点干活！都别磨蹭！干完活，咱们还得到兄弟部队去。”那个带队的小眼睛班长冲着正在整理场地的战士们喊着，“都别偷懒啊！利索点！”

　　“班长，我们去兄弟部队干什么啊？”一个新兵睁大了双眼，迷惑地问小眼睛班长，“我们不回连队了么？”

　　“你不会自己动脑子想想啊？”小眼睛班长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说道，“来了那么多部队，人生地不熟，我们去了做保障工作，不光是我们，每个连队都派了人呢。”

　　雷鸣望着远处，山谷内的平地上，一群群绿色的身影正在忙着搭建野战帐篷，一队队参赛人马正在山谷口集结，按照规定，明天各部队要按照要求到达指定位置待命。雷鸣看着远处忙碌的士兵们，心中泛起一股奇异的滋味。

　　突然，从雷鸣身边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叫，

　　“班长，这是什么东西？”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26　还有一颗雷
一个手掌大小的黑绿色圆形物体安静地镶嵌在草地之中。

　　两个新兵扔掉了手中的铲子，围着那东西，好奇地用树枝轻轻拨弄着。小眼睛班长毕竟是老兵，走过去一看，立刻叫道，“别动！是地雷！”

　　“地雷”这个词语一蹦出口，两个新兵像被炮弹击中一样，瘫在了地上，他们刚入伍半年，在警卫连天天站岗放哨，连地雷是啥样子还没见过。听到班长喊地雷，两人一下子吓懵了，双腿一软动都不动了。

　　“闪开！闪开！”小眼睛班长反映还算机敏，两只手抓住两个新兵向后来，生生把他们拉了起来。两个新兵这才知道跑，和其他正在干活的新兵一起，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跑到远处的草丛中，纷纷抱着脑袋趴了下去。那小眼睛班长也向后退了二十多米，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向还在原地慢悠悠干活的雷鸣喊道，

　　“哎，雷鸣！快过来，那边有地雷！”

　　雷鸣笑了笑，慢慢走到班长旁边，坐在草地上。他早就用眼角瞟到了那枚地雷，那是一枚普通的“63式压发雷”，雷鸣知道自己闭着眼睛也能把它排除，但他不想在这些警卫连士兵的面前买弄自己的本事，或者是他不屑去主动排除一枚没有任何挑战性的地雷。

　　“小李，快去报告副连长，让他请工兵来！”小眼睛班长指着一个新兵命令道，“跑快点啊！”

　　一个新兵从草丛中蹿了出来，向着远处的两间帐篷飞奔而去。

　　一支烟的功夫，雷鸣看到从远处跑来了两个人，为首的正是身材矮小的警卫连林副连长，他是警卫连进入演习场的负责人和指挥官。林副连长身后还跟着一名穿着迷彩服的陆军少尉，陆军少尉长得十分彪悍，黝黑的皮肤，锐利的眼神，双手出奇的大，像两只小铲子，让人过目不忘。

　　“地雷在哪呢？”林副连长气喘吁吁地问小眼睛班长，“是什么地雷？”

　　“就在那边。”小眼睛班长指指远处的草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说道，“没看清楚是什么型号的。”

　　“干什么吃的！真是废物！”林副连长瞪了一眼小眼睛班长，转身冲那名少尉笑着说，“彭排长，还是请你去看看，不然我们的工作没法展开。”

　　被叫做彭排长的少尉谦和地笑了笑，说道，“副连长，请你们的人带路，我去看看。”

　　藏在草丛里的新兵们一看有人来排雷，胆子大了起来，纷纷爬起来跟在后面看热闹。一群人像上山打狼一样，个个表情严肃，簇拥着彭排长心惊胆战地向那枚可怕的地雷走去。

　　雷鸣坐在一片阴凉地下，看着警卫连官兵们的神态，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副连长听到笑声，远远地瞪了一眼雷鸣，心想我们都在这紧张着，这个鸟兵倒是很悠闲，等解决完地雷再去收拾他。

　　彭排长走到雷前十米左右的地方就示意大家不要在跟着，他一个人慢慢走向那枚“63式”压发雷。他在雷前慢慢蹲下，用双手轻轻清理地雷周围的红色泥土，围着草丛缓缓地挖着，直到整个黑绿色的地雷露出土面。

　　雷鸣从远处漫不经心地盯着他的动作，心想有些疑惑，这么慢的动作，还敢蹲着作业，如果在战场上敌人的子弹能放过你？他看到那个彭排长轻轻托着地雷的底部，用嘴巴吹掉上面的浮土，右手拧动地雷的保险盖。彭排长紧咬着牙关，脸上绷得紧紧的，像一块石头。警卫连官兵们紧张地注视着他，连喘气都变得轻而又轻。彭排长小心地拧开保险盖，将细小如同一小截姆指一样的白色的雷管取了出来，扔到一边，他这才长出一口气，把那枚地雷又轻轻地放在草地上。

　　当警卫连官兵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雷鸣见到那彭拍长刚想站起，却身体忽然一晃，险些倒地，他立刻知道情况不对，肯定那颗“63式”压发雷下面还有名堂。

　　果然，三秒种后，只听那彭排长头也不回地大喊，

　　“你们快走！我被绊住了！这下面还有一颗雷！”

