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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哪有普洱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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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还要巨大;最大的有小山那么大。巨石顶上,生长着一丛丛比成人还要高的仙人掌和野芦荟。
第五章 山野的马帮
多依妹指着远处一块比小山还要庞大的石头说:“那块大石头下面是一个落水洞。龙川河里的水从那个落水洞陷落下去以后,河就断流了。河水会通过地下暗河从龙川江里冒出来。龙川江水流呀流,就流到金沙江里去了。佬爷和我说过,龙川江在古代的时候叫作‘毋血水河’,后来又叫作‘白水’、‘苴水’。在我们的经典里,‘毋血水河’是母系血缘渊远流长的意思。我们撒弥都彝人属于三十七部彝人中的抬萼部落,是引魂女神咪依噜和智慧女神西波的后裔。”
想起佬爷来,多依妹的泪水止不住扑簌簌往下落。
朱丹无心听多依妹说话,他在仰望龙川河对岸。
陡峭的高山上,一抹朝阳掠过山顶。高山上塌下的巨大土坡,把比面粉还要细白的白砂土,铺撒在广阔的平川上,又扩散到河床里。朱丹从纷杂的鸟鸣声中,辨认出他所熟悉的马铃声来,就用目光朝远山搜寻。
“你听,马铃声!”朱丹拉了拉多依妹,指着高山上,那如同一条红布带缠挂在山腰间的马帮道。“那是我家的马帮,有上千匹马,几百个赶马哥。我父亲和我哥哥一起,引领着马帮;他们身后跟着一大群威武的镖师,朝黑盐井方向去了。负责马帮事务的,是总锅头温希盛,他会说好几个民族的语言,有着一辈子走南闯北的经验。他总牵着一匹结戴红绸花的头马,那是一匹高大威武的白色种马,既能忍辱负重又温顺听话;总喷着白气、打着响鼻,一副踌躇满志的派头。还有二锅头温希才,三锅头……”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朱家马帮的事。她顺着他的指引,朝马铃声响起的山上仰望。巍峨的高山之上,满山的酸浆草把山野装点得晕红晕红的。一队扭扭曲曲的马帮,在山岭间穿梭远去。赶马哥的歌声就在山谷里回响;可是马帮距离他们太遥远了,背影太渺小,比眼前飞舞着的青蛉还要渺小。
朱丹迅速跳下虎背,涉过水滩,朝对岸的白土坡上爬去。他那幼小的背影变得越来越渺小。
多依妹恨恨地啐了一口:“呸!死娃子,有本事就不要再跑回来。”
朱丹如果从山脚爬到山顶,要爬上一整天。即便他只爬到山腰,也要爬到天黑才能到达。到那时候,朱家的马帮早已经到达黑盐井了,他永远也追不上马帮。走山路就是这样,看起来近,走起来远。
云天之上,那弯弯扭扭、时隐时现的马帮队伍中,忽然有一匹马失足滚落山崖,夹带着滚石山土朝山下砸来。
朱丹吓得急忙转身往回跑,跑进河道;他的脚下溅起雪雾般的水花。
霎时,马匹被山石挂扯散开。马匹那残缺的肢体悬落在巨石上,骨肉挟带着血腥味,在巨石上溅洒飞扬。
朱丹跑向多依妹:“我们家的马帮,有一匹马失足,坠下崖子了。刚刚出发的马帮,就遇到这样的事,是不祥的征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六章 命运的铁蹄
多依妹没有理他。她单腿跪在草丛里,抽出腰间别着的小刀,砍削一种带倒勾刺的荆棘条。这样的荆棘条,抽打在牛羊等牲畜身上,可以让不听话的牲畜疼得跳起来。
“你削荆条做什么?倮倮很听话的,从不到处乱跑,不用打它。”他喘着气问。
“是用来打你的。”她说得很平静,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
“打我?”
“是啊!不打你,你就不会成为一个听话的好娃子。”她狞笑着站起身,用荆条噼噼啪啪地抽打他。
他疼得呲牙咧嘴,边避让边哼唧着说:“我堂堂朱家……的老三……怎么能……受你的欺负。”话没说完,一脚朝她踹去。
没想到他的脚才一踢出,就被连续被抽打了好几下。他疼得转身想跑,却被多依妹伸脚一勾,把他绊倒以后,又跳上去骑在他身上,没头没脑地一阵乱打,打得他又是挣扎又是哭喊。他的头上、脖子上、手上到处都是血痕。
他双手乱抓乱舞,揪住荆条一的一头就紧紧攥住,想要折断荆条。可那新砍的荆条却柔韧无比,无法折断。不小心又被她把荆条抓扯回去,跳起身来玩命地抽打;打得他惨叫着在河滩上翻滚着、哭喊着,满脸都是鼻涕眼泪。
多依妹伸脚踩住他的发辫,使他无法再到处乱滚;又奋力扬起荆条,凶狠地抽打着他的全身,打得他身上的锦袍缎褂一丝一缕地绽开,细嫩的皮肉上暴突起一条条血痕。
他嘶哑着干嚎着,不断抽搐。
手打酸了,多依妹就扔下荆条,喘着气说:“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什么朱家的老三,而是我的娃子。你听明白了吗?你的女主子是我,我让你朝东走,你不得往西;我让你蹲着,你不得坐下;一举一动都得听从我的吩咐。懂了吗?”