127　兄弟，等等
彭排长的话犹如一记惊雷，将警卫连官兵们震在了原地。

　　几秒钟后，林副连长才回过神来，他壮着胆子大声问，“彭排长，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你们快走，去喊我们连的人带工具来。”彭排长全身僵硬，左膝跪在草地上，右腿却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扭曲地盘在身体之下，像一条冻僵的蛇。在他的右脚脚踝处，分明被一根细小坚硬的绊弦所缠绕。彭排长的双手还抱着那只被拆除的地雷，而那根致命的绊弦一端正系在那枚地雷的底端。就在几秒钟前，他刚刚拆除了上面的地雷，准备站起来，才站起半个身子，突然觉得指头一紧，顿时知道不好，他立刻生硬地止住了向上站起的力，扭曲着身体又重新坐回地面，却将一根藏在雷下的绊弦挂在了自己的脚踝上。他微微抽动着嘴角，把一句“我不知道能撑多久，我一动地雷就炸了”的话咽回了肚子，他可不想把这种恐惧感带给兄弟部队的人，让他们小瞧了自己。

　　一滴汗珠从彭排长的眉骨处悄悄滑落。他皱着眉头，保持这种特殊的姿势，脑海里却是一片沉静，甚至有些轻松，他在心里嘲笑自己，当工兵这么久，却在小河沟里翻了船，这枚战争年代遗留下来的子母绊发雷，当真会要自己的命吗？他的身后，是警卫连官兵们在山谷中飞奔呼喊的身影。彭排长的心里更难受了，他想，还能有比这更丢人的事吗？

　　就在此刻，彭排长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一个人走过来了。他无法回头，只得开口说道，“别过来，这里有地雷，会爆炸的。”

　　脚步却没有停下，反而越来越近。

　　彭排长故作镇静地继续说，“这里很危险，知道么？你是哪个连的？快躲开。”

　　一个人影从彭排长的身后闪了出来，顺势低头蹲在了地雷另一侧。彭排长眼睛一花，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的相貌，却先看到了他肩膀上的上等兵肩章。他心中哭笑不得，说道，“兄弟，快躲远点吧，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上等兵还是没有抬头，像盯着一件宝贝似的看着缠绕住彭排长手中地雷的绊弦，绊弦从草地里伸出来，缠绕着他的脚踝，到达他手中的雷体。大概盯了四、五秒钟，上等兵从身边随手拣起一根树枝，那只握着树枝的手像寻找穴位似的，轻轻插进了雷坑旁的一处草丛里。这个动作引得了彭排长的一声惊呼，

　　“你干什么？别乱动啊！”　

　　那名穿着迷彩服、戴着迷彩帽的上等兵头也没抬，松开了握着树枝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亮晶晶的小玩意。彭排长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银光一闪，嘣的一声，他的心几乎跳出了嘴巴。

　　致命的绊弦被一挥而断，像条被捏住了七寸的蛇，软绵绵地躺在了地上。

　　彭排长的下身也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瞬间倒地。他坐在软绵绵的草地上，双手向后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怎么地雷没有爆炸？地雷应该爆炸呀？自己该被炸飞的啊？他再定睛看那上等兵手中的小玩意，原来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物件。

　　那是一只平常的指甲刀。

　　天！他竟然用一只指甲刀就剪断了一根绊弦？他的动作快得让人难以置信。可是，可是地雷怎么会没爆炸呢？彭排长咬着嘴唇，双手小心而飞快地挖着草地，期盼着看到真相。可真相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又不相信这是个真相了。

　　上等兵刚才看似随手插下的那根树枝，恰好插在了埋在浮土中的绊弦末端，离地雷的发火弹簧很近，却又没有碰到弹簧，是那种恰倒好处的距离。树枝如同一根钢钉，死死把绊弦钉在了泥土中，让它继续吃力，继续保持弹簧的强度，牢牢地牵引住绊衔的另一端，这样稳定的吃力状态导致地雷绝对不会爆炸。

　　彭排长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让自己相信了这个事实。而后他抬起头，却看到那个上等兵已经走远了。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跑过去，一直跑到上等兵的身后，叫道，

　　“兄弟，等等！”

　　上等兵停下了脚步，没有转身，只给了彭排长一个背影。

　　“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哪个部队的？”彭排长声音有些颤抖，继续说，“我叫彭皓，是C军区红军师工兵团地爆三连排长，这次来参加工兵比武大会的。”彭皓说到“参加工兵比武大会”时候不禁一阵脸红，他想，我还参加比武呢，还没上场就差点丢了小命。

　　上等兵转过身，彭皓立刻敬了一个军礼。上等兵的迷彩帽檐压得很低，两只细长的眼睛里散着淡定的光，见到彭皓敬礼，他连忙还礼，低声说，“我该向你敬礼才对。”

　　“谢谢你救了我。”　彭皓诚恳地说，“我要好好感谢你。”

　　上等兵好象是笑了一下，又转过身，继续向着不远处的一块高地走去。那里有一些正排队走进场地的兵。上等兵越走越远，直到身影和那些兵们融为了一体。

　　彭皓楞在了原地，忽然醒悟似地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喊，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128　就是他
“就是他！”

　　彭皓从人群中冲出来，激动地指着正蹲着拔杂草的雷鸣说，“就是这个小兄弟。”

　　雷鸣蹲在地上，转过头，看到彭皓站在自己身后，彭皓身边还有一个文质彬彬的陆军少校，他们的身后是211团警卫连的林副连长和那个小眼睛班长。那少校三十五岁上下，身材适中，穿着一身迷彩服，戴着一副黑边眼镜，正仔细地打量着雷鸣。见雷鸣扭头，他随即微笑地伸出手，说道，

　　“同志，你好。”

　　雷鸣站起身，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手又黑又脏，沾满泥土，实在不方便和人握手。他刚想把手抽回去，不料却被那名少校紧紧握住。

　　“非常感谢你，同志，感谢你救了彭排长。”

　　刚到的新兵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好奇地向雷鸣这边张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雷鸣看着少校，心里有一些温暖，镇定地回答，

　　“您客气了，那是颗训练用的教练雷，不会爆炸的，我不救他也没事的。”

　　少校盯着雷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