他伏在潮湿的砂石上不断痉挛呻吟。
她更加严厉地逼视着他:“站起来,跟我走!”
他怕她再打,只好挣扎着站了起来,跟着她走。
雄伟的高山上,马铃声清脆悠扬。那些正在唱着醉人情歌的赶马哥,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山脚下,在目光的极远处,他们可怜的小东家,正在龙川河尽头那些巨大的峥嵘怪石丛里,被一个彝人小姑娘纳入了命运的铁蹄之下。
朱丹的身上、脸上,一条条血痕开始变乌发黑,全身渐渐浮肿起来。他晕晕乎乎地跟着那只母虎的脚步,乖顺地朝着奇怪的方向行走。母虎背上骑坐着的,是他的小主人多依妹。
他悲哀地回望着巨石下面,那个能吞掉一整条河的的大旋涡。鳞光四射的河水,把朝阳也都扭曲成旋涡状;一件锦衣长袍在大旋涡边上荡来荡去,一直落不下去。
“那是我二哥的袍子……是我二哥……是的没错!”他用浮肿的手指着河面,嘴里还没有停止抽泣。
多依妹的眼中,放射出贪婪的目光:“要是他还没死,我又能多驯服一个娃子。倮倮,去!把他叼上来。”
母虎游进河里,用嘴巴叼了一具死尸,凫了过来。
朱丹认出来了,那的确是他二哥朱卿的尸身:“是我二哥……他为了让我逃走,才被人杀了的……我一定要为他报仇……呜呜!”他不敢大声哭,边哼唧着边畏祛地看了看多依妹。
第七章 累世家业
多依妹让朱丹捡拾来一些干柴,把朱卿的尸首架起来焚烧。她手舞青松枝,又唱又跳,用彝人的送灵方式,唱巫歌给朱卿的灵魂指引魂路。
完毕以后,多依妹冷冷地对朱丹说:“你二哥的仇,由我来给你报。从现在开始,不许你自己决定自己的言行举止;由我,来决定你命运的走向。”
朱丹心想,她这么凶狠,不听她的怕是不行。听就听吧!反正也没人看见,不算太丢脸。就顺从地跟着她走。
她见他饿得渐渐跟不上了,就伸手拉他上了虎背。
夕阳染红了缠在山腰的马帮道。朱殷领着他的大队马帮,如期到达了黑盐井。
远处传来隐隐的轰鸣声,有人惊叫:“山洪暴发了!”
“这个季节哪来的山洪?”朱殷不予理会。
温希盛却说该去看看。他是“老马锅头”,经历过的怪事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朱殷让温希盛骑马到前面去看看。
一对官兵驰马过来,为首的是一位身着五品顶戴花翎的文官。他用马鞭指着朱家的马帮问:“谁是东家?”
朱殷迎上去行礼:“大人,是我。”
“洪水顺山箐过来了,快让你们的马匹退到山梁上去。”
“大人,让马匹在这么窄的山道上往后退,可是不容易呀!”
“别罗嗦,快退回去!”
“是!大人。”朱殷跑到后面,和赶马哥们一起,呼喝着骡马往后退。可是在险恶的山路上,马匹都无法掉转身子,只有不情愿地踩着碎步往后挪,生怕从路边的悬崖跌落下去。
温希盛从前面的山梁驰马回来。还没来到面前,他就大叫着:“快让马匹退出山箐!”
在温希盛的身后,有一名举着火把的武官,驰马越过温希盛的身边,冲上前来就用燃烧着的火棍,猛烈抽打那些不肯让步的马匹。整个马队顿时惊乱起来,一些马匹急往后退。那些来不及调整步伐的马匹,被挤落悬崖,粉身碎骨。
云南山高路险,运输全靠马帮。朱家马帮的每一匹马,都是朱家祖祖辈辈的赶马人,用血汗去挣回来的;每一匹骡马的背后都藏着一个血泪故事。马帮家族的财富都是以马匹的数量来衡量的;所以每掉落一匹马,都会让朱殷心惊肉跳。可他却不敢不照官老爷说的去做,更不敢说出半句违拗的话来。
只听雷鸣般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所有的官兵和赶马哥都来不及多想,纷纷用鞭子狠狠抽打马匹,把马队分成前后两段,呼喝着惊乱的马匹远离山箐。
地动山摇,轰鸣声在山谷里来回混响,许多树枝被连根拔起,山石夹杂着红色的泥浆顺山体奔泻而下。来不及后退的马匹被沸腾的泥石流高高抛起,而后卷噬而下,汇入深深的箐底,呼啸着溶入龙川江,瞬间消失。
两侧山梁上的人马,惊悸地看着这壮观而又可怕的场景,无可奈何。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八章 是天灾还是人祸
约一个时辰过后,山石泥砂都已经被倾泻完毕,摇动的大山逐渐平静下来,心有余悸的人们都不敢乱走乱动。
朱殷打量着站在他身旁的这名武官。他猜测,这位面目模糊的官员,就是给慧贞师傅施加酷刑、又把慧贞师傅押送省城的那位把总。这名武官的凶狠目光,能把朱殷烫伤;可是朱殷却从来没有见过他。
武官冷酷地说:“你就是朱家的大儿子?还不过来给新任的提举司洪大人磕头。”
朱殷忙跪倒在被泥浆溅湿了的山坡上,给提举司大人磕头。
那文官温和地扶起他:“本官刚刚上任,还要请各位乡绅多多担待。我和你父亲有些交情,你不必太客气,往后要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说。”
“老爷,这泥石流来得有些怪。”
“一点也不怪。本来这黑盐井的盐,都是挖开井口以后,取出井里面的卤水来熬制的。熬制出来的盐,盐色洁白,盐粒均匀细腻;不但没有苦涩味,而且在咸极之余,还略有回甘味。用黑井盐腌制的肉、菜,盐质能渗透到肉菜的最里层去。宣威火腿和黑芥菜能成为名盛滇云的美食,可少不了黑井盐的功劳。只是呀!这些年来,云南人口增长得过快,对盐的需求量就急剧膨胀。商人们为了尽快获利,就过量地采集井里面的卤水来煮盐,导致山体里面存留的水源减少。这样一来,渗出来的卤水就少了。卤水一少,盐的产量就供不上需求。于是,有的商人就想出一个办法来:他们把盐矿开采出来,用水把盐矿浸泡成卤水来煮盐。可是,用这样的办法熬出来的盐,味带苦涩,色泽也不象原来那么洁白了。于是商人们就大量引流山泉,灌进井洞里,泡取卤水来煮盐。经年累月以后,山体里面形成许许多多灌满了水的空洞。洞壁被浸泡得无法承受巨大的水压以后,就坍塌挤压,使泥浆喷射而出,形成冬季里罕见的泥石流。这是人祸,不是天灾啊!”
几天以后,流进龙川江的卤水把江里的鱼完全毒死,江面上漂满了闪亮着白光的死鱼。黑盐井经历的这次井塌,奔泻的洪水漂淹了许多盐灶、煮盐用的柴和熬煮成的盐。这座名震滇云的盐井只好长期停工。云南部堂上奏朝廷,经过朝堂审议,同意减免黑盐井盐课银一万多两。
朱家的马帮到达黑盐井以后,在第二天把一筐筐装满黑井盐的驮子给马驮上,准备出发。他们所驮运的盐,属于武氏家族缴纳盐税的课盐。黑盐井的武家,是定远县最富有的家族。武氏家族的祖先摸索出一套秘招,用掺入豆浆的方法来控制煮盐卤时的沸点,不但能使盐卤迅速排出杂质,增加产盐量;而且让煮出的盐晶味腻带甜,咸味厚重。经过武家世代儿孙的努力,武家的“福井大兴灶盐”主宰了云南的盐价。武氏家族也成为迤西道上的名门望族,买断了省城昆明半条拓东街。
武老爷把一个牛皮包,挎在朱殷的脖子上。包里装着厚厚一沓证明缴完盐税的盐引。他附在朱殷耳根上悄悄地说:“见到令尊以后,让他立刻到省城昆明来找我;我有要紧的事和他说。一定要叮嘱他,千万不要轻易回到定远县来。”
经武老爷一提醒,朱殷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朱家的马帮一到黑盐井,那个姓蒋的把总老是用毒辣的目光来盯着他;让他浑身打寒颤。这个五官不全的把总,老是阴阴地不断询问自己父亲的下落;这让朱殷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灾祸即将降临到朱家身上,而且要比知县明大人所说的还要悲惨。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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